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細鈴

第18章 細鈴

太子威儀赫赫,一來就像是一塊沉重的石頭壓制在心頭,就連呼吸都輕了不少。

內侍侍衛跪了滿地,明華眼睜睜地見這位手段陰沉的弟弟當着她的面抱着绾绾,剎那間,她眼眶紅了,“你令人跟着我。”

她來這裏不過是心血來潮,并沒有提前知會人,剛到北門不過半刻鐘,太子就尾随而至,分明就是跟蹤她。

可恨。

“阿姐,想多了,孤來看看罷了,順便帶阿绾回去。”蕭宴勾唇一笑,拉着秦绾寧上馬,修長的手臂有力地攬住她纖細的腰肢。

太子初次與女人親密暧昧,一時間,不少人都停住了呼吸。

尤其是玉笙,嫉妒得發瘋,盤玉這個醜女人哪裏來的好氣運讓太子垂眸。

她咬緊牙關,太子睥睨一笑,調轉馬頭,揚鞭回東宮。

馬蹄悠揚,一路上引來不少注意。

太子先走,身後跟着不少東宮侍衛,氣勢威武,回到東宮後,他直接抱起柔弱的女子,直去偏殿。

蕭宴的動靜鬧得太大,午後就傳得人盡皆知,楚王聞訊後趕來氣得就差拔刀砍人。

太子分明就是故意與他作對,他看上的琴師也要搶。

太子欺人太甚,他忍無可忍,一狀告到了父皇面前。

皇帝不怒反笑了,“太子動了心也是好事,你府上姬妾那麽多,何必與他争女人,教坊司那麽多女子,你再挑些回去就是了,又不是什麽大事。”

“父皇。”楚王氣極,郁悶在心,父皇偏袒得過分,分明欺他勢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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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得了沒臉,回府後大發雷霆,而與此同時,淩王得到全部的消息後也氣得變了臉色,“豬頭腦子,明華笨得跟豬一樣。”

明華實在是太蠢,帶着儀仗去見秦绾寧,這是怎麽想出來的?

長史跟在他後面,大氣不敢出。

門外的春風拂進,吹散了心口怒火,淩王将怒火壓下,問道:“侯明羽出來了嗎?”

“未曾,陛下沒有松口,太子又不肯退步,陳國公急得四處無門,聯合其他三位國公爺給太子施壓,誰知太子壓根就不在意。”

太子在洛陽紮根,早非吳下阿蒙,四位國公爺又沒有實際的兵權,面對強大的太子,他們也沒有實際的辦法。

長史又說一句:“殿下,我們在宮內的人折損不少。”

“知道,再送些人進去。”淩王氣息冷了下來,被明華的蠢着實刺激到了,他撫平眉眼,“明華的兒子找到了沒?”

明華遲遲不敢有作為,就是怕自己的兒子,他要是能找到她的兒子,明華就會站在他這邊。

“在路上了。”長史笑回,總算讓殿下覺得自己有點用處了。

淩王笑了,俊美的面容露出得意的笑,“好。我這些時日再入宮一趟,你去辦。”

長史明白殿下的意思,“過幾日淩王府送禮單去給皇後娘娘過目。”

****

東宮奢華,雕欄畫棟,梁柱上都雕刻紋路,細細看去,飛禽走獸都刻得栩栩如生。

秦绾寧住在偏僻的宮殿內,左右都是陌生的面孔,再度回到了囚籠裏,她沒有失落,更沒有傷心,逃過一次,就還有第二次、

打開窗戶,南面是一曲橋,湖水清澈,偶爾還會看到水下顏色各異的錦鯉,景色尤為秀麗。

東宮的景色都是人工打造的,眼前的湖泊更是挖出來,聽聞夏日裏還有蓮花盛開。

曲橋彎彎折折,通對面的殿宇,但在曲橋的盡頭那裏有侍衛守着,時刻不離人。

她能走動的範圍只到曲橋那邊,而北邊是一桃林,落英缤紛,正是花開的時節。

她今日特地換了一身霁青色的大袖衫,漫步走進桃花林,腳下是厚實的花瓣,昨夜起了風,花都開始凋零了。

站在林間,感受到春日的氣息,綠意盎然,心中掙紮求生的欲.望再度湧上心口。

她不會去死,太便宜了蕭宴。

林間桃花香氣尤為濃郁,秦绾寧脫下鞋襪,赤腳走在花瓣上,步步生蓮。

蕭宴站在桃林入口,面上陰色慢慢地散去,目光落在那雙玉足上,唇角勾了勾,“阿绾若做了勾人的舉止,孤會無法拒絕。”

冰冷的聲音帶着諷刺,使得雪白的玉足狠狠地踩在花瓣上,腳畔花瓣紛飛。

蕭宴的心口顫了顫,額角青筋隐現,狼的眼光靜默地盯着她,“那個小宮娥是誰?”

聞言,秦绾寧提起來裙擺,露出腳踝一截子紅繩,繩上綁着一只細小細小的鈴铛。

鈴雖小,聲音很大。

蕭宴想起昨夜鈴的聲音,晝夜不停,甚至蓋過了秦绾寧齒間的聲音。

很美妙。

“你為什麽會以為我會知道呢?”秦绾寧踢了踢腳,鈴聲響起,陡然間,林間升起一股暧.昧。

蕭宴沉吟一瞬,目光黏在那雙雪白玉足上,“別踢了。”

秦绾寧注視他幽深的眼眸,唇角露出對他的不屑,“你綁繩子的用意是什麽?”

這是蕭宴對她的懲罰,每晚的懲罰。

蕭宴眼中閃過陰霾,裙袂被林間的風吹動起來,他面無表情地走過去,“你就不能聽話?”

秦绾寧慢慢收起笑意,溫柔如水沉靜的面容上露出倔強的神色:“蕭宴,兄霸弟妻的滋味,是不是很舒服?”

“秦绾寧!”

冰冷陰沉的怒喝聲震飛了林間栖息的鳥兒,秦绾寧眉眼不動,依舊踢了一腳,“蕭宴,我不過是你給淩王難堪的棋子,玩什麽真心真意呢?”

鈴聲撞上了春風,恣意快樂。

“小嘴愈發伶俐。”蕭宴不打算與她繼續争執下去,小宮娥的身份他會自己查出來,他懶得再說,近前就抱起嬌弱的小女子,“浪費口舌無益,你想聽鈴聲,孤就讓您聽個夠。”

秦绾寧驟然一驚,忙用腳踢開他,“蕭宴。”

“绾绾今日甚為美豔。”蕭宴唇角溢出得意的笑容,“這次绾绾做得很好,淩王在宮廷的暗探拔出不少,孤賞你入東宮。”

秦绾寧頓了一下,聲音裏帶上了一絲怯弱,“蕭宴,放我走,我不嫁淩王。”

倔強消失得很快,她依舊成了柔軟嬌順的小姑娘。

蕭宴的手抵着她膝下,指尖微微撩撥,目光跟着一閃,“孤喜歡你聽話的樣子。”

回屋後,秦绾寧咬牙應了他的要求。

鈴與風交融在一起,就像是潮.水撞擊海岸,猛烈又纏綿。

****

秦绾寧醒來的時候是在子時,懶散地一翻身,先聽到鈴聲響起,她有些厭惡,拿手去扯,鈴聲更大了。

沒有辦法,将雙腳塞進被子裏去扯,扯到腳踝疼都沒有成功。

伺候她的宮娥來了,并非秋色,秋色去了哪裏,她沒有過問。

翌日清晨,曲橋盡頭傳來吵鬧聲,在寂靜的偏殿內尤為清晰,秦绾寧赤腳走出去。

明華一身華服,端莊威儀,在與侍衛争執中又像是當年拿棍子追着她兄長的潑辣小姑娘,她登時就笑出了聲音。

周遭凝滞,明華這才注意到眼前的少女,春光下皮膚雪白,素色常服添了幾分飄然欲仙,她登時就紅了眼眶。

“殿下何苦與這些人争,玷污了身份不好。”秦绾寧倚靠着曲橋,笑容很好看,開朗活潑。

明華見了,大為放心,見到那張臉後又是長嘆,若是醜一些,指不定太子就不會這麽瘋狂。

秦绾寧站在湖水上,周身透出一層朦胧柔光,她淺笑着凝望明華:“回去吧,我很好呢。”

侍衛都看着,想說什麽也都說不成。

明華含着淚水,秦绾寧随口又問了一句:“侯明羽死了沒?”

“被關入刑部,今晨聽聞放回去了。”明華看着她,心疼又是自責。

秦绾寧無所謂,她活着就成,這副身子在蕭宴手中,随他折騰,“謝謝殿下了。”

說完,她轉身就先走了,總得有人先離開。

秦绾寧很潇灑,一如往昔,遇到惡魔般的蕭宴,任何人都沒有辦法。

明華滿眼心疼,也被她開朗的情緒感染,目光有幾分動容,慢慢地出了東宮。

走着走着沒有去處,她照舊去了中宮,意外地見到将來的太子妃江蒹葭。

見過绾绾後,再見到太子妃,明華覺得索然無趣,作為女子,她都有這種感覺,別提太子這個男兒了。

她很憂愁,怎麽才能讓太子對绾绾松手。

江蒹葭坐姿端正,要為長姐守孝,身上穿的是素色裙裳,紮在人群裏很難讓人在意。

皇後體恤她,賞賜了些珍珠給她做首飾,珍珠不如寶石起眼,又可襯着膚色,又告訴她:“珍珠磨成粉可以美容,你讓人回去試試,但也要小心,讓信任的人去做。”

江蒹葭聽後起身道謝,喝了會兒茶,就在宮娥的簇擁下離開,皇後讓自己貼身宮娥錦蘭去送,謹防有人怠慢了她。

千恩萬謝後,一群人離開。

出了中宮的宮門走了百步,遠遠地就見到一玄袍身影,錦蘭忙推着江蒹葭去迎。

蕭宴這時也瞧見了江蒹葭,目光淡淡,笑都不笑一聲就走上前,江蒹葭見禮後,他點頭,腳步一擡,就走了。

哪個女子見到自己的未婚夫婿這麽冷淡都會失落,江蒹葭顫得發抖,快要哭了出來。

一路忍着,飛快地上了馬車,這時才敢哭出聲。

伺候她的婢女憤懑不平,“殿下定是被狐媚子迷了去,您可要打起精神,好好收拾狐媚子。聽說陛下前幾日摟着一琴師回了東宮,殿下如此不将您放在眼裏,您該找老爺做主。”

江蒹葭沒有出聲,太子對她,确實很冷淡,“我能怎麽辦呢。”

▍作者有話說:

寧:我的隊友不那麽聰明,我的敵人侯三也不大聰明,所以下次我還敢跑。

本章有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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