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Chapter 79

◎火災現場◎

第二天蒙蒙亮時，林烨發現正對着自己的不是喻歡，而是貓兒子的臉。

等到喻歡坐起來，貓兒子已經被拿到他和林烨腿中間，被子縫隙處，把自己的臉埋進縫隙裏。

“嗯？你醒了？”林烨迷迷糊糊揉眼睛說。

喻歡沒有打算戳穿他，“剛醒。”

“我現在動一下兒子會醒嗎？”林烨不敢有太大動作，他小心的試探了一下，“應該會醒吧。”

喻歡掀開被子下床，“它會蹬你。”

林烨看着熟睡的貓兒子，想起隔了好幾條街道，在家郁悶突然多了個弟弟的雪糕，“雪糕也蹬過你？”

“我沒接住，它直接掉地上。”喻歡說。

“……”

貓被兩個人動靜折騰醒，抻直脖子往林烨身邊走，側臉蹭了幾下林烨手。結果一個踩奶沒站穩翻滾了好幾圈，爪子勾着林烨的睡衣布料，“我要是不托着它，它會掉下去嗎？”

“會。”喻歡模拟啪叽一聲。

林烨掀開被子一角，單手托着貓兒子屁股緩緩下樓。

“五點，”喻歡打開燃氣竈，“早自習考政治。”

林烨手放在水龍頭接水，忘記貓兒子還挂着，還沒等打開水龍頭，擡眼一看鏡子，好像少了點什麽。

還真是啪叽一聲。

“兒子啊兒子，”林烨趕忙擦手，“你沒事吧兒子？”

貓咪在地上骨碌兩下火速竄走出衛生間。

就在林烨正手撕着油條的時候，看貓兒子一臉郁悶的拐着貓步走到喻歡面前哼哼。

喻歡看貓爪已經扒到牛奶碗邊了，繼而又擡了一個高度。

貓兒子告狀沒得逞，眼巴巴的牛奶也沒了，哼哼唧唧走到林烨面前，聳着鼻尖和正在吃油條看政治筆記的林烨臉對臉，“他不給你吃啊？”

貓兒子回頭看了一眼還在喝牛奶的喻歡，是望眼欲穿也望不到的牛奶，扭過來的臉更郁悶了。

“郭姐有說考試範圍嗎？”林烨咬着油條說：“我怎麽感覺這油條有點喇嗓子？”

喻歡終于忍不住了，“蒲公英在那坐着呢。”

林烨大手撸了一下貓脊背，“兒啊，三月屋內下雪真不合适。”

說完就叼着油條，把貓兒子送進了籠子裏開始了貓語教育。

喻歡朝下樓的林烨看了一眼，“教育完了？”

“完了，郭姐說考什麽了嗎？”林烨回頭看了一眼貓團子。

喻歡：“必修三一本。”

林烨一臉“哈”的表情，“那你們前幾天考了什麽？”

“必修二一本。”

林烨登時就覺得手裏的油條不香了，“真不愧是郭姐的風格。”

這幾天下霧，市南區更是看不見。林飒本想着順路送他們，也省的他們看不清路走着走着掉井裏。結果說了半天，發現倆祖宗一個也沒回，幹脆順着林烨給的地址來瞧瞧。

她不知道喻歡的生活習慣，可自己弟弟還是比較清楚的，畢竟是鬧鈴什麽時候響完他什麽時候起。所以她選擇了按門鈴這種刺激性比較大的，誰知道開門的，還真是穿着白色t恤和休閑運動褲的帥氣弟弟。

林飒第一反應是：“帥哥你誰？”

直到看見掐着筆記的喻歡，才反應過來：哦，這是我失散一個月弟弟。

林飒一時間說不出來的激動，把着林烨肩膀翻了好幾個面，“你小子，丢了一個月也不知道跟我說一聲。”

林烨脫口而出：“我也沒和歡歡說啊。”

氣氛突然有點尴尬，林烨覺得應該給自己一個嘴巴子。好在林飒大大咧咧習慣了，看了一眼沒梳頭，衣服上沾着動物毛的林烨，“我一大早來接你倆，你就讓我站門口？”

林烨交錯手拍了拍自己袖子，做了個迎賓的手勢，“請！”

林飒看了眼喻歡，收回目光對林烨說：“你身上的毛？”

“歡歡身上沒毛，”林烨指了指樓上，“養了只貓兒子。”

“你帶林飒姐去樓上看看。”喻歡收好了桌上的方便袋說。

林飒沒見過這麽小的貓咪，少女心突然泛濫，說話聲音都不一樣了，“貓咪叫什麽？”

“叫狗子。”

林飒聽過有叫喵喵的，有叫咪咪的，唯獨沒聽見過管貓叫狗子的，笑容僵在臉上問：“它是只貓，你管它叫狗子？”

“昂，”林烨忍不住笑，“它自己選的。”

“……”

林飒思考了幾秒，“你确定回學校上課啊？”

“那我還能因為這幾句叭叭上網課啊？”林烨起身默默看向樓下，“既然在一起了總要一起承擔吧，我其實特別怕那一個月裏他會放棄，後來我覺得是我太低估了，他找到我那晚，沒有指責我為什麽突然離開，而是抱着我聽着我特別沒出息的哭，和我說不怪我。”

浪漫的本身不是置身于霧裏，而是你在我身邊。

向日葵最後被移送到了二樓陽臺。

生活總是把人折磨的遍體鱗傷，但到後來，那些受傷的地方一定會變成我們最強壯的地方。

林烨走進教室的一瞬間，衆人轟的一下圍住他說着烨哥長烨哥短的，林烨眼眶發酸，咬住下嘴唇忍了幾秒，“我也很想大家。”

“烨哥烨哥，”李思辰手裏捧了6個厚軟抄本說，“這是517和523聯合制作的，班級全體同學在一起幫忙整理的，這一個月你落下的各科筆記還有錯題集，肯定不如歡哥的全，這只錄音筆也是，都是上課內容。”

林烨雙手接過，後退一步給大家鞠躬，“謝謝大家。”

我太知道自己多普通了，所以朋友同學幫我整理筆記，誇我成績好是因為我真的棒嗎？才不是，是因為愛我。我雖然不會因為他們的誇獎覺得自己不錯，但我會因為有人愛我而幸福起來。

喻歡垂眼看他，動了一下嘴唇，他不太願意講以前，所以每當林烨問起那一個月，喻歡都會選擇閉口不談。

那一個月裏他恨不得一個人拆成好幾個用，但凡晚自習鈴聲一響，他都會跑出去繞着香港沿路一遍又一遍走，就連中午吃飯加休息的一個小時也是。晚上接近11點回到宿舍又要以自虐的方式整理雙份筆記。一整棟宿舍樓只有517淩晨一兩點還亮着昏暗燈光。

林烨後來覺得這樣折磨喻歡比糟踐自己還殘忍。在接下來的四模考試到來之際，兩個人除了正常上下課，課間偶爾小打小鬧之外，都是掐着表做題，以抱貓兒子為賭注，輸了的人不止不能抱貓，還要早起給另一個準備早飯。

可其實，早起的只有喻歡一人，林烨不是挂在喻歡身上就是被喻歡抱到餐桌。

四模大榜揭開的第二天放假，林烨莫名想吃便利店的關東煮，喻歡拗不過他只好讓他少買點。林烨從衣帽架拿起喻歡的外套蹭蹭跑下樓，挑選了幾串時聽見身後馬路有消防車駛過的聲音。

店員踮腳往外看，“又着火啊，也是，最近停暖氣，我家樓下那天整理出來暖風設備我可害怕了。”

“你這麽一說我得叫我家老太太把電熱毯收起來。”另一個店員附和道。

林烨豎起耳朵聽覺得消防車的聲音一直在附近，應該是周圍哪個小區。他付好錢拐進小區，一個擡頭發現消防車在小區內，他還笑話原來是這個小區的人，也跟着擠進人群裏湊個熱鬧。緊接着他發現這個觀賞角度好像不太對，衆人所看方向，是他住的公寓方向。

他心裏咯噔一下，目光鎖定站在旁邊的消防人員，“您好我問一下，這是哪家着火？”

“7單元402。”

林烨陷入一陣耳鳴，他晃了幾下頭重新擠進人群裏。

喻歡不在人群裏！他他媽在樓上！

“喂？”

林烨擡頭看着一點點大起來的火勢，“歡歡你聽我說，你現在用水打濕毛巾，捂住口鼻彎腰往陽臺跑。”

喻歡打開一樓窗戶嗅了嗅，以最快的速度關上窗戶，“哪着火了？”

“樓下！”林烨捂住電話話筒對消防人員說：“502裏還有人，會有生命危險嗎？”

消防人員拿起麥克風對着救援人員喊：“502還有被困人員！502還有被困人員！現火勢如何？”

林烨死死攥着衣擺，他好像看到了陽臺門後站着的少年身影。所有人都覺得他處理任何事情都有條不紊，可只有林烨清楚，沒有人會天生就做到那種地步。這場久久不滅的大火，仿佛在有意無意把喻歡往遠推。

麥克風裏傳來聲音：“火勢控制住了，402住戶患者目測有中度燒傷，需送往醫院搶救！重複一遍，402住戶患者目測有中度燒傷，需送往醫院搶救！”

“收到！”消防人員在人群裏喊：“7單元402家屬！7單元402家屬！”

一對夫婦從人群裏擠出來直接和患者一同坐上救護車。消防人員還站在原地為大家講解救援知識，林烨聽都沒聽繞開消防人員拔腿就往樓上跑。

林烨哆哆嗦嗦的把鑰匙插進孔裏，“歡歡！歡歡！”

喻歡拿着毛巾從陽臺拐角走出來，單手環着貓兒子，還沒等開口就被林烨抱住，“不怕，不怕，摸摸毛吓不着摸摸耳吓一陣。”

“有沒有燒着哪？”林烨驚慌從臉摸到腿，“你難受嗎？有沒有感覺到呼吸不順暢？或者困？”

喻歡把毛巾往桌上一扔，手兜在林烨腦後，主動蹭上他的鼻尖，“我沒事，真的，和兒子都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