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不出意外。

商陸和春遲在振華的事被刷爆了網絡。

病房裏。

趙之南窩在病床上, 手指滑動着屏幕, 将圖片放大。

照片裏,春遲坐在商陸肩頭, 雙手抱着他的腦袋,兩條腿一左一右搭在他身前。

趙之南的目光長久盯在她的腿上。

照片亮度不高,整個色調黯淡, 灰蒙蒙的色調, 那雙腿上卻仿佛有光澤,那是年輕女人特有的柔滑膚色。

花姐坐在床頭給他削蘋果,發現他出神, 微微擡起身子往他屏幕掃了眼。

她重新坐下,繼續低頭擺弄蘋果,“看這幹嘛呀,不鬧心嗎?”

“還成。”趙之南按了待機鍵, 手機屏幕暗下來後,他從床上半坐起來。

煞有介事地喊了聲,“花姐。”

花姐一聽他那腔調, 就知道又有事兒需要她處理。

她動作沒停,對于他要說的, 心裏能猜出個大概,“有事兒直說。”

趙之南隐晦地提了句, “觀音菩薩的官宣還不是沒發麽?”

花姐手一滑,水果刀刮了個空。

她擡眼看他,略吃驚, “不是,那可是一女性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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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之南自然知道的,他還了解到差不多已經定了個雲姓演員,就差官宣了。

只是在西游裏,只有觀音是全程坐着不需要運動。

能适合他這個傷員演的,除了觀音,再沒其他角色了。

臨開拍前截胡不道德,但趙之南不在乎,“觀音本相是男性菩薩啊,我之前聽導演和編劇提過一嘴,曾經有過請男演員來出演的想法。”

趙之南把身上的被子掀開,指了指纏着繃帶的小腿,“您看我現在這身體情況,西游裏也就觀音的角色适合我了。您多費費心,幫我争取争取呗。”

他那點兒心思,花姐清楚得很,不就是為了春遲嗎,“春遲和商陸剛好沒多久,人家兩個正是蜜裏調油的時候,你就算演了西游又能怎樣?”

趙之南執意要去,“是,去了我不一定有機會,但不去一定沒機會。”

花姐曉得阻止不了他追春遲,她不願意他無頭蒼蠅似的亂追,這不耽誤事兒麽。

她提點他,“你可以再等等,等他們戀愛個一年半載,過了熱戀期再挖牆腳,那時候撬到人的幾率高。”

趙之南搖了搖頭,覺得不太妥。

花姐挑眉,“怎麽着?嫌時間長?”

她捂嘴笑了一下,“也是啊,談那麽長時間,就春遲那小身板不得被商陸玩兒壞了啊!被上那麽久,估計底下都松了。”

這話說得下流。

趙之南心裏不悅,但他沒表達出來。

同為女人,居然會拿這種事去攻擊另一個女人,他有點想不明白是為什麽。

花姐還在絮絮叨叨地說,“等她們好上個一兩個月也行,明星嘛,受到的誘惑多,好上個個把月興致淡了,雙方都容易變心。”

趙之南并不想聽她繼續說下去。

他好言好語地哄着,撥了個橘子送到她嘴邊,不着痕跡地打斷她,“好姐姐,我現在因為腿傷歇着也是歇着,你幫我搶一搶觀音呗,免得我空窗期太長,粉絲會忘了我。”

花姐嬉笑着打了他的手一下,“去去去,多大個人了還撒嬌。”

嘴巴卻湊過去把橘子吃掉。

看她樣子,八成是有戲。

趙之南趁熱打鐵把腦袋往她肩膀一搭,撒嬌道,“花姐,你行行好。”

有出賣皮相的意思。

他心裏也挺不恥的。

但不得不說——很管用。

他和花姐沒有越過界,同事的身份擺得還算正,只是長時間相處着,外加出差在外,難免寂寞。

偶爾這樣貌似不經意地肢體接觸幾回,花姐情緒會松動不少。

發現這點後,趙之南會時不時地向她身上靠一靠。

相對的,她在安排事情時,也會考慮他的意見。

——算是一場微型的交易。

彼此心知肚明,從未說破過。

他的腦袋埋在她頸部,溫熱的呼吸撒過來,花姐覺得癢癢地。

她咯咯笑了兩聲,“行吧,看在男觀音能有不少話題度的份上,我去跟劇組談談。”

趙之南在她肩膀處蹭了蹭,“謝謝花姐!”

花姐點了下他的腦袋,嘴上笑罵他,“德性。”

這是同意了。

她将削好的蘋果送到他嘴上,趙之南沒客氣,拿過來吃掉。

——

商陸的鎮魂快要殺青,近幾天戲份很重。

一天要拍七八個時辰,已經忙成這樣,還是雷打不動每日都得往西游劇組跑一趟。

導演聽說商陸來了,也沒問人在哪兒見的商陸,直奔了更衣室。

春遲這會兒在那兒呢,商陸肯定也在。

敲了門,得到回應後他推門進去,視線精準地捕捉到一帥爺們。

——他還真在。

自己家的場地,導演不客氣,非常自然地坐過去,“陸哥,談點事兒。”

話是對商陸說的,眼神看的卻是春遲。

春遲反應了幾秒,明白過來導演是在清場,暗示她先離開。

她想站起來,身體才将将離開椅子一點,就被身旁的人攬住了腰。

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那條手臂的力量感。

商陸稍稍用力,将春遲重新壓回座椅。

他淡淡地眸她,“哪兒去?坐這兒。”

明明是略帶些散漫的姿态,可導演卻感到了一抹壓力。

做導演的各個都是人精,他自然聽出了商陸的言外之意——這是我媳婦兒,不是外人。

得。

既然是內人,那就不避嫌呗。

導演對春遲笑了一下,算是賠了個笑臉。

完事兒後他才開始說正事兒,“趙之南的事兒,他看上男觀音這個角兒了,我跟編劇那邊覺得用他也可以,你怎麽看?”

商陸嘴角擺了個笑的弧度,眼底卻沒有絲毫笑意,冷嘲道,“他這回倒貼多少錢?”

導演察覺到他對趙之南的敵意,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但是并未多說,只是解釋,“是倒貼了不假,不過是給的雲小姐——就是原定的觀音演員。”

他伸出六根手指,“大氣的很,有這個數。”

觀音戲份不多,可以說少的可憐,類似于客串。

片酬也就五位數,趙之南直接乘了10倍不止。

但女演員還是不樂意換。

能在西游刷一次臉,身價都能漲好幾倍。

好多演員寧可一分片酬不要都想上。

女演員曉得自己争不過趙之南,沒辦法,只能認栽。

至于趙之南給的錢麽。

她收了。

——不要白不要,總不能竹籃打水一場空吧?

現在就等着商陸點頭了。

商陸要是同意,趙之南當天就可以來拍定妝照準備官宣。

一堆人等着商陸給話,商陸反倒不着急,不說同不同意,只一個勁兒地盯着春遲瞧。

春遲也就反應慢點兒,并不傻。

她當然能感受到趙之南對她是有那麽點意思的。

商陸倏地将目光鎖定她,神色淡然,“你是我女朋友,你想不想他來?你說行就行,我聽你的。”

他知道自身氣場冷冽迫人,在她面前,下意識會有意收斂鋒芒。

忽然間接到話頭,春遲松怔了,默了會兒,她說,“他是為了救我才失去西游機會的,他既然那麽想出演西游,我當然不會沒良心地反對他來了呀。”

她話講得柔,沒說一定要讓趙之南來。

要是商陸不想他來,還是有拒絕餘地的。

商陸神色未變,視線往導演的方向眸,“既然阿遲不反對,那就把觀音一角給他呗。”

導演目瞪口呆,啥情況?

他打小看商陸長大的,商陸自小就有主見,對于他爹商先生的話他也只是當做建議聽,真正拿主意的是他自己。

比如在他七歲那年,商先生讓他出演自家劇組的電影,但是他卻執意選擇了丁卯的戲。

商先生勸說無果,累得扶額,“這小子如此油鹽不進,要結婚了,不得把他媳婦兒給氣死啊?”

導演到現在還記得商先生的話呢。

沒成想連老子話都不聽的商陸,居然肯乖乖聽話了,還是聽他女人的話……

這是導演從沒想到的。

商陸還挺自豪,“我妻管嚴。”

“……”後知後覺地,導演才發現被喂了一嘴狗糧,“操,我還單着呢,在我面前能不能收斂點?”

商陸眉梢都挂着爽快,“不能。沒聽過一句話嗎,世界上有三樣東西瞞不住,噴嚏、貧窮——”

頓了頓,他把春遲的手車扯過來,放在自己手心裏,“和愛情。”

“砰——”

導演奪門而出。

豆豆剛在門外不小心聽了幾句。

導演走後她才進來,問春遲,“趙之南怎麽那麽願意演西游?連打醬油的男N號都接了。”

商陸的目光跟着掃過來。

趙之南沒跟春遲表白過,春遲也不好意思直接說人家是為她來的。

萬一不是呢?

那她多丢人。

于是春遲說,“不知道。”

商陸聞言,意味不明地“唔”了一聲。

春遲莫名有點心虛,低了頭假裝玩兒手機,避開了他投遞過來的灼熱視線。

——

次日。

西游劇組。

許辰光看到幾個小姑娘叽叽喳喳聚一塊兒聊得很嗨。

他好事兒的跟過去,“嘛呢?有什麽喜事兒嗎,一個個的那麽精神。”

“剛有人看到趙之南了耶,他居然演得是觀音。”

“戴着法冠穿着仙裙可好看了。”

許辰光想了一下一個漢子穿裙子的畫面,忍不住惡寒,“那不是很娘?”

女生們很吃趙之南那套韓系精致的長相,“沒有的,不娘,很佛系。”

都說趙之南的觀音扮相很好看,豆豆準備跟風去看一看,她問春遲,“你去看嗎?”

春遲也好奇,但商陸是個愛吃醋的。

想了想,她搖了搖頭,“不了,我記下臺詞。”

豆豆自己去看了。

春遲拍完她的戲份後,經過綠棚時剛好看到趙之南在拍定妝照。

挺聖潔的打扮,一般人還真hold不住,尤其男人大都五大三粗,這種偏女性的裝扮,一不小心就會穿得喜感。

趙之南駕馭得相當不錯。

他眉目柔和,有法冠遮住了臉龐,隐去了硬朗的線條,模糊了性別的界限,一眼望過去,還真像畫裏的觀音。

沒有違和感。

趙之南看到她來,趁着拍攝機器轉換角度的空隙,對她露了個笑臉出來。

春遲也對着他笑。

笑着笑着,後背忽然一涼。

她轉身,回頭。

商陸一臉平靜的站着,臉色不好不壞,眼神胧着冷冽。

——也不知道在她身後看了多久。

春遲縮了縮脖子。

他姿勢未動,仗着身高優勢,垂眸睇她,“阿遲。”

春遲跑過去,狗腿地伸手環上他的臂膀。

走近了才發現他身後有工作人員抱着箱子進來,看樣子是要進組。

她問,“你進組了?不是說明天才殺青嗎?”

商陸語氣平平,“這不是想要給你個驚喜麽。”

他握了春遲的手,把她帶到化妝室。

西游劇組財大氣粗,加上他算半個制作人,專門給春遲建立了個私人化妝室。

小玉看到他們進來,非常有眼力勁兒地遛了。

商陸把門鎖手,靠着門站着,兩條長腿一前一後錯開放着。

他居高臨下地睇她,“解釋一下。”

春遲,“?”

商陸有些悶,他伸手解開最上方的紐扣,“剛才看別人看得挺歡的嘿。”

春遲當下就聽出來了。

指得是她盯着趙之南看的事兒。

她走過去抱他腰,撒嬌,“沒見過男觀音,好奇,就多看了幾眼。”

商陸眉梢微挑,“僅此而已?”

春遲抱着他不撒手,軟萌萌哄他,“真的,看多了你的臉後,再看其他人,總覺得他們長得差不多,都一般般。”

商陸捏上她的下巴,“說話那麽甜,嘴巴抹蜜了?”

沒等春遲做反應,他已經低下頭吻了上去,“我嘗嘗。”

懲罰性地咬了她兩口,松嘴,“嘿,真抹蜂蜜了啊那麽甜。”

她嘴上的唇妝有些脫落,他擡手抹了下自己的嘴,發現有些許口紅印。

從桌上抽出紙巾将手上的口紅印擦幹後,重新将手指骨節挪到她下巴上,緩緩摩挲,“我帥嗎?”

他吻技很好,春遲被親得暈乎乎地,“嗯。”

他誘哄,“既然我這麽帥,你怎麽還不親我一下?”

春遲剛做了虧心事,自然不敢拒絕,踮了踮腳尖,扒着他肩膀,對着他的臉叭叭親了幾口。

——

倆人從化妝間出來的時候,導演正在門口蹲着等他。

想找他喝點小酒敘敘舊。

聽到開門聲,他扭頭去抓人,看到商陸的臉時愣了愣,“陸哥,你臉怎麽了?”

他快步走到商陸身旁,想去看仔細點。

他個頭不高只有一米七,得跟春遲一樣踮着腳才能看得清。

他扒着商陸的左肩,“怎麽臉上一片片的紅,不會過敏了吧?”

春遲趕忙走過去,也踮起腳,搭在他左肩去看。

商陸左肩驟然挂上兩個小矮子,不耐煩,擡手打掉一只手。

——當然是導演的手。

他側目,看到春遲那雙白嫩的小生搭在自己黑色的西裝上,黑白相應,挺好看的。

任由她扒着去了。

導演是真擔心他的臉,沒跟他計較打手的事兒,“怎麽回事啊這是,走,我帶你去醫院。”

明天就到他戲份了,這時候臉毀了可不行!

很多人過來圍觀。

春遲說,“是口紅。”

“?”

春遲往商陸臉上指了一下,“口紅印。”

衆人了然,人群裏發出暧昧不明地——“噢……”

視線來回在商陸和春遲之間游走,帶着濃濃地八卦和調侃意味。

春遲無比慶幸自己是個不知羞的,不然這會兒得多尴尬。

而商陸——

還是那副雲淡風輕的聖人模樣。

他的目光有那麽一瞬間,往不遠處趙之南的方向飛了一眼。

再收回來時,眼裏裹着勝利者的舒爽。

花姐拍了拍趙之南的肩膀,“看吧,就說不讓你來。”

圖啥啊?

倒貼那麽多錢不說,還被人秀一臉……

趙之南太清楚商陸那個眼神的含義。

挑釁?

無所謂。

誰能笑到最後,還真不一定。

趙西西那裏的料,是時候挖出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趙之南:待我猥瑣發育一波,憋個大的。

——

感謝“追尋”的雷,比小心心

——

感謝小可愛“senshine”“【Yel】”灌溉營養液~

☆、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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