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略顯中二小傻子
5.當街縱馬
“這個世界多是幫情不幫理的。看客多嘴多舌,又多是幫柔弱的。你自小就聰慧,怎麽如今被這事兒啄了眼……”
丹栀說完,皺了一下眉頭,恨鐵不成鋼地敲了淳安的頭。
淳安眉梢上挑,冷哼,“我可是姨母帶大的。”
“哦,我帶大的怎麽了,我教你做事這般蠢?”
聽得她這話,丹栀剜了她一眼。
“姨母莫氣。”淳安瘸着腿,拖着傷殘的胳膊走到她跟前,準備給她揉捏肩背。
丹栀朝前欠身,“你這破胳膊破腿,別亂折騰了,安安生生地坐着。”
丹栀說完了,淳安微窘,尴尬地撓了撓頭,找了個地兒,坐了下來,坐下後,那點子小窘迫就煙消雲散了。
“姨母曾言,天地之間有正氣!姨母做事雖說是素不拘小節,卻在理法之內,最是不屑靠煽動人民群衆的情緒達到目的。怎道教育起我做那為達目的借輿論這般不擇手段的卑劣之人。”
瞧着淳安這話,話裏話外,竟是拿她做比,一副跟她學的模樣。
将扇子一折,直接戳到她頭上。淳安像個幼小可憐的獸兒一般,呆萌純真地瞧她。
“你可別埋汰你姨母我了,我可曾做過你這蠢事兒!”
若是玉宸道君在這,定然會嬉笑她一番。想當年,她蠢起來、瘋起來,比起淳安不遑多讓,不對,不及她指甲蓋能作。淳安同丹栀有個相似之處,上來了悲恸之情,慨嘆世事不公,便是不管不顧的。
淳安也才十來歲而已。她這般年紀了,仍會如此。
淳安也不知丹栀來自洪荒,自是不曉得她做過的混賬事兒。
她有記憶起,她的姨母同她阿娘都是獨攬大局、胸有溝壑的巾帼女子,只是性子不同罷了。
淳安嘴硬,可不願意輕易去讨饒?被丹栀姨母一下又一下地敲腦袋,也死扛。
“只是他人看不穿罷了。”她小聲嘟囔着。
丹栀瞧了她這副嘴犟的模樣,想訓她,又不知該如何訓斥,又瞧了一眼她的傷處。
憐惜之情上來了,怒氣消散大半。
“恐是要留疤,且你這身子骨素來詭異,一點小疼,你都能疼到半死。這麽多年了,你倒是能忍耐。我聽檀婳說,你就發了一陣瘋,嘴上倒是沒有喊一句疼。”
左不過是自己的孩子,再打罵,心疼得還是她自己,拿着金玉去疤膏,遞給了她,淳安沒接。
“你這是幹嘛?要留疤的,不嫌醜?”
聽了她的話,淳安撅着嘴,“傷疤是榮譽,它驗證了我在塵寰經歷的多少磨難。”
這話說得不經意,略顯中二,卻讓丹栀愣了半晌。
“小傻子。”丹栀嗤道,“真不用這藥膏将傷疤去了?”
淳安搖了搖頭。
撞淳安的是相府的大小姐郝嫣紅,她會來事、人緣好,同宋子音是閨中好友。
當街縱馬,撞了人,她還嫌棄起了淳安站在馬路上。
“呀,是淳安公主呢,您這沒撞疼了吧。”
“您說說您,怎生得站在街上。”
紅衣烈馬,疾行于市,瞧着倒是飒爽英姿,見撞了人。
郝嫣紅慌張之中不是利落地下了馬。
淳安被撞的,胳膊肘、膝蓋處都有擦傷,嵌着泥土砂礫,手腕處更是見了白骨。
她性子本不拘小節,只被她這推卸責任之話,給整愣住了。
“你要臉嗎?在這人來人往的鬧市之中,你腦子裏是生了瘡了麽,在這處騎馬?是展示你馬術高超呀!”
她說話極其難聽,郝嫣紅渾身一顫,瞧着被她吓了一下似的,皺了眉頭。
檀婳剛被淳安吩咐去買鞭子,過來就瞧見這麽一幕。
當即要送她家公主去醫館,郝嫣紅也附和道。
“公主,您嬌生慣養細皮嫩肉,不似我等這般粗皮厚肉……”
淳安胸口劇烈起伏,眼睛瞪得渾圓,指着她的鼻子就罵道,“你特麽是不是腦子被驢踢了!說話要臉嗎?”
這事兒,聽得丹栀,氣笑了,拍了桌子,起身,正準備去郝府鬧上一通,讨要說法。
真當淳安好欺負了!
被淳安攔了。
“姨母,哪有孩子打架家長出面!”聽得她這話,丹栀嘆了一口氣,手指用力彈了她的腦門。
“你可真不愧是祝餘的女兒!好歹也是一國的公主,怎麽事兒到你這塊就被處理得這麽窩囊?!”
往日丹栀覺得淳安只是長得像祝餘,這性子像她,今兒個這事兒一出,呵!當真是她往日啄了眼,這風光霁月的像極了祝餘。
她從遠古小花修成妖又化形,一直活到21世紀,成為衆妖精的祖奶奶。這中間若說沒經歷過什麽事兒,是不可能的。
剛去洪荒,她內心深處對洪荒有些恐懼。在現代活的歲數也不小了,也沒多在乎一身性命修為。
随性而來。
但這活得久了,自然而然要經歷不少惡心的事兒。
只是入了洪荒,玉宸和她結識的一群姊妹都護着她。
“姨母,她也沒讨到好。”淳安弱弱地說着。
“呵呵,沒讨到好?不就是被你劈頭蓋臉罵了一頓,監市給了她處罰,對于他們家來說也不痛不癢,民衆輿論不都譴責你狀若潑婦、有失公主風度?”
聽得郝嫣紅不要臉的撇清自己的說辭,淳安就怒了,暴脾氣就上來了,沖着郝嫣紅一頓怒吼,憤怒之下也沒啥邏輯,怒目嗔視也沒啥好氣度。
打小,丹栀就沒拘着淳安的性子,祝餘齊越忙政務,也沒尋人教她宮中禮儀,她的性子似野獸而不似公主。
一處茶肆,身着粗布衣,頭發淩亂,背對着這場綿綿不休滔滔不絕地刺耳争吵。男子拿捏着茶杯,茶杯只剩下半盞茶水,有幾葉茶屑。
溯耶攆着杯子,身體的疼痛讓她産生了恐懼,恐懼便會憤怒。應激之下的憤怒。他是這麽解讀她的。
衆人都指點,她沒半點公主的模樣,溯耶唇角勾勒一笑,這性子,桀骜不馴不失真性情,像他胡地的人!
郝嫣紅對着身邊丫鬟一陣耳語,小丫鬟邁着細步離去,不多久就喊來了一堆閨秀。
姐姐妹妹同郝嫣紅一道,将她數落一頓,說她以公主身份訛人,這下子把淳安的怒火點燃到了極點。
淳安氣得渾身發抖,也學着她郝嫣紅的模樣,跟檀婳耳語,讓她去報了官。
她這舉動,讓郝嫣紅慌神半秒,遂鎮定了下來。
檀婳更憂心淳安傷口。
“我不礙事,你快去。”淳安見她看自己傷口,推搡她快走,檀婳猶豫半晌,聽了吩咐,只想趕緊處理完事兒,送去醫館。
檀婳只想她家小公主身體康健,別的都懶得管。
監市來了,“按照東市市規,市場中不得縱馬,是郝嫣紅姑娘全責。”
郝嫣紅雖是相府千金,這事兒她倒是曉得該如何處理,對她利益最大。
那便是好聲好氣同監市認了罰,淳安傷情不重,郝嫣紅又帶她去了醫館。一路上對監市、醫館大夫以及往來行人都和和氣氣。
瞧着郝嫣紅虛僞的樣兒,淳安更氣了。看着檀婳買回來的鞭子,真恨不得直接抽她身上,不過也就想想而已,她還真做不出這種事兒。
她給了她皮肉之苦,她還不還回去,她當真是大涼聖母!
淳安腹中诽謗鄙夷自己一陣兒。
淳安本要同丹栀一道去興原考察,這下全耽擱了。
“姨母,我還能同你一道去興原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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