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王宅舊事

昨天跟着那中年男子出來的新人, 一共是兩男兩女，其中一個男的已經确認死亡, 謝曉瑜和李彥易親眼看過了他死去的屍體。

值得一提的是, 昨晚所有死去的人背上都少了一大塊的皮膚，剝皮而死, 死狀凄慘。出來前, 謝曉瑜有聽見其他人讨論着要把屍體全部送到一間空着的房間裏去，估計也是受不了和屍體待在同一個房間裏了。

剩下還有三人在村子裏生死不明, 老實說，一般遇到這種自己作死, 跑出去失去蹤影的新人, 李彥易都會默認他們已經死亡。

不過, 到底還是沒有确認，如果還活着能跑到他們面前，他都會幫把手。

老阿婆的房間并不大, 正廳加上兩邊各一間的房間，一邊應該是廚房, 一邊是卧室。老阿婆現在人在卧室裏拿東西，側邊的廚房裏沒有人，而那只球鞋就放在靠近廚房的牆角邊。

李彥易站起身, 想去廚房裏看一下，但是剛邁開兩步就被謝曉瑜給拉住了。

“婆婆只是想給我找點小零食吃，你就不要瞎擔心了。”

說着，謝曉瑜手上用力, 把李彥易拉過來坐在她身邊。她狀似親密地低頭和他說了幾句話，兩人都是相貌極佳，走出去會吸引一大票異性眼光的存在，饒是剛剛被他們威脅過的齊曉二也不得不承認，這兩人是挺般配的。

“這裏不太對勁，不要擅動。”

謝曉瑜在李彥易耳邊輕聲說道，她沒有告訴他，剛剛她站起來要去廚房的時候，那個強子的眼神一下子就變了。

從靈動變成渙散，整個眼球都被黑色占據，仿佛一瞬間從人類過渡成為某種怪物。

那種眼神，另謝曉瑜感到熟悉，仿佛她在哪裏見到過一樣。

李彥易沉默地點頭，他悄然看了眼位于謝曉瑜邊上的那個老阿婆卧室的方向，那個剛剛還慈祥地像個普通老人的老阿婆悄然縮回了自己的腦袋。

他沒有錯過那一瞬間她顯露出來的詭異，看來他們是不小心進了個狼窟，也不知道這強子是不是故意把他們給帶過來的。

李彥易看了一眼還傻乎乎看着他們倆一臉羨慕的齊曉二，默默地把剛剛用來威脅他的小刀塞回了自己的口袋裏。

傻人有傻福，這人不知道來了這裏幾次，都沒丢了性命，看來這些東西也有出手的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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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乖囡來，這是阿婆自己曬的棗幹。自家種的棗樹，挑了大個兒的曬幹，甜咧。”

老阿婆拎了個小布包出來，攤開後裏面放了一疊曬幹切好的棗幹。

謝曉瑜撚起一塊塞進嘴裏，然後拉着老婆婆贊不絕口，硬是把她誇地臉上都笑出了花來。

“你媳婦兒哄人段位真高啊。”

瞅着那邊其樂融融的兩人，齊曉二由衷地感嘆道。

沒了刀子頂着他，他整個人都膽大了許多，強子在他邊上跟着一起點頭。猛一看，這兩人還真像是關系很好的兄弟。

李彥易意味深長地看着他，沒有說話。希望等等出了事一起逃跑的時候，你還能和你“兄弟”關系那麽好。

齊曉二看到了李彥易的眼神，不過他沒有當回事。做任務的時候，總有競争，哪個手上掌握的線索多些，任務的完成度高些，才能活得更久。

為了生命，人們總會盡力地去争取，哪怕不折手段。

他們不處于同一個任務，競争的力度也就不一樣，齊曉二相信李彥易他們不會傻到對他出手，所以他放得很開。

完全忘記了自己之前的算命先生人設，拿着這段時間和村裏人學來的土話，齊曉二和強子聊到嗨起。

李彥易略聽了聽，他們的聊天範圍大概就是，“如何娶到一個漂亮的媳婦”以及“娶到漂亮媳婦之後要怎麽養”。

李彥易：……呸。

一個個的想的比什麽都美，那麽漂亮能幹的媳婦你們打着燈籠都找不到！

謝曉瑜憑借自己在中老年婦女中混跡出的經驗，很快就把老阿婆哄得眉開眼笑，加上紅票子的攻略，終于讓她松開為他們講講多年前的事情。

“咳，”老阿婆咳嗽了一聲，齊曉二立刻打住話頭，乖巧地坐好，生怕自己說多了被她拎着掃帚一起抽。

“這事本來已經是好多年前的老事了，村子裏都有忌諱，不願意提起來，要不是你們鬧着一定要聽，我也不願意多講。”

“那大宅子是王家的老宅，也是他們家的祖宅，和我們這些泥腿子不一樣，他們家富，祖祖輩輩都有一個能耐人。”

“我記得那個時候，為了給長孫娶新媳婦，他們還特地把宅子給修繕了一遍。削得整齊的大青石鋪地，還有新起的大房間，給新媳婦的彩禮連擡了四五擡呢。”

“那個時候，我們誰不羨慕萬鳳仙。就算王家的大少爺身體不太好，娶媳婦就是為了沖喜，可是那送進家裏的彩禮可是實打實的，只要一進門以後就過得是有人伺候的大少奶奶生活了。”

“可誰想到最後事情會變成那樣呢。”

老阿婆嘆息了一聲，臉上的皺紋越發深刻，她拿起一個瓷碗給自己倒了杯水。

“我現在還記得那時候，王家請了鎮子上有名的唢吶隊來，跟着送新娘的隊伍一路地吹，熱熱鬧鬧地，一群小孩子跟在後面跑。”

“王家大少爺也出來了，看着挺文弱，但是長得白淨好看。他和萬鳳仙拜堂的時候，我還在邊上和我堂家阿弟撿糖果，誰知道那夫妻對拜還沒拜下去呢，人就倒了。”

“王家立刻就請了最好的大夫過來，可還是沒能救過來。喜事變白事，不過也就一天的事情，有不少人暗地裏可憐萬鳳仙，覺得她這剛嫁進去就死了丈夫，以後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果然吶，第三天回門的時候萬鳳仙人都沒出宅子大門，晚上就聽人說，她吊在房梁上和她丈夫一起去了。”

說到這裏，老阿婆悠悠的喝了一口涼白開，表情似有些不屑。

“我和萬鳳仙也算是老相識了，她那人長得漂亮，從小就被村裏人給捧着，脾氣驕。幹活都怕傷到了自己的手，馬上就要有好日子過了，怎麽可能就這麽死了。”

“村裏人都說她是被王家的人給逼死了，萬鳳仙她家的人也這麽覺得，上門去鬧的時候，王家卻又死人了。”

“這次死的是王家的老爺，那可是他們家的當家人。王家亂成一團，老夫人特地去請了道士來做法，但還是沒用。”

“也就三個月的時間，王家硬是死得一個人都不剩了。人人都說那是萬鳳仙冤魂不散，經過王家的宅子的時候還能聽到喜樂和哀樂的聲音，從那之後，就沒什麽人再敢提到王家的事了。”

老阿婆說完這一堆話，估計是覺得口幹，又給自己倒了一碗水，咕咚咕咚地給喝幹了。

“乖囡啊，你聽老婆子一句話，那個宅子可沾不得。要是碰了不該碰的東西，可是要被他們一起留下來的。”

老阿婆語重心長地伸手拉住謝曉瑜的手，似乎非常誠懇地勸說着。

謝曉瑜嘴上應是，實際上汗毛都豎起來了一層。

在她講述王家舊事的時候，房間裏的陰氣突然重了許多。在謝曉瑜的眼中，老阿婆嘴角沁着一縷鮮紅，整張嘴都被染成了紅色，她咧嘴一笑，表情看起來分外地猙獰。

“阿婆，聽你說了那麽多，也是打擾了。我們其實也就只是聽過就忘，用來打發一點時間，沒事的話，我們就先走啦。強子哥還答應了要帶我們去村裏好玩的地方呢。”

謝曉瑜強撐着笑臉，力圖不讓他們看出有什麽不對勁來。

任務裏面果然就沒有什麽正常的NPC！還好她剛剛沒有吃那個棗幹，只是裝作吃進嘴裏了而已！

謝曉瑜拉了把李彥易，示意他跟着一起走人。

“對啊，村子裏好玩的地方可多了，你們要是不介意的話，我也可以帶你們一起去。”

“雖然我上學後就沒怎麽回村裏來，但是那些地方我可都還是記在心裏的。你們跟我走，我一定能讓你們玩得開心，玩得盡興。”

齊曉二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謝曉瑜看到了他鬓邊隐約滴下的冷汗，看來他也發現了不對勁，還不算傻到家。也不知道逃跑的時候，這人跑的比她快還是慢。

“走那麽急做什麽嘛，留下來吃飯，阿婆今天給你做好吃的。”

老阿婆不讓他們走，她又給謝曉瑜倒了一杯“水”，示意她喝掉。黑色的粗瓷碗裏，鮮紅的液體暗沉沉地看着就令人生畏。

謝曉瑜：……

“真的不用啦，我怎麽好意思打擾您吶。放心吧，我們有地方吃飯的。”突然想念王家老宅裏的奇怪稀飯了，好歹還是能吃的！

“三阿婆讓你們留就留，有什麽好客氣的。”

強子跟着老阿婆一起招呼他們，盡管還是在笑，但是現在他的笑容無端地就令人生畏。整個人往門口一站，高高大大的，硬是把門口擋住了一半。

“乖囡你是不是擔心我沒什麽好菜能招待你，放心吧，我這的好東西可都是新鮮的。”

老阿婆說着，掀開了隔着廚房和大廳的門簾，一張死不瞑目的臉頓時出現在他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