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壯漢憶往事

卿晚似乎也認出了這非比尋常的鲛人之骨，随即向那壯漢望去：“那客官這意思，是想讓我們通靈館，為了你這所謂五千年的靈力，冒着生命危險，去極北冰寒之地給你取萬年冰蓮？”

壯漢略作焦急：“我也明白，這的确是不平等的交易，可我也是沒有辦法，我非常需要萬年冰蓮！”壯漢略顯失落：“傳聞慕楓上神處有幾株現成的，可我等小妖根本無法靠近藥王山，若館主願意相幫…”壯漢将頭上的白色帽子摘去，露出一個牛角：“我願再以自身犀牛角相贈。”

犀牛角，也是個稀罕物，不過，因凡人大量捕殺，如今的犀牛，不多了…

卿晚搖扇輕嘆：“我要你的犀牛角也沒什麽用處，這萬年冰蓮，我也是的的确确幫不了你。”

這時，那壯漢一改清高，猛得向我倆行了個大禮：“二位，求求你們，一定幫幫我，我非常需要萬年冰蓮，若再沒有，我奶奶可就活不成了！求求你們！”

從這壯漢走進來的那一刻，變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沒想到如今低聲下氣，竟是為了他的至親…

我有些動容，随即問那壯漢：“你奶奶，是怎麽了？”

壯漢強忍着淚，故作鎮定緩緩道出緣由：“我出生于妖族，自小生得這一副怪貌，除了我奶奶，家人皆嫌之避之，直到我七百歲那年，家人再也無法忍受與我同住，奶奶便帶着我來到了人間……”

壯漢本出生于妖族中有頭有臉的犀牛貴族，本身來衣食無憂，應該享受着榮華富貴，潇灑此生。

奈何生的這一番容貌，惹得家人鄙棄，更是在添了老二那年，再也無法忍受他這張面目可憎的臉。

他的奶奶年邁，卻仍舊十分不忍，不聽兒女之言，強行與孫兒遷往人間，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他們才戴起了白色的帽子。

初來人間之時，生活還算可以，帶着平常能夠糊弄糊弄凡人的面具，也交來幾個朋友。

可惜好景不長，他這身份終究被凡人所知，而起初與他要好的那些朋友，竟然反之想要取下他頭頂的犀牛角。

可區區幾個凡人，哪是牛妖的對手，短短不過三兩個回合，二十三條人命盡數死于他手。

繁華的永寧，再也不是他的安身之所，以至于只能與奶奶遷往這永寧城外一處鮮為人知的小溪邊。

雖說日子清苦，但也過得平淡，為了日常生活所需，他只能每日戴着不同的面具，以一個全新的身份繼續做他的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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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本就犯了殺戒，更何況是二十三條人命，只是，這報應沒能報在他身上，反而是他的奶奶為他抵擋……

那壯漢說着便流出了悔恨的淚水：“就在前兩日，奶奶突然口吐白沫，我不得不去妖族請來妖醫，硬是三跪九叩，低聲下氣的求了兩個時辰，他才同意為奶奶看診，只是……”壯漢哽咽：“只是他卻說，我屠殺人間二十三條人命，奶奶這是在為我贖罪…”

他說的這些倒是的确令人動容，可…犯了殺戒，定然是要受懲罰的。

他這奶奶也是發自肺腑的疼愛他，竟然不惜以自身性命為他贖罪。

“我知道，自己罪有應得，可我奶奶是無辜的，她不應該為我受罰。”

我與卿晚互看一眼，都顯得有些為難。

我随之脫口而出：“不得不說，二十三條人命，你的确是有罪，可你的奶奶能夠有辦法替你贖罪，那她自然也是用了禁術，将自身的福報給了你，轉而承接了你的孽報。”

壯漢只言：“我知道…”

“本來我也以為，奶奶會因此魂飛魄散，可是那妖醫說，只要我能為奶奶尋來萬年冰蓮配以寒冰融化後的霜水入藥，我奶奶變能好起來…”

他所說的那位妖醫怕是在糊弄他，因果孽報，豈是一株萬年冰蓮能左右的？

也是奇怪，他竟然也會信。

只是，我真要如此坦白的說出來，再次打擊于他嗎？

“館主，姑娘，我知道你們都不是一般人，你們一定能幫我的，若是救活奶奶，你們讓我幹什麽我也願意！”入耳的，是他的額頭不斷碰撞地面發出的聲響：“求求你們了。”

看得出，卿晚也有些動容，與我十分默契的一同扶起那壯漢，異口同聲地說：“你先起來。”

不過聽到幾聲磕頭的聲響，他的額頭便滲出了鮮血。

“我可以，先去看看你的奶奶嗎？”

壯漢略猶豫：“好！”

這時，卿晚道：“讓我也去吧。”

本以為她不會管這檔子賠本的買賣，沒想到，她竟也這般善良。

因果孽報，本不可變變改，我不可能治好他的奶奶，就算如他所言取來萬年冰蓮，也不可能讓她好起來，我能做的最多是延長她的壽命，減緩她的痛苦…

途中，壯漢不忘帶上一張人皮面具，雖說在我們的眼裏他并沒有變化，可在凡人的眼中，他看起來與平常人沒有什麽兩樣。

“因為小溪邊的條件不太好，我便讓奶奶住在城中的一處客棧…”

他直接帶我們來到城中作為繁華的一處地帶，名為‘一方客棧’的地方。

當我走進去才發現，那守門老翁，竟是那次我與七夜下凡所見到的老翁。

那日黑燈瞎火，沒能看清楚這的招牌，原來，這裏是‘一方客棧’

“請，我奶奶就在二樓。”

守門的老翁一眼便認出了我，随即笑面相迎：“喲，姑娘，是你啊？”

我禮貌性的回了句：“老爺爺，真巧，那日竟沒看清楚，原來這裏叫一方客棧。”

老翁大笑：“哈哈哈…我跟我老伴都姓方，五年前小兒從外地帶回來兒媳婦也姓方，如此，這客棧就起名為一方客棧了。”

“哦對了，上次與你一起來的那位公子，這次怎麽沒有一同前來啊？”

“額…他有些事…”

這時，身旁的壯漢顯得有些焦急：“二位姑娘，快些跟我走吧？”

“老爺爺，我還有些事，就先上去了。”

老翁依舊一副笑顏：

“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