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等一下,傅哥!”許深情差點忘記了,“我下個月開始就要進《目擊》的劇組了,昨天剛通過試鏡,Kene今天幫我去看合同了。”

電影的拍攝周期雖然短,但許深情不能保證幾個月內就能拍完,尤其是《目擊》中的陸離,他是貫穿全劇的線索人物,得一直跟到全劇殺青。

傅子承愣了愣:“《目擊》,是封杭的那部片?”

許深情點頭:“封先生本來想讓我去試鏡男一號的,不過我覺得自己更适合演男二號那個角色,沒想到會這麽幸運被選上了。”

傅子承陷入了沉默,面無表情,眉頭微皺。

許深情還有點懵,Tin卻知道這是傅子承不高興的表現,都快緊張死了,急忙給許深情遞了遞眼色。

許深情終于會意,猶豫了一下,對傅子承說:“傅哥,其實就算真的撞了時間,我也可以兩頭兼顧的……還沒謝謝傅哥幫我接了這個角色,這頓飯應該由我來請才對。”

傅子承搖頭,臉色好歹是恢複了正常:“你又在勉強了。”

“不勉強,真的!”許深情擺了擺手,連忙換了個話題,“對了,傅哥到這個度假村是有什麽安排嗎?”

“有一個酒會。”傅子承言簡意赅。

Tin在一邊補充:“是個慈善酒會,順便拍賣點藝術品。”

許深情:“哦?拍賣的藝術品裏有傅哥想要的東西?”

傅子承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許深情,然後把杯子裏的紅酒全都喝完:“我累了,想回去休息一下。”

他們吃飯的地點就在下榻的酒店,二樓的觀景餐廳就有電梯,許深情也站起身:“那我也回房間了。”

既然傅子承不願意多說,許深情也不會多問,兩人一起搭電梯到酒店頂層最豪華的那層樓,Tin中途去打聽參加酒會的來賓,只有他們兩人一路沉默地來到房門前。

許深情就住傅子承隔壁,他禮貌性地說了句“傅哥午安”就拿出房卡準備開門。

就在這時,傅子承突然轉過頭:“晚上,你和我一塊去。”

“這……不太好吧?”許深情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一沒受邀請,二沒帶正裝來,他已經做好打算晚上宅在房間上網了。

“我讓Tin幫你準備衣服。”傅子承說完,直接開門進房間,沒有多餘的解釋。

許深情莫名其妙:“……這又是怎麽回事?”

Tin的辦事效率極高,外面太陽還沒下山,他就已經按照許深情的尺寸準備了兩套輕便的西裝任他挑選,顏色分別是銀灰與銀白,都與許深情的氣質挺相襯的。

“……辛苦Tin哥了。”許深情微笑着把兩套衣服都收好,“傅哥呢?”

“他還在睡。”Tin苦笑了下,決定對許深情實話實說:“其實傅哥已經有兩天沒睡覺了,匆匆忙忙跟劇組請了假就去聯系黃導,談了大半天。然後訂機票,在飛機上也沒有休息幾個小時就回來了……然後直到吃完中午飯。”

許深情愣住了。

Tin拍了拍許深情的肩膀:“你也不要有太大壓力了,傅哥不是對每一個人都這麽好的。”

這話說的,不是讓人更有壓力了嗎?

除了壓力,許深情承認他還有一絲愧疚,和一絲感動。

= = = = = =

夜幕降臨,傅子承終于補夠了眠,剛打開房門,就看到穿着一身筆挺銀灰色西裝的許深情,正站在門口,對他笑了笑道:“晚上好,傅哥。”

西裝裁剪得恰到好處,完美地凸顯了青年挺拔修長的身材,衣料下的軀體肌肉勻稱,多一分則厚,少一分則薄,這樣反倒剛剛好。

Tin幫許深情準備西裝的事完全是傅子承臨時起意,他也只能買到尺碼大致的衣服回來,但許深情卻把西裝穿得猶如量身定制,只能說他是個天生的衣服架子。

傅子承多看了許深情兩眼,嘴唇動了動,“走吧。”

所謂的慈善酒會,其實是以酒會為主,慈善為輔。參加酒會的人多是想認識商界、政界的人物拓寬自身的人脈,真正想要去做慈善,直接給紅十字會捐贈就行了,但總有人喜歡這個噱頭,既能彰顯自己很有愛心,又能多認識人。

酒會的地點雖然是定在傅子承投資的度假村酒店,但傅子承和舉辦方的關系不過平平,互相寒暄兩句就各自忙別的了,舉辦人要招待後到的賓客,而傅子承則默默地跟許深情一起吃東西填飽肚子。

“那些拍賣品可以直接在這裏展示的嗎?”許深情好奇地望了眼,整個宴會廳的四面牆邊都立着一個個的展櫃,有珠寶有古董,琳琅滿目。

“那是仿制品,只是一個展覽,讓等會準備拍賣的人心裏有數。”傅子承解釋道。

“哦……”

“你有什麽想要的?”傅子承見他挺感興趣的,就說:“想要什麽可以跟我說。”

“沒什麽特別想要的,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東西,給了我也是暴殄天物,我也不懂欣賞這些。”許深情搖了搖頭。

傅子承不再說話,往許深情的盤子裏夾了塊醉蝦,掃視一圈,又夾了一個檸檬派和一對烤雞翅,直到許深情的盤子快被他填滿了,才有些遺憾地收了手,然後專注地看着旁邊的人吃東西。

許深情的胃口本來就大,也沒覺得傅子承幫他拿的東西多了,反正給什麽吃什麽。

看許深情吃飯的樣子,會讓人覺得特別香,一旁的傅子承眼神也柔和了些。

可即便他們都站在不起眼的角落裏,以傅子承的樣貌和身份,還是會有人認出他。

“子承,好久不見,真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你。”款款走來的美女一身紫色蕾絲綴邊的小禮裙,身材火辣,長得相當的妩媚動人。

她手中端着一杯紅酒,塗得豔紅的指甲與白皙細長的手指形成鮮明的對比,她的一舉一動都是致命的誘惑,99%的男人看到這樣的尤物估計都會心動。

但很不巧,傅子承和許深情都屬于那1%的人。

傅子承面無表情,冷淡地對那女人點了點頭。而許深情還在和盤子裏的食物作鬥争,兩腮都塞滿了食物。況且他又不認識那個女人,對方明顯是沖着傅子承來的,他也不好貿然開口。

估計那美女也不想和許深情說話,看到他就當沒看到,只對傅子承妩媚地笑了笑:“子承,你是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沒告訴我?”

口氣自然而親昵,不認識這兩人的恐怕還會以為他們關系很好。

許深情安安靜靜地在一邊吃東西,眼角餘光時不時看向這兩人,那女人美豔不可方物,但比上流社會的千金少了幾分驕矜,估計也是個圈內人,她很擅于在男人面前展示自己的魅力。

可惜Kene不在,沒人來給他科普。許深情看女人都感覺是一個樣子的,面孔辨識度不高,尤其是現在整容技術如此發達,就算這個女人長得再漂亮,隔天一早她的臉在許深情的腦子裏就只剩一片模糊了。

除非是像劉欣欣這種比較有特色的女人(喜歡作死)。

“舒小姐,你找我有事?”傅子承完全沒有接對方的話,而是直接抛出了個生硬又顯得不太客氣的問題。

許深情歪了歪頭,他記下了,那個女人姓舒。

舒美女美豔的臉龐多了一絲尴尬,她很快調整好狀态,用柔軟的帶了些嬌嗔的嗓音道:“子承,之前我們合作非常愉快,怎麽才隔沒多久,你就對我這麽生疏了?最近你被什麽人纏上了嗎,難怪他們都說你最近變化有些大……”

說着,美女的視線有意無意地掃向了許深情。

不僅是傅子承,連許深情都皺起了眉。

“舒小姐認為,傅哥對你态度生疏全是因為認識了我?”許深情放下餐盤,優雅地用餐巾抹了抹嘴角,諷刺地笑了笑:“自己沒本事抱大腿,就怪在別人頭上,難怪傅哥會不喜歡你……不從自己身上找原因,你永遠也不知道自己差在了什麽地方。”

“你……!”舒曉岚微微一怔,心下氣極,但她比劉欣欣的段數高多了,表情依然無懈可擊。只是心裏疑惑,這個許深情怎麽和她打聽來的不一樣?

舒曉岚調整态度,抿唇一笑,對許深情說:“我怎麽會這麽認為呢,子承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能和這位先生認識,我也很高興。”然後緩緩地朝許深情伸出了右手,友好地笑笑。

這會兒倒是眼裏有他了,剛才來的時候怎麽不問?許深情既不拆穿她,也沒有和她握手,而是轉頭去看傅子承:“傅哥,拍賣會快開始了吧?”

“嗯,你想先過去?”傅子承看都沒看舒曉岚一眼,視線全都落在許深情身上,連一絲一毫的關注都沒有留給她。

“是啊,吃得差不多了,想去散散步消化一下,傅哥不也有想要買的東西?”許深情對傅子承眨了眨眼。

他看出來傅子承不耐煩應付這個女人,幹脆直接把人拉走,這才是抱大腿的正确姿勢嘛!

“那就去拍賣廳。”傅子承點頭,仿佛這才想起旁邊還有個被晾着的美女,“舒小姐,再見!”

舒曉岚死死地捏着紅酒杯,白皙的手腕上都浮起了青筋。

= = = = = =

許深情以為傅子承想買套珠寶首飾什麽的,畢竟這場拍賣會上多半拍賣的就是珠寶玉器古玩。

可他們看了半個多小時,傅子承都渾不在意,連看都不看下面展出的拍賣品,直到臺下有工作人員擡着畫框上來。

傅子承眼睛一亮,然後微微眯了起來。

許深情正疑惑,就聽見臺上的主持人介紹道:“這是G國畫家梅加洛朵拉斯年少時期畫的一幅畫,甜美的鄉村風景,和他後期滄桑沉重的畫風截然相反,這幅畫的名字是——《Deep Love》,翻譯名則是《深情》,起拍價兩百萬!”

傅子承瞥了Tin一眼,Tin立馬舉起了牌子參與到競拍當中。

最終,這幅畫被傅子承以一千七百萬買了下來。

畫家不是特別有名,而且畫風也不是畫家成名的風格,能以這個價格成交,也要多虧了幾個故意哄擡價格的人。其中,似乎就有那個舒大美女。

許深情在聽到那幅畫的名字時腦子就轉不動了,傅子承特地買一幅名字和他一模一樣的畫幹什麽,他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回到酒店房間,傅子承從Tin手裏接過那幅體積并不大的畫,敲開了許深情的房門,神情認真地看着許深情說了句,“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

許深情并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出生的,許兆也不清楚,他資料上的出生日期,其實是許兆把他帶回家的那一天。剛來到許宅的時候,許深情還過過幾次生日,但這兩年許深情不在家的次數越來越多,時間也越來越長,他的生日早被人遺忘了。

不僅許兆忘了,王叔忘了,羅诩忘了,連許深情自己,都忘了。

然而還有一個人在意他的生日,即使這個人和自己認識了還不到半年。

許深情很想笑一笑,卻發現自己怎麽都扯不出個笑容來,“謝……謝傅哥了。”許深情兩手緊握成拳,表情難得的有些狼狽。

傅子承定定地看了他一眼,什麽都沒說,只是大手覆在許深情的頭頂,用力地摁了摁。

“……這個禮物,我很喜歡。”許深情終于擡起頭,真心實意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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