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蔡學那幾個手下忙上前,一把将他撈起來強按着他跪下。
蔡學折了扇,用扇骨挑起他的下巴來,“瞅瞅,這小模樣俊的,除了肖家那小啞巴還能有誰啊?哎,小啞巴,你這段時日跑哪去了?本公子可甚是想念你啊。”
肖未然吓得直哆嗦,一個勁兒地掙紮,“你!你……你別欺負我!我警告你,我已經今時不同往日了!我……我現在是燕撫旌的幹弟弟,你……你再欺負我,燕撫旌會替我報仇的!你應該知道燕撫旌是誰吧?!”
“哎喲哎喲,大夥兒快來瞧瞧,這小啞巴可不是被吓傻了?竟然連大名鼎鼎的平涼侯都敢攀附。哎呀,你這樣讓本公子很為難啊,你說那我以後是該叫你小啞巴好還是叫你小傻子好?”蔡學被逗得直樂,拿扇骨使勁拍了拍他的臉。
“真的……我沒騙你……不信,你就去問燕撫旌!”肖未然使勁掙紮,卻不能掙脫,臉頰被他拍得通紅。
“你這不淨開玩笑嘛,燕撫旌那樣的人物我自是見不到的。你要非說你倆有交情那我也沒辦法,要不就這樣吧,該挨的揍呢你就先挨了,你要覺得實在不服氣呢,就讓你的幹哥哥來找我報仇,本公子等着他,這樣行不行?你這也算給了本公子個機會見見傳聞中的平涼侯呢。”
肖未然吓得直縮脖,“你別……燕撫旌不會放過你……真的……我沒吓唬你……他很兇的……他就總是兇我……”
“喲,你還這麽擔心本公子呢,你放心,本公子不怕他。”說着,蔡學拿起那只魯班鎖在手裏颠了颠,猛地砸地上摔了個稀巴爛。
“不要……”
“給本公子狠狠地打!”蔡學一揮手,他的那群手下當即按着肖未然拳打腳踢。
那賣包子老漢在一旁看得心驚肉跳,這吃白食的小子一開始還哭爹喊娘的,到後來被揍得話都說不出來了,原本白淨的小臉上也全是血。
那老漢咽了口唾沫,沖那蔡學陪着小心道:“這位公子,算了吧,別打了……別再把人給打死……這錢我老漢不要了,您……您收回去吧,再打就打死了。”
“滾蛋!”蔡學一把搡開他,也覺得揍得差不多了,就緩步踱到肖未然面前,一腳踩在他臉上,“小啞巴,以後見到本公子你最好躲着走,不然老子見你一次揍你一次!還有,讓你那幹哥哥早些來,本公子候着他!”
說罷,蔡學朝他臉上吐了一口痰,這才領着一群人大搖大擺地離去。
那老漢和周圍看熱鬧的都怕惹上麻煩,忙不疊的收拾收拾東西走了。
肖未然在地上掙紮了半天從爬起身,一開始他還拼命咬着牙不哭,可是一看到他的魯班鎖被摔得七零八落,布老虎也被人踩得髒兮兮的,眼淚就不聽使喚地“啪嗒啪嗒”往下掉。
“燕撫旌……你個大混蛋……為什麽不來救我……”肖未然一邊抽抽嗒嗒的埋怨一邊小心翼翼地撿自己的寶貝玩意兒,“你給我等着,我這回不僅要告蔡學的狀,也要找你爹……找你爹告你的狀……誰叫你不救我……”
在腦海裏将蔡學和燕撫旌各打了五十大板後,肖未然心裏舒坦了些,剛扶着腰走兩步,忽聽得“轟隆”一聲雷響,吓得他一個屁股蹲又跌在了地上。
肖未然這才注意到,不知何時,天色早已黑透,天邊還時不時傳來震破天際的雷鳴聲。
肖未然吓得瑟瑟不已,他打小最怕這種電閃雷鳴的天氣,以往碰上這種天氣早早地就摟着布老虎躲進被窩了。
現下可好,天色已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他本就不認路,現在可該往哪去呢?不等他尋思明白,又是“轟隆”一聲響,大雨頓時就像塌了天似的鋪天蓋地往下砸。
傷口碰到雨水更是疼,肖未然哀叫一聲,忙踉踉跄跄地抱着腦袋瞎跑。
因為看不見路,肖未然一腦袋撞到了一面牆上,又是疼得哀叫一番,不過也算好歹摸索到了一個能避雨的牆角。
肖未然抱膝蹲在牆角,只覺身上又冷又痛,難過地恨不能昏過去。可憐他打小到大也沒受過這番委屈,更沒吃過這番苦。
肖未然思來想去,覺得還是該怪燕撫旌,要不是這大混蛋将自己騙過來扣下,自己也不會受這番苦。
大混蛋……大混蛋……小爺以後再也不搭理你了……肖未然恨恨地想着,又抹了一把臉,但臉上還是濕漉漉的,也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
不知過了多久,肖未然眼看着就要昏死過去,忽然聽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踏水聲。
“仔細搜!”
“是!”
肖未然一個激靈,透過滂沱大雨辨出了燕撫旌的聲音,頓時激動不已,強撐着扶牆站起來,沖隐隐光亮處喊道:“燕撫旌……我在這……救我……”
看到燕撫旌下馬大踏步向他走來時,肖未然心裏感動的一塌糊塗,全然忘了方才對他的恨意。
“燕撫旌……”肖未然向他踉跄着走了兩步,剛要撲他身上,一擡眼才注意到燕撫旌的臉色分外可怕。尤其是在一衆将士燈籠的照耀下,燕撫旌緊繃的臉上隐約顯出了猙獰,渾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莫名的寒氣,活像是地府裏惡鬼。
還從未見過他這副模樣,肖未然硬生生地打了個寒顫,不敢再動。
“為何要跑?”不知何時,燕撫旌已挎着劍大步走到了他面前。
肖未然小心地擡頭看了看他,還不等說話,突然被一股大力抓着半個脖頸按到了牆上,後腦勺磕得生疼。
“我奉勸你……”燕撫旌附他耳旁壓低了聲音,“日後還是乖乖待我身旁,否則……”
抓住自己脖頸的那只手分外粗糙,力道也越來越大,肖未然有些喘不上來氣,心中又是難過又是怕,哭道:“你……你将我騙到你們家……關着我……又……又不搭理我……我明明向你道過歉了……你還是不理我……我想回自己家還不行嗎……誰知道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肖未然越說越委屈,淚嘩啦啦流了滿臉。
“大将軍……”趙悅忙小心地上前,“是末将沒看顧好肖公子,末将甘願領罰……只是……這麽大的雨,若讓肖公子着涼就不好了,我看肖公子身上還有傷……不如還是先帶他回去吧。”
燕撫旌這才注意到肖未然臉上的傷痕,松了手,摸了摸他的臉,寒聲道:“怎麽回事?”
見他終于肯關心自己了,肖未然腹中的委屈頓時上湧,邊哭邊甩開他的手,“他們都欺負我……連你也……也欺負我……我就……就那麽好欺負嗎……怎麽都可着我一個欺負……”
趙悅忙得勸解,“肖公子,你莫怪大将軍,他也是一時心急……大将軍帶着我們尋你一整天了,都快急瘋了……我還從未見過大将軍這般心急……”
“住嘴。”燕撫旌冷冷地斥斷他,又緩了語氣,沖肖未然道:“別哭了。”
肖未然仍覺委屈難言,眼淚也像斷了線的珠子,一個勁兒地往下掉。
燕撫旌一手将他摟進懷裏一手捂住了他的嘴,等他終于安靜了些才放開。
“回家。”燕撫旌說罷替他揩了揩淚,又解了自身披風将他蒙頭遮住,這才将人打橫抱上了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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