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關氏夫夫 (1)
“咦?黎少爺這是工作累着了?”張少文喝得滿臉通紅,一屁|股坐在黎棠躺着的長沙發上,開口就是惡意滿滿的“少爺”。
程綱摟着他的小女友,立刻幫他表哥的腔:“我猜也是,哎黎棠,憑你的姿色,在這兒開的一晚多少錢啊?要不要我們幫襯幫襯啊?”
他們身邊還有幾個富二代纨绔子弟,身邊傍着的伴有幾個就是□□的公主少爺,聽着金主這明顯損人的話全都捧場的嘲笑出聲。
黎棠揉揉額角,不想在這種地方跟人起沖突,起身就想離開,張少文立刻攔在他面前,陰沉沉地說:“站住!”,随後狠狠推搡了他一把,咬牙切齒地說:“這就想走?你這賤三養的玩意兒也敢打老子,上次要不是有則恒攔着、你以為你能輕易脫身?”
被逼到角落裏,昏暗幻彩的燈光下,黎棠的臉色陰晴不定,始終沒有出聲,他覺得跟這些混球根本沒什麽可說的。心裏快速盤算着:要不要動手?該怎麽擺脫他們?
可情勢沒有留給他更多的時間考慮,張少文自覺幫手衆多,鐵定能放開手腳收拾黎棠一頓,于是他推搡辱罵了幾句之後就直接動手了,出拳力道絲毫不留餘力。
黎棠被迫自衛,并且憑着他靈活的身手、從小積攢的豐富打架鬥毆經驗,迅速在單打獨鬥中穩占了上風。張少文恨得不行,又沒臉開口叫朋友們一塊兒上,只得硬扛着,在被一腳踹回地上躺着之後,程綱終于看不下去了,加入戰局。
“程少爺真的要上?我要是不小心毀了你花容玉貌的臉,到時候沒人點你該怎麽辦?”黎棠心裏還記着這人故意找茬說自己出臺那事,有機會就立刻回敬給他了。
長相陰柔秀氣一直是程綱對自己不滿意的地方,因着他優渥的家境,也沒人敢當面拿出來說,因此黎棠這番話立刻就讓程綱氣得臉發白,覺得受到了巨大的侮辱。
表兄弟倆人一起上,黎棠應付起來就吃力不少了,更別提他還要分神去防備其餘旁觀的那些人,擔心被偷襲。
“啊~!”忍不住捂着腦袋大叫一聲,黎棠急速轉身,看清了人影後就是一記飛踹,手裏握着煙灰缸的張少文結結實實地挨了一腳:這不要臉的東西,居然偷偷摸起桌子上的煙灰缸閃到背後砸了黎棠一下。
雖然燈光昏暗、可衆人也能看出黎棠頭上不斷流下來殷紅的血,很快半邊臉就沾染了。
畢竟只是出來玩樂的年輕人,沒人想把事情鬧大,鬧出人命了即使有錢也要被家裏人怪罪責罵,于是之前看熱鬧的人中開始有人打圓場:“少文,小綱,出出氣就算了吧,咱們上去喝幾杯。”
張少文兀自不解氣,想上去再踹黎棠幾腳耍耍威風,黎棠捂着傷口,硬是搶在前面擡腳在他異母兄長的胃部重重踢了一下,後者立刻捂着胃跪下,不停嘔吐,紛亂中、黎棠迅速離開這亂糟糟的現場。
——左拐、甩開他們;再右拐、別讓他們追上了;上去一層、我要徹底擺脫他們。
頭昏昏沉沉的,他能感覺得到有溫熱的血不斷流下,慌不擇路地一直跑到一個隐秘的牆角時他才停下。摸出手機,想給刑寬打個電話,讓他給同事們交代一聲,說自己有事先離開了。這時,有幾個黑超壯漢腳步輕快地跑了過來,二話不說就把黎棠抓住往電梯拖,冷冷丢下一句:
Advertisement
“這位先生麻煩跟我們走一趟,您剛才在我們這兒聚衆鬥毆,這是不允許的。”
“放手!我只是來這兒消費的客人,剛才我無緣無故被人打了一頓,只能正當防衛,你們要帶我去哪兒?”黎棠有些急了,刑寬的手機老半天都沒人接聽,頭腦一熱他幹脆想打幺幺零,身邊的壯漢立刻搶過他手機,強硬地阻止了他、甚至連手機電池都取出來了。
“勸您不要沖動先生,我們老板只是想請您過去問問情況而已,到時候如果積極配合的話很快就會送您離開的。”
黎棠被人一路推着、跌跌撞撞地進入一部電梯,再被送到一間奢華的暗色系辦公室裏。
*****
關揚坐在辦公桌上、抱着手臂臭着臉,非常不高興地盯着黎棠,冷冷地指着他對關耀說:“确定這個小白臉只是你的員工?你可別忘了,咱們家後院的那個池塘我是準備拿來幹什麽用的!”
關耀一改之前在公司的冷漠上司臉,起身攬着伴侶的腰安撫他:“我當然确定,黎棠确實只是我手下的員工,跟刑寬他們一起來的,你不相信我嗎?”
甩開關耀的手、大踏步走到黎棠面前,帶着審視的眼光轉了三圈後,關揚點頭:“哼,記着你今天跟我說的話,要是哪天我發現你跟這小白臉有一腿的話,看我怎麽收拾他!”
黎棠看着眼前這倆人、哦不,是眼前這惡聲惡氣的男子嘴仗告一段落之後,才輕聲打了個招呼:“關總監好。”
關耀皺眉問他:“黎棠,怎麽跟人打起來了?要不是經理知道你是跟着刑寬進來的,這會兒估計已經把你抓起來送到貴賓手裏去了。”他口中的貴賓是指被打傷的張少文一行人。
接着他又嘆了一口氣,轉身拿起電話:“林德,叫人進來幫忙包紮一下。”
黎棠流血流到有些昏沉,不過還是掩飾不住好奇地看着頂頭上司和那位明顯跟他關系親密的男子,不小心多看了幾眼、恰好跟關揚充滿戾氣的眼神對了個正着,關揚立刻就抓住機會發作了:
“看什麽看?小心我把你眼珠子挖出來!”接着又對關耀吼:
“你明明承諾周末只陪我一個人的,現在他算怎麽回事?你究竟是什麽意思?”
——這、這是吃了炸藥不成?
黎棠再也不敢擡頭,站在邊上,只專心盯着自己的腳尖看。
關耀顯然是極為寵溺包容伴侶的,看到關揚坐在沙發上生悶氣,他快步走過去挨着他坐下,将桌子上的果汁端到他唇邊,好聲好氣地安撫:“不止周末、我從來都只願意陪着你一個人的。喝一點吧,這次沒有放猕猴桃了,喜歡的話以後我就按照這個配方榨給你喝。”
擰了一下眉頭、再擰了一下眉頭,關揚努力堅持了幾秒鐘之後,還是張嘴了,開始喝伴侶親手為他榨的果汁,心情總算好了那麽一點點。
“別站着了,坐下吧,你頭上的傷口等一下會有人來給你包紮。”捋順了暴躁的枕邊人的毛之後,關耀這才抽空招呼了黎棠一句。
磨磨蹭蹭地走、一步一個察言觀色,黎棠真是怕了關揚:這位先生開口閉口都是殺氣十足的威脅,一看就是無法無天的主。最後他挑了一個最邊上的沙發坐下,豎起耳朵、保持目不斜視的姿态。
——我的天原來關老大真的也是gay!我的天原來他真的是有一個占有欲強大到驚人的伴侶啊!不過……他們看起來真的很般配……
毫不避諱地摟着伴侶的腰、硬是把人拽倒在自己懷裏,關揚斜睨着黎棠,霸道十足地開口:“小子,你眼珠子滴溜溜轉個不停,是在想什麽呢?說出來給我聽聽!”
這時,□□的醫務人員趕來了,得到允許後開始為黎棠包紮傷口,黎棠也就借機閉嘴,發誓不多說一個字。
随後關揚的手機響起,掏出來一看剛想挂斷、關耀阻止了他,罕見地嚴肅要求:“接吧,看看他有什麽事,畢竟他曾經幫你不少。”
鼻子裏出了一口氣,關揚懶洋洋地劃動接通,一個字也不說,關耀只好湊過去打了個招呼:“定雍,你找阿揚有什麽事嗎?”
“是耀哥啊,明天晚上我想請你們吃頓飯,不知道方不方便?”趙定雍低沉渾厚帶點笑意的聲音傳來。
關揚剛想一口拒絕時,關耀搶過了手機,答應了下來:“當然方便了,說起來你來南州這麽些日子,怎麽說也應該是我跟阿揚安排給你接風洗塵才對……”
他們在說話,黎棠和一幹閑雜人等只能是聽不到的。“一個星期內別沾水,口子不大不用縫,自己去買些消炎藥吃三四天就行。”手腳麻利地幫黎棠處理完傷口後,醫務人員跟關揚簡單說明幾句就出去了。
留下黎棠如坐針氈地幹耗着,想走又不好走,因為關耀還在打電話。
“他心軟、看見老弱病殘都要扶一把,跟你是誰沒關系,明白嗎?”趁着伴侶走開,關揚借機敲打黎棠。
“我明白的先生,我很感激關總監出手相助,他真的是個好人!”黎棠想起當年關耀願意收下只懂點設計皮毛的他當打雜小弟的情景,還是很感動。
關揚愣了一下、繼而無奈地笑:“啧~濫好人……”
第一次親密接觸(上)
“是嗎?哦呵呵呵……小棠你真是幽默呀。”朱顏作淑女矜持狀掩嘴發出一串清脆笑聲,小小的二人卡位上,她撐着手肘扭着腰微微俯身,露着被低胸真絲長裙包裹着的傲人深溝。
黎棠尴尬別開視線,內心第一萬次有無數只草泥馬奔騰而過,心想我也沒說什麽好笑的吧?咱們談的是正事啊朱大美女!
随意地翻開黎棠給彙東食品作出的創意報告,朱顏嘴邊始終噙着一抹成熟知性的笑,她今年三十六歲了,但是由于保養得當,化了精致妝容的臉也看不大出來。
“朱經理,您看看這份創意符不符合彙東的需求?如果沒問題的話,十五號之前我會給出一份初稿。”黎棠按捺下郁悶,禮貌誠懇地詢問。
跟彙東的接洽已經進行十來天了,卻并沒有取得計劃中的進展。黎棠每次跟對方負責人朱顏的接觸,最後都會變成類似情侶約會的尴尬局面。
“嗯……小棠,你不要着急嘛,要知道這次的項目我們彙東可是極其重視的,各方面都出不得一點岔子。你是我看中的……嗯、優秀設計師,也是我極力向老板推薦了你來擔任此次的包裝設計……”朱顏開始第一萬次用嬌柔的嗓音向黎棠講述這一番話。
慢慢喝下一口冰涼的桃紅葡萄酒,黎棠心裏無奈地嘆氣:我知道了姐姐,真希望其實你沒有推薦我。我受不了你這樣公私不分的工作态度……
“朱經理,您放心,這份創意報告您先看,如果哪裏有疑問或者不滿意的話,咱們可以溝通再修改,前期的構思和方向肯定要得到彙東的滿意我才會開始創作的。”黎棠再次解釋,他的創意方向必須要得到對方的點頭,否則即使出了成果甲方不認同也是白搭,分分鐘會改到吐血,所以前期反複的需求溝通就是最重要的。
輕輕撩了一下棕色的波浪長發,朱顏憂傷地喝了一口葡萄酒,自顧自地訴說:“唉~看到小棠你今天這麽努力工作的樣子,我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當年剛出來工作的那幾年。那時候我也跟你一樣,兢兢業業、勤勤懇懇,生怕一個不努力就被淘汰……”
——所以呢?前輩你既然知道社會新人不容易,為什麽還不爽快點給新人一點方便啊?這小半個月我已經約你好幾次了、然而每次你都強硬把談公事的地點選擇在咖啡廳、私房菜館、西餐廳、甜品店……這次居然還要求在了遂園度假山莊?!就是為了來品嘗初夏心情這款桃紅葡萄酒?!□□拿回去公司不報銷我該怎麽辦啊……
黎棠癱倒在卡座裏,第一次在朱顏面前不掩飾厭惡地扭頭望向了旁邊的綠植,孰不知他年輕俊美的側臉更加令朱顏這種在社會上摸爬打滾了十幾年的熟女心動不已。
喝了杯葡萄酒後、陷入青春回憶中的朱顏情不自禁一把握住黎棠的手,誘哄十足地說:“小棠,我很欣賞你,如果你願意一個月陪我出來玩幾次的話,那麽以後彙東的設計全部都會是你的,不僅如此、我還有其他的關系人脈,你不用再擔心接不到單——”
忍無可忍、黎棠一把甩開她的手,冷淡地說:“朱阿姨,謝謝您的好意,不過我工作很忙,實在沒有太多的空閑時間,我想我們還是先談公事吧,老這麽拖着妨礙的可是你們彙東的進度——”
他的話還沒說完,朱顏已經勃然大怒地反應過來了,那句“朱阿姨”狠狠戳中了她最在意的年齡痛處,她站起來幹脆利落地将桌子上醒酒壺裏的桃紅酒全潑到黎棠臉上,然後再将手邊的創意報告拍到黎棠臉上,冷笑着說:“黎棠,我這麽信任你、把我們彙東的設計稿交給你來做,誰知拖了大半個月了,你連初稿都交不出來!哼,為了彙東的項目能夠順利進行,看來我必須得跟你們關總監好好談談,像你這樣的新手果然還是擔當不了重任的!”說完冷哼一聲就拎起坤包氣沖沖地蹬着高跟鞋走了。
啊~~~~~~
黎棠一動不動地窩進卡座裏,仰面張嘴無聲地吼了很久,心裏的煩躁跟無奈真是不知道該怎麽排解——完了,剛才沒忍住,把朱大美女給氣走了,她真的會打我小報告嗎?不過,如果任由她鬧下去的話,估計真的會鬧到床上去的,所以還是得提醒她……
*****
快到中午了,遂園門口沒有什麽車進出,黎棠拎着公文包,沮喪地蹲守在大門口——他想回去了,可是沒有車。
之前約朱顏談事情他都是開自己的車過去,後來他學乖了就打車過去,避免對方随時要求“找個安靜的地方慢慢談”,今天他本想故技重施的、哪知朱顏她自己開了車來。
“唉,哪位好心人行行好呗,捎我到山腳公交站啊。”眼看着不遠處的大團大團墨黑雲層不斷累積,一場瓢潑大雨看來少不了了。黎棠在悶熱無比的門口大石柱旁站着,暴雨在醞釀中、連蟬都停止了鳴叫。
黑雲壓城城欲摧。
又過了半小時,黎棠看着車都是開上來的、就沒一輛是下山的。他看着雨還是沒有下,襯衫已經全部汗濕、夾雜着被潑的葡萄酒,穿在身上難受得要命,一咬牙、想着跑快一些的話四十分鐘也就能到山腳了,黎棠沖動之下就開始匆匆忙忙奔跑下山。
盤山公路一直曲折蜿蜒着往下、跑了一陣子,黎棠居然覺得莫名的高興,就像回到了學生時代、在運動場上揮汗如雨的感覺。可惜、剛跑出去二十多分鐘,豆大的雨點開始砸到黎棠身上。
——完了,跑得慢了些。
黎棠趕緊加快速度,可惜皮鞋太不給力,阻障了他的全力奔跑。
眨眼間,豆大的雨點就變成豆大的雨線,接着是雨簾、最後是傾盆大雨,南方的暴雨來得就是這麽快速不留情,天地間都昏暗了下來,黎棠迅速變成只落湯雞,頭頂着他的防水公文包沮喪地繼續朝山下跑。
“嘟~嘟嘟~”
身後的山道上突然傳來隐約喇叭聲,黎棠眼睛一亮、立刻轉身,心想不管來的是什麽車都得嘗試着攔一攔。幾秒鐘之後,來車的前大燈已經看得到了,站在平緩路段一個明顯土臺上的黎棠趕緊揮手示意攔截、甚至冒險朝路中探進去一條腿。
車隊慢慢減速停了下來,房車中正在看文件的趙定雍擡頭問了一句:“怎麽回事?”他的助理趕緊去問前車保镖,一會兒後他小聲回答:“有人攔車請求載他到山腳,是、是上次開車蹭了咱們車隊的那個年輕人。”
心細如發火眼金睛的特助金航敏銳地記起了上次趙定雍對待黎棠時的和顏悅色,因此有心提了這麽一句。果然,趙定雍再次擡頭、片刻後說:“讓他上來吧。”
看着車子願意停下來,黎棠一開始還特別開心,等到前車副駕的那個男人拇指朝後一指時,黎棠誤以為是讓他上後座,誰知跑過去一試、後座門拉不開,車窗搖下來之後,又有個男人擡手拇指朝後一指,随即搖上了車窗。
啊?哦、後面還有車。
然後,他站在那明顯罕見的豪華房車旁邊,黎棠忍不住先走到前面看了看車牌號——呃、是趙家小叔。
他有些愣住了,為着這不知道算是熟人、還是債主的感覺。
金航站在門邊、撐着傘跳下來,在傾盆暴雨中将他拉過去,推着他上了車,随即自己下意識跑到前車後座那兒去了——他莫名覺得此時房車上會擠不下第三個他。
“愣着幹什麽?過來。”趙定雍看着渾身滴水狼狽不堪的黎棠,溫和招呼了一聲。
黎棠看着自己濕答答還濺滿了泥土的褲子鞋子将房車上鋪着的地毯弄髒了好一片,頓時異常不好意思起來:“趙先生,那個、真是對不住,弄髒了你的車。”
趙定雍坐在沙發上,前面的桌子上放着筆記本電腦和文件,左手邊是個小隔斷,後面看不到;右手邊有精巧的組合櫃,上面錯落有致地擺着車載冰箱、酒櫃和咖啡壺等物品。
“無妨,你準備一直這樣站着麽?倒顯得我失禮了,過來吧,去裏面的盥洗室把你的濕衣服換下來,床邊的壁櫃裏有新的睡袍。”趙定雍眼裏一直有淡淡的笑意,對上黎棠就忍不住想逗逗他。
黎棠剛想說話就打了一個噴嚏,低頭擔憂地望着被他弄髒的地毯,心想趙先生你一點也不失禮,失禮的人是我啊。房車裏冷氣很足、渾身濕透的黎棠忍不住又打了一個噴嚏。
趙定雍頓時皺起眉頭,起身大步走過去一把抓住黎棠的胳膊拖着走——
第一次親密接觸(中)
黎棠吓了一跳,驚訝于對方悄無聲息的快速動作,他立馬去掰趙定雍的手,感覺對方的手幹燥而溫暖、充滿力量。
“趙、趙先生?”黎棠有些茫然,不知道對方想做什麽。貼近了才發現,趙家小叔居然比他高了快一個頭!肩膀也很寬,這深深打擊了身在南方一直為自己一米八——還差兩厘米的身高頗為滿意的黎棠。
車子恰好拐了一個彎,倆人拉扯間、黎棠不自覺向後倒,手徒勞地在空中揮舞了幾下之後迅速攀住了趙定雍的肩膀,随後又放開,下意識地道歉:“對不起。”
這時,行動力極強趙定雍已經按照自己的意願拉開了隔斷門,将黎棠推進了小小的盥洗室內,簡單地命令他:“把濕衣服全部脫掉!”随後又去幾步外的海藍色床頭的壁櫃上翻出一件浴袍,回身塞給仍然在發呆的黎棠。
皺着眉頭、趙定雍有些不解——為什麽他不動?難道我表達得不夠清楚?
“趙先生,你實在是太客氣了,我只是想搭你的順風車去山腳公交站而已啊。”黎棠哭笑不得地表示,他手微微向前舉起那浴袍,想象着待會兒他就穿着這白色浴袍拎着公文包去擠公交的樣子——噗!那場面……
趙定雍今天穿着件藍色的襯衫,袖扣是考究低調的某種金屬,他挑眉說:“你不是要回市區嗎?我可以順路送你過去,動作快點。”說完又把往他盥洗室內部輕輕推了一下。
今天被一再的動手,出乎意料的、黎棠也沒覺得不自在不愉快,相反、剛才趙定雍的手一揚過來,他又聞到了那股相當令人沉醉的、粗犷又略帶古典氣息、令人感覺很舒适的、具有安全感的木系淡香,比起之前在朱顏身邊聞到的濃烈奔放的花香,這顯然更對黎棠的胃口——所以他一時間傻乎乎地探頭深呼吸了一下,想再聞聞,試圖分辨出前調、中調和後調所使用的香料。
又不吭聲了?
趙定雍低頭看着黎棠發質柔軟的腦袋和白皙的後頸,狹小的空間內站了兩個男人,一時間有些難以克制的隐秘沖動。趙定雍忽然把黎棠手裏抓着的浴袍搶過來随手抛到床上,再将這小子一直死死抓住的公文包奪過來丢到前面地毯上,在黎棠錯愕擡頭的清澈眼神中,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伸到了對方白色襯衫最上方的一顆扣子上——
“趙、趙先生!你這是要幹什麽?”黎棠回神,受到了很大的驚吓、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迅速後退幾步、背靠盥洗室車廂壁警惕地望着趙定雍。
“呵呵,我明白了。”趙定雍收回手,沒有跟過去,他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笑着說:“你怎麽怕我幹什麽?我只是覺得你太呆了,叫你換衣服都不懂,所以想幫幫你而已。”
黎棠稀裏糊塗地點點頭,“哦、哦,這樣啊,不用、不用你幫忙!我自己就可以。”黎棠他還想問,你明白了什麽?
趙定雍點頭,極其有紳士風度地交代了一聲:“好,那你自己換,浴袍給你放在床上了,我先出去了。”
侵略感十足的氣息尚未收斂,趙定雍總算明白了、為什麽自己每次見到黎棠心裏都會有異樣感,直到剛才他才恍然大悟:是因為他對那俊美的小家夥感興趣!這是男人看到合眼的、值得追逐的對象時的本能反應。
走到酒櫃旁,順手給自己倒了一杯幹紅,修長的手指夾着高腳杯慢慢搖晃、醒一醒這佳釀,趙定雍坐回沙發上,反省着自己剛才的失态:是禁欲太久的原因嗎?怎麽見到黎棠就有些沖動呢?真是見了鬼了,怎麽會這樣?
——男人果然是偶爾靠下|半身思考的、視覺系的生物!沉思中的趙定雍喝着木桶陳年幹紅,無奈笑着搖頭得出了結論。
另一邊,盥洗室裏,黎棠有些暈乎乎地按照趙定雍的命令,脫下了自己濕透的襯衫長褲鞋子襪子,果然是舒服多了。研究了一下之後,他又成功擰開了熱水閥門,飛快地沖洗了一遍,而後将自己換下來的衣物疊成緊緊的一卷,準備一會兒要個袋子裝起來帶走。
裸|身悄悄打開門,黎棠探頭聽了一下、可惜除了頭頂被暴雨砸得噼噼啪啪如同竹筒倒豆子的聲音之外,他什麽也聽不到,赤腳趕緊跑過去床邊抓起浴袍裹好自己,雖然又長又大,總歸是安心了些——雖然剛才趙定雍什麽也沒做,但是基于他也無法說清楚的直覺,黎棠下意識有些防備。
*****
“換好了?過來坐,這雨沒那麽快停。”明白了自己心中的感受之後,趙定雍坦然了許多,他看着黎棠穿着自己尺寸的浴袍、顯得分外寬大不合身的樣子,再低頭看看他赤着腳蜷縮着的腳指頭——啧啧,這個男孩兒,腳指頭居然白皙中還透着粉!趙定雍心裏在驚嘆、面上卻絲毫不顯露,而是自然地招呼他過來坐下。
黎棠攏緊絲滑順溜、讓他很沒有安全感的袍子,謹慎地在離趙定雍有些距離的沙發上坐下,“真是謝謝您了趙先生,要是沒碰上您幾位估計這時候我還在山道上跑呢。”
趙定雍別的先不管、首先挑眉質疑:“小孩兒你叫什麽?今年多大了?一口一個您。”
呃、小孩兒?
黎棠趕緊解釋:“您、哦趙先生,我叫黎棠,二十一了都,那個、我主要是聽過他叫你小叔來着,所以我才……”叔叔輩也是長輩嘛,我不過是想表達一下由衷的謝意才用的尊稱。
趙定雍心裏有種微妙的感覺、不大滿意被喊得太老。他起身将紅酒和醒酒壺高腳杯拿過來,給黎棠倒了一杯酒,慢條斯理地說:“你的名字是哪幾個字?我确實是則恒的小叔,可你不是跟他鬧掰了麽,我不過比你大個十來歲,也不老吧?”
頭頂的雨聲依舊噼裏啪啦,趙家小叔說話聲音又小,黎棠豎起兩只耳朵也聽不清,只得朝對方身邊挪近了些才勉強聽清了。
“是黎明的黎、海棠的棠。我、那個,我确實跟則恒已經……那個,三十來歲當然不老了,正當年呢。”黎棠有些語無倫次的,窘迫地想跳車逃跑。
趙定雍舉杯、黎棠趕緊和他碰杯,他感覺自己處處被這人的氣勢壓迫着,不由得處處小心,生怕自己哪裏失禮失态于人。
趙定雍的聲音依舊不急不緩地、十分悅耳動聽,他喝了一口紅酒後,微微俯身靠近黎棠,語帶贊嘆地說:“黎棠?海棠的棠,海棠花開無聲、美豔淩厲卻無香,還長着尖銳的刺,用在你身上就不顯遺憾了,非常合适。”說完再次舉杯,黎棠不得不配合、這次是一飲而盡。
“還好吧,我嬷嬷、我奶奶是看到院子裏的海棠取的。那你叫什麽名字?”黎棠謙虛了一句之後,這才想起來他根本不知道對方的名字。三分之一杯幹紅下肚,人慢慢也放松了許多。
趙定雍拿起酒瓶倒酒,将杯子推到黎棠手邊,低頭看他:“趙家行五,趙定雍。”
——哦,原來你們兄弟有五個啊,想來你一定是老來子,不然趙則恒怎麽會有像你這麽年輕的叔叔。
黎棠覺得自己想明白了,又碰了幾次杯之後,他突然追問:“那你的名字又是哪幾個字呢?”
雖然一直擡頭望着他,可只看到趙定雍動了動嘴唇,模模糊糊說了幾個字,黎棠卻一個字都沒有聽清,不由得有些急地表示:“大聲點,我聽不清。”雨聲愈發密集了,頭頂已經不是噼裏啪啦、而是“通通通”地響成一片了。
趙定雍挑眉、幹脆扯過黎棠的手掌,順帶霸道地将他整個人拉到身邊坐着,左手捧着他的手掌、伸出右手食指,慢慢地在黎棠掌心裏寫出“趙、定、雍”三個字。
掌心一片麻麻癢癢,對方的手真的很溫暖,黎棠微微一側頭,這次是清晰悠長地聞到了那股迷人的香,而後不錯眼地看着對方寫下的名字,他也忍不住贊嘆:
“嗯,知道了,你的名字也很好聽……你身上的香氣真好聞。”
趙定雍愣了一下,随後追問:“你最後一句說的什麽?”
悅耳渾厚的聲音近在耳邊,感受到了溫熱的氣息,黎棠聽清問話後猛然回神,趕緊否認:“我是說你的名字也很好聽。”而後就想挪開一些距離。
趙定雍根本不接受接受這敷衍搪塞的答案,他伸手捏緊黎棠的手腕,硬是拉住不讓他閃開,沉聲挑明:“你在說謊,我要聽真話!”
倆人在沙發上開始拉鋸戰,一個着急心虛地否認想掙脫、另一個不動神色地盯着他就是不放手——
第一次親密接觸(下)
“趙先生,我真的沒有說什麽。”黎棠奮力拉扯半天無果,欲哭無淚簡直想打自己嘴巴——叫你胡說八道、叫你胡說八道!
趙定雍充滿趣味地看着黎棠心虛否認的樣子、最後甚至被他追問到耳朵發紅,不過他還是接着逗:“不行,你分明是說了一句什麽,只不過我沒聽清,所以、你只要再說一遍,我就會放開。”
最後,還是趙定雍的手機突然響起,黎棠才得以脫身,他幾乎是興高采烈地催促他:“趙先生,你的手機響了,快點接啊!”
給了那小子一個笑着帶點威脅的“我沒有罷休”的眼神之後,趙定雍終于松了手,去接聽手機,金航說“趙總,我們的車現在堵在了市區快車道上,前面發生了一起車禍,估計得堵上好一段時間。”
趙定雍突然有些高興、他溫和地說:“知道了,你通知陳總他們,中午的飯局挪後,在本周內排好期。”
“好的,我馬上就去安排。”金航幾乎是松了一口氣,為着趙定雍此時的好心情,因為以前要是出現堵車耽誤了行程的話,他的心情總是會有那麽幾分不美妙的。
挂斷電話後,趙定雍看着已經在沙發最邊上坐着的黎棠,清了清嗓子、惋惜地提醒他:“前面發生了車禍,也不知道要堵到什麽時候去了。”
黎棠頓時緊張起來:“交警到了嗎?”他是真的想快點下車了,跟這個人待在一起總感覺氧氣不夠用。
“這麽惡劣的天氣、又堵得這麽厲害,處理起來肯定需要時間的。怎麽?你有什麽應酬嗎?”悠閑地晃悠着高腳杯,趙定雍關心地問。
這下坐不住了、黎棠站起來四處張望了一下,很快發現了窗,他走過去拉開窗簾看,可惜除了雨水彙聚成水流飛快沖刷而下之外,只能看到周圍密密麻麻挨着的車、和遠處朦胧的景。
“嗯……沒有應酬,是要工作。”這倒是沒有撒謊,上午把朱顏給惹毛了,如果不趕緊加班把設計初稿趕出來的話、那都沒法交待。不管是因為什麽原因、出活慢總是具體可見的是他的不妥。
趙定雍看着對方焦急向窗外張望的側臉,心念一動、放下酒杯,安慰了他一句:“這大雨的天發生交通事故堵車,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難道你的老板這麽不近人情、會因為這個責怪你?”
失望地回到小沙發上,黎棠拿起自己的公文包,下意識輕輕拍打着上面沾上的泥,解釋道:“這倒不是,只是因為手裏的活有點趕,急着出成果。”
“你從事什麽工作?”
“平面設計師,唉~沒什麽拿得出手的作品的設計師。”黎棠自嘲地一笑,現在平面設計師的入門門檻是越來越低了,很多人甚至只粗通了ps和ai或者一兩樣行業軟件之後,就敢自稱是平面設計師了。可惜、很多行業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