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Chapter 06

◎我不好。◎

趁着下課鈴響林烨趕忙回頭道歉，“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沒想到能有這麽大動靜。”

喻歡摘下眼鏡和林烨有個簡短的對視，緊抿着嘴什麽也沒說，開始了課間正常補覺。

林烨看喻歡沒理他，又覺得如果不說真的過意不去，心裏突然有點着急，“你和我說句話呗，我真的剛才就站起來猛了，椅子卡在桌邊我也沒猜到。”

“聽見了，”喻歡姿勢沒有變，“沒怪你，別誤會。”

林烨看喻歡沒有再說什麽悻悻轉頭，像有苦說不出一臉吃癟。聽見許塵從前方打探消息，為了讓大家聽的清楚不自覺提高說話音量，“我聽辦公室裏說，五月一放完假回來月考，月考完要開家長會！”

話音剛落，九班裏炸開了鍋。

“開什麽玩笑？”

“開家長會嗎？！一中又不幹人事！”

“一中什麽時候幹過人事啊！”

“煩死了又考試。”

……

剛準備進入睡眠狀态的喻歡坐起身，理了幾下自己的校服，“林烨。”

“啊？”林烨一個顫音轉頭，“你不是睡着呢嗎？”

喻歡瞧見來回奔跑送消息的許塵，“你覺得我能睡着？”

說完緊皺着眉再次趴到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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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烨回頭嘶一聲，心裏念着年紀不大脾氣還不小！

興許是太投入聽許塵念叨，李思辰剛打開的蝦條還沒來得及吃，手一抖嘩啦撒地上一多半，臉上的表情瞬間轉成了悲，“我的蝦條啊！好好的怎麽又考試？五月一放假回來就我這個腦子能記得什麽？”

高柯跟着低頭一起撿蝦條插嘴，“能記得放假最後一天吃什麽，別說了快撿吧，一會政治老師來肯定說你這片讓你搞得像豬窩。”

女生們收回視線積極參與話題，“我聽說好像要連上好幾天的課。”

于子淇常年混跡在女生堆裏，可以說的上是半個婦女之友。幾個女生見他擡手來了句，“一周？連上？”

“我還住宿呢，本來作業就要寫不完，這樣一來洗澡時間都沒有。”

“我突然覺得放假也不是什麽好事，這和沒放假有什麽區別啊？”

“有個鬼的區別，”說話的女生看了一眼牆上挂着的時鐘，“上課了上課了，五子棋回坐，堂堂下課都坐我這，我這座位這麽吸引你嗎？”

于子淇起身沖女生揮手，“主要是和你們聊得來，其次是墊子舒服。”

喻歡是掐着鈴響從課桌上爬起來的，見林烨回頭湊近，本能的往後移桌子，讓出一點空隙，“做什麽？課桌隔不開你了？”

林烨看喻歡眨動的細長睫毛和被眉毛遮蓋住的一小顆痣有些愣神，等喻歡說完話才反應過來，“哦不是，你剛才聽到他們說月考了嗎？”

“聽見了，”喻歡擰開水杯，“一中慣例，假期回來考試。”

林烨小聲碎碎念，“我才剛來半個月，還沒學什麽就要考試了。”

連續半個來月悄悄低頭玩手機的林烨表面上展現出一種危機感。

學生翹首以盼，的因為串休長達五天的假期終于來了。林烨在放假內的前兩天把自己憋在屋裏寫完了作業，除了下樓吃飯和飯後的十來分鐘散步之外，其餘的休息也都是發呆看向窗外。和爸爸林飒商量好之後買了去杭州的機票，收到購票信息後林烨擠在林飒身側，“媽媽要問的話你就如實告訴，我挨罵又不是一兩次了。”

“你倆關系這麽僵着不好吧，”林飒調小電視音量，“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怎麽也是母子，就試着緩和呢？”

林烨環視一樓一圈，頭靠在林飒肩膀像洩了氣的皮球，“都僵了十六年，也不差這幾天，況且她本來也不怎麽喜歡我，生下來基本就沒管，我這個性子也很難招別人喜歡吧。”

林飒嘴邊的安慰話不知道怎麽說，只好把手裏的橘子瓣遞進林烨嘴裏，右手揉亂了林烨的頭發。

因為不被重視所以格外小心翼翼，連帶着做事和說話都要反複去思量考慮。我沒能力解開自己系上的死結，只好和情緒一起把自己隐藏。

林烨收拾好了行李，反複确認身份證和登記信息，提前做了攻略打車去機場。兩個小時的行程不算太颠簸，戴着眼罩的林烨頭歪在推窗附近反複找能讓自己舒服一點的角度。

飛機落地手機恢複信號的一瞬間林烨給還在家裏看電視和已經跑到另一個城市玩的林飒發了條落地消息，還有林瑤，只不過收到了2條回複。

民宿的地址離機場不是很遠，林烨在師傅幫忙擡行李後摘掉左耳耳機說了聲謝謝。辦好入住手續後林烨打開房間內的投屏，掀開被角鑽了進去。投屏的電影正常播放，林烨把被子提到鼻尖，半張臉藏進被裏熟睡。

再次醒來已經是晚上，林烨看了一眼正在閃的手機燈光，班級群裏很熱鬧，聊游戲聊學校附近新開了家奶茶店。相比之下林烨一個人踩着拖鞋把行李箱裏的短袖挂好，燒了壺開水重新躺在床上，争取在不動筆紙的情況下做完一張卷子。

半晌之後林烨從背包裏翻出演算紙和筆，略過一眼就能看出來答案的選擇和填空，遇見同知識點的兩道題從中挑選難度強一點的，把演算紙分為兩個區域，留白較少的寫下大題題目中給出的重點條件和圖解，留白多的寫出計算步驟。

高效率的學習方法往往事半功倍，林烨答完卷子加上檢查花費了一小時。随便叫份外賣看向窗外，天越發暗了，城市的路燈瞬間亮起，完全看不清閃爍的星星。

其實也不是不快樂，吃到好吃的東西會不自覺晃頭，看到搞笑的電影也會笑到岔氣，可這些都不是真正能走進林烨內心的，它就像個笑話，笑過就結束了。甚至大部分會讓林烨覺得有些疲憊，是空殼也是躲避。

從躺在床上到現在清醒的三個小時內，是林烨從林瑤回家之後睡過的最舒服的一次。

第二天一早林烨推着購物車，遇見人多的區域會從其他區繞道，路過寵物區的的時候不忘給喻歡的貓咪買點零食。林烨記得林飒喜歡吃口感較軟糯的糕點，一度笑話她牙口不好，路過糕點店鋪還是進去買了抹茶麻薯。

吃過晚飯後林烨就近去便利店買了兩瓶白啤酒，打電話把小賈同志從家叫出來，“江東大橋，九橋高爾夫旁邊的海。”

賈樂到的幾分鐘前林烨已經起開酒蓋，感受到身邊有人坐下林烨雙手撐在身後，任沒有拉上拉鏈的薄外套任風吹着，“最近還好嗎？我不好。”

“聽林飒姐說了，”賈樂揚起頭喝口酒，“你每天早上起床眼睛都是腫的，我跟她說你是晚上和我溝通卷子所以熬夜。”

“這話聽着就是糊弄傻子。”林烨自顧自笑。

海風吹來的不是思念，是無聲的遺憾和宣洩。兩個人碰了下酒瓶，玻璃瓶脆響激起的酒花同海浪一起浸沒在岸邊。

喻歡往貓包裏放幾塊凍幹試圖引誘，“媽，我帶雪糕去洗澡了。”

“順便剪個毛，”喻媽媽圍着雪糕轉幾圈，“它洗澡能是實心的嗎？”

喻歡把貓後爪小心放進包裏拉上拉鏈，“不知道。”

寵物店裏實習女生還在看手機，聽見拉門聲探頭，随後一直注意着喻歡的行動，手機游戲裏的人物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帥哥，請問有什麽需要幫助的？”

喻歡從貓包裏把雪糕拎出來，“洗澡和剪毛。”

女生接過貓的時候小拇指蹭到了喻歡指尖，差一點就要把雪糕扔地上又火速抱在懷裏。

整個過程喻歡不定時觀看，微信界面見設置免打擾的群裏顯示未讀小紅點，點進去是林烨分享的圖片。

圖片裏只有翻騰不息的海浪還有透着雲彩間隙被包圍的光束。

所有人都在誇贊照片角度和風景好壞，只有喻歡一人覺得拍打在海灘的浪花藏着不可言喻的孤寂。

實習女生趁喻歡低頭看手機的間隙給喻歡拍了照片，又怕被發現所以很模糊。

他的五官在人群裏不是那麽出衆，但相貌精簡白淨，輪廓線分明給人的第一眼帶有幹淨的精致感。那種清冷疏離和眼裏的冷淡總覺得遙不可及。

女生抱着貓咪湊到喻歡旁邊有些害羞，“帥哥，您的貓已經剪好毛了。”

喻歡點點頭，從外衣兜裏拿出一根貓條，貓主子才勉強原諒這次洗漱。

半搖下的車窗吹過縷縷涼風，喻歡把脖子縮進衣領。途徑海天公館公交站的時候看到了202路公交車，林飒背着灰色的皮包從車上下來，喻歡下意識的往座位下移了移，“師傅，綠城深藍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