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事情始末

謝曉瑜他們開車去了市人民醫院, 李彥易開車，謝曉瑜坐在副駕駛上, 姜舒允一個人坐在車後座上。

一路上, 看着他那個陰沉沉的模樣，謝曉瑜他們倆都沒吱聲。

曹成光曹先生, 姜舒允的師父在他們打電話過去的時候已經死亡。他是在整頓人體實驗時突然去世的, 醫院給出的答案是突發性心髒病，但是這個結果知情的人都不相信。

謝曉瑜在事後百度過這位曹先生的履歷, 精彩耀眼的讓她心甘情願稱他一聲先生。國內最頂尖的法醫之一，曾經協助警察多次堪破國際重大案件, 以一雙能夠從屍體最細微處發現證據的慧眼享譽界內。

除了那些國際大案, 他一生跟進過的案件, 大大小小足有數千件之多。

這樣一位功勳卓越的先生就這麽去世了，連和他只是一面之緣的謝曉瑜都覺得心裏不舒服，更何況是曾經受過他手把手教導的姜舒允了。

“謝曉瑜, 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吧。”

這時候正好是車輛晚高峰的時候，開一會兒堵一會兒。在一段堵了快十分鐘的十字路口處, 姜舒允突然擡起頭詢問。

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他整個人看起來都憔悴了許多。

“我知道的也不多，大多數都是靠猜, 不過我想有一個東西能夠告訴你原因。”

謝曉瑜把插在她頭發裏的發簪拔了下來，之前鬼使神差的動用了它，沒想到現在卻要靠着它去看清事情的真相。這簪子是通過幻術來致人于死地，它會自動記錄被它盯上的那人死前經歷過的事情。

這不是謝曉瑜能操控的, 是這種法器本身的自主行為，它能從人類驚恐絕望的情緒中汲取力量。

謝曉瑜簡單的把她當初怎麽在曹成光身上用了這發簪說了一下，又提了她通過簪子看到的那一幕場景。

“這個簪子能讓你看到曹先生去世前發生的事情，但是我建議你先聽完我的推測。畢竟，你應該也不想看到曹先生就這麽白白離開吧？”

征求到姜舒允的同意後，謝曉瑜微微松了一口氣，開始給解釋她的猜測。

“在我這裏，繡花鞋一共出現過三次。第一次是我在曹先生身上看到，那應該是我們剛剛遇到的那個鬼魂附身在他身上。”

“但是這裏有個問題，我能夠肯定我們遇到的那個女子是一個鬼魂，還是個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厲鬼。但是我當初在曹先生身上看到的狀況，他被附身的情況不像是被鬼魂附身了。”

“第二次我是通過簪子的幻覺看到她的，這也證實了她一直跟在曹先生身邊。”

“第三次，就是我們剛剛一起看見過的。它出現在姜舒允你的腳上，悄無聲音而且還對你沒有任何傷害的意思。”

“所以，我對這雙繡花鞋的定義是，它估計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媒介。至少對那個一直跟着曹先生的鬼魂來書是這樣的。”

“你說的沒錯。”整晚一直沒怎麽插話的李彥易開口了，他給了謝曉瑜一個欣賞的眼神。

“這本來是我之後才會告訴你們的事情，但是你們既然已經猜到了，那也沒有必要繼續瞞着了。”

“我們下次要去的任務是我從特能研究部門那裏特地搶過來的，本來我也懶得和他們合作，但是曹先生提前找上了我，他希望我們能夠接下這個任務，我同意了。”

“繡花鞋就是進入那個任務的特殊媒介，它能夠讓我們在那個世界裏占據優勢。而事關那個世界的具體線索，就是通過那位一直在曹先生身邊的鬼魂來傳達的。”

姜舒允驀地擡起頭，眼神鋒利地直直盯着李彥易。謝曉瑜幾乎以為他要和李彥易打起來，還好最後他還是忍住了。

姜舒允啞着喉嚨：“是我想的那樣嗎？”

李彥易點點頭，他給了姜舒允一個适應的時間，稍微過了一會兒才繼續開口說道。

“曹先生本來就已經命不久矣，他在經歷那個游戲任務的時候，受到了重創。原本連出都不可能出來，但是他用一個任務物品暫時保住了自己的性命，然後利用所有的積分暫時封存了那個任務，從任務中掙脫了出來。”

“這種已經被探索了大半的任務，重新開啓的時候，還是會吸收新的玩家進入。如果這批新玩家能夠得到詳細的線索，他們就能在這種任務中獲取大量豐厚的積分。”

“本來曹先生獲得線索應該提供給特能研究部的人，但是他更挂心他被驅逐出去的小弟子，所以硬是把繡花鞋給了你。”

姜舒允克制不住地從喉嚨裏發出了一聲嗚咽聲，他用雙手用力捂住自己的臉，謝曉瑜看到有濕潤的痕跡悄悄從他指縫中滲出。

她沒說話，只是靜靜地轉過頭裝作認真的玩手機。她把簪子留給了姜舒允，然後和李彥易非常默契的給姜舒允留下了一個獨自冷靜的時間。

事情原來是這樣，謝曉瑜心中另一個小小的疑點也随之解開，不過這一次她沒有要說出來的意思。

在電梯裏的時候，是曹先生主動撥動了一下自己的頭發，才讓她有機會拿到他的頭發。現在看來，這未嘗不是曹先生主動把自己的頭發留下來，甚至于她會突然想用那個簪子也可能有曹先生在背後悄悄推了一把的原因。

車子平穩地開到了醫院，夜晚的醫院也還是人來人往，找了個角落裏的車位停下。一下車，姜舒允就給了李彥易一拳。

拳頭重重地砸在他的腹部，李彥易悶哼一聲，看起來很疼，不過他看起來倒并不意外。

“這一拳是報複，報複你早知道我師父要出事，但卻沒有提醒我。”

姜舒允收回拳頭，把發簪還給了謝曉瑜。

“你要是不那麽倔，你師父也不會越過你聯系我。”

李彥易回了一句，他早知道姜舒允這個小氣的家夥會氣不過對他動手，沒想到他這麽沉不住氣，下車就給了他一拳，猝不及防之下還真是疼。

不過動手總比不動手好，他願意把怨氣就這麽直接沖着他發出來，那是因為他們是兄弟。要真被姜舒允記恨着，估計就要和特能研究部的那些人一樣凄慘了。

姜舒允抿着嘴不說話，李彥易這話的确是戳中了他的弱點。曹成光，他師父那個人就是這個脾氣，看起來嚴肅暴躁，對學生嚴格的要命，但是對真正入了他眼的人又心軟的很。

就連他這個當初自己脫離特能研究部的不孝徒弟，也一直都記挂着。

姜舒允帶着他們去了醫院的太平間，那是一個分外寂靜的地方，在深夜幾乎感覺不到人類活動跡象。

這麽一個在醫院裏算是機密的地方，姜舒允如入無人之境，一路熟門熟路的從正門走進去。竟然也沒有任何人出來攔着他，或者說就算有人看見了也沒有要來攔住他的意思。

太平間裏也是有值班人員的，不過一般都是年齡比較大膽子又大的中年人。或者幹脆有的醫院，直接設立保安巡查，定時過來看一眼有沒有異常情況就算了。

畢竟太平間這種地方，着實不是什麽好地方，正常人也不願意在這裏多留。

市人民醫院是設立了值班人員的那種，還專門給值班人員在冰庫的邊上整理出了一個辦公室。

姜舒允一馬當先，直接推開了值班室的大門。一個眉目俊秀看起來挺斯文的年輕男子驚訝地擡起頭，看見他的時候又一下子放松了下來，臉上露出了一個笑。

“姜師兄，你可算來啦，師弟我一個人在這裏可無聊了。”

他笑起來的時候，左臉頰上浮現了一個小梨渦，憑空給他增添了幾分可愛的氣息，看起來年齡也更小了。

姜舒允注視着這個他最小的小師弟，卡在喉嚨裏的話來回了幾次都沒能吐出來。

“你還帶了客人來啊，坐坐坐，我給你們去倒杯水。”

見他不回他的話，祁樂樂只能轉頭招呼謝曉瑜他們。他拉了幾條凳子出來讓他們坐着，順帶掏出幾個一次性杯子倒了幾杯礦泉水給他們。

“條件比較簡陋，大家先湊合喝點啊。等回頭，我請你們吃大餐。”

“不不不，不用了，有礦泉水就已經夠了。”

謝曉瑜撥浪鼓式搖頭，姜舒允這個師弟非常好客，看起來也非常能聊天的樣子。要是平常，她還能湊上去多聊幾句，可現在姜舒允正憋着話呢，她還是乖乖喝水吧。

姜舒允的小師弟，那師父可是同一個啊。

“小樂，”姜舒允終于說得出話來了，他覺得自己的喉嚨仿佛變成磨砂做的一樣，說一個字都鑽心的疼。

“小樂，師父走了。”

“走，師父能走哪去啊，他這次出去做事可還沒回來呢。”

祁樂樂的聲音越來越低，表情從歡快變成不可置信。

“怎麽可能呢，師父怎麽可能會出事呢？他明明那麽厲害的……”

“是剛剛才得到的消息，說是突發性心髒病。我不能再以師父弟子的身份去葬禮，到時候你就替我給師父多照顧點師娘。”

姜舒允垂下眼睛，不讓自己去看祁樂樂。他沒有參加游戲，他還可以擁有一個普通的人生，所以那些特殊的事情都不能告訴他。

“姜舒允，你這是把我當傻子看嗎？！”

祁樂樂突然像一頭暴怒的雄獅一樣跳了起來，他捏着拳頭對着姜舒允，想打下去卻又硬是下不了手。

在房間裏暴怒地來回轉悠了幾圈之後，突然轉身去打開了休息室的大門。從裏面拖出來了一個被五花大綁的男子，握緊的拳頭沖着那男子的臉上就直接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