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結局(上)
容樾雷霆手段,即位後改換元年為昭和元年,禮官錄其尊號為元武大帝,封大越京都城上京城,為九州諸國劃為郡國制度,暗中沉浮于諸國且臣服于元武大帝的輝夜島秘密勢力,逐漸浮出水面,諸國大全均掌管于其手,一時間九州歸一,戰争平定,元武大帝威名煊赫四方。
大雪撲簌簌地落下來,檐外的風鈴上被裹了一層銀裝,輕盈飄動間漾下些許晶瑩剔透的鹽色,掖蘭庭雪松、綠榕的墨綠深埋在素白下,同掩映的宮牆深紅色互相成趣,上下連天一色,目之所及接是一片凄茫茫的白,冰冷又幹淨。
而此時此刻的掖蘭庭內,卻盈着溶溶的暖意,燒着最為上好的地龍,兩扇宮窗緊緊地閉着,窗臺擺着花意正濃的紅梅,毫無凜冬之意...
昭歌冬日裏畏寒,裹着厚厚的狐裘,小小的人窩在鋪了厚厚毛皮的美人靠上,沒精打采地看完手裏面的信,蕭疏軒舉的筆觸,是昭歌最熟悉的字跡:
“安。”
也沒說什麽時候回,好像很久都沒見了,也不說想她。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兩個人的作息總是對不上。
正所謂春困秋乏夏打盹兒,睡不醒的冬三月。尤其對于她這種懶人,冬日裏最為嗜睡。但是他很忙,早出晚歸,歸時總一身寒氣,晚間短暫的停留都是在她睡不醒的時刻,而容樾來去也匆忙,只是偶爾有一兩次,他夜間歸來時,想見她時,她被他身上的寒氣給冷醒,他笑一聲,聲音裏是藏不住的疲憊,“再睡會兒。”
昭歌順勢滾進他的懷裏,将身上的暖意均給他,“容樾,你最近好忙。”
“快了。”
他每次都說快了,可是什麽快了,昭歌不明白。
因為只要他平安,關于他的事情,昭歌一般都不過問,容樾大抵也曉得這一點,只要是時間一長不歸,再忙也會均出來時間給她寫一封信來報個平安,字數或多或少,有時時一句話,少的時候只有一個“安”字。
昭歌将信紙疊起來,數了數,大越已經有十來張了。
昭歌無聊地耷拉着一張臉,目光有些幽怨地望着門口,對李德祥說,“你知道容樾在忙什麽嗎?”
昭歌小殿下這般僭越地直呼君王之名,原先宮中的侍人戰戰兢兢,生怕哪天惹怒君威,但後來見君主本身充耳不聞,甚至甘之如饴。
尤其是看見兩人鬧別扭的時候,人鬼難近的君主低下了高傲的頭顱,耍無賴地抱着小殿下,下巴墊在小殿下的肩上,心虛地認錯求原諒,而小殿下冷了一會兒子臉之後,才軟下神色,細長手指穿插在君上黑若烏木的緞發裏,賭氣似的輕輕拽了拽,“你總這樣,容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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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除了還在場的陸醫署,幾乎所有人都是被震掉了下巴的神色。
其實關于小殿下的謠言,宮裏沸沸揚揚地各種各樣的都有人傳,倒也不是什麽負面的言論,只是小殿下身份放在那裏确實十分尴尬。
衆所皆知,當初昭歌和昭萱小殿下來到大越,是以人質之名,如今陳國已經歸屬大越,臣服于大越,大越便也沒有必要再替別人養着人質的必要,只是君主遲遲沒有歸還人質的意思,且按照如今的郡國制度來算,原先的陳國公主應該降尊名為郡主,可到了兩位小殿下這裏,卻還是維持着公主的尊稱,與明珠小殿下相提并論。
為此,明珠小殿下不知有多少次趁着君上不在的時候,來找昭歌小殿下的麻煩。
君上在忙什麽?
之前叮囑過的,不讓說。
李德祥面不改色地沉吟一會兒,剛想着這次要以什麽理由搪塞過去時,外面有人傳,說是陸醫署來了,李德祥長舒了一口氣,将燙手山芋扔給了陸醫署,“小殿下,陸醫署與君上比較相熟,如今陸醫署來了,您不妨問問他。”
陸遇來了?
昭歌一個精神便醒了過來,鞋也顧不上穿地跳在地上,看着被她整的有些亂的屋子,手忙腳亂地收拾着,“快快幫我一下...”要是被人看見就有點丢人了。
即使如此,眼前微微淩亂的場面,還是落入緩步而來的陸遇眼中,桌上沒來得及收的葉子牌,吃了一半的瓜果點心,歪歪斜斜放着的毛絨絨的玩意兒...還有手忙腳亂收拾着的人,他停住腳步,安靜地看着這個畫面。
昭歌有些不好意思,“我我平時不是這個樣子的...”
對面的人笑着搖搖頭,沒有說話。
她什麽樣子他沒見過。
她那個人總是這樣,無論到了哪裏,都會像一場風暴,肆無忌憚地侵略着所到之處,就像是占地盤的小狗一樣...十分地不管不顧,就像她的人一樣,不管不顧地往他心裏鑽。
等了一會兒,耐心等她收拾好,他才起身,因為嗓子嘔啞嘲哳十分難聽的緣故,他話甚少,“受人之托,為昭歌姑娘把脈。”
接着,一截皎白的手腕放到線條修長的涼手上,極為乖巧,見陸遇愣了,昭歌試探着問,“陸遇,你知道容樾在忙什麽嗎?”
但是問了有一會兒之後,他也不說話,他越是沉默,昭歌內心莫名地就有些恐慌,她想,如果今天容樾還不回來的話,她就偷偷跑出去找他。
正想着的時候,冰涼的觸感在掌心裏,向小蟲子在掌心爬一樣,能辨認出來他寫的是一個“安”字,昭歌知道他的意思,但是...昭歌心裏亂糟糟地想着事情,忽然聽得一句,“他很想你,真的很想你。”
聲音低,啞,卻不沉。
在昭歌聽來,有些怪異,莫名心髒一抽痛,她微微底下頭,去看藏在黑色兜帽下的眼睛,卻被他不經意一個偏頭躲開。
很奇怪,總覺得在哪裏見過他。
很快這個念頭便被她自己給否定掉了,他是陸遇啊,他們很久之前就已經見過的。
但不知道為何,看着眼前的這個人的時候,總有一種悲傷和壓抑的感覺,這種感覺也不濃,淡淡地将她萦繞着,她越是疑惑,就越是想看個究竟,就在這個伸手去掀他的兜帽時,一向嚣張的明珠又闖進了掖蘭庭。
“陳昭歌!”尖利的嗓音。
哎,煩死了,有完沒完。
“陳昭歌,這裏不是你家,你到底什麽時候回陳國去!你要是再也不回去,我就找人把你趕出去!”明珠掐着腰,趾高氣昂的樣子,說話的時候不忘環顧四周,看着這裏用度皆是最上乘的,不論是擺設還是讨巧的小玩意兒,都是頂尖的,樾哥哥沒有後宮,至少現在沒有。
宮裏最好的東西都是緊着她殿裏和掖蘭庭來送,陳昭歌一個野雞公主竟然敢和她相提并論,一想到這件事情,她不由得火氣更大,歹毒道,“你要是再厚顏無恥地纏着樾哥哥,我要你好看!”
昭歌并不與明珠一般見識,陳後,也就是原身生母,在回陳國之前與她閑聊時,曾經說過,她在閨中之時和明珠的母親曾為閨中密友,救過容樾的母親百裏君挽,當時昭歌早産,還是倚着百裏君挽相贈的命珠才保住了命。
命珠那東西,昭歌也是聽說過的,之前洛華然差點中毒而亡,也是容樾剖了命珠相救。
昭歌知道容樾還留着明珠,不過是顧念當初明珠母親對君挽的救命之恩。
她也不想和明珠計較什麽,雖然都是小孩子,但是她比明珠見識多,如果同她一般計較的話,豈不是顯得她也分外幼稚,于是昭歌讓人上座,面對對方咄咄逼人的架勢,輕輕打了個哈欠,等人說完了,才一本正經地說,“我自然是不能走的。”
“為什麽?”明珠怒目圓睜,“你定然是貪圖樾哥哥的富貴,本公主告訴你,這些東西以後都是我的,你半分都不要想!”
“小小年紀這麽不懂禮貌。”昭歌擺出小長輩的架勢,對怒且疑惑的明珠道,“我自然不能同你一般計較,但是你須得記住了...”
“我是你樾哥哥未來的娘子。”
未等明珠發飙,先聽見一聲嗆水聲,而後便是低啞的咳嗽聲,是陸遇喝水時被嗆到了,明珠理所當然地認為這是陸遇在嘲笑她,于是怒氣沖沖地上去掀開陸遇的兜帽,準備破口大罵時,被兜帽下掩藏的鬼面怖容所吓到,腿差點軟了,“鬼、鬼啊啊啊啊啊!”
她倒退着踉跄幾步,差點坐在地上,指控昭歌,“你居然讓這樣一個人來吓本公主!你給本公主等着!長得這麽醜,怎麽還有勇氣活着...”
昭歌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看着她,把明珠莫名地看得有些心虛,胡亂罵了幾句便帶着自己的小喽啰們退下了。
陸遇始終很安靜,沒有抱怨一句,默不作聲地給昭歌把脈,最後合上藥箱正欲擡首時,便看見昭歌踮着腳努力地給他蓋上兜帽,他默了一會兒才說,“抱歉。”
“不是,我沒有別的意思,嗯...其實你這樣子也很好,容樾以前也很喜歡這樣子穿,我特別喜歡他這樣子穿,很好看。”昭歌撓了撓頭。
“多謝。”話甚少。
在他臨走的時候,昭歌看着高大修長的背影緩步遠去,忽然就很難受,叫住他,“喂,我...是不是在哪裏,在什麽別的地方見過你?”
他頓了下步子,昭歌見他回頭,疑惑地看她,單單是一個眼神,便足以熄滅了昭歌心中衆多的怪異,她覺得最近一定是自己睡的太久了,出現了幻覺。
明珠剛回到殿內沒多久,大發牢騷,宮內的宮女嬷嬷們噤若寒蟬,一言不發,生怕那句話惹了這個正在氣頭上的公主,明珠還在摔東西,一件接着一件地摔,“樾哥哥才不會娶那個小醜八怪,母妃說過的,樾哥哥一定會對我最好的!”
說着,手上一個冰裂紋的瓷器摔下去,發出清脆好聽的聲音,巨大的聲響之後便是極致的安靜,她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怎麽都不說話,是聾了嗎!”
“明珠小殿下莫要生氣。”悅耳好聽的聲音,如琳琅環佩相擊,随着山間清風徐徐送入耳中。
随着一個長衫華貴的男人緩步而來,華貴的金牡丹渲然繡在袖口,無比矜貴,明珠眼睜睜看着他摘下玉色的面具,露出驚鴻絕色的面容,她從來沒有見過長得這麽好看的男人,愣了一會兒,都沒有注意到宮裏的人面容都呆滞着。
不知怎的,她總覺得眼前這個男人和樾哥哥長得有些像,不過比起樾哥哥令人怯于親近的冷漠和涼薄,面前此人的樣貌氣質顯然多了些溫潤很好相處感覺,她呆呆的張嘴,“你是誰啊,你長得好好看啊。”
那人被逗笑了,說道,“我是百裏明華,我來,是來打聽小殿下母妃的事情,不知小殿下願不願意告知。”
“願意的...”明珠中了魔一般,眸子呆滞住,嘴邊一張一合。
百裏明華笑的很好看,“那謝謝明珠小殿下。”
“那就請開始吧,明珠小殿下。”
三日後。
水浴中霧氣缭繞,是淡淡的寒霧,籠着中央的人,容樾妖冶的五官因為痛苦而有些猙獰,微微敞開的領口可見大片大片帶着濕色的肌膚下,是可怖的蠕動的樹紋自心口蜿蜒順着脖頸爬上臉龐。
“再忍三刻,很快你體內月光樹的力量将被發揮到最大,屆時你将會有足夠的力量殺死百裏明華。”
“算算日子,就是這兩日了,你确定不去看她最後一眼嗎?”陸遇慢條斯理地在玄冰浴中加着藥材,淡淡看了一眼水中痛苦的人。
“來日...方長。”痛到無法說話。
陸遇不說話,嗯了一聲。
片刻後,容樾出浴,身上的肌肉因為帶着陣陣餘痛而肉眼可見的痙攣收縮着,他面不改色地穿上玄金色的衣袍,扶着牆,閉眸緩了一會兒子。
“時間有變!”是陸遇焦急的聲音,即使掖蘭庭被裏三層外三層以極為嚴密的戒備防着,百裏明華用了世上僅存的最後的蠱,離開輝夜島,而昭昭依舊像是以前無可避免的那樣,依舊被百裏明華誘騙至輝夜島,“九鼎在三日後為最佳開爐之時,必須在那之前趕到輝夜島,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等你休息完畢,我們便啓程。”
“不必。”容樾冷聲道,即使撐着牆壁的手臂還不受控制地顫抖,還是聲若凜冬寒雪,“即刻出發。”
此時此刻的輝夜島,昭歌跟着百裏明華進入屋內,一眼便看見躺在塌上的“容樾”,面容青白,呼吸細微,眼下泛着淡淡的烏青色,殷紅的唇也慘白如紙,渾身上下都泛着死亡的腐朽氣息,瞬時間,昭歌兩行清淚落下,顫抖着手去握那人冰涼的手。
其實她都已經很努力地在做了,為什麽還是沒有逃掉那個該死的反殺系統呢?
【管理員666:寶貝,我真的已經解釋過很多次了,真的,那個系統尚在內測,前段時間泛了“重影”的毛病,一度檢測世界內有兩個反派,已經被我退回去了,這次是真的不關我的事情,寶貝你真的信我啊啊啊啊!你不要做什麽糊塗的決定啊啊啊啊啊啊啊!】
“怎麽辦啊?我應該做什麽,才會讓他睜開眼睛看着我呀...”昭歌俏麗的臉上挂着淚珠,我見猶憐,漂亮的眼睛凄茫茫的,百裏明華有些不忍心,看着昭歌,想到對于容樾那樣的人,忽然遇見這樣單純這樣不求回報的好,會愛上她,真的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他嘆了一聲,“并不是沒有辦法,只是需要昭歌姑娘做些犧牲。”
看着昭歌堅定的眼睛,他開始給她解釋說,“昭歌姑娘,你可否知道你的心脈為何如此強大...”
經過片刻後的解釋,他給她沉默的時間去接受這個事實,昭歌很久沒有說話,她一直看着塌上的容樾,良久才道,“只要我把心給他,然後跳入九鼎,就可以,是嗎?”
“是。”
“你怎麽确定我是陳昭歌,你之前見過我的,那時我不是這個模樣,說不定我只是在假扮陳昭歌呢?”昭歌緊緊盯着百裏明華,百裏明華一笑化解昭歌的淩厲,“沒有把握的事情我不會做。”
“也對。”昭歌輕輕說了一句,“也不知道他以後會不會忘了我。”
百裏明華唇畔緩慢地勾起笑意,出門前,負手背着天光,臉微微側着,“這三日,昭歌姑娘好好陪陪他。”
天璇立于門側,旋即跟上百裏明華,小聲禀報,“島主,少島主已經在趕來的路上,按照他的速度,不出幾日,便可趕到輝夜島。”
“封鎖一切入口,若是阻攔不住...”百裏明華緩緩啓開好看的薄唇,“殺。”
這是他最後的仁慈。
天璇按照百裏明華的指示,旋即關閉一切秘密入口,加強輝夜島周邊所有缺口的防備,高塔之上時刻備有頂尖的□□手,但是他沒有想到的是,當少島主真正到來的時候,面對重重防備,絲毫不躲,面具後的目光森然地看着他,不要命了似的,迎着箭林弩雨,那詭谲的不怕死的打法,渾然讓人感覺這不是一個人一樣,而是一個畸形的怪物。
他沒想過,少島主會直面剛,待到反應過來時,天璇急急道,“不好,這不是少島主,是調虎離山!”
他們幾乎大部分的兵力都用在此處攻擊少島主,全然忘了主殿的防備。
此時應該是九鼎祭祀開始之時。
他抓緊放棄對少島主的攻擊,率領一大批人回往主殿,但是為時已晚,他到的時候,島主已然受到重創,不住地嘔着鮮血,而真正的少島主,抱起躺在冰涼祭臺上的小姑娘,殺氣騰騰的眸子一下子溫馴下來,“醒醒,昭昭。”
百裏明華扶着九鼎緩緩站起,躍然拿着武器血滴子,看着容樾懷裏的人,眸裏瘋狂起來,一看就是以命相擊的态度,“把人放下!”
容樾把人交給緩步而來的“陸遇”,“把昭昭帶回船上,我很快回去。”
轉頭對上帶着狠色撲上來的百裏明華,迎身上去,毫不留情地給了致命一擊,“百裏明華,我早就說過,就算我命短,也一定要讓你死在我前面,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來啊!”
...
陸遇回頭看了一眼,唇角勾上怪異的下,低頭看着懷裏的昭歌,面具的眸子深深地暗了下去,才剛剛走到船上時,他就聽見一陣嘈雜的聲響,緊接着是一聲悠遠的鐘聲,響遍附近的海域,一聲接着一聲,連着九聲,鐘聲的哀嚎,昭示着舊主的消亡,新主的誕生。
他知道容樾贏了。
誰殺了舊島主,誰就是大家默認擁護的新島主,這是百裏明華定下規矩。
很快,轟天的臣服聲傳來,“參見新島主!”
他就靜靜站在船頭,安靜地看着滿身鮮血和煞氣的容樾疾步而來,容樾看着船已然離開岸走了很遠,皺眉,并未說什麽,只道可能計劃有變,不多疑其他,打算涉水前往,可當他只身自島上踏入海水,足尖傳來蝕骨疼痛時,他想起輝夜島對于島主的詛咒,才恍若大夢初醒,淬了毒的眸子狠狠地看向船上立着的修長人影,“你敢騙我!”
“陸遇”緩緩掀開兜帽,撕開面上那層虛假的面皮,露出可怖的面容,一半是妖惑的臉,一半是被火灼傷的臉,但是毫無疑問,但凡認識他的人,都能辨認出來這是容樾的臉,他略同情地看着被輝夜島詛咒困住的容樾,“我何時騙過你,我給你看的記憶都是真的。”
但并不是全部。
比如說,他并未喪失武力。
比如說,他從來的目的,就是留在昭昭身邊。
他其實給過他機會,問他要不要看昭昭最後一眼,是他親口拒絕的。
容樾沒有察覺到他的野心,是因為他篤定容樾一心只想着昭昭,不會将很大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他看了容樾最後一眼,旋身進入船中,島中能夠讓人離開輝夜島的蠱已經被百裏明華用完了,容樾啊,你就安安心心困在島上,去享受這餘生的孤寂。
可是那些孤寂,和他的比起來,又算什麽呢?
他低頭凝睇昭歌的睡顏,指尖激動地顫抖着撫上她的臉,心滿意足笑出聲,而後低頭,虔誠地吻了下她的額頭。
他真的已經離開她太久太久了,誰也無法知道,他是跨過了怎樣絕望而又難熬的孤寂,才終于走回到她的身邊,不知是早了,還是晚了。
從此以後,除了生死,再也沒有任何,能将他們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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