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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亞眼裏殺氣騰騰,顯然不是在跟紀塵說笑,他竟是真存了殺死穆殷沖出去的想法。
原因是要拿她的人頭去邀功,去跟安國搖尾乞憐,像只喪家犬一樣夾着尾巴去求安國原諒。
若是不知道的,還當他們已經叛國投誠所以才落到如今這幅無家可歸的局面。
可實際上抛棄他們,讓他們淪落到眼前這種絕望境地的正是安國!
君不仁臣投外國。
紀塵沒咬牙切齒扭頭帶兵攻打安國,已經是對它存了夠多的仁義,這種朝廷,不配他跟他的将士們為之效命。
紀塵一直以來都覺得阿亞挺聰明的,所以才提拔他做自己的副手,誰知道他竟在這個時候犯起傻來。
他當阿亞一時沒想清楚,或是因為心裏太過難受選擇了逃避現實,這才想着回到安國一切就沒有發生了。
紀塵不由放輕聲音跟他說,“安國回不去了,穆殷你我也殺不了,阿亞,你要接受現實,咱們被安國舍棄了。”
“少将軍,”阿亞扭頭看紀塵,眼裏甚是清醒,低聲說道,“你可是安國的少将軍,生是安國人,死是安國魂。你我若是殺了穆殷最好,若是殺不了死在她手裏,正好讓晉軍看到我們安國人的血性!”
他蠱惑似的勸紀塵,“咱們不是被安國抛棄了,這說不定正是朝廷用意至深的地方呢?”
阿亞手垂在身側,匕首已經滑進掌心裏,雖跟紀塵說話,眼睛卻始終看向穆殷的位置,“将咱們送到敵人內部,趁她們不備,一擊致命。”
“這是我們的機會啊,少将軍。”
若不是朝廷的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說将他交給穆殷随意處置,紀塵真要信了阿亞的話。
要真是朝廷有安排,為什麽他這個當事人不知道?
阿亞沒給紀塵猶豫的時間,他當機立斷的亮出匕首,鼓動身後衆人,“殺了穆殷,我們重回安國!”
他不知道怎麽躲過的搜身,竟還藏着利刃,這會兒開了刃的匕首亮出寒光,直朝穆殷襲擊而去。
阿亞在衆人心中的地位僅次于紀塵,平時紀塵不在的時候,便是他發號施令,如今他突然開口又因跟紀塵說了半天,衆人只當這是少将軍的意思,立馬就要跟着上前。
這無異于上趕着給穆殷送小菜。
“阿亞,住手!”紀塵攔了下身後的這些人,皺眉看向已經跟阿七過上招的人。
這滿院子都是穆殷的手下,阿亞竟想着越過她們去殺穆殷,無異于異想天開,光是一個阿七便讓他進不了穆殷的身,這個他不可能不知道。
既然知道,為什麽還要做這種類似于飛蛾撲火的舉動?
晉國三皇女殺神的稱號,阿亞一個久居戰場之人豈會沒聽說過?
紀塵深深的看着院子中打鬥的那個身影,臉色有些難看。
他先前便猜過,若是自己被留在了晉軍營裏又逃不出去,會不會有人過來勸他自缢?以此全了安國朝廷的名聲,好抹去她們曾經做過那些事情?
阿亞現在的舉動,跟逼他與穆殷撕破臉皮,死在她手下有什麽區別?
“欽欽啊,”穆殷拉長的語調響起,紀塵回神朝她看過去,就見她跟看鬥蛐蛐似的,甚至還來了興趣,扭頭問他,“你來猜猜誰會贏呢?”
她目光慢悠悠的落回阿亞身上,神情慵懶,笑的極為好看,“輸的那個,可能會死哦。”
阿亞根本就不是阿七的對手,被他貓逗耗子似的在院子裏耍弄。
院子裏的其他将士們甚至各司其職,對于打鬥的動靜置若罔聞,巡邏的巡邏,站崗的站崗,根本都沒圍過來。
而屋裏的衆人因被紀塵伸手攔着,全留在原地,看院子裏阿亞招招處于下風,純屬被壓制狀态,心裏既着急又擔憂,沒忍住看向紀塵,“少将軍,再這麽下去,阿亞哥怕是兇多吉少。”
“穆殷欺人太甚,要打要殺都行,可她竟讓手下之人這般折辱阿亞哥!”就跟貓逗老鼠一樣,讓他們看的怒火上竄!
有人沒忍住往前走了一步,跟紀塵說,“少将軍,讓我們拼殺出去,哪怕是死,也不能這麽眼睜睜的看着阿亞哥被晉國人欺辱!”
是了,這便是阿亞的目的,将退路給他堵死。
紀塵說不出這會兒是什麽心情,只覺得心底像是破了個大窟窿,呼啦啦的進了寒風,寸寸涼徹心肺。
這便是他心心念念要救的人,是他拿着當親弟弟般關心疼愛的人,到頭來,他卻是想要自己的性命,甚至他身後衆人的命。
只有死人,才不會開口說話。
阿亞先是言語鼓動衆人,再在阿七手下狼狽抵抗,他就不信紀塵和那一百零二人能冷眼看他送死。
只要他們一起動手,那今天誰都別想活着走出這個院子。
阿亞這是要借穆殷的刀,替安國滅口。
紀塵閉了閉眼睛,垂在身側的手指攥緊,冷聲呵止衆人,“想死的盡管往前,我絕不阻攔。”
他話音剛落,身後衆人發出驚呼。
院內阿亞“噗”的聲吐出一大口血,被阿七踢翻在地,滾了好幾圈才停下。
“主子,要殺掉嗎?”阿七就是個半大的孩子,玩夠了就失去了興致。
穆殷沒應他,扭頭看向紀塵。
紀塵緩緩睜開眼睛,像是下了什麽決定,擡腳朝院子裏走,路過穆殷身邊的時候,聽她含笑輕聲說,“欽欽,別讓我親自動手。”
紀塵身形微微一頓,呼吸收緊,随後目不斜視的繼續往前走。
屋裏衆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後硬着頭皮神色戒備的跟着走向院子裏,将站着的紀塵跟倒在地上的阿亞圍起來,形成個面朝外背朝內的保護圈。
“少将軍。”阿亞擡眸看紀塵,原本滿腔的話,對上他冰冷的眼突然一句都說不出來了。
紀塵向來是對外冷,對內熱,外表看着清清冷冷的,但除非犯大錯,不然極少對屬下發火生氣。
他如今這幅樣子,不像是生氣,而像是心寒失望。
阿亞心頭一陣絞疼,染了血的唇張張合合,最後手指摳緊地面,低頭咬牙啞聲說,“少将軍可還記得自己是哪國的人?”
他幾乎不敢去看紀塵的眼睛,“即是安國人,怎可為晉國狗?”
阿亞聲音很低,只有站在他身邊的紀塵能聽見,就在他還打算再逼紀塵的時候,卻被人打斷了話。
旁邊有人見阿亞傷的重,急的眼睛都紅了,偏頭跟紀塵說,“少将軍,咱們拼一拼吧,不然阿亞哥就真的沒命了。”
阿亞聲音就這麽頓住,趴伏在地上的肩膀輕輕顫抖,有水滴落在他面前的地面上,一滴疊着一滴,濡濕一片。
紀塵垂眸看他,聲音平靜,毫無情緒起伏,“你看,他們至今都是相信你的,甚至願以性命護你,你便是這麽還他們的情意嗎?”
“你許是有你的難處,但你不該為了自己将願意把後背托付給你的兄弟們賣了,你這行為,跟朝廷舍棄我們有什麽區別。”紀塵看着阿亞,半響兒後輕聲問,“你是有家人還在世吧。”
阿亞身子猛的一顫,忽的擡頭看紀塵,滿臉的淚痕,嘴唇蠕動片刻卻什麽都沒說出來。
紀塵是猜的,如今看阿亞這個反應,應該是猜對了。他是自己撿來的,現在想想,許是當年有人刻意為之,就為了把阿亞安排在自己身邊。
“阿亞,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不管她們在不在朝廷的手裏,都沒有好下場。”
若是在朝廷手裏,在阿亞被擒的那一刻他的家人應該就被處理掉了。
若是不在朝廷手裏,那在這種朝廷的統治下又能活的多好呢。
這些話紀塵雖沒有說的很透徹,但以阿亞的聰明程度哪裏聽不懂呢。
他知道,他怎麽能不知道朝廷是什麽朝廷,可他沒辦法。
他夾在兩者之間,抱着那麽一絲希望,實在是沒辦法。
“少将軍,”阿亞哭的泣不成聲,掙紮着爬起來跪在紀塵面前,“我對不起您。”
他深吸口氣,恭恭敬敬的給紀塵磕了三個頭,最後決絕的用那把匕首,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阿亞哥!”
紀塵依舊站在那兒,神色平靜,唯有身後衆人驚詫的看着緩緩倒在地上的阿亞,還有什麽是不明白的。
可他們依舊選擇越過紀塵,半蹲半跪在阿亞面前,眼裏憋着淚。
一日之內,他們被背叛了兩次。先是國家,後是手足,現在呆愣的圍着阿亞的屍體,不明白自己拼死拼活效忠安國圖的什麽。
原本吃苦練功從軍,想的是讓曾抛棄他們的家人看到他們也可以不輸給女人。
後來則是為了家國,為了身邊的兄弟們咬牙堅持。
可如今似乎一切都失去了意義。
穆殷慢悠悠的走了過來,跟紀塵并肩而立,擡眸朝前看了眼,跟身後的将士首領說,“厚葬了吧。”
紀塵這個時候才像是有了點反應,不再是那副無動于衷的冰雕模樣。
他眸光微顫,緩緩将眼睫垂下,陷進掌心裏的手指慢慢松開垂在身側,低聲道,“多謝。”
“謝我倒是不必,他該謝自己。”穆殷眸光轉動落在紀塵的側臉上,還是那副散漫模樣,“若他今天真的傷了欽欽,我定不會這麽好說話。”
“他那般在乎還在安國的家人……”陽光下穆殷笑了下,身上帶着暖融融的光,輕描淡寫說出來的話卻讓人遍體生寒。
“那便屠城吧。”
紀塵,“……”
穆殷掃了眼地上那群神情茫然的男子們,選擇讓阿七帶紀塵回去。
至于宅子裏這些人則由她來處理,“欽欽放心,我既答應了你,便不會傷他們性命。”
紀塵擡眸看她,穆殷沐浴在陽光下,神色溫和,聲音輕柔,“聽話,去吧。”
紀塵慢慢垂下眼斂,難得沒反對,沉默的跟着阿七往前走。不知道為何,這一刻他竟會如此相信穆殷。
一路上阿七惴惴的看着紀塵,仿佛在為剛才打傷阿亞的事情而不安。
回到宅子後,阿七見紀塵坐在主屋臺階上,便慢吞吞的蹭了過去蹲下來,縮着脖子低着小臉,像是做錯了事情。
紀塵心裏很亂,也沒說話,只是擡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錯的是阿亞,他沒怪阿七。
阿七眼睛在紀塵的手掌下慢慢變亮,重新高高興興的依偎在紀塵身旁坐下,昂着小臉曬太陽,順道跟他坐在一起等穆殷回來。
中午紀塵也沒吃飯,甚至連動都沒動過,好像只有坐在這兒正對着陽光,他仿佛才覺得心底的凄寒稍稍退去。
穆殷是什麽時候回來的紀塵都不知道,等他察覺出來的時候,穆殷已經站在他身旁,而阿七則不知道去了哪兒。
穆殷雙手抄在袖筒裏,垂眸安靜的看着紀塵,看陽光落在他頭頂,看他眼睫低垂沉默不語。
她靜靜的看了會,也沒多說什麽,只是低頭伸手将掌心搭在他腦袋上,帶有安撫意味的輕輕拍了拍。
紀塵心髒寸寸收緊,憋了一天的情緒在穆殷的掌心下險些控制不住的噴湧而出。
背叛他的是自己當成弟弟疼的人,而指使阿亞這麽做的那位甚至可能是他最親的人,沒誰會比紀塵更難受。
本來麻木的心這會兒在穆殷的輕拍下泛起絲絲縷縷的酸楚情緒,纏着他束着他,慢慢收緊勒緊血肉裏。
紀塵吸了吸鼻子,抿緊唇,動作僵硬不适應的慢慢将頭靠在穆殷小腿上,閉上酸澀發熱的眼睛。
“穆殷,咱們今日便啓程吧。”
現在已經下午,其實根本不适合啓程趕路。
但她還是輕聲回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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