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維護 [VIP]

薄光年系腰帶的手一停, 邁動長腿朝她走過來:“怎麽?”

他剛洗完澡,頭發還沒顧上擦幹,短發黑而硬, 發尾的水珠滴答向下落,順着鎖骨流入胸膛,還有一些直接墜落,沒入柔軟的地毯。

他坐到鹿溪身邊,身上淺淡的鈴蘭氣息也跟着靠近:“發生什麽了?”

“有人罵你。”鹿溪打開手機, 想給他看, 進入評論區的前一秒,又退回來, “算了,還是不要看了, 髒眼睛。”

她剛剛穿好裙子,是一條黃色格子的吊帶連衣裙, 鎖骨暴露在外, 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膚, 系帶腰封将盈盈一握的腰肢線條勾勒出來,裙擺卻有些皺, 像是從衣櫃裏随手抓的。

她很倉促。

神情又透出沮喪。

薄光年不自覺地将聲音放輕:“罵我什麽?”

還能罵什麽呢,翻來覆去不就那些話。

她剛剛在謾罵裏研究了好半天也沒看見一個人确鑿指出“薄光年到底是因為什麽被禁賽的”, 但罵人的話她看了幾句就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切小號跟對方對罵。

一來一往幾個回合,徹底忘記了最開始的重點。

“如果是刻意想要黑別人,肯定什麽都罵呀。”鹿溪嘀咕, “比如說你讨厭。”

薄光年差點笑起來。

這時候笑, 顯得有些不合時宜。

他克制住:“還挺斯文。”

“對啊, 就很莫名其妙。”一提這個鹿溪立馬又來了氣,“絕對是景宴的陰謀,他今天下午說你那把槍的事情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他在針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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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光年故意:“有嗎?”

鹿溪:“有啊!他幹嘛這樣呢,你都沒有針對他,他反而來針對你!這人好讨厭啊怎麽這麽小肚雞腸!難怪他糊了!他活該是個糊逼!”

薄光年心情突然有點好。

他問:“你很讨厭他?”

鹿溪:“是啊!”

薄光年:“那當初——”

“當初為什麽會跟他在一起,是因為我年紀小不懂事,我眼神不好,他太有僞裝性。”鹿溪噼裏啪啦迅速接完話,突然想起,“等等,我剛剛是不是說到,景宴糊了?”

薄光年:“嗯。”

鹿溪:“我還可以讓他再糊億點點。”

小動物突然又重新活了過來,薄光年微歪着頭,側眼看她。

不知道為什麽,今天的老婆特別賞心悅目。

鹿溪打開大喬的通訊錄,打電話給她:“喬喬。”

現在時間不算晚,大喬還沒有休息。

她有些意外:“怎麽啦鹿總?你們在海邊玩得還高興嗎?”

鹿溪:“挺高興的。”

如果沒有景宴這個蠢東西攪局,那就更好了。

她早就在心裏組織好了語言,語速飛快道:“通知安全部門,把U視所有跟景宴有關系的東西全部下架,凡是正面的一個別留,他的剪輯、直播、劇方宣傳,統統删掉。如果有罵他的,可以留着。”

大喬:“?”

鹿溪沒說完:“還有,如果今晚之後出現了罵薄光年的評論和視頻,也一次性都删掉,再發封號。”

大喬有些失語,猶豫着問:“您……您是認真的嗎?”

這兩條要求,聽起來都十分欠考慮。

如果不是出于真正的安全或信息封鎖需求,平臺并不會無緣無故地拉黑用戶或将與某個人有關的信息全部删掉,這種做法非常不理智,哪怕是面對簡竹真,U視也沒有真的“封殺”她。

鹿溪皺眉:“我為什麽不是認真的?你見我什麽時候拿這種事情開過玩笑?而且,這在技術上完全可行,不是嗎?”

大喬:“……”

大喬抓頭:“不是技術的問題,鹿總……”

“小鹿。”薄光年坐在旁邊,一字不漏地聽完了兩個人的對話。

聽到最後一句,他哄她似的,低聲說,“讓大喬休息吧,不需要這樣做。”

夠了。

他已經知道,并且肯定了。

鹿溪會無條件相信他。

鹿溪還在不高興:“真的不需要嗎?”

薄光年忍不住,伸出兩只手,手腕靠在她肩膀上,摸摸她的耳朵。

她的耳垂好軟,盈盈潤潤,像她這個人一樣,讓人想捧在手心裏。

他輕聲:“真的。”

大喬在電話另一端同樣能聽到他們的對話,耳朵豎得老長。

下一秒,鹿溪道:“算了,你休息吧,沒事了。”

果然只有薄總能說服鹿總呀!

大喬暗搓搓地想。

老板跟老板果然是真愛!

她沒有站錯CP!

挂斷電話,鹿溪朝着薄光年扁扁嘴:“你也覺得這樣不妥當?”

如果她真的是只小動物,大概沮喪得耳朵都垂下來了。

他很想到處碰碰她。

手指從耳邊落下,停在腮邊,他捏住她的臉:“沒有覺得你做得不妥,但是不用這樣。”

卧室內燈光溫柔,他的眼珠琉璃一般,眼底蕩漾着淺色的光。

鹿溪不懂:“你是不是嫌麻煩?不麻煩的,我可以保護你!我是鹿總!”

她煞有介事地握住他的手:“只是一個明星而已,我在自己的平臺上封殺他,不會有什麽問題的,你不要怕。”

還挺像回事兒。

以前也沒人說過要保護他。

薄光年心頭一軟。

他就着她伸來的手,順勢握住她:“這件事很快就會過去,不用煩心。”

鹿溪腦子裏“叮”一聲輕響。

再一次達成“牽手”成就。

好快樂。

但這快樂只維持了一秒,她又有了新想法:“我們可以跟微博的人也溝通一下的,我點進去看過了,罵你的人裏有好多三無小號,一看就不是什麽正常用戶。”

她依稀記得,杭州的圓桌會議上,微博一位技術高管主動向她打過招呼,兩個人還互相留了聯系方式。

人不就是要用在刀刃上。

何況封幾個號,不是難事吧。

她越想越遠,薄光年的情緒從始至終都很平靜,仍然搖頭:“不用這麽大費周章。”

他提出:“不如我們來打個賭,我打賭,這件事最遲到明晚黃昏,就會完全結束。”

鹿溪狐疑地看着他:“如果我不幫忙,你會有這麽快嗎?”

兩個人在卧室裏,面對面,牽着手,他又剛洗完澡,腰帶還沒系緊,胸前精瘦的肌肉線條若隐若現。

再說這種話,就有一種奇特的,天然暧昧。

薄光年微頓,撩起眼皮:“我什麽速度,你心裏沒數?”

鹿溪:“……”

她默默地,偷偷地,合攏腿。

室內靜默半秒。

鹿溪将目光從他胸口的肌肉上移開,指出:“你怎麽還不擦頭發。”

薄光年從旁拿了條毛巾,擦兩下,朝她伸手:“擦不到後腦勺。”

鹿溪:“不至于吧,你手有這麽短?”

她說着蜷起腿,跪坐在沙發上,小動物似的蹭到他身後,将他手中的毛巾拿過來:“給我。”

薄光年自然而然地放下手,下一秒,就被鹿溪的氣息包圍。

她這條裙子在櫃子裏放久了,染上香水的味道,花香後調混着果香,有點像青梅的感覺。

青澀,但觸感又透着甜軟,十分奇妙。

且這青梅還很勤快,一刻不停地在他腦袋上擦啊擦,動作很是熟練。

薄光年:“你似乎駕輕就熟。”

鹿溪沒有多想:“那當然呀,我看大家都是這麽洗狗的。”

薄光年:“……”

鹿溪小小地“呀”了一聲:“沒有說你是狗的意思。”

薄光年唇角微動:“嗯,我知道。”

反正今晚,夜還長呢。

有什麽,是他來不及讨回來的呢:)

同一時間,簡竹真和黎湘也看到了熱搜。

兩個人在海邊,難得沒有跟拍尾随,從綜藝聊到工作和戀愛,突然接到景宴的電話。

景宴問:“熱搜跟你們有關系嗎?”

簡竹真不懂:“什麽?”

景宴陷入沉思:“那看來也不是你們買的……你打開熱搜看看。”

簡竹真跟黎湘在沙灘駐足,浏覽熱搜。

#指鹿為光  接吻#已經被壓下去了。

現在在逐漸爬升的,是#薄光年  退役#。

話題內亂七八糟全是小號和新號,大多數在指責他,說他是因為毆打對手才被禁賽,但也沒有實錘,只有一段模糊不清的視頻,根本看不出是誰。

簡竹真看到評論區有很多真粉絲在跟這些新號battle吵架,感到困惑:“為什麽忽然有人這樣大規模地集中地罵薄光年?黑料也沒實錘,這是哪家下水軍了?”

黎湘:“不知道,不是景宴嗎?”

簡竹真搖頭:“他之前确實說過,想找找薄光年的黑料……但是他搜集黑料到現在,也沒搜到什麽有用的東西,所以一直按兵沒動,在觀察。”

互聯網時代,要進行信息碾壓,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

薄光年的信息權限比景宴要高很多個層級,景宴根本打不過他。

海邊夜風迎面吹拂,黎湘沉默一下,心中浮現一個猜測。

她指出:“你也覺得,是有人下了水軍?”

“那不然呢?”簡竹真覺得離譜,“這事兒就幾個大營銷號在瘋狂發,可他們手上一沒有實錘,二沒有流量基礎;就靠這些僵屍粉,怎麽可能把一個話題推上熱搜?”

黎湘點頭:“既然他們是水軍,那他們的話就都不可信。你覺得薄光年打人退役的事情,是真的嗎?”

簡竹真微怔:“應該也不是真的吧。”

黎湘沒說話。

簡竹真心裏一突:“難道是真的?”

如果他在世錦賽打了人,因此被禁賽,還能全身而退,并規劃籌謀眼下這樁事兒。

她覺得,她可能要重新評估薄光年的智商與地位。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跟薄光年做同學的時候,學校裏有很多他的傳說。”黎湘望着海面陷入回憶,“但其實沒一個人真正見過,就也證實不了真假。”

“他這人,成績好,長得好,天之驕子,一路順遂,學校裏不知多少女生明戀或暗戀他,他從不多看一眼。那時他跟鹿溪走得近,但跟鹿溪也不親密,完全不像好友該有的樣子。”

“就……挺奇怪的,他非常冷漠。”

“那種冷漠,跟平常我們說的內向、安靜又不太一樣,他這個人,像沒有情緒一樣,把自己放在玻璃罩子裏,從不參加集體活動,好像什麽事情都跟他沒關系。”

“全世界都知道薄家很有錢、他父母很厲害,但其實他跟父母也不親近,每一次家長會他父母都不出席,他就一個人孤零零站在那兒。”

像一個混進大人堆裏的孤獨小孩。

只能在自己的世界裏打轉。

“所以,後來,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同學們傳,他曾經養過一只寵物,後來親手掐死了;他跟班上一位課代表關系不好,索性打掉了人家的門牙;他肩胛骨有一道舊疤,是滑雪參賽時跟別的選手打架,落下的。”

黎湘微頓,“但這些事情沒辦法證實真假,因為薄光年從不解釋,也不說緣由。”

夜風有些涼,簡竹真一個激靈,突然想起不久之前,薄光年對她的警告。

而且,今天,她也被那把槍吓到了。

她贊同:“他确實有點不太對勁。”

黎湘點頭:“我把查到的資料都發給你男朋友。”

簡竹真:“也可以不發的。”

黎湘:“嗯?”

簡竹真:“我們打不過薄光年的。”

而且,還大概率,會反被他弄死。

黎湘:“……”

黎湘沒理她,還是将信息發給了景宴。

然而這晚三個人都沒料到,簡竹真說的話,會迅速成真。

幫薄光年吹幹頭發,鹿溪覺得有些熱,索性脫掉衣服也洗了個澡。

洗完澡塗好護膚,她突然想起:“糟糕,我忘記去殺死景宴了!”

薄光年撩起眼皮看她一眼,将膝蓋上的電腦放到一旁,朝她招招手:“過來。”

——他每天必須抽時間出來處理工作,如果早上沒法看盤,那晚上就一定得看。結婚兩年,最近老婆愈發可愛,他覺得自己有些上瘾,有些無心工作。

鹿溪應了一聲,一邊梳頭一邊走過來。

薄光年微微眯眼,覺得,她如果是有尾巴的小動物,這會兒尾巴應該已經搖出螺旋槳了。

她将梳子放在床頭櫃,在他身邊坐下。

床邊小小地凹進去一塊,薄光年伸長手臂,将她抱到床上,放在自己身旁:“不要想他了,睡覺。”

突然被抱住,鹿溪有點被吓到,又十分驚喜。

她穿着細吊帶的小熊睡衣,乖乖鑽進被窩,給自己拉上被子:“可是他污蔑你。”

薄光年調暗床頭燈,聲線性感:“嗯?”

“你明明是身體原因正常退役的。”鹿溪偷偷戳戳他的肌肉,“他們非說,你是因為打了人,才被迫離開。”

“沒關系。”薄光年不太在意。

他精神放松,有些慵懶,有點期待景宴明天死翹翹的樣子,又有點期待鹿溪今夜的表現。

他低聲說,“人本來就是活在誤會裏的。”

如果不是別人對你的誤會。

那就是你對別人的誤會。

鹿溪忍不住:“所以《傲慢與偏見》仍存活于21世紀。”

她眼睛好亮,薄光年有時候會想,對這麽可愛的生物有下流想法,他算不算禽獸?

他啞聲:“對。”

“但是,我還是想暴打景宴一頓。”鹿溪移開目光,望着天花板,喃喃,“不想看到有人罵你。”

一句都不行。

薄光年拉被子的手微微一頓。

她是怎麽想的呢,她一心一意地,想要撲向他,想要保護他,想要在人潮裏緊緊把他抱住,告訴他她一直在這裏。

薄光年年少時還偶爾會想一想,我是不是不配。

但是現在——

他翻身,扣住鹿溪的手腕。

居高臨下,手指落到她小腹,半張臉浸沒在黑暗中,眼中燃起漁火般零星的光點。

他低聲問:“做嗎,今晚?”

作者有話說:

十六歲的薄光年:她好可愛,我不配。

二十六歲的薄光年:沒有人!能比我!更配得上她!!【膨脹】

我要鞭策一下自己,堆積了好多紅包沒發,趕緊發完……【拔自己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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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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