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疼嗎?

第40章 疼嗎?

沈辭并沒有随着莫棋一起進屋, 任何特殊的味道都會引起他的不适,血腥味更甚,沈辭方才勉強同人說了幾句話, 現下臉色發白,扶着棠梨的手回了自己的屋子,倒在床上便睡了過去。

棠梨望着又睡了過去的沈辭,抿了抿唇,老天對她的主子真是一點也不好, 好不容易有了自由,卻要收了他的命。

真是欺人太甚。

沈辭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夜裏了,他總是這般晝夜颠倒, 畢竟他也不知自己何時會昏睡過去,何時能醒過來。

沈辭望見回廊裏點起了燈籠,外頭燈火通明,他屋內卻是一片清冷。

随風輕晃的燈籠倒映在沈辭的眼眸中, 将他的眸子襯得十分落寞。

他雖然喜靜,但有時候又希望周遭是熱鬧的,讓他知道自己還活着, 活在人世中。

但此刻他的房間昏暗, 與外面的燈火燭光形成鮮明對比, 冷冷清清,仿佛被冷落, 被抛棄。

沈辭無奈地嘆了一聲,歸結于自己病着,無法實現自由的願望,故而心情不好。

他想起今日白天救的那個人,沈辭下了床, 朝那一間點着燭火的房間緩慢走去。

他輕輕叩了叩門,裏面的人不知是不是本就沒睡,立刻應了:“請進。”

沈辭推門而入,只見那人坐在床榻之上,上半身衣衫都沒有穿,身上包裹着一層又一層紗布,将大部分上身遮掩,但隐約間還是透露出緊致的肌膚,胸口靠近肩膀處似乎受了傷,故而被遮掩,但腰腹之處并未纏着繃帶,那腰處線條流暢一筆呵成,腰腹肌肉結實分明,見之令女子害羞,男子驚羨。

沈辭沒想到門後面是這樣一副景象,猝不及防闖入他的眼中,沈辭眼睛一連眨了好幾下,連忙轉身,轉的急了差點被絆倒。

那人見狀,問:“怎麽了?”

沈辭:“你将衣服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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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之人理直氣壯:“我這受着傷不方便,換藥什麽的會很麻煩,倒不如直接不穿了,更何況大家都是男人,你害羞什麽?”

沈辭哪裏見過這樣的場面,依舊道:“穿上,不然我就走了。”

那人卻道:“你不想治病了?若是不想了,那就盡管走吧。”

沈辭話語微頓,他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終究還是放不下臉,擡步就走。

床榻上的人沒想到沈辭走的如此幹脆利落,連忙下了床,随手扯了一件外袍披上,追了出去。

沈辭的手被人拉住,腳步頓了下來。

身後的人無奈道:“我不過是和你開個玩笑,怎麽還真的走了?你救了我,我知恩圖報,自然是也要救你的。”

沈辭默默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抿着唇道:“你…公子怎麽稱呼?”

那人笑了笑:“楚郎。”

沈辭:“?”

沈辭微微擡頭,眼中驚起一絲波瀾,眼前之人模樣分明與陛下絲毫不同,一點相像之處都沒有,舉止也大不相同,怎麽偏偏名字卻是一樣?

沈辭面上波瀾不驚:“與大楚陛下同名,可知何罪?”

楚郎依舊笑着,連眉眼都在笑:“我又不到京都去,不過是同姓不同名,同音不同字罷了,我一不參加科舉,二不做官,三不從軍,一介江湖人士,誰來管我?還是說…公子你是官?”

沈辭微愣,他這習慣半年了也改不掉,總是下意識把自己還當做京都的國師。

沈辭搖了搖頭:“你是江湖中人?”

楚郎點頭:“是啊。”

沈辭上下打量了他一會兒,才道:“不是要治病嗎?”

楚郎點頭,領着沈辭進了屋子:“對了,還沒問問恩人的名字呢?如何稱呼?”

“沈辭。”

那人呢喃了一遍,誇贊道:“是個好名字。”

沈辭沒有搭話,這間空屋平時無人居住,故而也沒什麽家具設備,僅有一張床榻和一個矮櫃,旁的什麽也沒有,還有些灰撲撲的,一看就是平時沒什麽人打掃。

沈辭望着空蕩蕩的屋子,一時間不知哪裏能給他診脈治病,剛想讓人去院子或者別的地方,可視線一落到楚郎的傷口處,便也開不了口了。

楚郎似乎知道他的為難,主動道:“不如就在床上吧?這裏也只有這麽一個能坐着的地方了。”

沈辭微微蹙眉:“罷了,夜已深了,明日再說吧。”

沈辭再度要走。

楚郎攔住他:“你想什麽呢?我的意思是你坐在床上,我站着給你看病。”

沈辭張了張嘴,有些不忍:“你受着傷,不好吧?是我思慮不周,大晚上的來叨擾你,本意只是來看看你傷勢如何,方才被你…都忘記了。”

楚郎卻道:“無妨,我倒是也想知道究竟是什麽疑難雜症,竟然讓人虛弱到如此地步。”

沈辭聞言,低垂了眼眸。

他不再推辭,坐在了床榻之上,将手放在一旁的矮櫃上。

楚郎身形高大,站着顯然不好切脈,于是便單膝跪了下來,低了半截身子給沈辭切脈。

沈辭一個恍惚,突然想起之前在宮裏,他腳踝受了傷,楚阆便是單膝點地,跪在他面前查看他的傷勢。

如此相同的動作,也是做着一樣的事。

可偏偏…楚郎給他的感覺,與陛下并不相同。

或許…只是巧合?

陛下可不懂岐黃之術。

沈辭這麽想着,似乎說服了自己不去懷疑。

楚郎切脈切了許久,久到沈辭又犯了困想要昏睡過去。

他也确實睡過去了,只不過睡得比較淺,一有動靜便能吵醒他。

楚郎切完脈,握住了他的手腕。

這樣熟悉的動作令沈辭直接清醒了過來,他眼眸帶着冷意看向楚郎。

楚郎微微一頓,松開他:“抱歉,我只是看你睡着了,想着扶你一把在床上躺好,畢竟你生着病,三伏天不蓋個薄被也是會着涼的。”

沈辭微微淡了冷意:“多謝,你診出什麽了嗎?”

楚郎搖了搖頭:“暫時看不出什麽,我可否看一看你的心口處?”

沈辭抿唇:“不必了,我身上并無傷口,不需要看。”

楚郎卻道:“那可不一定,看不出來傷口便是沒有嗎?”

這倒問到沈辭了,莫非他心口是內傷?可是內傷切脈應當看得出來?

他本以為這是重生的代價,但即便如此也想治好。

沈辭對上楚郎無邪的目光,狠了狠心:“好,你看吧。”

沈辭說完便解開了身上的衣衫,夏日裏熱,本就沒穿多少,褪去外面的薄衫,便解開了裏面雪白的裏衣。

沈辭的肌膚本就很白,生了病之後更甚,猶如陶瓷一般,既美觀又易碎。

此刻沈辭坐在床榻上,半褪衣衫露出一邊雪白圓潤的肩膀和一大片心口處的肌膚,墨色長發攏在身後,一兩縷落在了身前,貼在心口上帶着些許癢意,他的表情又有些不太自然,仿佛是害了羞。

沈辭坐在床上,楚郎跪在地上,他只能仰視沈辭,他擡手将沈辭心口處的兩縷墨發撩到身後,掌心觸上了那片雪白的肌膚。

沈辭的身子不可抑制地微微顫了顫。

楚郎的掌心是溫熱的,不涼,但他不習慣與人如此接觸,故而顫抖。

楚郎擡眸問他:“疼?”

沈辭搖了搖頭,只是輕輕貼着,怎麽會疼?

楚郎便稍稍用力按了按。

沈辭壓着眉,手也攥緊了身上的衣袍。

楚郎注意到他的動作,對沈辭道:“疼?”

沈辭咬着牙沒有說話,額角滲出汗卻騙不了人。

楚郎循循善誘:“你若是疼卻不說,我身為醫者如何能正确地判斷你的病情?”

沈辭攥着自己的衣角更加用力,将衣袍都攥皺了,良久,他移開了目光,将頭撇向了另一邊,輕聲道:“疼。”

楚郎連忙收了力道,沈辭便也松了松自己的衣角。

沈辭以為結束了,剛要去扯衣服,卻被楚郎阻止,他的手依舊落在心口處,不過這一次按壓的是心口周圍。

似乎是想确認究竟是哪一處疼痛。

他不停地變換角度,每按一次,便問一聲:“疼嗎?”

沈辭只能乖乖配合。

楚郎幾乎将沈辭的心口以及周圍都按了一遍才罷手,他将手收回的時候,肉眼可見沈辭那片雪白的肌膚都紅了。

沈辭這才如願拉上了衣服,問:“可診出什麽了?”

楚郎認真且嚴肅道:“你這心口似乎受過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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