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只能扛着

第二天上午, 冷螢是被渴醒的。

口幹舌燥,頭疼,惡心。

我的媽呀……

她癱在床上痛不欲生, 哎呦亂叫。恨自己的無知啊。

酒精已經悄無聲息幹掉了這世界近10%的人口, 讓他們沉迷于此,喪失鬥志, 身心俱殘。如此強大的威力,我為什麽要視若無睹呢?

冷小螢啊冷小螢,你真不成熟!

這就是血粼粼的教訓。

她顫巍巍地摸出手機看了眼時間--還好,才九點半。看看,酒精連睡眠都能耽誤。平時可以睡到十點多的。

艱難地從床上爬起來,直奔洗手間。一邊解放一邊使勁回憶着昨天晚上都幹了些什麽。她較為清晰的記憶只停在吃生日蛋糕那裏,其餘的都像被罩上了一層模糊濾鏡。

這很恐怖。酒精确實太可怕了,竟然能讓一個好生生的大活人, 輕而易舉地擁有失憶的體驗。啧啧, 以後絕對不能碰它了。

我幹什麽奇怪的事了嗎?

小公主上完廁所,開始洗漱,一邊努力找回記憶。或許是環境雷同,或許是清醒了不少,還真就硬讓她從腦子裏搜尋出了不少片段。有哭鼻子的,刷牙的,洗臉的,還有……洗腳的?

呵呵。她沖鏡子裏的自己幹笑了兩下。有點無語。原來我喝醉是這種風格啊……

不算太過分,也不算很正常。都是無知惹的禍呀。

禮物送了嗎?她使勁兒回想着--哦,送了。他還挺喜歡的好像。

嗯,行吧。雖然有點混亂,但好歹什麽都沒有耽誤。

想通了這個, 心理上立刻輕松多了。

快速洗涮完畢,備受摧殘的身體也該被照顧一下了。

冷螢熟練地操控着輪椅朝廚房飛去,剛殺到門口,就見裏頭站着個正在做咖啡的男人。

“你沒上班嗎?”她下意識地問。

“嗯。”辜沉扭頭看她,像是在觀察什麽。

冷螢沒注意,她整個專注點都在我好渴上頭。輪椅奔向直飲機,接了滿滿一大杯水。然後咕咚咕咚咕咚,一口氣灌進肚子裏。

“哇--!”她活了過來,發出來自靈魂深處的感嘆。只不過這感嘆沒持續兩秒鐘,人很快就蔫下去了。

頭疼一直發作着,隐約有加重的趨勢。她渾渾噩噩地癱在輪椅上,臉色慘白,生無可戀。渾身上下寫着五個大字:我難受死了。

“……頭好疼啊……”沒扛多久,她拖着調子發出求救。

辜沉正端着咖啡準備享用,聞言看過去,很客觀地告訴她:“宿醉,只能扛着。”

小公主不想扛,也抗不下住,哭喪着臉:“那怎麽辦啊?你難受嗎?為什麽你看着一點都不難受?”明明好像也喝了不少啊!

辜沉喝了口咖啡,送給她一個非常意味深長的眼神。

“怎麽了?我不能跟你比是嗎?”冷螢嘴上不滿,但心裏也明白自己确實不能跟這種身經百戰的酒場老手比較。于是,她長長地籲出一口氣,可憐兮兮地問:“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嗎?”

“沒有。”

無情之言入耳,小公主又是一陣難受,歪在輪椅上,徹底得生無可戀。

辜沉瞅了會兒她這副模樣,端着咖啡離開廚房,沒多久就又返了回來。

“砰--”一瓶止疼藥落在小公主面前的中島臺上。

冷螢望過去,又看回來:“吃這個可以嗎?”

“嗯,先吃點東西。”

“哦。”小公主看着辜沉,“可是我不餓啊。”見他瞥自己,立刻莫名其妙地改口道:“好好好,我吃。”

她滑到冰箱,拿了盒可可奶出來,插上吸管,毫無感情地喝了起來。喝着喝着,想起辜沉做的三明治,于是露出個笑臉,“……那個,你有時間嗎?”

“怎麽了?”

“我想吃三明治。……現做的那種。”她可可愛愛地望着他,臉上有着求人辦事的讨好和不好意思。

辜沉垂眼盯了她足足三十秒,最後冷酷地搖了下頭。

冷螢小臉一垮,以為他這是拒絕。然後就見辜沉放下咖啡杯,走到冰箱前面,一一往外拿着食材。吐司,火腿,雞蛋……

嘻嘻。

她腼腆地笑了,“謝謝啊……”

辜沉擡眸,面無表情地瞥了她一眼。

冷螢呵呵笑,有點得意:“你再酷也得給我做飯,誰讓你說讓我考驗你的。我爸爸可是會給我炖那種好幾個小時的湯的!”

辜沉收回視線,似乎覺得她無可救藥,酷着張臉開始做三明治。

冷螢笑了一會兒,突然啊了一聲:“對了,今天才是你正式的生日诶。要在家休息嗎?”

“嗯。”

冷螢眼睛一亮:“那你想做點什麽嗎?”

“下午回家。”

“哦。啊?”小公主納悶:“回燕城嗎?”

“不是。”

“你爸媽都在申城啊。嗯,也是,過生日肯定要跟家裏吃個飯的。”冷螢理所當然地說着,“我一般過生日的時候都是爸爸媽媽哥哥姐姐,還有好朋友一起過的。吃吃喝喝,收收他們的禮物。哈哈。”

她開心地說完,見辜沉望着自己不說話,神情看着若有所思。

“怎麽了嗎?”她不解。

辜沉:“願意一起去麽?”

“啊?”

這什麽問題?

“嗯……你是說晚上嗎?”小公主咬着可可奶的吸管。

“是。”

“見你父母啊?”她很為難。

辜沉搖頭:“我爺爺。”

“你是說晚上只有你爺爺?”冷螢确認着。

“嗯。”

“其實……”冷螢哼哼唧唧:“我小時候見過你爺爺一次。我爸爸那時候剛得了獎,上面特地接見了一下,我被爸爸抱着去了。那時候才三歲。”她說着,還伸出三根手指頭。

辜沉:“去麽?”

“……”冷螢瞪他一眼,這麽沒耐心幹什麽啊。“……我可以想五分鐘嗎?”

“行。”極其沒有靈魂的一聲回應。

冷螢咕嚕嚕吸光可可奶,捏着盒子玩,一邊玩,一邊偷偷觀察辜沉。他正麻利地洗着小菠菜葉,神情卻看上去頗有幾分嚴肅勁兒。

洗個菜這麽認真?

我是去還是不去呢?去,也不是不行。不去,也有不去的道理。既然他邀請了,那就說明想讓我跟着去咯。

偷偷再瞄一眼洗菜的家夥,……哼。

看來他還真是挺喜歡我啊。

唉,那行吧。

“我陪你去。”五分鐘沒到,她就想通了,還展開一臉笑顏沖人家說。

辜沉擡眼看她,輕點了下頭,看樣子也挺滿意的。

“你說我穿什麽好呢?”冷螢開始發愁。

辜沉:“随便。”

“怎麽能随便呢?畢竟是見家長,而且是你爺爺诶!我可不敢随便。”小公主開始思索自己僅有的衣櫥裏都有什麽拿得出手的。

想着想着,突然觸發了糟心記憶,她眉頭一皺:“诶,我昨天那件毛衣很難看嗎?”

辜沉取吐司的手一頓,扭頭看她。大約是想起了昨天晚上醉鬼的吐槽。

清醒了的醉鬼沒等他回答,就自言自語道:“我好像還有個一件淺藍色的打底。……但是我現在這個胳膊,穿太緊了不舒服的。嗯,你先做飯啊,我去房間看看。”

冷螢飛快地滑出廚房直奔卧室,開放式衣櫥她連一小半都沒用完,一眼就掃到底了。沖着這幾件顏色明亮的外套挑挑揀揀,最後選了件白色毛衣配淺藍色的外套,再加條牛仔褲。

行了。

她滿意地殺回廚房,吐司的香味已經飄散開來。

“好香啊。”小公主呵呵笑,“你可真是太棒了!”

辜沉:“……”

“對了,我好像不應該讓你在今天幹活诶。壽星對不起啦,有什麽我能為你做的嗎?”她心情不錯地開着玩笑,小臉俏皮地樂着。

辜沉:“頭不夠疼是吧?”

“……疼,很疼。”冷螢立刻撐住腦袋,哭喪起臉,見他遞過來三明治,乖巧地伸手去接:“謝謝!我的救星……”

救星顯然不是很想理她,端起咖啡喝了兩口,眉頭一皺,也不知道在嫌棄什麽。

“怎麽,不好喝啊?”冷螢眼尖,立刻一副什麽都了解的模樣,說他:“咖啡黑漆漆的,又苦又酸,本來就不好喝啊。你要不要喝我的可可奶?美味又營養。”

“不用。”

……呲,不喝拉倒。小公主撇了下嘴,低頭瞅了下三明治,又擡起頭:“分你一半好嗎?我吃不完。”

她眨了眨眼睛,用着央求父母時專用的乖巧甜美嗓音,還配上了無公害的天真笑容。

辜沉看了她幾秒,面無表情地接過三明治。一刀下去,一分為二。遞回去的時候,眼神極其冷酷:可以了麽?

“嗯嗯,可以了。”小公主心滿意足地拿起三明治,斯斯文文地咬下一口。一邊嚼,一邊還沖辜沉比了個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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