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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擒住了擒住了!!!”将軍長臨撩開帳篷的厚布簾子進來,中氣十足的聲音被外頭凜冽朔風吹散些許,但卻難掩其中雀躍。
營帳中點了炭盆,暖烘烘的,跟外頭的溫度截然相反。
她看向站在營帳中張開雙臂姿态慵懶讓人整理衣袖的人,站住拱手行禮,态度恭敬,眼睛晶亮,“殿下果然厲害,竟然料到了敵軍的想法。咱們的人只稍微往後退個百米左右,那安國的少将軍就中計追了上來。”
結果自然是掉進她們早已布置好的陷進裏,來了個甕中捉鼈。
連帶着少将軍紀塵和他的親衛,共有百餘人左右。
長臨打了場勝仗,眉梢眼角是藏不住的笑意,腰背挺直,手習慣性的搭在左腰側挂着的刀柄上,眼睛随着營帳中那個身影移動。
說實話,三皇女穆殷剛來的時候,長臨是第一個不服氣她的。
宮中的皇女都是溫室裏養出來的花骨朵,紮根于陰謀詭計,善于背後算計,哪裏經得起上來就是熱血冷.槍貼身肉搏。
說不定兵書都沒看過,上來就妄想帶軍打仗立戰功,好在皇上面前博好感,這不是鬧着玩嗎。
她們在京都怎麽争權奪位長臨不感興趣,但要是拿衆将士的性命做邀功的籌碼,她第一個不答應。
對于空降下來的穆殷,軍中衆人想法跟她們的将軍長臨一樣,等着看穆殷灰頭土臉的夾着尾巴回去。
且不說邊疆戰事殘酷,光是這邊惡劣的環境就讓人難捱,根本比不得氣候宜人的京都。
聽聞三皇女穆殷身體向來不好,也不知道腦子是不是有疾,為了這點軍功連命都不要了,放棄大好的京都,非得來邊疆。
可等人真來了之後,長臨傻眼了,一度以為這主子從小就是在沙場上摸爬滾打長大的,不然怎麽初次帶兵就跟個征戰多年的老将一樣?
沙盤推演,派兵布陣,上陣殺敵,管理将士,凡是自己知道的,就沒有她不會的。
幾場戰事下來,衆人對這個三皇女可謂是刮目相看,軍中無人不服。同時,還有畏懼,這位的脾氣可不好。
穆殷樹下威信後,穩坐軍帳,成為晉軍新生長出的的主心骨。
這時候主心骨才算整理完身上花裏胡哨的衣服,随着她緩慢走動,空氣中飄來淡淡的香味。
長臨難以置信的睜圓了眼睛,湊近聞了聞,還真不是她鼻子産生的錯覺。
都是戰場大老粗,哪怕知道皇女比她們講究,可從來也沒見她打扮的這般正式,上回朝中來人傳旨嘉賞她的時候,這位剛從床上起來,随意撈了件披風系上,裏頭穿着中衣塔拉着鞋就那麽出去了。
今天是什麽日子,難道皇上要來了?
那怕是不可能,不然她們怎麽可能沒收到提前接駕的通知。
莫不是因為她們打了勝仗,生擒了對方的少将軍讓殿下高興了?
這麽一想,長臨腰背挺的更直了,神情驕傲。
拿下對方的少将軍,的确是大功一件。
安國跟晉國交戰多年,這幾年安國朝廷吏治腐敗,晉國本以為能趁機将此拿下,誰知道卻出了個殺神——
紀塵。
紀塵年齡不大,約摸才十六七歲,下手卻是狠厲果斷,最要命的是,對方竟是個男子!
前後數數,數百年來,男子能上陣殺敵的也就她們晉國的那麽一位而已。她們這是要複刻晉國當年的傳奇嗎?
要說安國也是大膽,不止讓一個男子上陣,還培養出一支男子軍隊。
當時她們輕敵,還開黃腔嗤笑,說安國這是無人能用,把帳篷裏用來疏解的小男人都送出來使美人計了。
不堪入耳的話随着寒風送到遠處衆人的耳朵裏,可那個坐在馬上的男子神情冷淡,表情紋絲不動。
他像一根定海神針,仿佛只要他騎跨在馬上,底下的那支男子軍隊軍心就不會亂。
晉國這時候才開始放正态度,可惜那時候已經晚了。紀塵已經手挽銀弓,弓弦拉滿,瞄準的正是剛才笑聲最大的那個。
“咻——”
破風的箭矢快到難以用肉眼捕捉,等衆人反應過來的時候,滴着血的箭頭已經将那人心髒貫穿,臉上還帶着笑,就這麽直挺挺的從馬背上跌落下來。
紀塵一戰成名。
哪怕不是同一陣營,不少人也不再敢因為他男子的身份而産生絲毫輕視。
這次說起來也是運氣好,竟然能活擒到紀塵,将他手下的男子軍隊一網打盡。
長臨只愣怔了片刻,穆殷就已經從她身旁走了過去,平時懶懶散散的聲音裏難得帶了點那麽興趣,“去看看。”
外頭風大,混合着細微沙塵迎面吹來,穆殷出了營帳沒多遠,剛換了個放向,就被朔風兜頭吹了一臉,不由腳步微頓,眯了眯眼,眉頭皺了下。
長臨還沒反應過來,穆殷的長随阿九九已經用手背擋住嘴巴悄聲告訴她,“殿下不高興了。”
十分肯定的語氣。
長臨就只看到穆殷的背影停頓了一瞬,連臉都看不見,阿九就能知道殿下的情緒?
阿九得意的揚了揚眉,雙手跟穆殷有學有樣的插在袖筒裏,端在身前。
她就是知道。
剛才主子費勁熏了半天的衣服,耐着性子打理了好一會兒的頭發,還沒見着人呢,香味就被一陣風給吹散了,服帖的發絲也亂了,不生氣才怪。
看在跟長臨關系還行的份上,阿九提醒她,“待會兒把嘴閉緊,少說點話。”
免得挨打。
長臨覺得阿九神經兮兮的太過敏感,她們今個打了勝仗,殿下剛才還高興着呢,怎麽可能生氣。
活擒來的俘虜都被關在露天監獄裏,帶了鐐铐綁着繩索,周圍還圍了幾圈的将士,就怕對方逃跑。
雖說擒來的都是男子,這時候卻是不哭不喊,拂柳般堅韌不屈,惡狠狠的盯着栅欄外面嬉笑他們的女人,恨不得張嘴咬下她們的一塊肉。
被這群男子護在中間的那個穿着銀色铠甲的人就是紀塵了,對方受了傷,垂眸低頭閉着眼睛,對周圍的動靜充耳不聞。
“什麽少将軍,不過就這點本事罷了,還當有多厲害,現在不照樣成為俘虜?男人就應該在家好好生孩子。”
開口的是個大腹便便的副将,眼神肆意在這群男子軍臉上身上打量,垂涎的目光黏稠,絲毫不加以掩飾。
她盯着紀塵那張絕美的側臉,看着對方好看的面部輪廓,一時間竟忽略掉對方恐怖的箭術,腦子裏盤算的全是下流想法,呼吸灼熱起來。
她原本擒住紀塵是想報仇的,她姐姐就是死在紀塵揚名立萬的那一箭上。
副将恨紀塵恨的要死,想的是捉到他之後,定要将他碎屍萬段才能平心頭之恨,結果這會兒看着這張臉,她又覺得讓他死真是太輕松了。
“殿下來了。”
不知道誰喊了一聲,副将才将目光從紀塵臉上艱難的移開,跟衆人一起行禮。
穆殷“嗯”了聲,算是示意她們起來,但目光卻是連半分都沒分給她們,視線徑直落在栅欄中的衆男子身上,看的是紀塵。
他坐在衆人中間,身上的本來熠熠生輝的銀甲這會兒染滿了血污,像是蒙了層陰影,灰暗下來,鬓角碎發散落,被血黏住貼在臉上,低頭的腦袋朝一邊微微偏着,看起來有些不對勁。
穆殷皺了皺眉,阿九立馬示意人将栅欄的門打開。
“殿下這是要親自看看,懷疑有人假冒紀塵嗎?”
底下的将軍門叽叽喳喳的說話,語氣越說越高興,已經跟長臨讨論着晚上應該怎麽慶祝,臉上一派喜氣。
穆殷走過去,頂着腳邊那群男子護主的敵視目光,蹲下來去看紀塵。
他眼睛緊閉,眉頭皺緊,臉色刷白,毫無血色。
穆殷頓了頓,站起來彎腰伸手去解他被系在背後的雙手時,這才看見那個昏過去還保持着坐姿的人,手臂上有很明顯的鞭傷。
铠甲都抽裂了,露出血痕,足以看出對方用了多大的力氣。
很好。
天這麽冷,是該讓人放點熱血暖和暖和了。
穆殷将人打橫抱在懷裏,從臨時牢籠裏走出去,衆人這才疑惑的将目光投向她。
“殿下……”
這怎麽還将人抱了出來?
穆殷臉色跟平時看起來沒有任何異常,但衆人不知道為什麽,頂着她環視的目光心裏莫名一凜,連口大氣都不敢喘。
她們對于穆殷的畏懼,這一年裏俨然已經被刻在骨子裏。
“這是怎麽回事?”她目光落在紀塵胳膊上的鞭痕那兒,語氣聽不出情緒。
大家這才發現紀塵早已昏了過去,剛來看他坐在那兒閉着眼睛,還以為是在小憩,這才沒敢有多餘動作,只圍在外面等穆殷過來。
要是早知道他暈了……,副将手指攥了攥。
“孤再問一遍,誰做的?”
衆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後将目光落在大腹便便的副将身上。
當時人都已經擒住了,她卻不知道從哪兒抽出一根馬鞭,突然朝紀塵的臉抽過去,衆人沒攔住。
她驟然發難,紀塵躲避不及,下意識的用手臂擋了一下,不然皮開肉綻的肯定是臉。
大夥都知道她跟紀塵有殺姐之仇,所以也就沒多說什麽,可是出征前殿下才交代過,生擒後,不許傷人。
副将拱手走上前,低頭說,“是末将。”
“很好。”穆殷輕笑出聲,語調拉長,音色慵懶,聽起來好像在誇人。
副将被鼓勵了,抖擻起來,挺着肚子擡頭說,“殿下,這紀塵難擒的很,也甚是狡猾,不如交給屬下,屬下定要挑斷他的手筋——噗!”
她話還未說完,就被穆殷一腳踹在肚子上,踢了有一米多遠,半響兒沒爬起來。
衆人呼吸瞬間屏住,知道這是她懷裏還抱着個人,沒辦法用全勁,不然副将的命怕是當場就沒了。
長臨想勸勸,阿九離她近,伸手搭在她手臂上,不動聲色的搖搖頭。長臨擡頭這才瞥見穆殷眸色極冷,便知道她這是動怒了。
長臨扭頭看向阿九,心說不虧是宮中出來的人,同樣是女人,阿九揣摩主子的心思就是跟她們這些只知道打仗的大老粗不同。
穆殷目光落在副将頭頂,“出征前,孤是怎麽說的?”
——‘生擒後,不許傷人。’
畢竟這鞭傷分明不像交戰時傷到的。
副将手指緊攥,有那麽一瞬間的不服氣,梗着口氣說,“我要為我姐報仇,一時間沒忍住。”
“姐妹情深啊,”穆殷慢慢朝她走過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副将的心髒上,壓的她口頭鮮血,一米的距離很短,穆殷站定,居高臨下的看着她,“那孤送你去見她如何?”
別說是副将,就是将軍,穆殷又不是沒殺過。
副将這才怕了起來,抖着身子硬是爬起來跪在穆殷腳邊,“末将知錯,求殿下恕罪。”
“不服軍紀之人,不聽管束之輩是何下場,孤還以為你們都記住了呢。”穆殷語氣輕輕幽幽,在獵獵風中并不明顯,可她的話還是像驚雷一樣清晰的落在場上每一個人的心頭。
副将确實是違紀了。
哪怕有仇在身,可在軍營中,軍令大于天,更大于己。
衆人本來還想勸,這會兒全都低頭沉默。
見沒人開口,副将壯碩的身子在風中似乎抖了抖。
穆殷正要說話,就見懷裏的人動了一下,像是疼的,“打四十軍棍,阿九盯着。”
“是。”阿九把手從袖筒裏抽出來,恭敬行禮。
穆殷抱着懷裏人轉身離開後,副将跪在地上臉皮繃緊,頭低着半響兒才大聲道,“謝殿下寬恕之恩!”
等主子一走遠,阿九又把手插袖筒裏,态度吊兒郎當的說,“趕緊的,外頭這麽冷,我還等着回去呢。”
真是什麽主子教出什麽樣的奴才。
打人的時候,阿九掰着手指頭數,等一棍不少一棍也沒放水,這才回去,走之前她彎腰伸手拍拍副将的胖臉,“感恩吧,要不是主子心不在這兒,不然你這條命就沒了。”
說完阿九不再理會副将,擦擦手指揣着袖筒回了營帳。
結果帳內只有平時伺候的小侍阿七一人。
“主子呢?”阿九看了一圈,問他。
阿七擦桌子的抹布不停,“回宅子裏去找大夫了,主子嫌棄軍營裏的軍醫都是女人。”
阿九納悶,“那你怎麽沒跟着去?”
阿七是個男子,由他伺候紀小将軍不是更合适嗎?
她話音剛落,就瞥見桌子的一角被阿七控制不住力道給摁斷了。
阿九沉默。
阿七神情郁悶的扭頭看她,“我也想知道,主子怎麽沒讓我去呢。”
阿九撇着地上的木頭碎屑,心說為什麽不讓你伺候,你難道自己心裏都沒點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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