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入V·三章 合一

——你幫我?

黎棠愣了一下,搖頭笑着說:“謝謝,不過這些你都幫不了。”

趙定雍擡手幫他理順了一下睡得有些亂糟糟的頭發,溫和地問:“為什麽呢?你是不相信我嗎?”

黎棠趕緊解釋:“沒有的事。我那些事你是真的沒法幫啊,我家老人和租客又不認識你,茶餐廳的事情先交給鑫叔去處理就行了。”

你幫忙送我嬷嬷去醫院嗎?這算不算見家長啊?

趙定雍又問:“那咱家老太太不是要去醫院檢查身體嗎?這個你想怎麽安排?”

咱家老太太嗎?黎棠心裏慢慢變得高興起來,為着喜歡的人能夠把自己的煩惱都放在心上、同時努力幫忙想辦法解決。

“沒事的,到時我會讓鄰居阿姨幫忙陪着去,回去後再給阿姨帶點什麽禮物就好了。”那就王師奶吧,她家暫時還沒有孫輩,熱心又清閑。

趙定雍将空碗接過來、作勢要再幫忙盛一碗,黎棠趕緊婉拒:

“好了好了,我等一下再喝啊,張伯上午送來的粥剛剛喝完不久。”天天窩在病床上,又沒有怎麽運動、食量都慢慢變小了。

盛湯的動作一頓、趙定雍皺眉考慮了一下,最終還是把空碗放下了,重新擰緊了保溫盒。

“好吧,那你今天記得喝完,這裏面加了一些溫補的中藥,能讓你盡快的康複,流那麽多血是件非常嚴重的事情。”

黎棠先答應了下來,心想太多了、真的是吃不完。不過那都是張伯的心意,老人家非常熱心,以後真是要好好謝謝他。

趙定雍把椅子往前放,坐在黎棠的病床前說話。

“小棠,等你出院之後就搬家吧,我幫你重新找個房子。”你願意的話,最好跟我住到一起。不過最起碼,之前出過事的那個公寓是不能住了,想想就無法接受。

黎棠反應很大地問:“為什麽?我現在住的公寓很好啊,租金公道、離公司也近、交通又方便。”在市區想租到理想的房子實在是太不容易了:好的太貴、便宜的太遠、不高不低的交通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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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用問為什麽?你小子差點死在那公寓裏了,難道回去看着那牆壁心裏不難受嗎?

趙定雍有些無奈地解釋:“你說呢?你住在那裏,我一點也不放心,換個房子吧。”

再次扶了扶自己的頸托,略微思考了一下,黎棠毫不在意地說:“你是覺得我在公寓裏受過傷、所以會嫌棄它嗎?其實沒什麽關系的,那只是個意外,回去後我買個塑料的水壺、哦不對,我發誓以後無論怎麽生氣也不砸東西發洩了。”

畢竟是在鬼門關晃悠了一圈,黎棠的性格被磨得平滑溫和了許多,再也不覺得生氣時控制不住就想做點什麽了。

趙定雍屈起食指敲了幾下床頭櫃,态度變得強硬了一點:“這不是水壺和砸東西的問題,這是那公寓設計得不合理的問題!小棠,搬吧,你別怕麻煩,我會幫你找房子、幫你搬家。”

其實是他遷怒了。原因一确實是一開始就覺得那公寓所處地區治安不大好、基礎設施公共服務都不完善、住着不夠便利舒适;原因二就是覺得那公寓是別有用心的刑寬幫忙找的、而且那家夥還就住在對面!夜長夢多,實在不能忍受。

黎棠納悶地看着趙定雍十分堅持的态度,他嘗試着進一步解釋:

“你別多想,我這次受傷真的是運氣不好、跟房子的格局能有什麽關系呢?而且當初租房時簽了合同,是押三付三的,至少還要再住兩個月呢。”況且租金也不便宜啊,職場小菜鳥心裏補充了一句。

趙定雍有些挫敗,他瞪了一眼看起來沒多少怕意的黎棠,随後馬上又注意到對方的頸托,他趕緊別開了眼神,再次回頭開口時語氣就緩和多了:

“好了小棠,你好好養傷,搬家這件事以後慢慢商量。”不管用什麽方法,你都不能再回去那公寓住了,等你好一點再說。

——真是奇怪,我們怎麽好像談了很多年戀愛一樣啊?明明在一起沒多久。

“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呢?”黎棠索性直接開口問,他不願意再憋在心裏琢磨,有機會見面就抓緊問了吧。

趙定雍把病床上的小桌子折疊起來、把床搖下去,讓黎棠躺下。

“你說呢?我不是早就告訴過你了嗎?一早就看上你了。”趙定雍相當坦然地承認,“倒是你,一直沒正面回答過我,不過我一直都當你默認了,咱們以後好好相處吧。”趙定雍一本正經地說,眉眼間都是認真的笑意。

黎棠輕緩地挪動着找到一個舒服的睡姿,他笑眯眯地說:“這樣嗎?也行,那我就不說咯,反正你都默認了。”把話徹底說開了心裏就舒服多了,坦蕩蕩地不用去猜測什麽。

趙定雍愉快地笑出聲音,走過去将窗簾拉上,回來時順手脫下了自己的西裝,在旁邊的家屬休息小床上躺下,扭頭看着黎棠說:“行啊,反正已經在一起了,你說不說都可以。”

頓了頓他又嘆了口氣,俊朗的臉看起來有些疲憊,啞聲說:“你這次真是吓了我一大跳,當時送醫院稍慢幾分鐘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以後別動不動就和別人打架了,忍着回來告訴我,我去幫你。”

黎棠不能扭頭,不過他能感覺到趙定雍的目光,他悶悶地回答:“我當時也很害怕的,以為自己真的要死了,快速失血那種感覺很恐怖,你會覺得自己完全是眼睜睜看着自己死亡的過程……”

“好了寶貝兒,別說了。以後和我住在一起行嗎?我現在的家你去過的,張伯他很喜歡你。”趙定雍放軟了聲音商量着。

這怎麽行呢?感覺太奇怪!

黎棠一口回絕:“這不行、我不能住進你的家!感覺就像你包養了我似的……不好意思,我只是說出了心裏話而已。”

趙定雍自然是失望的,他閉上了眼睛,嚴肅地說:“你把我當什麽人了?我從來不帶人回家的,那可是我休息的地方。”

“哦?不帶回家那就是養在外面了?”黎棠懶洋洋地調侃他。

“是啊,可不就是養在外面,你不是不願意跟我回家嗎?”趙定雍好整以暇地反擊,滴水不漏地圓了過去。

黎棠被逗樂了,他努力憋着笑意,安慰對方:“放心吧,我不會追究你以前的情史的,畢竟你比我大這麽多,怎麽可能沒有感情生活呢?”

這小子……是真不介意嗎?

趙定雍難得被噎了一下,他想了想才慢慢地組織着語言說:“謝謝你不去計較那些。前幾年我有段日子确實比較放縱,不過你放心,都是處理好了的。這兩年工作太忙,人突然間就累了、厭倦了,所以沒再碰過那些。”

沒辦法,這些只能隐晦地交代,要考慮戀人的接受能力,誰讓那些事情早就已經發生了呢?

黎棠舉起一只手比了個“ok”的手勢,示意自己知道了、不必多說。

算了,你的過去我無法參與,還是多重視一下我們的未來吧,如果你我是真心相待、認真經營感情的話。

*****

第二天一大早。

“這樣啊?那你要好好珍惜公司給你的機會,去到要好好學習,記住了嗎乖孫?千萬要好好照顧自己,到了外地也要按時吃一日三餐,別總是熬夜,去到陌生的地方晚上盡量不要出去,知道嗎?”黎嬷嬷先是失望了一下,不過老人家覺得公司願意栽培自家小孩、派他去外地出差做項目,還是值得高興的一件事情。

黎棠握着手機,壓抑着心裏的愧疚,極力讓情緒和聲音顯得興奮而躊躇滿志:

“我知道了嬷嬷,這次有好幾個前輩一起過去的,我一個人肯定搞不定的嘛。你在家要小心一點,随時注意鎖好門窗,有什麽事情先給隔壁的鑫叔、王師奶打電話,我一直都有拜托過他們的,然之後情況允許的話再打電話給我,知道嗎?”

真是不應該撒謊,不過如果告訴她事實的話估計嬷嬷會緊張難過得不行,我傷成這樣……

黎嬷嬷一時間沒有懷疑什麽,她只是溫和地打壓着黎棠興奮到有點得意的态度:“吶吶吶、你這樣的态度是不行的棠棠,雖然公司讓你去了,不過你又幫不上多少忙!所以到時候要謙虛點、醒目點,多幫那些前輩們做事,要聽他們的指揮,不要擅作主張、沒有禮貌,記住了嗎?”

“哎呀我知道了嬷嬷,放心吧我會注意的。後天讓王師奶陪你去檢查身體啊,我剛才已經打電話跟她說過,她也答應了。”黎棠請人幫忙把病房的門關好,以免把不合适的聲音傳給老人聽見。

“好啊,我知道了,這些都是小事。乖孫啊,你要出差半個月那麽久,一定要跟緊公司同事們,知道嗎?平安是最重要的,做不來的事情不要勉強,嬷嬷只希望你平安健康,男人的事業可以用幾十年去打拼,不必急在一時的。”

“……”

祖孫倆絮絮叨叨地煲了大個半小時的電話粥才不得不挂斷了電話,因為黎棠看到醫生查房的時間又快要到了。

一會兒之後,主治醫生帶着幾個人走了進來,給黎棠做例行檢查和詢問。

“醫生,我這傷什麽時候能完全愈合啊?會有什麽後遺症嗎?”黎棠擔心地問。

錢俊溫和地回答:“至少也要卧床靜養半個月、小心注意一個月,至于身體的調養則需要更長的時間,這個要看個人的條件和方法。”

黎棠追問:“那半個月後我能出院了嗎?出院後我會很小心的。”

“理論上可以,具體要看到時候你的恢複情況。不要心急啊,這種傷最好一次性徹底養好了,否則後患無窮。”接下來錢俊就開始擺着溫和的笑臉向黎棠介紹恢複不好有可能會出現的後遺症,成功吓得他的病人臉色發白、神情凝重。

“好的,我知道了醫生,謝謝。”

“你好好休息,有什麽情況一定要随時告訴我。”

“好,您幾位慢走。”

看來,真得結結實實養上很長一段時間了。

*****

“嗳,大寬這兩天怎麽臉色那麽難看啊?被帥哥甩了嗎?”設計部的幾個人偷偷在茶水間聊八卦。

“很有可能啊,這兩天喊他出去喝酒都喊不動了,這多反常!”

“也許人家是想收心結婚了呗。”一個小年輕嬉皮笑臉地說。

“呸~大寬可是親口承認過自己是同|性|戀,你讓他找誰結婚去啊?難道還真得找個外國人結婚不成!”

“哎你這人真是不開竅!這世界上除了男同不還有女同嗎?他們可以假裝結個婚,先堵住雙方家人的嘴嘛,大寬可是他家裏的獨生子,不結婚?你們可真是夠天真的!”小年輕氣哼哼地說。

這天刑寬下班後,開着車繞了醫院好幾圈,最後還是開進去了,習慣性地踏進醫院外面的鮮果店裏買了幾樣水果提着,走出來時眼睛又瞄到了旁邊的那家花店。

看了一會兒之後,刑寬走了進去。

“歡迎光臨,先生您需要哪種花呢?”

“他住院了,我想送一束花給他。”刑寬呼吸着滿室的芬芳、看着身邊的姹紫嫣紅,有些出神。

“好的,先生您到這邊來看看,我們這兒有幾款已經搭配好了的花束,都是非常适合探病的。”青春活潑的女孩引着刑寬到了另一邊。

“這是什麽花兒啊?”刑寬指着其中一種淡紫色的小花問。

“這是滿天星,花語是清純、關懷、思戀和真愛。”女孩笑容可掬地回答,她心裏其實還補充了一個詞語:配角。

她在醫院旁邊經營花店已久,一看刑寬的表情就能猜個大概了。

刑寬落寞的臉上頓時有點動容:“是嗎?這花好啊,就給我來一束這個吧!”

女孩的笑臉僵了一下,委婉地勸說道:“先生,只有一種花看起來會比較單調,不如再挑幾種吧?”

刑寬愣了一下,随後點頭:“也行,麻煩幫我再挑幾種、搭配一下。”

“行!您稍等啊。”女孩爽快地答應,手腳麻利地開始挑選包裝花束。

最後呈現在刑寬面前的,是劍蘭、康乃馨、紅掌、滿天星和石松,看起來素雅又大方,其中按照刑寬的要求,滿天星占了很大的比重。

——呼~感覺這位先生會失望而歸的。女孩目送着客人離開,她敏感的直覺告訴自己。

刑寬提着水果抱着鮮花走到黎棠的病房門口,剛想舉手敲門時,就從半開的門縫裏看到了趙定雍的身影,對方正在拿着毛巾幫黎棠擦手。

“小棠,休息一下吧,離畢業答辯還早着呢。”趙定雍硬是收起了那些畢設資料,讓黎棠重新躺下休息。

“早什麽啊,只剩下不到兩個月了,一辯不過就要等二辯、二辯不過就要留級了!”黎棠嚴肅地說,作為一個普通的學生,對畢設和答辯肯定是極為重視的,這直接關系着他能不能順利畢業、拿到相關的證書。

趙定雍硬是不把毛巾交給黎棠,自己慢吞吞翻來覆去地擦拭着,末了還取笑他:“難道你擔心自己一次過不了嗎?一般情況下老師都會讓學生過的,除非寫得實在太差。”

“……這個、這個我怎麽會知道,學校每年的标準都不一樣的,聽說有個不讓通過的隐形指标——畢竟那麽多人全部都一次過也太誇張太假了些。”黎棠煞有介事地猜測着。

刑寬聽到這裏時病房旁邊長椅上守着的徐真等人就起身了,刑寬迅速朝他們微笑了一下、揚起了手裏的水果和鮮花,推門進去,朗聲笑着說:

“別自己吓自己了,根本沒有那樣的規定!”

黎棠和趙定雍同時看向刑寬。

自然地把水果放到床頭櫃上、再将鮮花插|在花瓶裏,順便地就把趙定雍給擠開了,換成他自己守在黎棠床頭。

“師兄,你能來看我我已經很高興了,每次都提着東西來做什麽?忒客氣了。還有、你怎麽知道就沒有那樣的規定了?這是隐形的、潛|規則!”黎棠笑着招呼刑寬,冷不丁聞到鮮花的香氣,他突然覺得莫名的煩躁、鼻子有點癢。

“嗳、每次參加二辯的都是那些根本不把畢設當回事的人,寫得亂七八糟、或者大段大段的抄襲,學校讓過才怪呢!”

趙定雍剛才順勢讓開,就是去拿起了那束花,他正色對刑寬說:

“刑先生,小棠的房間不能放鮮花,萬一花粉刺激得他打噴嚏就糟糕了,傷口經不住。”說完就拿着開門出去遞給徐真處理了。

——這樣嗎?連我送給小棠的關懷、思戀和真愛你都要扔掉嗎?

刑寬頓時有些尴尬起來,他一疊聲地道歉:“對不起啊小棠,我一時間沒想起來注意這個,只是想讓你看了心情好一點。”

黎棠趕緊圓場:“千萬別這麽說,這花挺好看挺新鮮的,師兄費心了。”

趙定雍倒是沒覺得怎麽尴尬,因為他剛才說的也是實話,要不然他自己每天都會帶鮮花過來了,怎麽會把這個機會讓給刑寬呢?

“邢先生真是有心了,這麽關心我家小棠,等他好了之後、定要讓他好好答謝你一番。”趙定雍回到床頭,親昵地拉拉黎棠的被子笑着說,仿佛之前的不愉快都忘記了一般,就像對待普通朋友那樣對待刑寬。

刑寬臉上的笑容更加的勉強,他已經碰到趙定雍好幾次了。之前并不是沒有領會到黎棠那好幾次小心翼翼的試探和挑明,他只是心裏憋着了一股氣,撐着他硬是跑了這麽多趟醫院。

——我以小棠的師兄和朋友的身份來看他,這有什麽不可以的?你有什麽理由攔着我?

也許他心裏仍舊在等待一個合适的時機,所以才在黎棠主動提起時一而再再而三地轉移話題,幻想着事情也許會有轉機。他觀望了那麽多年、衡量了那麽多年,直到現在都沒有說出口,除了家庭的壓力之外,就是感覺始終都走不進黎棠的心:這個小師弟總是冷漠疏離的、刻意跟自己保持着距離,雖然他承認過自己是同,可一直也沒發現他找什麽伴兒……一來二去的時間就這麽過去了。

“嗨、這有什麽可謝的,我跟小棠是什麽關系啊?謝什麽謝!”刑寬用一向豪爽大方的态度回答,心裏卻在茫然地問自己:那麽、我跟小棠到底是什麽關系呢?

黎棠也微笑着參與對話:“師兄一向非常照顧我,怎麽謝你都是應該的,等我出院了之後,一定要挑個周末請你好好的吃頓飯、痛痛快快放松一下。”

刑寬看着眼前同時微笑望着自己的黎棠和趙定雍,第一次無比清晰地察覺到自己實際上是個“來訪的客人”這一事實,這個發現讓他根本就坐不住了。

匆匆關心幾句之後,他就找了個借口離開了病房,道別出去後徐真他們還朝他點頭笑了一下。

——剛才他拿進來的那束包紮得十分精美的鮮花正放在長椅邊上,看起來孤伶伶的、十分落寞。

這一幕刺激了刑寬一向大大咧咧的心,他臉色難看的朝徐真他們笑了笑,邁開大步下樓,那步伐急得連成了一串、毫無停頓。

算啦,他已經有玫瑰了,又怎麽能注意到滿天星呢?

從這一天往後,刑寬不再每天都往醫院跑,他重新恢複了自己多姿多彩的夜生活,經常出去玩到淩晨幾點才回家倒頭就睡。

*****

在黎棠住院的半個多月裏,除了有空就會過來的趙定雍和隔三差五會上來坐着聊會兒天的刑寬之外,他的病房裏還迎來了兩個特殊的訪客:趙則恒和他的助理孫浩。

趙則恒臉上是滿滿的尴尬和憋屈,孫浩則是提着水果和慰問品、臉上挂着真誠得體的笑意。

等孫浩按照标準的探病禮儀和黎棠招呼寒暄完畢之後,病房裏也就陷入了沉默。

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是已經放下的黎棠和已經接受的趙則恒之間,雖然一直話不多,可氣氛還算不錯,難得心平氣和地說幾句話。

“小、黎棠,之前是我沖動魯莽、多有得罪,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只有天才知道,趙則恒看着黎棠那張臉時是怎麽說出以上那番軟話來的,可不說開、以後再碰到他和自家小叔在一起的場面只會更加尴尬。

黎棠也非常別扭,趙定雍并沒有和他提過怎麽處理趙則恒這件事,他只是以為對方得知和自己打架後、自己居然被送進了醫院?驚訝之餘趕來看看情況。

“別這麽說,我也從來沒有給你留過面子,算是扯平了吧,謝謝你們今天來看我。”黎棠不大自然地回答,他心想:算了,既然他都已經主動道歉言和了,我總不能揪着不放吧?那樣未免太沒有氣量了。

趙則恒和孫浩只坐了一會兒就離開了,看起來純粹就是進來道歉而已,臨走前,趙則恒轉身、欲言又止,孫浩立刻找了個理由、說是先去停車場取車,醒目地先走了。

黎棠好奇地看着他,也不知道他還有什麽要說的。

“你、你真的跟我小叔在一起了嗎?”趙定雍猶豫了很久,還是小聲地問出口了。

黎棠總是覺得三個人被扯到同一個臺面上挺尴尬的。

“是。”不過,既然是坦坦蕩蕩的在一起,也用不着隐瞞,黎棠直視着趙則恒承認了。

趙則恒低頭看着地面,那些話在心裏打轉了很久,最終只艱難地擠出一句話:“……好。你自己要小心,我那家裏……嗯,以後無論哪個趙家人叫你出去談任何事情,你都別跟着去,讓我小叔出面去處理就行了,別讓人拿捏住你。”說完就拉開門頭也不回地走了。

——其實,在一起半個月之後,我就沒有再抱着耍你的心态了,那天我生日,本來就是借機想把事實都告訴你的。可惜,再也沒有那樣的機會了。

趙則恒嗤笑着,腦海裏又響起趙定雍要求他的那句話:

你怎麽待我、就怎麽待他!

這一切還有什麽可說的呢?真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到最後居然是這樣的……

黎棠默不作聲地看着趙則恒離開,心裏思考着對方的告誡。

他之前曾經聽對方抱怨過,他的家族很大、很封建、規矩很多,小輩們要想獲得重視扶持也不是那麽容易的等等。記得當時他還鼓勵對方不要怕麻煩、要和長輩們好好相處、老人的心總是記挂着小輩的雲雲,現在聽起來就已經不是單純的封建規矩大了,分明是有些危險的。

“我只是和他在一起,又影響不了他什麽,找我幹什麽?找我也沒用啊。”黎棠心裏突然有些不安,生怕會出現什麽自己應對不來的情況,畢竟他只是單純地和趙定雍在一起而已,他也有他自己的家人和工作。

*****

另一邊,徐真盡職盡責地彙報着工作。

“則恒居然是這樣說的嗎?”趙定雍微微挑眉問,面無表情的時候、他看起來特別的有距離感。

徐真點點頭,“是的趙總。趙經理他提醒黎先生要小心您家人的接近。”他的語調平穩,聽不出任何的情緒,平板得像機器人。

趙定雍點點頭,“好,我知道了,辛苦你了大徐。這段時間要好好幫我守着黎棠,無論是誰去探望他、都要保持安全,小棠的傷口還不能劇烈的拉扯,比較危險。”

“好的趙總,您放心,我們兄弟幾個輪班,二十四小時都有人守在病房外面,不會出事的。”徐真簡單地介紹着。

挂斷電話之後,趙定雍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

看來則恒他分明是聽說了什麽的,我倒要看看、是誰敢把我的私事透露回去讓家裏人知道!

趙定雍點燃一顆煙慢慢地讓它燃燒,很久才吸上一口;他看看自己的辦公室,再想想本家那一大攤子親戚,立刻厭惡地皺起了眉頭:都是有手有腳的,為什麽成天就只會算計着從別人身上得到什麽好處呢?難道靠自己有這麽難?

不過他也沒有太過擔心,當年他鐵了心從家族企業裏跳了出來,硬是一路将自己的版圖擴展到了南方,事業成功的男人從來不缺乏底氣。

哼~想想也知道,除了趙靜、還有誰?

她倒是夠乖覺的,拿着我這裏的消息當敲門磚重新砸開了娘家的門!也不知道家裏那些人還是不是那麽糊塗,任由那女人随便說點什麽就信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我也無話可說。

趙定雍玩味地笑了笑,這幾天他一直沒有理會趙靜的請求、并且以後也沒打算理會:出來混的、遲早都要還。當初你得意之時,姿态放得那麽高,一把年紀的父母苦苦哀求也絕不出手相助、冷眼作壁上觀;更別提我剛來南之時,你明裏暗裏給下的絆子,如果不是忙着站穩腳跟,我怎麽可能放過你?

親情、兄弟,也不是你趙靜想扔就扔、想撿起來就撿起來的!

趙定雍重重地把煙蒂按進了煙灰缸,拎起外套慢慢走出辦公室,準備去看黎棠。

每次和黎棠在一起時,趙定雍才會覺得輕松惬意、會有想建設溫馨平靜融洽小家庭的欲|望,他也是個渴望過幸福家庭生活的男人罷了,天天工作那麽累,也想回家後能有個喜歡的人陪伴着聊聊天、說說笑。

*****

半個月之後,終于獲批出院的黎棠簡直養得骨頭縫都合上了,他第一時間就是想回家看看——除了當初畢業旅行的兩個多月,他這是第二次大半個月沒有回家。

趙定雍無奈地看着興奮的戀人,不得不再一次提醒他:“小棠,出院了還是要小心注意一段時間的,血管沒有那麽快完全長好。”

“知道了知道了,我心裏記着呢,你以為我現在真的就能完全放開了啊?唉~其實我現在都不敢扭頭、想扭頭都是靠轉身的。”黎棠唏噓着,他舉着面小鏡子、皺眉打量脖子上的傷口。

結果苦惱地發現:他的膚色較為白皙,剛剛拆線不久的傷口還沒有完全愈合,看起來微微凸起、呈淡紅色,雖然傷口不長,可傷在脖子上就明顯了。

“算了,不如就說是野外的毒毛蟲爬過造成的?”黎棠自言自語,他想起來小時候胳膊上被毒毛蟲爬了一會,結果那道痕跡迅速就紅腫刺痛發癢,硬要往那兒靠的話,現在的傷口看起來也挺像的。

趙定雍撥了撥黎棠大半個月養傷期間變得有點長的頭發,單方面下了決定:“讓你一個人回家我是不放心的,我送你回去,也是時候應該上門拜訪一下老太太了。”

這話一下子讓正在絞盡腦汁想着該如何遮掩傷口的黎棠大吃一驚,他差點沒注意猛的一個回頭,幸好被趙定雍眼疾手快地按住了。

“你看看你這個樣子!我怎麽放心讓你一個人回去?”趙定雍有點生氣地瞪着人。

黎棠的注意力還在對方的上一句話,“你說什麽?你想去我家?”

“怎麽、不歡迎嗎?你不是說家裏人不反對你跟同性在一起嗎?還是說、你覺得我太差勁了不敢帶回家見人?”趙定雍微微俯身壓下去、頗有些氣勢洶洶地問。

小年輕黎棠立刻笑着否認:“當然不是,你哪裏會差勁了。”唉~男朋友主動提出要去上門拜訪自己的長輩,如果拒絕他肯定會傷了他的心的,可是嬷嬷那裏該怎麽辦?這麽突然會吓到她嗎?

“那我可以去你家嗎?還是說、不方便?”趙定雍看起來果然有些失望了。

黎棠安撫他:“我當然是歡迎你的,只不過我嬷嬷年紀大了,我得打個電話先跟她說一下、看看她的意思,你不要多想。”

趙定雍這才點點頭,算是接受了這個解釋,“好好跟老太太說,別着急。”

*****

在要回家的前一天,黎棠作了很久的心理建設之後才敢打電話回家,先是告訴了黎嬷嬷自己已經出差回來了、公司給了幾天的假期,他明天要回家好好休息休息,然後在老人驚喜的問長問短許久之後,黎棠才小心翼翼地提出自己明天會帶一個朋友回去。

“朋友?哪種朋友?”黎嬷嬷幾乎是在瞬間就從自家孩子突然變化的情緒中察覺到了事實。

黎棠一點一點地透露:“嗯……就是關系很好的朋友啊。”他不敢一下子說得太透。

“男朋友啊?”老人停頓了一下、試探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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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