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一陣交鋒定太平2

據宮人說,那一日皇帝從承徽宮出來的時候,臉色黑的可怕。一向知皇帝心意,進退有度的敬妃會觸了聖怒?但宮人們更關注的是他震怒後的去向,他沒有去別處,而是去了秋筠的寝殿。面前的秋筠臉色煞白,額頭滾燙,雙眉狠狠蹙着,時而有一句聽不清的呓語,他不知道她夢見了什麽,但看着她的模樣一定是不好的事情。不過一會兒文淑大長公主也趕來,入內時見他也在微微一颔首,卻是還問太醫的話“好端端的怎麽會突然病倒了呢?”太醫是一副惶恐的神情“昭儀娘娘是急火攻心,積郁成疾,微臣會盡力拟出方子。”文淑大長公主轉頭問皇帝“張顯可給秋筠瞧過了?這時候不是計較規矩的時候,秋筠一向體弱,我見她病的很厲害,你可知這是怎麽一回事?”

皇帝嘆了口氣“是敬妃與她說了很多誅心之語,秋筠這一貫愛多思多想的性子,最是要不得聽這些糟心的。”

文淑大長公主接上話“敬妃?那可是你的潛邸舊人,性子一向溫順,又是大度肯容人的,怎會是她?會否是旁人誣栽給她的?”

皇帝冷笑道“她一向有着這樣良善的名聲,但裏裏外外擺弄着兩套皮子,一面立了賢德良善的名聲,一面又是極僞善,不肯分權的。朕一向以為容她料理着六宮的事務,如今更屬意秋筠,便有意讓敬妃在旁輔助,但敬妃當家做主慣了竟不知自己到底是妃妾位分,只高秋筠不過半品罷了,卻意圖用言語譏諷秋筠,讓秋筠自行放棄,如此歹毒用心實在可怕,今兒若秋筠有一分不好,朕必要了她的性命。”

文淑大長公主嘆口氣坐下說“多大的人了,想一出是一出的。莫說是她,便是我,驟然沒了這樣大的權力心底裏也會不舒服,更何況秋筠從前卑微,她并不放在眼裏的,如今讓秋筠代她掌了六宮權,還位她之下,讓一個多年掌權的妃去給昭儀打下手,這說出去,她定會成了六宮的笑柄。敬妃服侍你多年,又是那樣的出身,無依無靠的,唯有靠着自己才走到了今日,便是你真有讓秋筠代了她的心思,也該徐徐圖之,不可操之過急,如今她既在你這兒沒了法子,便只能在秋筠身上尋法子。”

皇帝疑惑“這樣說,卻是我錯了?”

文淑大長公主但一笑,卻也回說“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這句話不錯,我亦只能這樣說,今兒若是秋筠與敬妃異地而處,秋筠不會如此刻意為難。各人自有各人的性子,她們的心意也是不同的,從來你漠視後宮之事,認為敬妃可替你平衡後宮的勢力打理上下,如今你的心思變了,她卻不會随着你變,便是要變,也要需時日的,另說,你別忘了,她是很得太後心意的,比起秋筠,太後怕更疼她些。”

皇帝莞爾說“母親那裏還望姑母多多替秋筠斡旋,總之如今,我但只望秋筠為後的。”

文淑大長公主颔首“若當真有了立後的心意,便不是如今的心意可裁定的,須得是一生才對。可與你攜手比肩的确是你的妻子,但更是天家的兒媳,是國母,是一個萬衆矚目,容不得絲毫行差踏錯的大家閨秀,賢德良善的一國主母。”

皇帝擡眼“姑母,您與姑父可是定了這攜手一生的念頭,才成的婚嗎?”

談及文淑大長公主自身,她卻是自嘲般一笑,“你可聽你母親講過我從前的事?”

皇帝颔首“偶然間聽過幾句,聽聞當年姑母是另有心上人的,但後來卻遂了父親的意,嫁與姑父。”

文淑大長公主又詢“你可知我那位心上人是誰?”

皇帝搖搖頭“此事無人與我說起,此人,如今在何處?”

文淑大長公主露出了鮮見的溫和笑容,如春風般和煦溫暖“他在京城,也在我心裏。”

皇帝終是不再問了,他看着姑母的眼神逐漸變的哀戚,後問他“你可是真心喜歡秋筠的麽?”

Advertisement

他問“真心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樣子?”

文淑大長公主亦笑亦嘆“他若是好,你便歡喜了,他若是落魄失意,你便覺着生活裏沒有盼頭,時時處處的只望能陪在他身側,不論他是否有同樣的心思,卻總是願意讓他過的好,哪怕犧牲自己。”

皇帝沉默了,後來文淑大長公主緩了緩說“看來如今,你不過是想待她好些,若是如此,立她為後,對她來說不是恩賜,而是傷害。”

皇帝問“姑母此話如何講?”

文淑大長公主只是笑了笑“你想一想,若你從你父親那兒得了一樣寶物,珍愛非常,有一日你父親卻忽然說要收回,你會如何想?”

皇帝想了想“自然是會非常遺憾的,但再過些日子,自然會有更好的,自然也便忘了這事。”文淑大長公主端過茶盞來微抿一口“但感情上的事,沒有那麽容易能放下的。之于女人來說,放下就更難了。更何況秋筠的性子那般執拗,她若是經了這番起落,只怕…餘生難熬了。宮裏的日子本不好過,你莫叫她起起落落,也莫因一時之歡将她捧上天際,又使她跌落谷底才是。”

他蹙了蹙眉頭,緩而道了一句“姑母待秋筠,原比待我更好些。”

文淑大長公主笑笑說“阿冽去的太早,當年生下秋筠,便染了風寒匆匆而去,只留下秋筠留于世間,這孩子從小便是聰慧的,只因沒有母親的緣故,性子悲戚哀婉了一些,我記着她八歲的時候,院兒裏時時見的一只蝶兒死了,她便一連哭了好幾日,後來許大人求了一位同僚,拿來一個精致的匣子将那蝶兒裝了,又任她寫了幾篇诔文,這才作罷。”

皇帝又問“聽聞姑母曾向許卿提出,要替他撫養秋筠,自此秋筠便是您的親生女兒,但卻被秋筠回絕了。”

文淑答說“是呀,那時候秋筠不過六歲,說的話我還記得很是清楚。她言十月胎恩重,三生報答輕,母親生育之恩此生難報,且自未能盡兒女承歡之責已是莫大過錯,若再認旁人為母恐難容于世間。說起這話,怕京城裏難找第二人會拒絕這做大長公主親女的請求,更會視之為幸。秋筠多年懷念亡母,所可憑借的唯有母親生前一些殘存的遺物,逝者已矣,大多亡物已随同火化不存于世,唯有幾卷丹青幾卷字帖,和她母親生前的絹花飾品留給她做念想罷了,再還說阿冽亦是這個性子,多愁善感,病中囑托我,潘秋筠嫁得如意郎君,過平淡如水的一輩子,可我如今辜負她的囑托,如今已然愧對她,我不欲秋筠再受罪了,所以孩子,如今姑母懇求你,如是無意,就不要讓她成為一個從沒有得到過帝王真心的皇後,放過她,也放過你自己。”

皇帝是長久的沉默,“姑母,我覺得我很在意秋筠,我在意她的悲喜,在意她的冷暖,在意她的每一件事,我覺得我喜歡上她了,我喜歡她的詩詞,喜歡她的才氣,我喜歡她最愛的梅花,喜歡她身上的清幽香氣…所以,我覺得,我喜歡秋筠。”

文淑抿了抿唇“阿冽是個自在的人,但一生被拘在一個小院兒裏過日子,有孕的時候許卿官景不好,她日日憂心卻也不敢多說一句話,最後生秋筠的時候是難産,雖說當時保住了性命,可她當時已然積郁成疾,回天乏術了。但她臨終時候,一直都有官人陪在身側,我認為那時候是她一生最幸福的時刻。”

皇帝答說“舉案齊眉,共挽鹿車,夫妻伉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些,我也曾想過的,但這些,在我成為儲君的那一刻起,便通通破滅了。我所能看到的只有那些女人眼中對位分榮寵的渴望,我看的已不再是一個一個美麗的皮囊,而是她們背後的前朝勢力,姑母,我雖為帝王,卻也是一個渴望能有人伴于身側的人啊!直到我遇見她,她的眼睛澄澈幹淨,一眼就能看到底,她沒有任何欺瞞,虛僞,在她眼裏的我不是皇帝,而是那個她喜歡的人。”

文淑大長公主起身說“你自小看慣了虛僞矯飾之人,這樣一個簡單的人,反而更能走入你的心。姑母明白,姑母也希望你和她能過的幸福。這也全了阿冽和許卿最後的希冀了,秋筠是他們唯一的孩子,是他們唯一的念想了。”

這兩人說話時候,只聽外頭有宮人急急禀道“陛下,順主兒醒了。”

他猛地站起身走往寝殿,而文淑看着他的背影說“阿冽姐姐,你看到了,你的阿灑有人替你疼了。”說罷眼邊掠過一滴淚“願她過的比我們都幸福。”

寝殿裏,禾珠帶着宮娥們守在門外,只待皇帝來了紛紛跪下,皇帝問“你們怎麽不進去伺候?”

禾珠回說“主兒…叫我們都出來,要自個兒靜靜。”

他推門進去,看見無力依在軟塌上的她滿面都是淚痕,他步步行過去,只見她從來安靜柔和的眼裏寫滿了絕望和哀戚,他無聲的摟住她,只覺得她全身每一寸都在顫抖,他撫着她的後背,溫和的說“怎麽了,是不是夢魇了?”

她輕輕的點頭,倚在他肩上,聲音是沙啞的“剛才夢見,您賜死了父親,而妾,不過半年也含恨而終了。”

他全身一震,腦海裏湧現前生的種種,那個她在病榻上最後用盡了力氣恨恨說了一句“你當真好狠心啊…”的秋筠,那個前生吃盡了苦頭,卻最終也沒有放棄初心的秋筠。

她見他久久沒有說話,也問“您怎麽了,可是身子不适?”

他的神思晃的被她拽回,他急忙答了一句“無事,怕是今日事忙,一時有些心不在焉罷了。你快喝藥,我方才見禾珠取了藥來,再不喝就涼了,沒了藥效。”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