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夜色
姚雪說罷,?手的力道卻沒有松,他微微俯下身,朝着秋辰越靠越近。
他左手掩在秋辰的嘴上,?右手鉗制着人的雙手,以防對方有什麽其他的動作。
秋辰蹙着眉,?挑着一雙桃花眼瞪着姚雪,?眼裏像是有一汪水,?看起來委屈極了。他掙了兩下沒掙動,?索性又曲起腿,用膝蓋朝姚雪的腹部頂過來。
黑夜放大了人的欲望與膽量,?姚雪眼疾手快,擡手抵住了秋辰的腿彎,?又将它們掰開了。他定定地盯着秋辰,?對方的眼睛裏像是積滿了水,?濕潤地有些發亮。
姚雪望着他這樣的面容,在一瞬間也有些恍惚。以前的秋辰,看向人的眼神總是溫和中又帶着一絲俏皮,就像是活潑的小鹿,?可是現在,?他的眼神裏總透着寒冰和狠戾,?讓人感到危險又難以接近。
姚雪想到這裏,心情越來越複雜,一股悵然若失的感覺湧上心頭。愣神之間,?他卻看見秋辰的神色微動,緊接着手上便傳來一陣柔軟濕潤的觸感。
秋辰似乎,在自己的手上,舔了一下?
姚雪猛得把覆在秋辰嘴上的手撤了下來,?只覺得原本已經熄滅的心火又被點燃了,大有越燒越旺的趨勢。
他不待秋辰說話,一把掐住了人的下颌,迫使對方擡頭望向自己:“秋子吟,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你知道你對着一個男人三番兩次地做出這種姿态,是什麽意思麽?”
秋辰聽了這話,瞥了姚雪一眼,他深吸一口氣,終于得以說話:“怎麽?覺得惡心?受不了了?”他雖然受制于人,聲音卻依然充滿了挑釁和不屑。
姚雪沒應秋辰,只是定定地盯着對方,眼裏滿是血絲。他的手上收着力道,但也絕不能算輕,秋辰白皙的臉上不多時便出現了淡淡的紅痕。
他看着秋辰豔紅的嘴唇,鬼使神差地伸手,用指腹在人的唇上抹了一下,将那抹血痕一直到嘴角,又蹭到白皙的臉上。
秋辰的嘴唇很薄,但是用手觸碰的時候又讓人覺得很有肉感,姚雪用指腹又來回按壓了幾下,最後終于收回手,低頭看向指腹,發覺上面也沾了不少紅色。
秋辰被姚雪這般暧昧的觸碰驚得睜大了眼,對方由于常年習武,手指很粗糙,上面有劍繭,弄得他又癢又痛。
他在一瞬間只覺得心中又是委屈又是憤恨,猛得一甩頭,終于掙脫了對方的束縛。
“你……你再敢動我一下試試。”秋辰仍然有些氣喘,說起話來也沒有了先前的神氣和游刃有餘。他頓了一頓,為了找回點威嚴,又挑釁道:“将軍,你這是數日不近女色,饑不擇食了?”
姚雪聽秋辰這麽問,先前那股悵然若失的感覺又重回心頭。
秋辰終究是和以前不一樣了。他早已不是那個溫潤如玉的公子,變成了如今這般帶刺的模樣。
姚雪垂着眼簾,輕聲回了一句:“……我不近女色。”
“你說什麽?”秋辰擡起眼睛,以為自己聽錯了,有些疑惑地問道。
姚雪卻沒應他,只是定定地注視着秋辰,擡起那只先前覆在對方嘴上的手,用唇輕輕吻了吻掌心,又将唇慢慢地移動到沾了血的拇指指腹處。
他用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秋辰看了半晌,目光灼灼,又将方才的那句話說了一遍:“我不近女色。”
秋辰被看得一陣臉熱,只覺得姚雪不知又犯了什麽毛病,給人一種不容忽視的壓迫感。他最後猛得把人推開,站起身落荒而逃。
姚雪望着秋辰漸行漸遠的背影,在原地怔怔地站了一會兒,直到心頭的火終于慢慢地熄滅,才起身朝門外走去。
他魂不守舍地穿過一排排架子,衣角不甚勾到架子上蓋的布,将一整塊布都掀到了地上。
姚雪驚訝地看見,布料之下,是數十個器皿,每個器皿中都裝着黑褐色的蠱蟲。
這些蠱蟲看上去和先前他在北地所見到的別無二致,最令人詫異的是,架子上還貼了一張紙,這張紙極其微小,如果不仔細看甚至看不見。紙上只寫了四個字:北地三月。
姚雪越發覺得蹊跷,這些蠱蟲難不成真的和北地那一戰有什麽關聯?
他又觀察了一會兒,卻還是毫無頭緒。這個刺探的機會千載難逢,他便忍着惡心,挑了其中最大的一只蠱蟲,攥在手裏,溜出了屋子。
來到院中,四下無人,秋辰也不知所蹤。雖然已經是四月,但是天氣卻依然帶着一股寒意。
姚雪心裏一直在漫無邊際地思考着,不知不覺間又到了十幾日前思樂給他安排的房間。
門口沒有侍衛,姚雪就這麽直接走了進去。屋內的陳設也沒有變,還是十幾日前離開時的樣子。
姚雪在窗前坐下來,尋了一只茶杯,将那只蠱蟲反扣在了茶杯裏,又撐着頭沉思起來。
秋辰……究竟是如何看待自己的?
以前年少的時候,秋辰總是對他溫言軟語,可始終讓人覺得若即若離。現如今,秋辰将自己視作仇敵,為何又要三番兩次地與他親近?
姚雪一邊想着,一邊望向桌案上的那面銅鏡。
鏡底流移着夜色,一輪皎月當空,月光透過窗戶,照進他的眼裏。
姚雪借着皎潔的月光,猛然間想起今日是什麽日子,不由得苦笑一聲。
今夜竟已經是十五了麽?
……
翌日。
一夜浮浮沉沉,但總算是睡了個安穩覺,姚雪一早醒來甚至覺得頭腦都清醒了不少。
他站起身來環顧四周,屋子裏空蕩蕩的,連半個仆從都沒有,仿佛被人遺忘了一般。
所幸不知道是哪個好心的,竟還記得給他放兩身衣裳在桌上。
那兩身衣裳都是玄色的,是姚雪不太愛穿的顏色,一件是面料絲滑的袍子,另一件是裝飾比較簡單的束腰勁裝。
姚雪看着這兩件衣服皺了皺眉,最後選擇了那件黑色的勁裝。由于習武的緣故,他向來喜愛行動方便的勁裝,勁裝常常會佩戴束腰,顯得人更加英武。
姚雪對袍子總是敬而遠之,他認為這種衣物最是華而不實。
但是,他恍然間又想起秋辰似乎是極其喜歡袍子的。數年前他便穿着一身白色的外袍朝自己第一次笑,後來他們重逢之後,他又隔着各式各樣鮮豔外袍的袖子,對自己百般撩撥。
沒人能把袍子穿得比秋辰更好看了。
姚雪站在鏡前,愣愣地站了半晌,才堪堪回神來。
……這一早上的,真是失心瘋了。
姚雪嘆了口氣,取了發帶,将頭發重新束成高馬尾,快步走出門去。
他的目的很明确,直奔關壓着季汐的院落。
他還有許多事要問季汐,也有許多事想要和季汐解釋。
剛走到門前,姚雪正盤算着怎麽躲開侍衛,沒承想,門前一個侍衛都沒有,門也四敞大開着。
只見秋辰正斜倚在門框上,手上把玩着他那只小蠍子。
他看見姚雪過來,微微勾起嘴角,笑道:“等你很久了。”他朝屋裏揚了揚臉,很是愉悅地道:“一起用早膳吧。”
姚雪順着秋辰的目光向屋裏望去,看見季汐一臉抗拒地坐在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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