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商陸握了下拳, 低聲呢喃, “阿遲。”

他從副導演手裏搶過手電筒,快步向山洞沖去。

在附近的幾個工作人員趕過來, 他們也很着急,劇組裏出了命案,對他們沒好處。

副導演跟商陸後面走, 但他不敢跑太快, 眼瞅着商陸走近山洞,馬上就要沒蹤影,他趕緊叮囑他, “慢點!水流大,當心被沖跑!”

山洞旁邊就是瀑布,水流拍打在岩石上,發出響亮的水浪聲。

嘩——

嘩——

導演喊破了嗓子, 聲音也沒傳出去,被浪花壓得銷聲匿跡。

豆豆和景微然對于這場戲一開始就不放心,所以一直在旁看着。

她們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麽, 只看着幾個身體強壯的男性工作人員陸續往山洞跑。

景微然察覺到不對,果斷轉身回房車抱了羊毛毯子出來。

許辰光一看她這是要去拍攝場地, 迅速拉住了她,“太危險了, 你呆這兒別動,我幫你去。”

沒等景微然回話,他主動從她手裏拿出被子, 臨行前還不忘耍個帥,用手撥了下頭發咧嘴一笑,“有我呢,放心!”

說完猛地一轉身,擡起腿,大步往前邁,氣勢洶湧往瀑布跟前的石頭上沖。

忽然起了一陣大風,激起老大一片水花,發出超大的一聲——“嘩。”

聽上去氣勢如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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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聽聲音就知道水流力量有多大,要是腳底打個滑,不得瞬間沖出去好幾米遠啊?

許辰光縮了縮脖子,頓了頓,他看向站在房車旁看情況的自家同事。

他吼過去,找人給他壯膽,“看嘛呢?是男人就過來,一塊兒去。”

車邊的幾個男人,“……”

他們不情不願地跟在許辰光身後。

搞什麽,逞英雄泡妞的是他,做什麽拉他們下水呀……

——

山洞光線弱,水花四濺,打在商陸臉上,又涼又疼。

水花在臉上流竄,湧進眼睛,幾秒的功夫,他就睜不開眼。

他胡亂地抹了一把臉,左手緊緊帖在眉毛上方,避免水花流入眼睛,右手提着手電筒往洞內照射。

洞不深,也就四五米深,很寬,十多米。

總得來說空間不大,且平坦,空蕩蕩地。

明明是一覽無餘的地方,商陸來來回回掃了好幾遍,卻沒有發現春遲的蹤跡。

他毛骨悚然,拿着手電筒在洞內細細的打量,依舊沒看到春遲的身影。

他喊她——“阿遲!阿遲!”

除了水流碰撞敲擊的聲音,再也聽不到其他聲音。

就連他自己的聲音,都淹沒在水流聲裏。

商陸閉了閉眼,洞裏沒人,那只能說明——有洞中洞!

他重新拿起手電筒,把燈光對準地下,一步一步往前觀察着行進,終于在洞的最深處,還有一個黑壓壓的洞直通地下。

他快步上前,洞口有一米寬,黑得什麽都不看見。

他小心翼翼、充滿期待地将手電筒的光打進洞裏——

一只白嫩的小手出現在眼前。

他連忙彎下腰去看,頓時心驚。

春遲整個人都在洞裏,她正伸着兩條手臂,緊緊地撐着牆壁,不讓自己往下滑。

她卡在洞口半米遠的位置,而她腳下不遠處既是瀑布出口,沒有任何遮擋物。

這意味着,一旦她撐不住,會立即被水流沖進瀑布,随着水流湧下……

150米的瀑布,又是階梯型。

沖下去,人都不一定能找得到。

水流很大,在她身上一波又一波的淌過,她根本睜不開眼,也聽不清什麽聲音。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撐住牆壁,不讓自己被水沖走。

除了等待救助外沒其他辦法,根本沒有自救的可能。

商陸自知喊她她是聽不到的,他伸手遮在她眼睛上方。

她擡頭,眼睛還沒睜開,嘴唇張合了一下。

他聽不見她的聲音,但他能看到。

她說的是——陸哥。

她知道是他。

她知道他會來。

她緊閉着眼睛,嘴唇發紫,臉上還維持着她慣有的平和表情,她似乎并沒有很害怕。

工作人員這會兒也都趕到了,他們搭在他肩膀上往下看,都吓了一跳,“這也太危險了!”

商陸見人多了,才伸出手臂握在春遲的手腕上。

副導演學着他的樣子,去握春遲另一旁的手臂。

工作人員分成兩撥攬着他們的腰,保護他們不被水流沖下去。

商陸和副導演對視一眼,這才開始用力把春遲往晚上拉。

春遲不重,只有90斤,但是她渾身上下都被水浸濕,重量陡增。

工作人員用足了力氣,五六鐘的功夫才把她拉上來。

春遲渾身上下冰涼涼地,凍得直打哆嗦。

商陸把春遲護在懷裏,先去抹了把她的眼睛,擦去了大部分水。

春遲眼皮抖了抖,緩緩睜開眼,對上了商陸那張清冷的臉。

她眼睛被水侵染太久,此刻有些酸痛,看人有些模糊。

但她卻清晰地看到了商陸眼底的關切與緊張。

她愣愣地看着商陸,不明白商陸為什麽會那麽在意她,她和商陸的交情并沒有深到這種程度吧?

商陸看她發呆,以為她在害怕。

他抱住她,手托在她腦後,他在她耳旁說,“別怕,別怕。”

等春遲抖得不那麽厲害了,他才松開她,攬着她的腰帶她離開山洞。

春遲一出來,等在外面的工作人員七手八腳地湧上來——

“阿遲怎麽樣了?”

“阿遲你還好嗎?”

春遲呆滞地說了句,“好。”

商陸瞟了許辰光一眼,許辰光授意。

他先把毛絨毯和保溫杯遞給商陸,然後走到春遲身後,“行了行了先散散,讓阿遲休息一下。”

許辰光去疏散人群,商陸把春遲帶到相對安全、水流較少的石頭上坐着,把毯子圍在她身上。

春遲冷,整個人縮在毯子裏,只露個腦袋在外面,裹得像個粽子。

商陸倒了杯溫水遞到她嘴邊,“喝水。”

春遲乖巧地喝了。

喝完就對着商陸笑,眉眼彎彎地,看上去并沒有被剛才的事吓到。

商陸驚奇,“不害怕?”

剛才那情景,連他想想多少都有些後怕。

春遲卻說,“不害怕。”

商陸輕笑,看來呆有呆的好處,心大,情緒少。

這樣挺好的,不會因此留下什麽心理陰影。

春遲眼睛亮晶晶的,嘴角上揚,很開心,“我知道你會來。”

他确實來了。

商陸一愣,“為什麽會這樣想?”

春遲想了好一會兒,想不出什麽頭緒,她歪了歪腦袋,非常納悶,“我也不知道。”

商陸盯着她的眼睛,緩緩開了口,“我想,我知道為什麽。”

春遲向他詢問,“為什麽?”

商陸只是笑。

春遲見他笑,不自覺也跟着笑。

豆豆在山腰上看着他倆笑做一團,“也就傻春遲才能笑出來,這要是我,得吓哭。”

景微然感慨,這大概就是有情飲水飽吧。

她暗示豆豆春遲和商陸八成有戲,“要給你個‘商陸’,你也會笑。”

豆豆一想到商陸跟她好的畫面,立馬笑嗨了,“那可不,商陸要是看上我,我能笑八輩子!”

景微然,“……”

得,就當她對牛彈琴了。

裴娜和男二號聽說洞裏的情況後,都不願意拍山洞的戲份。

胖哥趕來安慰她,“娜娜,太危險了,咱不能拍。”

他去找副導演溝通,“導演,裏面水流那麽猛,要真把人沖下去,不死也得半條命。”

副導演還想讓他們再試試,“這哪能啊,好不容易取的景,折騰大半天就為這場戲……”

商陸說,“得拍,為這點事就罷工,那多不敬業啊。”

副導演一看商陸支持繼續拍,他頓時眉開眼笑,“是吧?”

最大的腕兒都沒說什麽,其他人哪有什麽立場不上?

商陸搭上他的肩膀,貌似有些苦惱地說,“我有點陰影,不知道該怎麽拍比較好。”

倏地,話頭一轉,“要不您先進去試試,幫我們講講戲?”

副導演,“……”

他算是聽出來了,阖着商陸是寒碜他呢!

副導演拍了拍頭,“哎呀我這個榆木腦袋,剛才仔細想了下,确實危險。你們等等啊,我去找導演溝通一下。”

商陸很失望的樣子,“咱們準備那麽久了,就這麽停拍,會不會不太好?”

副導演心裏想吐血。

明明是商陸不願意拍,還得讓他替他找理由。

他就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

副導演苦笑,“安全第一嘛!安全第一。咱不拍了。”

導演組很快商定好,“不去山洞拍了,咱們在原地拍個畫面入個景就OK。”

副導演拿着喇叭喊,“同志們,咱趕緊拍,拍完就回去休息,下午的戲咱們挪以後再說,你們堅持堅持,扛過這一段戲就收工。”

導演特地關照了下春遲,“你OK嗎,阿遲?”

春遲脫掉毛毯,站起來準備拍攝,“嗯,我準備好啦。”

“好,工作人員歸位。”

“Action!”

只是一個遠景,很快就拍完。

商陸和春遲互相攙扶着出瀑布。

豆豆過來接他們,往春遲身上圍了條厚重的毛毯。

她不放心春遲的身體,剛在涼水裏滾了一遭,身體得好好養養,“阿遲,你明天的打戲還上嗎,要不咱找替身吧?”

春遲忙不疊地搖頭,“能,我沒事,能上。”

生怕豆豆不讓她拍打戲。

商陸發現她似乎對打戲感興趣,“很喜歡打戲?”

春遲點頭,神情驕傲,“是啊,我的目标是做刀馬旦。”

她演技不是很好,但是拍動作戲那是相當得漂亮!

早年間學過舞蹈,雖說近幾年不怎麽跳了,但偶爾還是會練一練。

有舞蹈功底在,拍起打戲效果很棒。

她很早就想轉型打女,但是公司不同意,給她的劇本永遠是溫柔的小仙女形象,說這樣的人設容易吸粉。

——

春遲剛回酒店房間,景微然就抱着筆記本進來,“收拾收拾,五分鐘後唐總和你視頻,老板特地要求,要和你單獨聊。”

景微然交代完,就出去了,走之前,把鬧着要旁聽的豆豆也給帶走。

視頻接通後,唐總先因為瀑布的事安慰了春遲,很快就切入了正題,“阿遲,我看現場的視頻了,是商陸救你出來的,你可得好好感謝感謝人家。”

他倒是想看看,商陸和春遲,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追尋”“小圓啾”灌溉營養液

——

專欄裏有完結文和接檔文,歡迎小可愛們圍觀~收一下人家的專欄了啦麽麽噠

☆、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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