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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長個兒的麽?”
小狼小小的身體一僵,兩條後蹄立刻夾.緊。
幸好沈諾也就是這麽一問,并沒有将這件事放在心上。然後他就發了傳訊符與雲姬和阮珏,他也沒料到,這幾人竟然沒有提前去莫憂島,而是一直徘徊在東淼島上。
“沈公子,你總算出關了。”花姬還是一樣的開朗,看到沈諾就高興的迎了上來,“對了,沈公子,你還不知道吧?歐陽道君公開收徒了,我們姐妹琢磨着,要是沈公子去拜師,歐陽道君一定會收下公子的!”
雲姬打量着沈諾,頻頻點頭:“花姬所言甚是。沈公子的容貌,與城牆上貼的賀蘭公子的容貌有七分相似,沈公子若去,定然能得償所願。”
阮珏依舊披着黑色的鬥篷,看着沈諾欲言又止。
沈諾奇道:“歐陽道君收徒,與我何幹?”
這次阮珏搶先道:“歐陽道君三月前放出消息,因思念舊友賀蘭公子,願将賀蘭公子畫像公開,并收與賀蘭公子容貌相似的弟子一名。”阮珏一頓,飛快的看了一眼沈諾,又道,“歐陽道君還囑咐,若是有人不好意思,其友人可代其報名,歐陽道君将贈與厚禮答謝。”
沈諾臉一黑。
他雖然相貌惹人注目,可是并不喜歡戴千幻面具。千幻面具雖好,可是那并非他的容貌。誅情訣講究誅情自在,掩飾容貌卻違背了自在一道。
只是他修為尚且低微,有些時候,自在雖然重要,可是生命更加重要。沈諾縱然不願意,可是也決定要一路掩飾容貌了。
不過……
“幾位道友可否為在下保密?”沈諾已經換了副清秀容貌,拱手道,“待約定完成之日,幾位道友還是否願意保密,就無所謂了。”
他的意思,是想請眼前這三個明知他容貌的人,為他保密到幾人約定完成之日。
當然,他也可以換副容貌轉身就走的。可是他的修為要進步,就少不得要繼續斬情。前世也好,今生也罷,他身邊并無什麽朋友,就更不要提什麽朋友之義了。他想要提升修為,就要斬朋友之義,可是他若是根本不知道何為朋友之義,這斬義之事,也是妄談。
沈諾想,他得找幾個人,試試處處朋友?眼前這幾人或許就可以。他等着他們背棄他的那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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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裏,沈諾的目光更加真切了。
花姬和雲姬一咬牙,将原本得知這個消息之時的興奮全都壓了下去。天知道,以她們的身份能見到化神大能,這是多麽值得慶幸的事情?
這三個月裏,兩人幾乎每一天裏都期盼着沈諾能出關,然後告訴她們他不想拜師,再然後,兩人就能将沈諾的消息傳到歐陽道君那裏,既得到一份厚禮相贈,又能見到真正的化神大能,何樂而不為?
結果沈諾卻是直接請求她們暫時不要去。
兩人雖然失望,可是心中也明白,沈諾既然能當着她們的面就換一張臉,那麽轉過身,肯定還可以換另一張臉,即便她們背着沈諾去告狀了,沈諾一換臉,誰也找不到他了。她們去了也白去。
還不如跟着沈諾,一方面将當初的約定兌現,借着小狼得到更多的寶貝,另一方面,則潛移默化的勸沈諾,成功了,她們就多了一個化神道君的弟子朋友,失敗了,大不了就去歐陽道君那裏“告發”他,總之,無論哪一種結果,于她們都是有利而無害。
只是不管怎樣,至少和沈諾相處的這段時間裏,她們一定要護好沈諾,才能讓沈諾覺得她們值得相交。
而阮珏一開始就沒打算告發沈諾,不必贅言。
“好。我們總歸是朋友,沈公子說什麽,就是什麽。”雲姬道,“我們總不會背棄朋友。”
沈諾眼睛亮了亮:“那便好。”
于是四人一道,又去往莫憂島。
東九洲臨海,從東淼島前往莫憂島,乘坐船最劃算。沈諾雖然不缺錢了,可是花姬幾人說了,他自然也不會拒絕。于是四人一齊打算上船。
只是四人一上船,沈諾就被一個圓圓臉,長着一雙杏眼的漂亮女修攔住了。
“是你!”柳纖纖驚喜的跑了過來,看着沈諾,又是激動,又是羞澀,她想要伸手去碰沈諾,卻又不敢,末了只呆呆的仰頭看着沈諾,小聲道,“原來你來了這裏……怪不得我在乾元大陸都尋不到你。我,我很想你。”
沈諾先是一愣,随即碰了碰自己的臉,忽然就想起來了。千幻面具雖然有一個“千”字,可是它能變幻的面貌并沒有那麽多。所以……沈諾一時沒有注意,就變幻了第一次見柳纖纖,引誘柳纖纖和她的師兄去思凡城時,所用的那張臉。
他面無表情的看了柳纖纖一會,轉頭就要離開——他打算再換一張臉,醜一點的也無妨。
可是柳纖纖卻叫住了他。
“我喜歡你!”
船上的甲板之上,尚有許多修士來來往往。他們仿佛都被年輕女修的這句話驚到了,俱轉頭去看。
沈諾也停住腳步。
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表白。
柳纖纖臉蛋漲的通紅,手也有些發抖。可是她還是握着拳頭,大聲的在她思念已久的人身後喊道:“我喜歡你!我知道,你連名字都不願意告訴我,一定是不喜歡我的。可是沒關系的,真的沒關系的,我知道我喜歡你就夠了。”
沈諾這才面無表情的回頭,第一次認真的去看柳纖纖的臉,他看着她的臉越來越紅,卻依舊固執的與他對視,半晌,他才慢吞吞的道:“然後呢?你喜歡我,所以,你想要我做什麽?”
柳纖纖一愣,忽然就哭了出來,轉身就跑掉了。
可是跑着跑着,她還不忘回頭撒了一把追蹤粉。
沈諾:“……”
他忽然發現,這樣的柳纖纖,其實,也挺可愛的。然後他站着不動,任由追蹤粉撒到了他的身上。
小狼正被阮珏緊緊地抱住,只差一點,小狼就要掙脫阮珏,跑去把那個女人給咬死了!
它才不管柳纖纖好不好,可不可愛,是不是真的天真善良,它只知道,弱肉強食,強者為勝,它也看上了沈諾,那麽……既然沈諾沒有喜歡上她,沒有與她結為雙.修伴侶,它就有資格去搶!
小狼沒有咬死柳纖纖,可是天元宗裏,墨仙長的洞府之中,卻是驟然爆發出兩道青紅交錯的光芒!
玄青道君手指微動,暗罵一聲“胡鬧”。
可罵歸罵了,他卻還是立刻解開了原本關着墨君琰的陣法。
然後不過剎那間,墨君琰的洞府之中,就已然空了。
玄青道君氣得手都在發抖。
然後他就聽到有人來禀報,西漠賀蘭公子請見。
作者有話要說:老爹來了,墨仙長你跑得真是太及時了哈哈哈……
小狼:再不跑就媳婦兒就被人搶走了!
墨仙長:再不跑就要被岳父大人給揍了!
☆、55·一飲一啄
化神天劫之下,十不存一。
像是賀蘭公子這般,吞了天材地寶而一舉化神的,天道更是會降下九九天劫。
而九九天劫之下,除非毅力非凡,多有準備之人,鮮有能度過此劫的。
可是賀蘭公子度過的。
靠的不是什麽毅力和準備,而是氣運。
還是借的旁人的氣運。
九九天劫一過,賀蘭公子依舊潇灑非凡,周身衣飾完好無損,眉頭都不曾多皺一下。
他輕輕笑着,對着鎖靈陣中,渾身皮開肉綻,奄奄一息的沈遲道:“如此,本尊業已化神,小友可否告知,尋得諾兒的秘法了?”
沈遲是真正經歷了九死一生的。
每一道天雷降下,他都以為自己死定了。可是天雷打到了他的身上,讓他痛苦的無以複加,全身骨頭一塊一塊的碎裂,再由這位風華絕代的賀蘭公子,一個治愈術治好了他的碎裂的骨頭。然後不等他稍稍喘口氣,另一道更加粗.壯的天雷又會當頭劈下,他又要重新經歷方才的那些痛苦……
沈遲甚至不知道,他應當是直接被天雷劈死的好,還是被這位言笑晏晏的賀蘭公子一次又一次的救治好,再次迎接天雷的好。
九九天雷,八十一道天雷過後,沈遲只剩下一口氣了。他甚至連手指頭都擡不起來了。
而直到這個時候,沈遲才聽到賀蘭公子的問話。
原來,賀蘭公子想要找到小九的秘法。
呵。
自己的兒子賀蘭公子知道看重,那麽別人的兒子又為何要這般對待?
他擋在賀蘭公子前面,化身天劫直接棄賀蘭公子于不顧,每一道天雷都閉着眼打在了他身上,他被鎖靈陣逼的連空間都不能入。現在又來問他要所謂的秘法?
他又豈會甘心說出來?
左右這個人也不會殺了他的。沈遲忽然想到,既然這個人知道了他的氣運,那麽肯定不會親自動手殺他,于是他直接閉嘴不言,打定主意不肯開口。
賀蘭公子果然沒有殺他。
開玩笑麽?九九天雷劫下,以築基中期的修為,抵擋了化神期都未必能擋得住的天雷劫,這樣的沖天氣運——便是賀蘭公子幾度有殺他之心,現下也只能按捺住,沈遲是要死,可是,不能死在他的手中,更不能死在他的諾兒手中。
這樣的人,要死就必須要死透。
他尚且不知道,沈遲身上還有重寶相助,能夠直接越過輪回臺,孟婆湯都無需喝,直接奪舍重生,若是他知曉了,怕是更要對沈遲慎重更慎重了。
“也罷。”賀蘭公子輕輕一笑,就如同雷雨過後的彩虹那般奪目溫暖,“你若不願說,本尊亦不為難你。無論如何,你總是諾兒的兄長。本尊便是為了諾兒,也不會傷你。”
沈遲面上揚起一個嘲諷的笑容。可惜最後一道天雷劈過,卻已經無人給他施加治愈術了,他現在就是想笑,都笑不出來了。
“只是不尊不會傷你,卻不會放過其他人。”賀蘭公子優雅依舊,一招手,就将在水牢之外,停駐了數日的沈七給抓了過來,“小友氣運過人,本尊不好殺你,可是,本尊不殺你,卻是能殺小友的道侶。小友一日不肯說秘法,那麽本尊便一日不讓小友的道侶好過。卻是不知,小友現下可肯說了?”
沈遲睚眦欲裂,狠狠地瞪視着賀蘭公子。
賀蘭公子這才頗為懊惱的道:“這倒是本尊的不是了,竟是忘了,即便天道甚喜小友,這天雷也是一道一道,準确無誤的錯過本尊,直接劈到小友身上的。”他嘆氣,同時揚手,“也罷,本尊便好人做到底,再幫小友一次罷。”
淡淡的藍光閃過,沈遲只覺通體舒暢,骨頭都瓷實了許多。
他慢慢爬了起來,對着眼前這個看似溫和無害,實則心狠手辣,算計頗多之人也不得不多了幾分敬畏之心。
可是沈七他還是要救得。
沈七能為他,這幾日都守在外面,這份情,他自然記得。沈七之前對他的承諾,他也記得。而現在他身邊除了沈七,再無旁人,沈七不能死。
沈遲定了定神,只能附身.下拜:“前輩,晚輩願意交出秘法,只求放過晚輩道侶一命!另,小九亦是沈家子弟,沈家滅族大仇……想來小九也是記得的,小九将來若是……”
賀蘭公子卻懶得與他再說下去,他只道:“秘法呢?你且施與我瞧。”
于是沈遲不得不親自将尋找血親之人的秘法教給了賀蘭公子,末了還要被賀蘭公子威脅,從此以後,再不許用此秘法來找沈諾,沈遲礙于修為不如人,沈七又在他人手中,不得不憋屈着答應了。
臨了臨了,沈遲在沈七的攙扶下要告辭離開了,這賀蘭公子忽然又發難道:“說來,小友還欠本尊八十一聲謝謝。”
“什麽?”
“小友忘了麽?九九天雷劫下,每一道天雷降下之後,都是本尊煞費心思的為小友療傷的。若非本尊如此辛苦,小友便是再得天道喜愛,想來這次也一定是死無全屍了吧?”
賀蘭公子确實沒有猜錯。他一步踏入化神,于此界之中,算是最頂級的一般存在,對于天道,他多多少少也是能猜出幾分意思的。
天道原本是真的打算把沈遲這個天命之人給一道天雷劈死的。沈遲身上有洞天福地,這次被天雷劈死了,轉眼就能換個身體重新投胎做人,還不帶失去記憶的。
可惜天道打算的好,賀蘭公子卻不許沈遲死。他說煞費心思的為沈遲療傷,這句話還是真的。他真的是在盡全力修複沈遲的身體——盡全力讓沈遲不至于死,也不至于完全修複好身體,多多少少也要讓沈遲的身體留下一兩個微小的後患,也不枉他猜到天道的一番好心思了。
“……”沈遲面色難堪,仿佛受了奇恥大辱一般,好半晌才憋出幾個字來,“如此,多謝前輩。”
賀蘭公子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好看的眉頭微微皺着,嘆道:“小友果然年輕,莫非不知,一飲一啄,莫非前定麽?一個謝字,如何償還的了此中因果?小友欠本尊良多啊,便是天道,也不會不承認的……”
賀蘭公子做事雖然随性,可是仔細思量,卻能看出,他行事之間,沒有一處是與天道相違,反而處處是在鑽天道的空子。
沈遲替賀蘭公子抵擋天劫,這原是賀蘭公子欠了沈遲的。可偏偏沈遲先一步說了願意為賀蘭公子“鼎力相助”之語,賀蘭公子又在天道要将沈遲給劈死之時,将沈遲給從鬼門關前“救”了回來,還是救了九九八十一次,賀蘭公子欠沈遲的,可不就還清了?而沈遲欠賀蘭公子的,卻是怎麽都還不清了。
這一點,竟是連天道都無可奈何。
除非沈遲願意去死上一死,一死了因果。
沈遲自重生以來,第一次感到憋屈到無以複加。
他只道賀蘭公子要對他做什麽,卻赧然發現,因果二字,直接将他死死釘住,竟是反抗也不是,不反抗也不是。
天道算計再多,也總有空子是讓人來鑽的。
當然……這都是之前發生之事了。
賀蘭公子心滿意足的讓天道甚喜之的寵兒,欠了他整整八十個因果之後,用秘法測算出,他家兒子現下并無危險,而且還身處他曾經安身立命的東九洲之地,至交好友歐陽所在之地,便再次假托歐陽,便入定閉關,鞏固修為了。
只是他終究是擔心那麽沒見過面的孩子,入定閉關不過兩月有餘,賀蘭公子初步鞏固了化身修為,甚至來不及體悟化神心得,便即刻出關了。
這一出關,便收到歐陽的傳訊符,傳訊符中,雖然還沒有沈諾現在的情況,卻有了沈諾之前在乾元大陸經歷過的事情。不包括已經被滅族的青雲鎮沈家的虐待——畢竟沈家被滅族,僅剩下的幾人裏除了沈諾,誰都不會揭發自家做下的那些事情——卻包括了沈諾以純陰之體,被墨雲衣擄上天元宗本宗,被那位據說天資絕決的墨仙長給采補過了的事情。
賀蘭公子的怒氣可想而知,一收到消息,即可就上了天元宗本宗。
他和清淑的愛子,如何能被人如此作踐?
純陰之體……身為男兒身,諾兒卻是純陰之體,其中所受的磋磨可想而知。以練氣期的修為就被人采補,他甚至都不知道,沈諾将來是否還有前途可言?
賀蘭公子怒火沖天的去了天元宗,玄青道君是第一次見到賀蘭公子,初見之下,玄青道君想,他真的問都不用問,就明白賀蘭公子此行所謂何事了。
賀蘭公子與沈諾,着實太相像了。再加上賀蘭公子眉宇間的怒火,玄青道君就是想欺騙自己這兩人之間沒有關系都是不能了。
尤其賀蘭公子一上山,第一句話就是:“我此行,一為小兒而來,二來……不知尊駕高徒,可否現身一見?”
玄青道君現在倒是慶幸,還好墨君琰跑的快了。他自己仗着年老,有着不知者不為怪的名頭,尚且能躲過一劫。可是墨君琰……是他采補了人家兒子,若是雙.修還好,偏偏卻是一廂情願的采補,這個……不被發現也就罷了,現在被發現了,墨君琰是少不了一頓打了。
饒是玄青道君背後有天元宗撐腰,也下意識的覺得,是他們師徒欠了賀蘭公子和沈諾的。
他只好苦哈哈的道:“君琰剛剛下山,去了何處,老夫亦不知曉。不如道友再次等候幾日,待老夫尋到君琰,便立刻答複道友?”
賀蘭公子笑得端的優雅從容,他端起玄青道君的童子遞給他的茶盞,稍稍沾了唇,便将茶盞放下,忽而笑道:“既然尊駕高徒不在,那麽,可否讓在下見一見,那一位壞了小兒築基之事,将小兒強行擄上山來的雲衣仙子?”
玄青道君臉色一變。
賀蘭公子卻是跟沒看到似的,繼續悠然笑道:“在下閉關二十餘年,竟是不知乾元大陸有如此變化。也罷,既然雲衣仙子這般喜歡小兒,甚至願意做出此等輕浮舉動,在下縱然不願幹涉小兒娶妻一事,可是納妾一事,在下卻是做的了主的。想來雲衣仙子能做出壞人築基一事,強行将男子擄上自己的洞府之事,也定是不在意名分的,那便讓她做了小兒的妾室,閣下以為如何?”
爾敢另我兒為夫侍,我便不敢讓你的後代為妾室了麽?
墨玄青,切莫欺人太甚!
而玄青道君的臉色,更是黑的不能再黑了。
☆、56·好心
賀蘭公子看着玄青道君一臉愁苦的表情,心中卻只剩下悲涼。
他和玄青道君修為相當,墨雲衣也是金丹期真人,而諾兒現下只是築基期修士而已,無論怎麽着,至少暫時,将墨雲衣送予諾兒做妾的說法也只是“說說”而已,究竟事情會如何做,結果又當如何,還沒有定論。
可他就單單只是“說說”而已,玄青道君就已經滿臉愁苦,就差要提劍來殺他了,那麽當日,沈諾孤身一人,無依無靠,也這般被逼迫着要為墨君琰做爐.鼎采補之時,豈不是更加難過?
賀蘭公子唇角輕揚,笑容越發的令人難以琢磨。
玄青道君怒道:“荒唐!雲衣是金丹修為,又豈能做一個築基小輩的……”玄青道君老臉一紅,語氣間更是氣憤,“難為賀蘭道友在修真界的一番名聲,竟是連這種事情也不知?”
賀蘭公子輕輕一笑,反諷道:“以金丹修為,乾元大陸第一大宗門弟子的身份,墨雲衣就敢毀他人築基之事,更将人擄到天元宗,供其兄長采補只用,道兄不但不阻止,反而助纣為孽,毫不顧因果循環之理,道兄所為,竟不知會亂了因果,毀了小兒,也毀了道兄和墨雲衣麽?”
天道除非抽風的遇到了所謂的“天命之人”,也就是氣運非凡之人,正常情況下還是比較公平的。
就像修士不得随意殺害凡人,高階修士一般也不得随意殺害甚至侮辱低階修士。
天道如此,一來是為傳承,每一個高階修士都是從低階修士而來,若是高階修士都随心所欲了,對低階修士呼來喝去,想殺就殺,随意奪其機緣,低階修士之中,又不是每個人都能夠心智堅定,心智不堅定之人,很快就會被淘汰,無緣晉升高階修為。
這一來二去,低階修士越來越少,高階修士壽元将盡,修真界的人本就沒有多少兒女緣,能有緣孕育子嗣之人極少,如此一來,修真界只會慢慢成為一階空界,一個沒有修士,空有靈氣的地方。
天道自然不會允許有這種事情的發生,所以随意斬殺凡人的修士,以及任意殺害侮辱低階修士的高階修士,在渡劫之時,将會遭遇更嚴重一級甚至多級的天雷劫和心魔劫。
二來麽,就是應了那句話了。天地不仁,以萬物為刍狗。對天道來說,修為高者,與修為低者,全無區別,除了天命之人會受到天道的特殊照顧,其餘者,皆是相同。既是相同,那麽修為高者,無緣無故欺辱修為低者,修真之人欺侮凡人,自然是為天道所不允的。
修真界傳承數萬載,早就将天道的某些規則摸得透透的,除非自覺壽元無多,資質差的根本遇不上天劫的修士,以及那些破罐子破摔的,自然少有人去違反規則,徒生因果,尤其是前途光明者,更是少有違背天道之人。
即便是沈氏一族要利用沈諾,也是占了是沈諾親長的身份,同時又有生養之恩做脅迫,也是鑽了天道的空子,其中是非對錯,着實難定。
而前世玄青道君很肯定的要從“長兄如父”的沈七與沈遲手中“買”下沈諾,而不是接受了兩人的投誠和“饋贈”,也是想要少沾些因果而已。
只是前世事,前世了。這一世自墨雲衣毀了沈諾的築基,強行将人擄了回來,就真真切切的将因果給欠下了。
若是沈諾如當初墨雲衣所想,真的跟了墨君琰,他們成了一家人,那麽親人之間因果難定,天道縱是有心,也管不了這麽多的“家務事”,再說沈諾那時又沒有被折騰死,甚至還直接築基了,如果沈諾真的成了“墨家人”,墨雲衣和玄青道君,才是真的無需在乎因果了。
然而世事難料,玄青道君一心打算讓沈諾成了墨君琰的人,大小也要給個名分,可沈諾卻直接将他所修煉的功法道出,玄青道君才只好作罷。只是如此一來,這因果也就真的欠下了。
玄青道君先前可以用已經幫助沈諾成功築基,請友人重新煉制了掩飾沈諾純陰體質的隐匿環,後又贈與些許補償作為理由,混淆其因果。
沈諾修為低,便是知道自己吃虧了,也說不出什麽反駁之語,可是眼前這一位和他修為相同之人,卻是怎麽也不肯讓沈諾吃這個虧。
玄青道君越是不許,他越是要将事情挑出來,說清楚,道明白。
玄青道君想到墨雲衣的臭脾氣,不得不長嘆一聲,起身對着比他年輕許多,修為稍遜的賀蘭公子長揖到底,道歉道:“這件事是我教導無方,賀蘭道友若要怪罪,便來怪罪老夫罷。雲衣那丫頭……我已将她關了禁閉,二十年之內,絕不允她出關!”
玄青道君想,将一個金丹修士關上二十年,這個懲罰也足夠了。
可是賀蘭公子卻不這樣想。
賀蘭公子舉手投足之間,依舊優雅從容,仿佛怒火中燒之人不是他一般。
他微微笑着,端坐着就受了玄青道君這個長揖一禮。
可是禮是受了,他卻不打算就這麽放過墨雲衣了。
賀蘭公子輕嘆道:“道兄這樣做,原也無可厚非。只是再過十餘年,道魔之争便要開始,而二十年後,雲衣那丫頭……玄侄孫女,一出關就要碰上道魔大戰了,她若是還是這般胡鬧,便是有道兄照看,怕是也過不長久吧?”
玄青道君臉色一僵。
這賀蘭公子年紀不大,還沒有四百歲,可是他已經是化神境界,能與他同輩論交了;而墨雲衣,雖然三百歲有餘,可是卻是自己的玄孫女,這賀蘭公子公然就稱呼金丹期的墨雲衣為“玄侄孫女”,玄青道君的臉色當然不好看。
尤其是這賀蘭公子竟還自顧自的預言,雲衣活不長久,他就更不高興了。
可是這賀蘭公子接下來的一番話,卻讓玄青道君慎之又慎,不得不三思了。
“道兄的壽元……怕是将盡了吧?”
玄青道君陰沉着臉點了點頭。
賀蘭公子仿佛是在先天下之憂而憂,手中持一把折扇,折扇上書“九水居”三字,字體柔美纖弱,顯然是女子所書。玄青道君忍不住多看了這折扇幾眼。
賀蘭公子搖了搖折扇,怔了怔,方才嘆道:“若是道兄走了,這天元宗之中,誰還護得了玄侄孫女呢?怕就是玄侄孫,他只是元嬰期,自有自己的前途要走,尤其道魔大戰之中,他也護不得玄侄孫女吧?況且,就憑玄侄孫女的脾氣,想來這些年裏也得罪了不少人,難道道兄就打算将這樣的玄侄孫女,丢在這修真界裏,任由那些玄侄孫女得罪過的人來欺辱她麽?”
賀蘭公子一口一個“玄侄孫女”和“玄侄孫”,分明就是在占墨君琰和墨雲衣的便宜,同時将他的寶貝兒子沈諾的輩分也直線往上提——玄青道君雖惱,可是賀蘭公子現在說的話,卻是字字句句都說到了他的心坎裏了。
他活了千載,雖是壽元将盡,卻也并不怕死,可是他死了以後,墨君琰要如何?墨雲衣又要如何?
墨君琰尚且還好,除了他不聽話的追着一個修煉了誅情訣的人到處跑,修為不曾耽擱,亦有修煉的毅力;可是墨雲衣呢?墨雲衣卻是被他給寵壞了。
若是他真的走了,那麽墨君琰能護得了墨雲衣一時,卻是護不了墨雲衣一世的。且雙.修道侶尚且有分道揚镳的,況且只是同族兄妹?且墨雲衣還實實在在的得罪了墨君琰喜歡的那個人……這兄妹二人将來又該如何相處?
玄青道君立刻坐不住了。他忍不住站起身來,來來回回的在房間裏走了幾步,口中喃喃道:“這該怎麽辦……雲衣丫頭……”
賀蘭公子眯着眼睛,這才笑着建議道:“說來,我倒有個法子,可以讓玄侄孫女盡快成長起來。只是,就怕道兄不舍得啊。”
玄青道君明知這眼前之人不可信,可是他還是下意識的問出了口:“道友的意思是?”
“封鎖修為,放她去凡人界歷練。”
“這……”玄青道君一頓,随即強硬的拒絕道,“這不可能。凡人界與修真界規則便不同。在凡人界,雲衣丫頭會被養得心軟的。多謝賀蘭道友一番好意,我卻不能用此法。”
賀蘭公子仿佛是有些失望,随即道:“也罷。只是墨雲衣壞小兒築基,将小兒擄來此處之事,道兄又要如何處置?如此作為,便是天元宗門規,也是容不得的吧?且當時小兒還是天元宗的內門弟子,墨雲衣便如此欺淩門中弟子,又當如何處置?”
玄青道君重新坐回椅子上,臉色變了變,卻還是沒說話。
賀蘭公子嘆氣道:“我便知曉,道兄定是舍不得。碰巧在我來此之前,就碰上了欲逃出天元宗的墨雲衣,帶着她就去請見了天元宗宗主,想來這會子,宗主對墨雲衣的處罰,應當已經結束了。”
玄青道君霍然起身:“什麽?”
“高祖,他們好大的膽子!”墨雲衣一身狼狽的走了進來,腳步踉跄,後背都是鞭打過的痕跡,整個人也恍恍惚惚的。
壞人築基之事,可大可小,偏偏墨雲衣壞的是同門弟子的築基事,而來為沈諾公然讨回公道的,又是代表西漠賀蘭家來到天元宗的名聲赫赫的賀蘭公子,即便天元宗宗主手下留情,礙着西漠賀蘭家出了名的靈礦供應,加上宗門臉面,宗主也不得不按照門規處罰了墨雲衣。
素來每一門派的門規第一條,都是門內弟子不得相殘。宗門內亂自己知曉便罷了,可是若是宗門任由一金丹弟子,破壞低階內門弟子築基,還得意洋洋毫無處置,那才是丢人丢到整個修真界,以後誰家孩子也不敢送到天元宗任人欺淩了。
玄青道君顯然也是明白此事的,他臉色難看極了,只問:“挨了幾鞭?”
墨雲衣差點哭了出來。
“高祖,有很多人看着……我再也沒臉見人了……”
“挨了幾鞭?”玄青道君聲音提高了起來。
墨雲衣哆嗦了一下,才道:“十鞭。這個人……”
她伸手一指賀蘭公子,“他說要打三十鞭,宗主幾番求情,才說只打十鞭。可是高祖,宗主為何要用打神鞭打我?還是……綁在椅子上,當着那麽多弟子的面,讓我趴着挨得打……我明明什麽都沒有做錯!哥那樣的情況,要是我不把那個沈諾找過來,那麽哥就熬不過去了。我把沈諾綁了回來,還給宗門一個元嬰修士,宗門為何要打我?我哪裏錯了?”
賀蘭公子笑容清淺,很爽快的承認了:“便是現在,我也覺得,打得少了。若是……”他語氣一頓,深深地看了墨雲衣一眼,這才告辭了。
賀蘭公子一走,墨雲衣更是不依不饒的哭了起來,說是要玄青道君如何為她報仇,玄青道君想到方才賀蘭公子意味深長的目光,還有賀蘭公子的建議,玄青道君一狠心,親自為墨雲衣療好傷,然後一掌擊向墨雲衣的肩膀上,直接将墨雲衣的修為封印在了練氣期圓滿。
墨雲衣不可置信的望着玄青道君。
玄青道君一招手,一個金丹期頂峰的黑衣修士突然出現,幽幽的立在墨雲衣身邊。
玄青道君嘆道:“雲衣,我不能再這般縱着你,讓你甚麽都看不明白,想不明白了。”墨雲衣淚珠嘩嘩的往下掉,玄青道君幹脆轉身不去看,“我封印了你的修為,你且去北荒之地歷練,待十年之後,你若歷練有成,我便再讓人接你回來。若是還是這般的不懂事……”
玄青道君狠心道:“那便永遠不要回來了!”
“高祖……”墨雲衣剛一張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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