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屬于 [VIP]

她好真誠, 眼睛亮晶晶,一副在認真發問的樣子。

薄光年望着她,一句“也可以”差點就脫口而出。

話到嘴邊, 他扶她坐穩:“我沒有這個意思。”

鹿溪指出:“不是嗎?你真的好在意他。”

薄光年冷笑:“你未免想太多。”

“我不明白,是男性對妻子都會有這樣的占有欲嗎?就,自己的東西被別人搶走的那種感覺?”鹿溪重新拿起盤子,将剛剛沒吃完的兔腿吹涼,誠懇發問, “是不是因為你沒談過戀愛, 所以總覺得自己很虧?”

薄光年皺眉:“你怎麽還在吃兔腿。”

鹿溪倏地睜圓眼:“我沒吃飽,我不能吃嗎?就因為指令卡, 你連肉都不讓我吃了嗎?”

薄光年本來想問,兔腿會不會已經涼了, 要不要烤新的。

但看她小心翼翼地用門牙咬着吹,又覺得, 應該還沒涼。

算了。

吃吧。

他一言不發, 移開目光。

肉是阮知知烤的, 外焦裏嫩還流油,薄光年切的大小剛剛好, 她飛快地消滅了一整只。

不過在座也只有她還有心思吃兔兔。

其餘幾個人各懷心思,關了直播, 一時間都感到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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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竹真覺得她跟景宴的事兒不能拿到面上來說,可今晚景宴未免太明顯也太過分,她一分鐘也待不下去:“現在時間也不早了,既然沒有別的活動, 那我和阿宴就先離開了。”

景宴沒動, 也沒說話。

他被薄光年剛剛說那句話時的氣場震了一下, 還沒回過神。

愣了一會兒之後反應過來,明知對方在玩梗,可還是實打實的心裏不舒服。

因為鹿溪沒有反駁。

這麽多天相處下來,鹿溪從沒正面表達過對他的态度,可是現在他知道了。

當初滿心滿眼只有他的人,現在連看他一眼都嫌多餘。

簡竹真耐心告罄,又叫了一聲:“阿宴?”

景宴遲遲起身:“好。我們走吧。”

阮知知對這兩個人沒什麽興趣,敷衍潦草地揮手說了再見,轉頭問時域:“你想再坐會兒嗎?”

時域:“嗯,我們等會兒吧。”

他說:“蘇老師要在這兒露營,我們走的時候,得把沒吃完的食材和用過的燒烤架收拾幹淨,不能留在這兒。”

蘇懷聞言,忍不住多看他一眼。

阮知知應了時域一聲“好”,轉過來:“蘇老師。”

少女聲音清亮,今晚月色格外動人,簡簡單單三個字,從她嘴裏說出來,也格外柔美。

蘇懷移開目光:“嗯。”

阮知知:“看着我說話。”

蘇懷:“……”

蘇懷心裏有點兒氣急敗壞,咬牙切齒地望向她,與她對視:“我不是不敢看你,我是想多看看時域。多好的小夥子,又陽光又有禮貌,做事勤快還想得周到,抓緊點兒別錯過了,過了這村沒這店了。”

時域直覺自己不該開口,但忍了忍,沒忍住,小聲:“謝謝蘇老師,過獎了。”

蘇懷也學他小聲:“不客氣,應該的。”

阮知知好笑,看着他:“今晚你一個人在這兒休息,會無聊嗎?”

蘇懷不假思索,搖頭:“有群星作伴。”

阮知知“嗯”了一聲:“那就好,那我們就放心走了。對了,我把你藏在背包裏的煙拿出來扔掉了,還有你在泡泡屋睡袋底下壓着的兩瓶酒,我也收起來了。”

蘇懷:“?”

蘇懷喃喃:“那我今夜的确就很難入眠了。”

夜色黑沉,月光如同流水傾瀉在林間。

簡竹真和景宴已經先行離開,周遭只剩鹿溪吃兔腿的聲音。

阮知知猶豫一下,還是問:“蘇懷,如果……”

“阮知知。”蘇懷打斷她,難得地正經道,“鹿溪今晚上的這一堂教育課,已經把道理講得很清楚,在男人的世界裏,根本沒有‘如果’。倘若一件事他現在會做,那他當年必然也會做;倘若當年沒有做,那麽以後也必然不會做。”

所以根本沒有想不想。

只有喜不喜歡,夠不夠喜歡,以及……

愛不愛。

所以他根本不好奇她的“如果”是想問什麽。

無論內容是什麽,都必然會得到否定的結果。

阮知知沉默片刻,點頭:“我明白了。”

鹿溪沒聽清他們前後在聊什麽,只聽到蘇懷突然cue了句自己的名字,連忙豎起耳朵:“什麽什麽?你們在叫我?”

蘇懷收回目光:“是的,我們在誇鹿老師今晚感情課講得好。”

鹿溪:“過獎過獎。”

薄光年接茬:“鹿老師感情方面的經驗真是豐富。”

鹿溪放下兔腿,擦擦手指:“你鬧吧,這次我絕對不會再哄你了。”

薄光年都被氣笑了:“誰要你哄。”

其他三個人:“……”

阮知知小聲問:“他倆這是……?”

蘇懷閑閑點評:“綜藝後遺症吧,可能是節目裏恩愛夫妻裝久了,回歸到現實裏,就要反彈一下。”

阮知知震驚:“你在瞎說什麽?小鹿姐跟光年哥怎麽可能是裝的恩愛夫妻,他們是真恩愛好不好,明明鬧別扭也鬧得很甜啊,等會兒肯定就又親上了,不信你等着。”

蘇懷:“……”

他大概知道鹿溪和薄光年是個什麽情況,雖然薄光年對外表現得無可指摘,但他挺清楚的也就那麽回事兒。

倒也不是他信不信,實在是他在這圈兒裏就沒見過真恩愛的夫妻,利益比愛情重要多了,小孩兒才談情。

蘇懷沉默一下:“時域你覺得呢?”

時域沉思半晌,鄭重道:“我也覺得指鹿為光是真的,兩個人經常為小事争吵,但意見又總能達成統一,同心同德,從沒想過要分開——這不就是夫妻之情嗎?不,或者,我覺得這就是愛情,是那種,平淡日常的,真的會發生在現實裏的,不會被宇宙風吹散的愛情。”

阮知知:“就是就是。”

蘇懷:“……”

他明明比這倆小孩兒多活五六年,可是在這一刻,他真實地感受到來自小朋友的蔑視。

蘇懷不甘心地掏出手機,給薄光年發消息。

蘇懷:【哥們你知道什麽是愛情嗎?阮知知跟時域特篤定,說你跟嫂子的這就是愛情。】

蘇懷:【沒有說你倆感情不好的意思,但是太離譜了,從我進了青春期,就沒再聽過這倆字兒。也就是他們年紀小不懂事還迷信這種根本不存在的東西,你要是你告訴我你找到愛情了,下回世界巡演,我去維也納搖花手:)】

薄光年回到小木屋,才看見這條留言。

他不太明白蘇懷反應為什麽這麽大,就像不明白,為什麽今晚鹿溪會因為他随意的一句話,不高興這麽久。

他也很久沒聽到過“愛情”這個詞,最近一次,已經兩年前,牧師問:“你會永遠愛她嗎?”

他在所有親朋好友的目光下,望着穿婚紗的鹿溪,平靜地說:“我會。”

但誰都知道,“諾言”二字底下只有兩個口,是可以不走心的。

薄光年換了衣服,坐下,回他:【我不懂。】

蘇懷:【你謙虛,但真誠。】

薄光年盯着手機,沒再說話。

能跟蘇懷做朋友,是因為兩個人家境圈子都相似。

一旦這兩樣東西差不多,三觀就很難不合。

他們這樣的人,從小到大衣食無憂,身邊能接觸到的所有人都冷漠算計,成年之後,會迅速分成兩種類型。

一種是蘇懷這樣的,只談戀愛不結婚,因為結婚無意義;一種是薄光年這樣的,只談利益不談別的,因為婚姻本質是一場合作。

可能青春期的時候,會短暫地對“愛”産生疑問,但這種情緒來得快去得快,他們會迅速想明白:

人的感情有很多種,沒有愛情,并不會死。

所以無需追問,不必追問。

薄光年自己都沒意識到,他竟然在很認真地思考這種無聊的命題。

他沉思着,眼前突然投下一片陰影。

鹿溪将沾了烤肉氣息的外搭脫下來,換了一件能擋風的薄針織披肩,松松垮垮挂在連衣裙外面,擋住細瘦的肩胛,卷發落在肩上,整個人看起來都很柔軟。

她問:“走不走?”

薄光年冷淡:“不去。”

鹿溪停頓一下,坐到他旁邊,抱着他的胳膊撒嬌嬌:“走嘛走嘛,大半夜的天這麽黑,你怎麽舍得讓我一個人出門。”

薄光年:“那你別去。”

鹿溪:“不行,我得去見他一面把話說清楚,不然我還得加他微信……我不想再跟他有別的交集了。”

薄光年冷酷指出:“你食言了,你兩個小時前才說過,再也不理我。”

鹿溪眨眼:“我沒說過不理你,我說的是不會再哄你了。但我現在也沒在哄你,我在撒嬌。”

薄光年:“區別在于?”

這破問題要怎麽跟直男解釋,鹿溪從口袋裏掏出指令卡:“我命令你跟我一起去。”

薄光年立刻站起身:“好,走。”

鹿溪:“……”

她突然有點懷疑,這人矯情半天,究竟是不是就為了詐她一張卡?:)

景宴給鹿溪留的地點,在籬笆外的小樹林。

這地方離木屋很近,鹿溪覺得蹊跷:“他這個點兒出門,女朋友難道都不問的嗎?”

薄光年牽着她的手,跳過一個小土包:“你這個點兒出門,我也不會問的。”

鹿溪:“我不信。”

薄光年:“我會直接打斷你的腿、”

鹿溪:“……”

他停住腳步:“我看見景宴了,我就站這兒,你過去吧。”

鹿溪跟薄光年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感受不到時間流逝。

她一擡頭,發現還真走到了。

背對着她站在林子裏仰頭邀明月的人,不是景宴又能是誰。

鹿溪:“你別走遠了。”

薄光年清淡地“嗯”一聲:“我不走,我看着你。”

鹿溪:“那就好,不然你下次又要拿這次的事情做把柄發瘋。”

薄光年:“……”

難怪非要叫他來。

原來是因為這個。

鹿溪說完松開他的手,走出去兩步,突然想到什麽,又小跑回來:“有清涼油嗎?”

薄光年皺皺眉,從口袋裏摸出一小瓶:“你又被咬了?咬哪兒了?”

鹿溪:“是啊,我胳膊好癢你幫我看看。”

今晚月光格外清亮,薄光年眉峰微聚,見她小臂上又浮現兩個小紅包。

“下次晚上出門,不要穿短袖了。”幾天下來他已經有了經驗,擰開小蓋子,将清涼油滴在拇指上,用指腹揉開,“你招蚊子。”

鹿溪嘿嘿笑:“說明我比較甜,蚊子喜歡甜的血。”

薄光年面無表情:“說明你血糖高,回去戒糖。”

景宴站在樹林裏,反反複複地看表。

就很邪門。

他剛剛明明都聽見腳步聲了,結果回頭卻沒人。

鬧鬼似的。

好半天,鹿溪才姍姍來遲。

“不好意思啊景前輩。”鹿溪婷婷袅袅的,停在離他三米遠的地方,“我來晚了。”

月光下,她的臉龐白皙溫潤,連衣裙将腰肢掐得極細,披風上垂下的流蘇帶一點小小的貴氣,像大戶人家的小姐,娟秀又明麗。

她比第一次見面時還要漂亮。

景宴微微屏住呼吸:“小鹿,你今天的衣服很好看。”

鹿溪快樂了:“真的嗎?披風是我老公挑的,很好看對不對?我也覺得,他好會挑。”

景宴:“?”

當頭暴擊。

鹿溪高高興興低着頭看了半天披風,才想起來問:“你特意把我叫過來,是有什麽事嗎?”

景宴抿唇:“嗯。”

他低聲:“跟你分開之後,我過得不太好。”

鹿溪迅速接話:“這樣啊,你好可憐。”

景宴:“……”

突然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他原本準備了長長的腹稿,想跟她慢慢聊一聊這些年發生的事。分手之後,他的日子過得十分混沌,少有清醒的時刻。

鹿溪見他沉默半天,好奇:“說完了?”

景宴搖頭:“你呢,你過得好嗎?”

鹿溪:“顯而易見我過得特別好啊,你有什麽問題?”

景宴:“……”

景宴語氣沉靜:“我以為你嫁給了你不喜歡的人,現在看來,是我誤會了。”

鹿溪:“你都知道是誤會了,還說出來幹嘛。”

景宴:“……”

景宴第三次語塞。

他沒想到這段對話會推進得這麽困難,只能說:“他不喜歡你。”

鹿溪笑了。

“我不知道你是站在什麽立場說這種話,但是景宴,首先,我跟我先生關系怎麽樣,與你無關,不是你有資格點評的。”

她說,“其次,你憑什麽覺得他不喜歡我?我們住在一起,朝夕相對,吃飯散步形影不離,我需要幫助的時候他會手把手從零教我分析股市大盤,他需要輿論引導的時候我也會用流量為他助力——你憑什麽認為,我們是不相愛的?”

景宴:“就因為他支持、幫助你建立自己的公司,所以你認為他愛你?可是如果跟我在一起,你根本不需要這麽辛苦,親力親為地做這些事。”

鹿溪:“我高興,你管不着。你特意叫我出來,就為了說這些瘋話?”

景宴:“?”

瘋話?

“你好像對我很有敵意。”景宴說,“我只是想告訴你,你還有別的選擇,也有退路。”

鹿溪納悶:“你好奇怪,我為什麽要做別的選擇,我覺得跟你分手、跟薄光年結婚,是我做過最正确的選擇。”

景宴抿唇:“我們當年分手分得太匆忙,也許你做決定很倉促,很多事情都像我一樣,沒有想清楚。”

“你想太多了,腦子不清醒的只有你,我不是。”鹿溪笑了一聲,“你出來見我,是不是因為簡竹真休息了?女朋友休息了所以你偷偷跑出來見另一個女孩子,告訴她‘我仍然可以做你的港灣’,你不覺得你又婊又下作?”

景宴皺眉:“小鹿。”

鹿溪打斷他:“你跟簡竹真要怎麽樣,跟我沒關系,我沒興趣知道也不打算管。但是景宴,哪怕是跟你戀愛的時候,我也仍然是‘鹿溪’,我不屬于任何人,也不想被任何人養——這些話我兩年前就想跟你說,但想想又覺得沒什麽必要,你聽不懂;不過既然今天你提到了,那我再說一遍。”

景宴沉默。

他安靜地望着她,許久,問:“你喜歡過我嗎?”

鹿溪嘆息:“景宴,你已經不是十七八歲了。人都會有腦子不清醒的時候,但如果一直糊裏糊塗,會遭遇厄運的。”

薄光年站在兩個人的視覺盲區,一言不發,有一搭沒一搭地聽着。

聽見這句,身形微頓,腦海中突然閃過一點點靈光。

他有點明白,鹿溪為什麽不高興了。

人只有在面對自己的私人財産時,才會特別在意它的所屬。在這件事情裏,她短暫地将他認作了景宴的同類,認為他是由于感到危機,才反反複複地鬧別扭。

但是……

薄光年忍不住想。

不是這樣的。

雖然并不明确自己為什麽突然開始反反複複地鬧別扭,但他很清楚,他跟景宴不一樣。他從來沒把鹿溪看成自己的所屬物,他想将她留在身邊,但她始終是自由的。

從一開始他就知道,她不是鹿家的女兒、不是薄光年的妻子、不是未來孩子的母親,她僅僅是鹿溪,她只屬于自己。

景宴沉吟很久,說:“我知道了。”

他問:“我以後還可以跟你見面嗎?”

鹿溪不假思索:“不可以,我不想再見你。”

景宴:“為什麽呢?”

“你是聽不懂人話?”

薄光年心裏陡然生出煩躁,他微微眯眼,邁動長腿走過來。

男人身形高大,月色下臉龐俊美,聲音低沉有磁性,帶着莫名的壓力。

“我夫人說了,不想見你,這需要什麽理由?”

他在鹿溪身旁駐足,冷淡地撩起眼皮,“你如果實在聽不懂,我可以把這句話,刻在你的碑上。”

作者有話說:

一年後,維也納。

蘇懷:“大家好,給大家帶來一首自彈自唱自演的歌曲:《社會很單純,複雜的是人》。等會兒如果我搖花手搖着搖着就飛出了金.色.大廳,請拉住我。”

姑娘們,你們都是自由的,你們都只屬于自己。

@月亮警察:兩位是否想過離不開、很重要不能失去其實就是因為愛ta?已經在談戀愛惹但自己還不知道可真讓我抓心撓肝吶如果一晚十次,薄光年可能第二天都下不了床?畢竟只有累死的老牛,沒有犁壞的…【薄總:嚯?

@謹一:選擇确實很重要,就像你的人生不只有愛情,還有友情,親情,你有自己的工作生活。我朋友前幾天問過我一個問題,我願意為了我男朋友到他的城市生活嗎?我說不願意,但是如果不用工作并且有錢的話我可以【薄總:寶,工作還是要有的

@soft親爹:高考學子不請自來,為指鹿為光的愛情添磚加瓦,感到非常榮幸!【是不是有些地方要考三天!遲來的高考加油!!

@話好多:雙更。好感人路過的螞蟻都要停下來鼓掌的程度了可以多點點嗎嘤嘤嘤【我不信,你讓螞蟻來我面前表演一下

@意蔓蔓:時間證明合适的人一直都在身邊

@柒筒仔:這對是真的太配了一個我不知道什麽是愛但是你是我唯一軟肋 另一個我以為你最重要不用戀愛但是其實就是在談戀愛啊

@南辭035:哈哈哈哈女兒:我老公怎麽這麽難哄

@喬喬喬呀喬:今天的小鹿依然在哄老公的路上

@噼裏啪啦:薄光年真的好難哄哦【就是就是,再作不哄了.jpg

@主澤:輸入法:嗚嗚嗚 怎麽這樣qvq   作者太太真可愛【好啦好啦你比較可愛啦

25字評論抽小紅包-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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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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