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初吻 [VIP]

媽媽那頭沉默一陣。

媽媽:【哎唷。】

媽媽:【崽崽, 媽媽提醒你一下哦,之前遇到景宴,你也覺得自己遇見了真愛, 說喜歡他喜歡得不得了,要一生一世跟他在一起,可最後你還是跟他分手了。你跟景宴戀愛,想分開也就分開了;但如果你喜歡上光年,未來跟他感情破裂了, 是沒法輕輕松松就離婚的哦。】

鹿溪坐在會場內, 耳邊聽着大佬們分享前沿研發技術,內心突然被巨大的沮喪感包裹。

就是因為清楚這一點, 她才感到無措。

薄光年認真鄭重地對她說“沒有別人”時,她一邊心跳如鼓, 一邊又悲傷地想,不知道這話是真是假。或許像付司晨說的那樣, 他慣常糊弄別人, 偶爾認真地騙她一次, 她就輕易上鈎,信以為真。

尤其, 以前她不覺得她喜歡他,她可以不在乎真假;但是現在……

鹿溪猶豫半晌, 說:【他和景宴不一樣。】

景宴從來不會反駁她,也不會拒絕她,他永遠順着她。

但薄光年總是要求她早起,要求吃她不喜歡的胡蘿蔔, 逼她上她聽不懂的金融課, 要求她看她完全不熟悉的金融大盤。

要求這要求那, 生活裏到處是他設置的障礙。但是……

媽媽問:【哪裏不一樣?】

鹿溪躊躇着說:【跟景宴在一起的時候,我覺得很快樂;跟薄光年在一起時,我生活裏多出很多煩惱……可是只要跟他站在一起,這些煩惱,好像也沒那麽讨厭了。】

媽媽笑意飛揚:【你腦子裏想的是他這個人,但他腦子裏想的,說不定只有錢哦。】

鹿溪:【不用說不定,事實确實是這樣,我曾經問過他。】

媽媽:【他怎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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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溪默然:【他說,他不喜歡我,也不喜歡任何人。】

他可能只是會照顧自己的妻子,但他的“妻子”是誰都沒關系。

他願意為之負責的,是一個身份,而不是一個人。

更不是鹿溪。

鹿溪不高興,蔫兒唧唧地給薄光年發消息:【媽媽想約我們吃晚飯,你今晚有空嗎?】

等了幾分鐘,他沒回。

明明以前都是秒回的。

鹿溪突然有點小小的生氣,又不喜歡她,又不秒回她,那為什麽要親她。

從來沒有人親吻她。

父母沒有,景宴沒有,昨晚之前的薄光年也沒有。

他是一個渣男。

開會時,鹿溪盯着手機發呆,午飯時,鹿溪盯着盤子裏的沙拉發呆。

【鹿鹿午飯好素哦,光光的餐盤裏好歹還有一點點肉沫】

【崽,你就吃這麽點,媽媽好擔心你長不高】

【雖然不在一起,但是這對夫妻好默契!隔壁薄總也開始吃飯了,真的不同框一下嘛,真的不同框嘛!CP粉那麽久沒見指鹿為光,一上來你們倆就分頭行動連電話也不打,心都要碎了.jpg】

宴會廳內人來人往,鹿溪坐的地方并不算顯眼,仍然有各種公司的商務和老板過來跟她搭話。

一轉頭,面前就坐了一票人。

她默不作聲地一邊吃一邊聽,偶爾應上一兩句,心不在焉地,聽到一位背後路過的商務說:“……universe教育線出去的那個負責人,好狂啊,來我們公司面試,說自己手上還拿着六個offer,讓我們多考慮考慮薪資——不是,真以為HR跟HR之間都互相不聊天麽,這家夥壓根兒沒人敢要,當我們不知道?”

他說完,身邊又有個男聲應和着,輕蔑地笑道:“都千年的狐貍了玩兒什麽聊齋,一早有人在圈兒內放話了要他滾出北城,他以為他還能蹦跶幾天?”

“不過這瓜我還真是吃得沒頭沒腦的,也沒吃全,是什麽人啊怎麽點名道姓要他走,他惹誰了?”

“北城,圈兒裏惹不起的大佬就那麽幾個,你掰着手指頭數數,也能數出個大概……”

“啊,不會是他前老板吧?可我記得U視的CEO是個挺年輕的女孩子呀,圈兒裏都說她人好脾氣也好,沒道理把人後路堵死的。”

友人又是一聲嗤笑:“他前老板未必動手,但前老板背後的人,未必忍得住。”

兩個人漸行漸遠,聲音也慢慢遠了。

鹿溪眉頭微皺又松開,放下餐叉,低聲問大喬:“我們教育線出去的那個負責人,還沒找到工作嗎?”

大喬:“我不清楚,我去幫您問問?”

universe出去的,又是業務線負責人,哪怕業務做劈叉了,也有大把獵頭搶着來挖。

鹿溪有點困惑,但還是搖頭:“算了,沒事,不用問了。”

跟她也沒什麽關系。

吃完這盆草,大喬帶着她在會場花園內散步,兩個人返程時,她終于收到薄光年的回複。

挺簡單的一句話:【晚上約了別人。】

鹿溪手指微頓,打出一個字:【喔。】

想起媽媽的話,她故作不在意:【那我自己去了。】

薄光年沒說話。

這是默認的意思,以往他也這麽幹,他不喜歡打字,鹿溪一直都知道。

但她今天就是覺得很煩。

鹿溪找茬:【你為什麽不說話,你好煩,你違背合約,你昨天沒有給我發消息,今天也沒有發。】

薄光年:【?】

薄光年:【可是昨天我們一直在一起。或者,你要不要回憶一下,昨天的第一句‘早安’,是誰說的?】

鹿溪坐在花園秋千上,今日陽光澄明,室外有些熱,藤蔓順着秋千向上攀爬,背後大樹繁茂,枝葉撐出一片陰影。

道理她都懂,但她不想聽:【是你的錯啊,你怎麽不講道理。】

薄光年:【我不是一直在跟你講道理?】

鹿溪:【你只會講道理,我不想聽道理。】

薄光年:……

正午日頭暴烈,助理的傘突然打偏了一點,手機一角暴露在烈日下。

薄光年微皺了一下眉,助理趕緊湊近:“不好意思薄總,我手抖了一下。”

薄總沒說話,收起手機,擡起頭。

前方隊伍簡直長得看不見盡頭,這店開在犄角旮旯裏,路上連棵樹都沒有,兩個人西裝革履站在這裏,旁邊還跟着一個跟拍。

很傻。

特別傻。

“今天天氣也太好了。”助理拿出小風扇,朝着他身上嗚嗚吹,“您熱不熱?”

薄光年抿唇:“還好,我就是不明白。”

助理:“?”

薄光年面無表情:“為什麽會有這種需要排隊排這麽久,還必須得親自排的店。”

“哎呀。”助理解釋,“就是營銷手段,像朝拜一樣,您得足夠虔誠,才能買到網紅小蛋糕。”

薄光年冷淡地“嗯”了一聲:“你認識蘇懷嗎?”

助理:“認識啊,我還知道他跟您關系特別好,他上一次在工體的演出我還去看了,蘇老師真是一年比一年……”

薄光年:“他是個沒有感情的騙子,下次他再來公司找我,讓他滾。”

助理:“?”

薄光年覺得自己好像上當了。

上一次問蘇懷,怎麽才能讓鹿溪開心點,他讓他帶她去見朋友,結果見到了黎湘;

這一次問蘇懷,怎麽才能讓鹿溪開心點,他說:“你倆不是在杭州?那兒有個特出名的網紅小蛋糕店,我在女生們身上百試百靈。嫂子還是少女,她肯定也會喜歡的。”

結果,他就跟着助理和跟拍,在烈日下暴曬了半個小時。

像三個蠢東西。

【我死了我死了,薄總穿西裝的樣子也太帥了,不知道晚上會不會用領帶綁鹿鹿的手啊啊啊!】

【今天杭州快四十度了吧,就這氣溫還站在室外給鹿鹿買小蛋糕,這不是真愛誰是真愛?】

【我草我也想回到家就有一米八八的霸總給我親親抱抱小蛋糕!怎麽還有人說指鹿為光是形婚啊,你形一個這樣的給我看看?】

【鹿鹿崽崽好像不知道光光在給她排隊買小蛋糕!她今天工作好認真哦必須獎勵獎勵!我們都別告訴她好嗎,給她一個驚喜!】

助理:“也不能這麽說蘇老師吧,萬一夫人很喜歡呢,夫人喜歡,就是值得的,不是嗎?”

薄光年沒說話。

他低頭看了眼手機,最後一條消息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回,就回了三個句號。

是無語的意思。

鹿溪的對話框上面顯示了三次“對方正在輸入”,可他這邊一條消息也沒收到。

半晌,沒動靜了。

薄光年:“……”

好吧,好吧。

鹿溪最好是喜歡今天的小蛋糕。

不然他只能殺掉蘇懷證道了:)

鹿溪一段話打打删删,到最後,覺得算了。

反正他也不在乎。

他是只會打省略號和“嗯”“哦”的機器人。

雖然理智上也很清楚自己是在無理取鬧,但是……

為什麽薄光年不能哄哄自己呢。

就因為他們是形婚嗎。

越想越委屈,圓桌會議一結束,鹿溪立馬坐車去媽媽的住處。

媽媽在蘇杭都有園子,是早年姥姥姥爺給置辦的私産,鹿溪記憶中,她還小的時候,冬天夏天有事沒事,媽媽也會來這邊住上一段時間。

一路穿花拂柳經過小石橋,竟然是園子裏的阿姨先迎上來。

鹿溪好奇:“媽媽不在嗎?”

阿姨:“夫人吩咐過讓我們招待小姐,但她下午出去了,這會兒不在家。”

提前約好的還能闖空門,鹿溪穿過假山,在園內涼亭石桌旁坐下。

她打電話給鹿女士:“媽媽。”

鹿女士那頭有些嘈雜,明朗的笑聲傳過來:“怎麽啦崽?你等媽媽一下哦,媽媽很快就回來了。”

夕陽西下,池塘水面上鋪開粼粼波光,錦鯉成群結隊游來游去,時不時飄到水面上來換換呼吸。

保姆阿姨給了她一把魚食,鹿溪有一下沒一下地往水裏捏着喂點兒東西,語氣恹恹:“我好難過,你快回來,快抱抱你的崽。”

鹿女士大笑:“為什麽難過,因為男人嗎?崽崽,為男人難過是不值得的,就算你結婚了,也還是可以擁有很多男人的。”

可是。

鹿溪想。

她現在不想要更多男人了,她只想要薄光年。

但具體要薄光年做什麽,她又說不上來。

鹿溪喃喃:“是啊,他讓我很不高興,他是個渣男。”

鹿女士:“結婚的時候,你不是說他人品端方?”

鹿溪:“人是會變的呀。”

反正薄光年也不在,她滿嘴跑火車,小聲嘟囔:“他對我不好,結婚之後,就一直晾着我。”

“我什麽時候晾着你。”

沒等那頭鹿女士說話,身後頭頂響起一道低沉的男聲。

鹿溪一個激靈一回頭,正對上親親老公面無表情的臉。

他脫下鐵灰色西裝拿在手裏,立在她身後,聲音清冷,說:“你在背後,一直這樣說我,嗯?”

作者有話說:

25字評論抽小紅包-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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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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