66

喬麥麥這一年多都沒怎麽去留意過沈玉靜的動向了。

本來喬麥麥也懶得搭理沈玉靜那種人。

以前同在岍市一中的時候, 倘若不是有任務在身，她對沈玉靜是連個眼神都欠奉的。

後來兩人相隔兩地，任務系統再沒出現過, 她就更懶得去管那個煩人精了。

現在系統突然間出現, 又猛地讓她做和沈玉靜相關的任務。一時半會兒的，她還真有點茫然這任務該怎麽去做。

就在喬麥麥正思考着這個問題的時候，她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是許婷婷打過來的。

自從喬麥麥轉學到了恒城實驗中學後, 就和大部分的人斷了聯系。

當年在岍市一中二（八）班的同班同學，和她一直保持聯系的, 也就龐澤和許婷婷了。

電話剛一接通。許婷婷的哀嚎聲就傳了過來：“麥麥！我不活了啊！世界對我太不公平了。我怎麽那麽慘啊嘤嘤嘤嘤嘤嘤。”

喬麥麥冷漠臉：“說人話。”

“我太慘了簡直！你知道我和咱班的誰一個學校嗎？沈玉靜！”許婷婷的假哭聲音更大了：“沈玉靜啊！多讨厭一人啊！我居然和她在一個學校！以後和大學同學說一聲我和她是高中同班同學，我都覺得丢人！”

喬麥麥：“……”

巧了。

她正想找沈玉靜在哪兒呢。

如今得來全不費功夫。

Advertisement

許婷婷的學校，她是知道的。位于首都的一個二本大學，首都醫學院。

說起來。

他們班的同學，據喬麥麥所知，還有一個學醫的。

那就是在首都醫科大學的王瑞。

這個學校比醫學院好很多, 是國內醫學類院校的佼佼者。

當年王瑞和許婷婷兩個人是同桌, 正好坐在喬麥麥與宋明言的後面。

這同桌兩個也挺逗。

兩人分別在兩個不同的醫學高校裏面, 讀的都是同樣的專業, 口腔醫學。

……醫學？？！！

喬麥麥突然有點震驚了, 問許婷婷：“沈玉靜學醫？？”

“對啊對啊。”許婷婷的心理陰影還沒過去, 嚎叫着說：“就那人的熊德行，有醫德嗎？以後她學醫不是害了病人嗎？！”

喬麥麥, 深以為然。

沈玉靜的壞心思, 是從骨子裏透出來的。

也不知道她學醫的話, 以後會不會做壞事。

就希望她在醫學院能夠修身養性，改邪歸正吧。

“婷婷你別急。”喬麥麥道：“過幾天你開學了我去找你玩。順便給你壓壓驚。”

再順便巧遇沈玉靜一下，把系統給的任務做掉。

一年多沒做任務了。

想想還有點小懷念呢。

這個學期, 首都醫學院的開學時間比首都大學要晚。許婷婷還沒去學校，所以喬麥麥才說過幾天再見。

挂斷電話後，喬麥麥正琢磨着沈玉靜怎麽就學了醫了。

一旁何世箴已然含笑問道：“怎麽樣？我們可以出發了嗎？”

他說的是，喬麥麥帶他去走一遍報到流程的事兒。

“可以可以。”喬麥麥迅速回歸“學姐”狀态，指了方向給他：“我們先去把東西領了，看看你在哪個宿舍，再将行李和東西都一并放到宿舍去。”

去到何世箴宿舍的時候，他有一個舍友已經到了。

那男生濃眉大眼的。本來正興致勃勃收拾着自己的床鋪。一轉眼，看到喬麥麥和何世箴兩個神級人物同時出現。

他的動作就完全僵住了。

然後他就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喬麥麥和何世箴放下東西。又直勾勾地看着他們倆兩個人走出宿舍。

等到喬麥麥和何世箴出宿舍後都走了一段路了，正打算再去領一份計算機學院的一個表格的時候。

宿舍裏才傳來那個男生後知後覺的吼聲：

“啊啊啊喬麥麥！！我女神！！！！啊啊啊啊！！何世箴！！我男神！！！我死了死了啊啊啊！”

緊接着，是噗通一下重物落地的聲音。

屋內激動的吼聲瞬間變成了痛苦的“哎呦哎呦”。

喬麥麥心想，激動過頭果然不行啊。

也不知道那個男生摔得重不重。

今天需要接的新生很多。

喬麥麥還要負責其他學弟學妹的入學報到程序。

所以她快速處理完何世箴這邊後，就和他道了別。

兩人一個繼續去接人，另一個則回宿舍好好收拾下。

他們倆分道揚镳各自散去後過了十幾分鐘，喬麥麥這才後知後覺地恍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自打她和何世箴說了，她不能離他太近、腦袋會嗡嗡嗡作響之後。他居然沒有追問她為什麽會這樣，也沒有多說什麽。

可見他也明白，她不清楚緣故，所以才不知道怎麽克服。

不然的話依着她的脾氣，肯定就把這事兒給解決掉了。

喬麥麥仔細想了想。

認真說來。

何世箴這家夥還不錯，真挺善解人意的。

·

新生們在源源不斷地來到學校。

學長學姐們忙得焦頭爛額，都抽不出時間來吃飯。

最後喬麥麥宿舍四個人決定，分成兩撥去吃飯。

朱惠彤和黃思思先去一起吃飯。喬麥麥則和呂蓉一起晚點去。

輪班來總好過餓着。

喬麥麥和呂蓉去到第二食堂的時候，飯菜都還熱乎着。

因為今天新生報到，所以白天一直有飯菜供應着。只不過現在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東西的品類不如飯點兒的時候多。吃飽是沒問題的。

喬麥麥要了一葷一素。倆人選擇了食堂角落的位置，快速吃着。

就在喬麥麥努力地和一塊排骨做鬥争的時候。旁邊突然傳來了一道笑聲：“哎呀。你怎麽這才吃飯？餓了沒餓了沒。以前你可是一餓就要嚷嚷的。而且嚷嚷得那個慘啊~~好像幾輩子都沒吃飽似的。”

這聲音太耳熟了。

時隔一年多再聽來，竟然帶着點讓人懷念的味道。

“宋明言。我可是公衆人物，你少說點我的壞話成不。”喬麥麥放下筷子擡頭去看：“你呢？怎麽現在才吃飯？”

呂蓉也順着聲音看過去。眼前的少年，個頭挺高，瘦瘦的，笑容溫和，看上去十分好相處。

喬麥麥為兩人做了介紹。

呂蓉恍然大悟：“啊！你就是麥麥高中時候的‘睡神’同桌啊？”

“咦？”宋明言挑了挑眉：“稀奇了啊。麥麥你居然向同學提過我？”

“可不，提你的次數老多了。什麽上課睡覺下課也睡啊，晚上精神考試還能在年級裏拔尖兒啊。哦哦，怼人功夫也不弱。好像你還幫她怼過你們班一個超級白蓮花？”

宋明言猛點頭：“對對對。她還提過沈玉靜？”

“那糟心的人，略提過一點。不愛多說她，因為煩人。”

“還提過誰？”

呂蓉想了想：“麥麥可能和我們提過你們所有人。”略一停頓，有些遲疑：“不過沒提過何學神。我們問她，她也不太說。”

宋明言的笑容有些撐不住了。

他明白。

麥麥是不可能讨厭世箴的。

所以不說，很可能是不敢提。

怕一說起來，就會很想念。

宋明言心裏難受，臉上卻還帶着笑，扭頭問喬麥麥：“怎麽那麽晚吃飯。世箴也不管你的？”

“哎？”呂蓉奇了：“何學神真的和她很熟啊？”

“算是吧。”

喬麥麥捏着筷子，沉吟片刻，忽然對着宋明言一笑：“我剛才給世箴引路的時候。遇到了陸芸老師。”

宋明言的笑容凝固了。

喬麥麥又道：“陸芸老師今天全天都守在生命科學學院。可忙了。顧及着每一個新生。恭喜你，有個這麽好的這麽負責的老師。”

宋明言頓時笑得比哭還難看。

他是生命科學學院的。

沒錯。

就是在何世箴他媽的眼皮子底下過活。

而且，他是這幫熟人的孩子裏面，唯一一個需要在陸院長眼皮子底下讨生活的。

宋明言擡手抹了一把臉：“行吧。咱們同桌倆多日不見，一相見就給我來□□。我可吃不消啊。”

剛才他也已經打好了飯菜，正端着。這時候就索性挨着喬麥麥坐了下來。

一瞬間。

就好像，兩人這樣并肩而坐的“同桌”時光又回來了。

宋明言吃飯挺快，邊吃邊說：“我聽說你的那部《後宮傳奇》要開拍了？有沒有開機儀式啊見面會啊什麽的。我想跟你去看看。啊還有，以後周末你拍戲的話，我也想跟去看看。”

呂蓉：“學弟你也想演戲？”

“沒啊。”宋明言說：“純粹想跟着麥麥去看明星。”

呂蓉了然地“哦”了聲，沒再多說什麽。

首都大學的學生們，即便是天之驕子，也都非常努力。都是典型的“天賦比你高還比你努力”的那一種。

所以呂蓉她們幾個人，就算是占據了和麥女神同寝室的得天獨厚的優勢，也基本上沒怎麽去看過喬麥麥拍戲。

大部分課餘時間都用來學習了。

當然了。

像喬麥麥這樣，邊拍戲還能邊拿國家獎學金的，一心二用都能達到頂級水平的，是另類天才。

沒法比。

一頓飯快速吃完，喬麥麥她們先行離開——她們的事情比較忙，比身為新生的宋明言時間更為緊張。

看着喬麥麥遠走的背影，宋明言不由得輕輕舒了口氣。

提起喬麥麥高二下半年周末拍劇的事兒，宋明言就十分後悔，也十分自責。

他後悔和自責的是，當初如果他再堅持一點，拼了“同桌”這個名頭，非要周末跟着喬麥麥在劇組混，那麽喬麥麥應該也不會非要趕他走。

那麽這一年多來，他都能和她保持着聯系。也不至于讓世箴和她完全沒了交集。

看看龐澤就知道這法子應該可行。

之前喬麥麥轉學後，龐澤每周沒事了都去劇組陪她，然後兩人就沒斷了聯系。

因為她很容易心軟。

二（八）班是她生活過的，笑過的哭過的地方。

她不可能和這個班級一點點交集都沒有，總會和一兩個人聯系着，知道大家都安好，才能放心。

可是機會永遠只有那麽一點點。

一開始宋明言猶豫了，這一點點機會被龐澤、還有後來的許婷婷給奪走了。後面他再想接近，卻是再不能。

宋明言生怕再有什麽變故，這次鐵了心地要跟緊了她，所以提出要去參加她《後宮傳奇》的見面會。

喬麥麥和呂蓉都走出去很遠了，距離第二食堂有兩三百米的時候。喬麥麥腳步略停，回頭看了食堂方向一眼。

呂蓉小聲問喬麥麥：“你和何學神有故事？”

通過剛才宋明言和喬麥麥的對話，她直覺上是這樣的。

而宋明言。

嗯。她覺得那位大白天還打着哈欠的，分明和喬麥麥就是兄弟般的友情。沒戲。

聽了呂蓉的話後，喬麥麥腳步放慢，略微踟蹰。

同學一年以來，呂蓉是喬麥麥在大學裏最好的朋友。

喬麥麥對朋友一向十分真誠。特別是好友，更是如此。

更何況，呂蓉對她也非常好。

沒事的時候，呂蓉會主動告訴她，自己喜歡班裏哪個男生啊。那個男生怎麽好呀，自己在怎麽想方設法接近他呀……

諸如此類。

之前喬麥麥以為和何世箴可能就這麽淡下去了。所以幾乎不對呂蓉說起何世箴。

現在那家夥主動靠過來了，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和好朋友提一提他。

“故事算不上。”喬麥麥沉吟道：“不過，他是我很想接近的人。但是，一旦我接近他，我會很痛苦。所以我在靠近他和遠離他之間糾結地反複橫跳。之前我遠離了。現在，他走過來了，我就想試着靠近一點。你……能理解我說的嗎？”

呂蓉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

“我不太明白。”呂蓉握住喬麥麥的手，豪氣萬丈道：“但是，就算我不明白，我也支持你！不管你想靠近他也好，遠離他也好。下定決心後，我就支持你！”

喬麥麥忍不住笑了。

呂蓉就是這樣。

十分仗義也十分單純。

和她相處，簡單而又開心，真挺好的。

其實她們宿舍整個的氛圍都很好。

這是喬麥麥上大學以來最感激的事情——近處沒有了沈玉靜那樣的煩人精，每天看書寫代碼的日子，快樂極了。

只不過午夜夢回半夜驚醒的時候。

每每想到那個一心守護着她的少年，她還是心疼得難受。

·

新生入學，就在慌亂而又緊張的九月裏度過了。

正式開課的前一天。

喬麥麥和舍友們聚在了宿舍中央，擺了個小桌子，圍起來。然後開始嗑瓜子吃零食。

像網上其他學校的宿舍那樣，吃小火鍋什麽的是不可行了。首都大學的本科生宿舍裏是不允許随便用那些電器的。所以她們也只能吃點零食之類的解解悶。

大家說了會兒明天上課的大概計劃，然後聊了一下明天會上課的幾門課的預習情況。

接下來就是閑聊時光。

很多時候，都是舍友們提問，然後喬麥麥回答。講一講娛樂圈的事情。

到底都是年輕的女孩子們。

就算時間花在了學習上，不太願意浪費時間去接觸娛樂圈這一塊的東西。

但好奇心總是有的。

然後喬麥麥就和她們解惑，聊一聊。算是給舍友們提供一些消遣。

黃思思最先提問：“你們《後宮傳奇》，聽說請了穆影帝？”

“嗯對。穆天嶺。”

喬麥麥和劇組自然有保密協議。

但是有些事情是可以說的，她就會和舍友們說一說。

比如影帝加盟的事情。

各方媒體有過猜測，也有過相關的事實而非的報道。但其實都是營銷手段的一種。

這種她和身邊人說了也沒事，就自然而然提幾句。

“我的天！男主角不是洛宇峰嗎？”呂蓉奇道：“那穆影帝去了怎麽辦？”

“他演男二。”

這下子，沉默寡言的朱惠彤都忍不住問了一聲：“影帝演男二？？他怎麽肯的呢。”

喬麥麥這個時候就很需要凡爾賽一下了：“穆影帝想和我合作。然後，男主已經定下來了，他沒了機會。就退而求其次選擇了男二。”

宿舍裏頓時安靜了下來。

只有瓜子殼被磕開的輕微聲音。

半晌後，呂蓉長長地嘆了口氣：“學神危險了。”

喬麥麥茫然：“啊？”

呂蓉：“我替他有了危機感。”

“穆天嶺是因為他哥哥穆天華知道我的。”喬麥麥笑着說：“穆天華就是給龐澤做音樂的那一位。”

呂蓉：“那完了。學神更危險了。”

舍長說得高深莫測。

別說朱惠彤和黃思思一臉迷茫了，就連喬麥麥也沒聽懂舍長這暗含機鋒的話語。

喬麥麥正想細問一聲呢。恰好她的電話鈴響了起來，她就先去瞅了眼手機。

結果。

看到了一個她久違了的，但是記在心裏的號碼。

喬麥麥已經挂了這個號碼的電話無數次。

這回，她卻遲遲沒有挂斷。

她把何世箴找回來了。

那麽其他人呢？

她要不要再把其他可以的人，也找回來？

喬麥麥考慮了半晌，才在鈴聲即将終止前的那一瞬間，按了接通。

“您好。我是喬麥麥。”她說。

電話那端的人，似是不敢相信居然通了似的，停頓了大概半分鐘，才緩緩開了口：“麥麥啊。最近好嗎？”

聽到這個熟悉的、比起上次見面又更加蒼老了的聲音，喬麥麥一個沒忍住，眼睛濕潤了。

“谷粱爺爺，我挺好的。”她說。

這個稱呼顯然讓那位老人家有些無法接受。

不過，很快的，他語氣急切地道：“我就在你們宿舍區旁邊的那個咖啡廳裏。你、你有空來見一面嗎？”

·

宿舍區旁邊的這個咖啡廳，是學生們平時最愛去的地方之一。

因為宿舍晚上會熄燈。

所以很多熬夜學習，又不想去通宵自習室的同學們，就會選擇了這個24小時咖啡廳作為夜間的學習之處。

即便現在還沒正式開學，即便是已經到了晚上八點多。這兒依然大半都坐了人。

很多都是首都大學的學生，點一杯咖啡和一個點心，對着筆記本電腦，在認真地或是看着學習資料，或是做一些預習的題。

喬麥麥是在咖啡廳的一個小包廂裏見到了谷粱毅的。

一年多沒有見面，如今再次看到這位老人家，喬麥麥忍不住落了淚。

“您又瘦了。”她咬着嘴唇，努力讓自己不哭出來，輕輕地說。

這位老人原本精神矍铄，身體硬朗。就算年紀大了，也只是鬓發花白。

如今。

他的頭發卻是全白了。

短短一年多過去。是怎麽樣的事情，讓老人家的頭發成了這樣？

喬麥麥不敢去想。

谷粱毅看到喬麥麥，非常高興，不住地拍着自己身邊的座位：“麥麥，過來坐。讓爺爺好好看看你。”

其實谷粱毅曾經想辦法弄到了喬麥麥的聯系方式。

對谷粱家父子來說，搞到她的聯系方式，并不難。

難的是見面。

不止是喬清芳不想讓喬麥麥見到他們。就連喬麥麥自己，也真的不想見到他們。

所以喬麥麥狠心斷絕了和谷粱家的一切聯系。就算見到了他們的電話，也立刻挂斷。

包括谷梁謙。

喬麥麥那時候也猶豫過，要不要見谷粱毅和谷梁謙。

但是。

她想，不願意見到谷粱彥的話，好像，就連同谷粱毅也沒辦法見了？

——不承認爸爸，那怎麽承認爺爺？！

倘若承認了爺爺。

那麽爸爸又該怎麽辦？

即便喬麥麥再怎麽聰明。

從小就無父無母的她，也不擅長處理這種複雜的親情關系。

喬麥麥真的很喜歡谷粱毅這位老人。但她無法想象，自己一邊在那邊厭惡着谷粱彥，又一邊和谷粱毅言笑晏晏是個怎麽樣的情形。

加上當時她功課很忙。這件事就只能暫時擱置了下來。

現在重新見到了谷粱毅，她方才覺得，自己真的是做錯了。

這位老人家，即便是在不知道兩人親情關系的時候，也對她那麽那麽的好。

而她卻硬生生一年多沒有見他。

喬麥麥的心裏，一直覺得谷粱毅身體很好，精神棒棒。

卻忽略了，他終究是個老人家。

試問老人家的餘生，還能有多少個一年半？

喬麥麥拉着谷粱毅的手，發現老人家的皮膚皺皺的，磨得她指頭生疼。

那種想要落淚的感覺又溢了上來，她忙低下頭：“谷粱爺爺。我錯了。我不知道我不見你會讓你那麽傷心。”

能夠見面，就已經很好了。谷粱毅這個時候太開心，已經不想再去計較稱呼之類的事情。

他拍拍小姑娘的肩：“沒事。我就是見不到你，怕你受委屈。知道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這個借口其實有點笨拙。

因為全國的人都知道麥女神這一年多過得風生水起，十分豐富。

但，正是老人家這個帶着笨拙的借口，讓喬麥麥的心裏更難受了。

說實話，她其實是不太懂得親情的。

她從小無父無母，吃百家飯長大。偶爾沒地兒去的時候，就去狐族老族長那兒蹭吃蹭喝。

可是這一刻，她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老人家帶給她的那種，溫暖又心酸的感覺。

喬麥麥一時間低泣着說不出話來。

谷粱毅也不知道怎麽去安慰一個小姑娘，只能不停地給她順着背。然後撫着撫着，他自己也落了淚。

兩人的相見時間很短暫。

不過已經約好了後面經常見。

——谷粱毅為了陪着自家小孫女，已經重新搬回了首都來住。

也正是因為剛才在電話裏，谷粱毅提到了這一點，喬麥麥才覺得自己在老人家的心裏可能真的是分量很重，匆匆忙忙過來一見的。

兩人分別後。

喬麥麥拖着步子走在了回宿舍的路上。

偏僻的街道，靜寂的夜裏，只有樹葉的沙沙聲在伴随着她。

驟然響起了電話鈴聲。

喬麥麥看了一眼，接通，輕輕地說：“世箴，我心裏難受。”

何世箴沉默了一秒鐘，立刻說道：“你在哪兒？等着我。我馬上過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