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粉節霜筠謾歲寒2
此日皇帝好眠,為着她能好好歇着,翌日賀钰光盥洗時宮人都當了十二分的心,一點聲音也沒敢出,宮中仍無中宮皇後,如今管着晨省的敬妃是個沉穩內斂的人,多年膝下無子,如今唯有一個女兒,是當年低位宮嫔難産後留下的,她很是嬌養這個孩子,這位帝姬也出落的乖巧懂事,很得皇帝喜歡。
翌日快晚膳的時候皇帝與姑母相見,還是文淑大長公主先開了口,笑說“聽聞陛下恕了許家的罪,如今待阿灑很好,我便安心了。”
皇帝不置可否,只過了一會喝口茶才問“阿灑?可是秋筠的小字嗎?”
文淑嘆了一聲才說“阿冽姐姐是個愁苦性子,自便是自小沒了母親的緣故,她便是盼着秋筠別如她一般,傷春悲秋,多愁善感,只可惜那孩子…到底沒能如她母親的願,灑脫看開些了。所以我倒巴望着你多叫叫她的小字,說不定這孩子性子就能開朗些了。”
皇帝淡笑間推了推茶碗說“姑母喜歡的雨前龍井,嘗嘗看。”
文淑大長公主随意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說“阿灑八歲的時候讀你的詩文,說起來你那時候也未及冠,寫出的文章到底稚嫩,但阿灑的才女名聲那時便已傳出去了…她那時候不曾見過你的模樣,除卻知道你是太子之外別無其他,雲英未嫁的姑娘總不好打聽的多,她就這樣想着你一年又一年的,直到阿兄去了,你繼位了,初次家人子大選的時候,她的傅母求告到我這裏,說必要她入宮參選。”
她笑看看他,又續了下去“她的年歲按規矩不該入宮的,着實年紀比旁的家人子小了些,當年你為着我的面子留下了她,她是個靜默的性子,事事不願争搶的,與你匆匆一面罷了…這孩子着實品行很好,當年我亦與你說過的,只是你…”
皇帝微微嘆了口氣,後才起了身說“聽聞她晚膳用的極少,晚上亦總是驚厥醒來,睡不得幾個時辰,昨夜後來醒了不敢吵了我,維持一個姿勢幾個時辰,姑母,有時候我不知要如何對她才好,大抵是她的性子…”
文淑大長公主皺眉說“她的性子有些哀婉了,是因從小沒了母親的緣故,幸是後來許家的沒有再續娶,她跟着父親多年沒有受過委屈,如今出落的也好,陛下無需太過刻意對她,只該如何便如何就是,她原是個愛想多的性子,若落了刻意,她難免又要難受了。”
他望了望外頭的天色說“今白日朝事繁忙,确無暇去探望她,倒是遣了宮人去探幾次,均說是照常服了藥好好歇息的,我還有些不放心,這便辭了姑母去瞧一瞧她。”
文淑大長公主讓身側的侍女扶了起身,便笑說“你好好的待她我就安心,這孩子我像女兒似的疼着,她是阿冽唯一的骨血,我當真不想她過的有一點不好。”皇帝點了點頭,便一衆宮人跟着他出去了。汶遐離皇帝寝宮到底是遠的,十二人的轎子走了半刻鐘多才到了,她得了訊息便在門口迎駕,聽得通報一聲便行下禮去,是個端正的稽首禮,說起宮裏頭的若位分略高些嫔妃若與他日子長了,之于禮節不過屈個膝就了事,不必行這樣的大禮,然她這樣高的位分卻如此小心謹慎的,只有一個解釋,她很怕他。
想起那日他問起她會不會怕他,她坦誠的說她的确怕的時候,他心底唯有一陣酸楚,他對她的确不好,記着那日姑母提起她被封宮的無辜,他只道是她矯情求到了姑母那裏,還遣了宮人前去申斥。扶起她那一刻順而握了她的手,笑了笑說“手這樣涼,等了很久嗎?”秋筠搖了搖頭小聲兒回了他“沒有很久。”其實宮裏的規矩他清楚的,自打他出了宮門她便要來等着,只因若不來迎駕是不合規矩的,只怕她也很怕規矩這兩個字。
他心裏暗暗慶幸她如今看不見,任由他如何面色變了也不會察覺,他握她的手坐了,見宮人魚貫而入奉了菜膳上來,她因瞧不見,兩日都是宮人侍奉着用膳,他遂揮一揮手讓人退了下去,自己拿起了碗,她偶聽見響動問了一句“怎麽了?”那宮娥沒答話,下一刻一道菜卻已遞到嘴邊,她試探着吃了下去,直到過了小半會大約第十筷子遞過來的時候,她低頭錯了過去“用好了。”他語氣中仍是溫和“再用些,吃的這樣少,身子要什麽時候才能好呢。”
莞爾她不動彈,他不知說錯了什麽,卻見她忽地起身跪了下去“連日妾身子不好,确是讓您憂心了,讓您為小事操勞日日來探都是妾的罪過。”
說罷她雙袖一合拜了下去,他無奈又扶她起了身,手撫在她蹙着的眉頭上“聽說你的小字是阿灑,今後我便喚你阿灑可好?”
秋筠詫異之下仍是回了話說“這小字唯長輩才會喚的,父親覺着不好聽,早要為妾去了…但若您喜歡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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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抿了抿唇說“你平日裏喜歡描丹青,喜歡抄錄詩文,我這兩日得了些好墨,還有新貢來的好硯臺,我已讓人送來了,若合你心意不妨用着。”
她颔了颔首總算有了些許笑意“多謝陛下,禦賜之物妾必好生收着。”他微有一嘆,卻終是沒有繼續勸她,他知道封宮的日子讓她心中充滿了恐懼,而幼時喪母讓她時常不安心,于是晚間他不過松松的摟着他,直到外頭傳了一聲話,他命了蘇璟進來,蘇璟叩首後說“陛下,莊婕妤娘娘說玉荷帝姬身子不大好了,想請您過去瞧一瞧。”
秋筠心知他口中所說的莊婕妤是同屆的家人子,如今已然兒女雙全,但她張揚跋扈,雖說家世低些但那性子着實讓男人喜歡。她不禁錯開了身子說“妾無事,陛下去瞧瞧婕妤吧。”
皇帝搖了搖頭吩咐說“玉荷病了讓禦醫去診治就是,明日叫禦醫來給朕回個話,另送些補品過去,就說是朕體貼婕妤辛勞,若她體力不濟,皇子就送到敬妃那兒去。”
秋筠對他今日的态度有些奇怪,詫異之下卻沒多問什麽,他的手又重新攬上了自己,秋筠乖乖倚回他懷裏,他說“你的眼睛會好的。”
秋筠“嗯”了一聲,卻仍是滿懷愁緒,哀嘆一聲“這時節菊花都謝了,也不知什麽時候能見到梅花了…今年冷的早,梅花…淩寒而開,想必今年會早些。”
她又笑笑說“只可惜我見不到今歲第一支梅花了,也不知第一場雪下在什麽時候…”
他心知她這是哀愁,便撫在她肩上說“無妨,聽說你的梅子酒釀的極好,甘醇味香的,第一支梅花我會命人給你送來,等你的眼睛好了,我們一起釀梅子酒喝吧?”
她勉力笑了笑回話“宮裏留不得一個眼不能視物的宮嫔,最近的議論應是很多吧…若開春妾的眼睛還是看不見,陛下就準妾去行宮住着吧。”
他的手微有一顫,下一刻卻握住了她的手“你放心,不會有那一天,天下有那麽多的名醫,就算宮裏的太醫醫術不佳,可還總有那許多宮外的,哪怕是江湖的,只要是能醫好你的,我一定尋到讓他來為你醫治。”
她微有一嘆,卻終是将幾日的擔憂說了出來“聽說州府各地為父親上書言說父親清白,陛下是因為收到了那些奏疏才放了父親出來…也是為此寬恕妾的吧…”
他微有一愣,卻明曉了她連日如此的緣故“說起你入宮兩年了,你的品行阖宮自有公論,許卿更是如此,你說的奏疏我不大清楚…”
“那敢問陛下,究竟為何忽然發現父親是冤枉的?”他一時語滞,真正的原因是說不出的,因為他的上一世這件事是他最後悔的,冤死了她的父親,讓她抱憾而死,最終自己也落得一個凄涼而死的下場…
他停了一會兒,只覺得面前的許秋筠真的還是上一世的她,将如此深愛掩于心內,輕易不顯露半分,若不是後來姑母将那些話,那些女兒家的心事說給自己聽,他當真一點都不知。他有那麽多的女人,明媚張揚的有,沉婉淑和的也有,記得前一世,他為着姑母也肯來幾次的,但總覺得她提不起精神來,比起其他嫔妃對他的殷勤,她當真比之不及。他又嘆了口氣說“是後來細想那件事,想起許多年來你父親兢兢業業無半點錯處才會重查舊案…”
她“哦”了一聲,卻也無限諷刺的笑了一聲“您日理萬機的,能想起許家和妾,妾可真是感激不盡呢。”
他被堵的無話,終是幹幹笑了兩聲後說“從來的事是我對不住你,今後我會好好的補償你。”
她搖了搖頭“若要彌補我就大可不必了,妾不過一介普通宮嫔,性子不好,也不讨人喜歡,您若要委屈自己才來一回,妾哪兒當的起…說不準又成了妾日後的過錯,倒不如讓妾青燈古佛為伴,安安靜靜的好。”
他聞言眉心微有一動,宮中其餘人死死叩着頭,等待着遲來的帝王之怒,然他不過輕笑了一聲“今後,我會讓你清楚的感受到我的真心。”揮了揮袖說“既然你覺着我在不舒坦,那不如早些歇着吧。”順便吩咐了一句宮人們“好生服侍昭儀,若昭儀有半分不好,朕要你們拿命償。”汶遐宮人齊齊應了聲“是”,禾珠畢恭畢敬的送他出去了。回來禾珠問“您如何這樣與陛下說話?您明明是…”
她的話被秋筠結了“曾經的我太疼了,我的一顆真心,總不能被同一個人蹂.躏第二回 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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