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接受

葛芳麗看着沈言靖，那目光好像在說：快告訴我這不是真的。但是沈言靖卻笑着問她，一點也沒有開玩笑的意思：“媽，你對這個兒媳婦不滿意嗎？”

葛麗芳又看着寧西，這确實是個漂亮幹淨的孩子，但是她絕對沒有看錯吧？這是個男人吧？她抹了抹眼角的眼淚，說：“但是他是個男人把？”

“是，那又怎麽樣？”沈言靖一副無所謂的口吻反問。

“你瘋了啊！小靖，他可是個男人啊！”葛麗芳有些難以置信的看着他，口吻也不再如前冷靜，“你居然想和一個男人過一輩子？”

“媽，你要知道，我難道想喜歡上一個男人嗎？我難道不知道我的做法會引來多少輿論壓力？但是我就是喜歡上他了，他叫寧西，他是個男人，我有什麽辦法？愛情這種東西如果真的是我能控制的，那它還是愛情嗎？”

“可是——兩個男人在一起怎麽生育？沒有孩子老了誰來服侍你？”葛麗芳問。

“我們有孩子了，這不是嗎？”沈言靖看着懷裏的沈寧，笑得溫馨，“你的第一個孫子，他叫沈寧，我不保證你以後還會有幾個孫子孫女，所以後代的事你根本不用擔心。”

這回葛麗芳瞪大了眼張大了嘴，半晌才搖頭，一臉不相信的樣子：“男人和男人怎麽可能生孩子？”

“現在科技那麽發達，還愁沒孩子嗎？”

葛麗芳将信将疑，但是沈言靖懷裏的襁褓是真真實實的，她不禁走過去，語氣中依然是難以置信：“這是．．．．．．我的孫子？”

“當然是你的孫子了，他叫沈寧。”沈言靖将懷裏的沈寧遞給葛麗芳，葛麗芳小心翼翼的抱着。沈寧看見葛麗芳也沖她笑，一副很喜歡她的樣子。葛麗芳看見小嬰孩天真可愛的樣子心情也好了許久，坐到了寧西旁邊，一邊點頭一邊說“真好”。但是很快她又從幸福中緩過神來，看着寧西問：“可是．．．．．．你是怎麽将這個孩子生出來的啊？”

寧西被她這麽一問，一時竟然語塞了，愣愣的看着葛芳麗不知道怎麽回答她的這個奇葩問題，特別是她居然一臉疑惑又認真的樣子，搞得好像沈寧真的是寧西生出來的一樣。

沈言靖看着寧西僵在那裏半天說不出一句話，知道他是被自己母親的問題吓到了，不過這個問題确實可愛可笑，連他都被自己母親萌到了：“媽，男人怎麽生孩子？當然是通過科技手段，不是他生的。”

雖然不知道沈言靖口中的科技手段是什麽，但是葛麗芳也沒有細問，而是看着懷中的沈寧，樂呵呵的笑起來，說：“沈寧這個名字不錯啊，安寧，一輩子最難得的不就是安寧嗎？”

她像在感嘆，但是她臉上幸福的表情讓寧西于心不忍，他覺得這簡直是一場欺騙。雖然他知道沈言靖的欺騙是為了讓他母親接受自己，但是寧西的內心被一股罪惡感攪亂了，他感覺很痛苦，甚至比他被拿了一個腎之後更讓他覺得難過，皮肉上的痛楚又怎麽和心上的痛楚相比較呢？

“阿姨，這個孩子．．．．．．”咬了咬牙，他還是決定說出真相，“這個孩子和沈言靖和我都沒有一點血緣關系，他是我撿來的。”

Advertisement

沈言靖早就猜到寧西會将實話說出來，也并沒有多驚訝，而是笑笑，如果他憋着不說，和他一起騙人，那他就不是寧西了。葛芳麗還沒高興多久就聽到這種消息，比起懷裏的孩子和自己兒子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的事實，更讓她驚訝的是寧西居然這麽誠實。

沈言靖沒有再說話，寧西看到葛芳麗那麽驚訝的看着自己，也為難的低下頭去，他知道，他來的路上就知道了想得到沈言靖母親的認可沒有那麽簡單，他把所有最糟糕的情況都想象了一遍，他已經決定好了無論怎麽樣，自己都不能放棄，無論他母親說出怎麽難聽的話，他都不能放棄和他在一起。

“世界上不會再有另一個人能像寧西這般對待我，他了解我他需要我他離不開我。媽，你說兩個男人的愛情會遭受很多壓力，但是你有沒有想過，男女的愛情又能比男人間的愛情好嗎？你和爸不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沈言靖淡然的擡了擡眼鏡，“如果真的可以幸福的話，對方是男人還是女人又有什麽關系？”

“幸福？你确定你和他在一起可以幸福嗎？”

“我确定，因為我失去過他，所以我深刻明白我需要他我離不開他。”

葛芳麗沉默了很久，她好像陷入了沉思裏，寧西忐忑的擡眼看了沈言靖一眼，他遞給他一個“放心吧”的眼神。一陣疼痛感讓她從沉思裏回過神，沈寧笑得無邪，伸出小胖爪子扯着她的長發。寧西發現之後心裏一緊趕緊伸手想去掰開沈寧的手，可是小沈寧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就是死死抓着他奶奶的頭發不願意放開。

“沒關系。”葛芳麗笑着摸了摸寧西的頭。

眼前婦人的臉好像和另外一個人交疊在一起，寧西頓時就忍不住，捂着嘴淚崩了。葛芳麗吓了一跳，擡眼望向自己的兒子尋求幫助，卻發現他正一臉愛憐的望着寧西。她只好問寧西：“你怎麽了？”

“沒．．．．．．對不起，只是．．．．．．我媽在世的時候，她也喜歡這樣摸我的頭．．．．．．”因為想努力控制，所以他的聲音變得很奇怪。

葛芳麗嘆了一口氣，她騰出一只手撫摸着寧西已經布滿淚痕的臉，說：“算了，其實你們兩個在一起我早就知道了。”

“啊？”沈言靖驚訝的皺了皺眉。

“我養了你三十年你那點小心思我還不明白嗎？起先我以為你只是一時興起罷了，前段時間看你那麽抑郁，所以才将陳知介紹給你，她是個好姑娘。”葛芳麗苦苦一笑，“算了，我不會反對你們在一起，你自己的人生你自己決定就好了。人生那麽短，自己快樂最要緊。”

沈言靖高興得走過去蹲在葛芳麗面前一把摟住了自己的母親：“媽，我就知道你是最善解人意的！”

葛芳麗對寧西笑：“這個兒媳婦我看着挺好的，別人家的兒媳婦都是女的，我家兒媳婦是個男人也算是與衆不同了。別哭了孩子，以後啊我就是你媽媽，你可以和小靖一樣叫我媽媽。”

寧西感動的點點頭，叫了一聲“媽媽”，葛芳麗微笑着拍了拍他的頭，點頭答應。

“媽，你做飯了嗎？”沈言靖突然問。

“哎呀，還沒有呢，剛洗好菜你們就來了，我現在立馬去做。”葛芳麗剛要起身就被沈言靖拉着坐下了，他說：

“有兒媳婦了哪兒還能讓你操勞？今晚我和寧西做飯，你抱着沈寧在客廳看電視就好。”

葛芳麗樂呵呵的答應，因為笑，眼角的魚尾紋清晰可見，她真的老了。

沈言靖拉着寧西進了廚房，他還在抹眼淚，他本來以為就算最後沈言靖的母親接受了自己也不會對自己太好，至少對他微笑愛憐的摸他的頭他沒有想過。

沈言靖高興的将他摟進懷裏，小聲問他：“高興嗎？”

寧西點點頭。

“我也很幸福，謝謝你寧西。”

從警局出來，沈言起和劉繼坐進了車裏，看到劉繼冷着一張臉，他便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笑着問他：“大牛，你怎麽了？”

“沒怎麽。”他看也不看沈言起，一踩油門就發動了車，專心的看着前方。

在車開過一個小公園的時候，沈言起叫他停車，劉繼雖然不知為何還是停了車，一臉疑惑的望着他。沈言起打開車門下了車，這個公園并沒有多少人，沈言起往公園裏走，任憑後面的劉繼叫他他就是不回頭，劉繼只好下了車追上去，一把抓住沈言起的手問他到底要幹什麽去，沈言起卻微笑的望着這個比他高出一個頭的男人，問他：“先生，我們認識嗎？”

“你又發什麽瘋？”劉繼冷眼望着他。

但是沈言起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又問了一句剛才的那個問題，劉繼看着他，他的眼神不像是認識他的樣子。劉繼笑了，他知道沈言起想要幹什麽。

“不認識，抱歉，我只是看你一個人在這個小公園轉悠，穿的還這麽少，肯定很冷吧？要不去我車裏坐坐？”

“可是我為什麽要去你車裏坐坐？你這個怪大叔，肯定沒安什麽好心。”沈言起将被他抓住的人掙脫收了回來，嘴裏雖然這樣說，臉上卻沒有一點要生氣的表情。

“你叫什麽名字？”燈光下他的臉是那樣的漂亮，他天生就是個能用美麗形容的男孩子，就好像是真的第一次相遇一樣，劉繼問他。

“我叫沈言起，你呢？”

“劉繼。可以認識你嗎？”

“當然可以。”沈言起仰頭沖他微笑。

劉繼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他的肩上，捧着他的臉，低頭吻住了他。兩個男人接吻引來了不少路人五花八門的眼神，有的人甚至駐足觀看，有好奇的，也有可愛的腐妹子。

“你看那個受受長得真漂亮！”

“噓——小聲點兒。”

沈言起調皮的伸出舌頭在劉繼下巴一舔，笑得像個小惡魔。劉繼用手背擦幹了自己下巴的口水，佯裝生氣的揚手要打他，沈言起害怕得要躲，卻被他一把抓進了懷裏。

腐妹子們看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興奮得一跳一跳的，完全難以抑制自己的情緒，甚至捂着嘴，好像一放開手就要尖叫出來似的。

“我只是想要告訴你，不要擔心你不知道我的全部，不要擔心你沒有見過我的每一面，因為無論是哪個沈言起，都是愛你的那個沈言起。”靠在劉繼的懷裏，沈言起輕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