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Chapter 11

◎我沒帶鑰匙，家裏沒人◎

林烨一上午根本無心聽課，不是轉筆轉到地上就是來回晃凳子。

沒一會感覺後肩膀被人拿筆戳兩下，聽見喻歡說:“消停會。”林烨肩膀在椅背後面蹭，回頭看後門玻璃，沒有班主任和年級主任出入，從桌堂裏拿出手機。

小賈同志:我跟你講我們學校最近有新瓜，我好像瓜地裏的猹。

阿烨:詳細展開說說。

小賈同志:好像說是一個高年級男老師和他妻子離婚之後，和一個其他學校的女孩子在一起了，然後這個女孩，還有男朋友。重點是什麽你知道嗎？重點是這個男生還是這個男老師班裏的，結果女生有一次過來看男生剛好撞見這老師，可狗血了。

阿烨:要我是那女的我都恨不得連夜跑路。

小賈同志:你說這是小三還是被小三啊，這怎麽亂七八糟的，我吃瓜上來就吃個這麽有難度？

阿烨:哎，我卷子做完了你還能搞到嗎？最好是難度大一點的。

小賈同志:得嘞，您這吩咐我還能不照辦？我這就動身給您找找，預計最晚半個月郵到你家。

阿烨:行了，退朝吧，我這課上講到一有意思的題，先不說了。

林烨把手機放進桌堂抓過反複摔在地上斷油的筆，在紙上畫出黑板上的大致圖形，手指尖有節奏的敲在桌面上。在班級人員小聲讨論中嘴角上勾，洋洋灑灑寫出個解開始做輔助線。

“行了，也不折磨你們，這道題有難度，”趙婕瞄了一眼正低頭的林烨，“下午開家長會正好和你們家長好好說道說道。”

李思辰是個不怕死的，什麽老師話都敢接，“別啊老師，這還想多活幾天呢！”

趙婕冷笑，“多活幾天？你要考成喻歡那樣你還怕這個？有空跟人家好好學，別成天想着對付我，又不是給我學。”

張口閉口家長會，林烨好不容易靜下來的心又被吵了起來。從小到大最讓林烨頭疼的莫不過家長會，因為到最後他總是要接受老師一對一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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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烨有那麽一瞬間不得不懷疑學校老師副業是道士，專挑爸媽一個忙的不可開交一個全國各地飛的時候開家長會。

上午最後兩節課是任老收尾，任老手搭在玻璃杯蓋上，“你們的消息比我快，下午開家長會都知道吧？”

班裏學生拉長尾音，“知道——”

“這次家長會很關鍵，”任老拽過一把椅子，“月考成績只是一個理由，更多的是因為你們下學期就高三了，學校是要對你們負責的。當然也包括和家長聊聊你們未來發展情況，根據你們自身做出一個學習計劃，不用等畢業前最後幾個月抱佛腳。”

高柯在第一排嘀咕，“這還一年多呢，着急也太急了吧？”

任老起身擰緊水杯往門口走，“你當一年多很慢嗎？除去寒暑假和法定假日你掰掰手指算算還有幾個月。哦對，喻歡，尹瑤還有林烨下午準時來班級做一下接待，有其他原因家長來不了的，打下課鈴之後來找我。”

林烨看任老走過後門沒回頭，翻出手機給林爸發微信。

阿烨:爹，您下午有空嗎？

親愛的老林:開完會就四點了，怎麽了我的兒？

阿烨:沒，沒什麽事，今晚我想吃毛血旺，會不會很麻煩？

親愛的老林:能有什麽麻煩的，想吃就做喽。

阿烨:感謝老爹。

林烨按下鎖屏鍵，心情格外順暢。

就在林烨感覺沒什麽是他解決不了的問題時，耳邊響起了喻歡的親切問候，“下課鈴已經過去一分鐘了，你想好怎麽說了嗎？”

“我，”林烨擰過身開始擺弄喻歡眼鏡鏡框，“能怎麽說？照實說呗。媽現在不知道在哪個省，爸下午單位開會，老姐要先給重點班開家長會然後再給九班開。”

喻歡垂眼看着林烨擺弄沒有說什麽，林烨意識到氣氛有些尴尬，把喻歡眼鏡鏡腿折好放在靠窗邊桌角，聽見喻歡說:“我也要去辦公室。”

林烨發出哈的疑惑，“你去做什麽？”

喻歡徑直走到後門又退回來半步，“幫忙不只是接待家長，還有撕成績單。”

已經快近六月了，走廊的藍色玻璃窗外蟬鳴叫聲越發明顯，遍地的綠色柳絮外殼和枝條被掃起一小跺堆在牆角。

辦公室裏林烨看見正在收拾桌面的林飒，搬了個空的椅子坐在任老旁邊，“任叔，家長會我家沒人來。”

青春期裏的男孩子身高竄的要比想象中快，林烨盡量弓着腰，小臂放在膝蓋上和任老保持視線平行。

喻歡聞聲手上的動作放慢，聽見任老極力争取，“一個都來不了嗎？這次家長會挺重要的，協調下時間呢？不用多，半小時就行。”

“任叔，真來不了，您實在不行和我講，我回家轉述。”

任老瞥見正在搖頭的林飒，“那下周呢？下周有時間嗎？”

林烨擺手，“我爸媽工作性質您知道的，就您和他們上班時間是撞的，協調時間挺難的。”

任老擰開茶杯，目光看向正在低頭剪成績條的喻歡和夾在兩人空隙中正往這個方向看的林飒，硬生生把話憋了回去，“那行，那你等家長會結束後等我。”

在場都聽得出來雙方語氣裏的妥協，喻歡不懂任老的欲言又止到底是要表達什麽。

林烨跟着林飒蹭了頓教工食堂飯菜，末了還收到不少水果和幾杯酸奶。林飒手勾在林烨肩膀，回想起中午辦公室的類似修羅場打了個哆嗦，“差點就瞞不住你成績的事。”

“任老給我發消息說把月考卷子給我多印了一份，讓我回家重新做一遍私下交給他。”林烨說。

林飒拆開吸管插在酸奶蓋上，“我們這和坑蒙拐騙有什麽區別？”

林烨笑了一下，“要不然我心裏發堵，過意不去。”

如果沒有那天的沖動，我想我們都是相安無事的，我也不會轉到這所學校，也不會有所謂的什麽站在山頂的孩子一夜之間堕落的流言蜚語。

已經無能為力了，那最好的辦法就是順其自然。

尹瑤因為和周凡約好去逛街，所以發完成績條和林烨喻歡擺手就離開了。

“任務完成了怎麽不走？”

喻歡手背到身後靠牆，“你不也沒走？”

林烨舔幾下嘴唇，從包裏翻出酸奶遞給喻歡，“你剛才也聽見了，我一會兒有個一對一談話。”

“我沒帶家鑰匙，家裏沒人。”喻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