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不是替身
既然等不來一句正式的“我愛你”,那就由我先來說那句“散了吧”。
方停歸有些受傷地盯着他,手抖得厲害,緊接着渾身顫抖,顫抖的頻率通過餐桌傳至沈向瑜身上,沈向瑜對上他的眼睛,面已經涼了,沈向瑜在他眼裏看到了晶瑩閃過的微光。
奇怪,原來他也會流淚啊。
原來他流起淚來我心這麽痛。
“為什麽?”方停歸嘴唇翕合幾次,只問出三個字。
“你根本就不喜歡我,你只不過是想借我填補你空缺的內心,我不想栽樹,我也不想乘涼,我只想我喜歡你的時候你剛好也喜歡我,你什麽都不在意,只是因為你不在意我,你的心很早以前就給了另一個人,你現在對我的好,只是把你不能對他的好傾注在我身上,方停歸,算了吧。”
方停歸紅着眼眶重複:“不是,不是這樣,不要散,不要散,小魚兒,不要散。”
“你愛我嗎方停歸,這幾年你從來沒說過你愛我,你能說句你愛我嗎?就現在。”
方停歸坐在那裏盯着他,直直地盯着他,嘴唇顫抖,好幾次,沈向瑜都有種那三個字随時能從他嘴裏冒出來的感覺,可是,他沒有,他只是重複叫他小魚兒。
零點,鄰居家電視裏傳出跨年倒數的聲音,新年新氣象。
沈向瑜放下碗,走過去接下他手裏的筷子,收走他面前那碗只吃了兩口的面,說:“涼了,別吃了,別勉強自己了。”
方停歸坐着沒動,沈向瑜拈起香菜吃了一口,很淡地說:“其實我最讨厭吃香菜了,可你每次都不記得,我也不喜歡吃甜的粥,你給我,我就吃,我可以不怨你不記得今天是我們在一起四周年紀念日,畢竟男人嘛,不指着這點虛的過日子,我介意的是,你每件衣服的第二顆紐扣都是水晶扣,每年生日你都送我水晶扣,你把他喜歡吃香菜的習慣強行轉移到我身上,我介意你拿我當替身填補。”
“你不是替身,我從來沒把你當替身,你不是。”
良久,久到沈向瑜洗好碗,方停歸還是坐着沒動,又對沈向瑜說了句你不是替身,沈向瑜并沒愛到安慰,連替身都不是,那我算什麽?
差不多一點了,沈向瑜拿了睡衣到外間浴室,經過餐桌時說:“早點洗漱休息吧,我睡客房。”
成年人了,大半夜拎行李箱滿大街找酒店太折騰自己了,和平分手,又不是仇人,沒必要鬧得太難看。
回爸媽家是不可能的,當初出櫃時的豪言壯語猶在耳畔:爸,媽,就算我這輩子不結婚,不生孩子,我也能過的比很多人幸福,我一定會找到一個我愛他,他也愛我的人,請不要用性別定義幸福,相信我吧。
朋友那邊沈向瑜也不想去,當初追求方停歸,楊辭便不看好,總覺得付出多的一方最後會被傷害,如今真應了楊辭的預言,過去他還得開解自己,還不如留在這裏先睡一覺,明天再打算分手後該何去何從。
沈向瑜洗好澡出來,方停歸依舊維持着剛才的姿勢坐在餐桌前,廚房燈關了,客廳燈只開了一盞不大亮,沈向瑜看不清他的表情,越過他徑直走向客房。
又想起從前,他單方面跟方停歸鬧矛盾,嚷着要回娘家,方停歸一把扛起他扔到客房床上,說回什麽娘家,這間客房就是你娘家,并在“娘家”床上賴着不走,越想眼睛越澀。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明明疲憊到頭腦發脹,也絲毫沒睡意,客廳一直沒動靜,沈向瑜有心想去看看他,又覺怕自己心軟,都已經下定決心要分開了,痛苦總是避免不了了,哪怕他真的沒愛過,四年相伴也多多少少有一定的感情,人都是感性的動物。
難過歸難過,喜歡還是喜歡,又不會因為這樣就不喜歡他不愛他了,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只是有時候不得不逼自己放下,并不是所有的分手都是因為不愛,愛就是愛,不是嘴巴上說不愛內心就真不愛的,這點沈向瑜還是能分清的。
迷糊中不知道怎麽睡了過去,再醒來天已蒙蒙亮,這一覺睡得極不踏實,總感覺睡在懸崖峭壁邊上,随便一翻般便會跌下萬丈深淵,睡是睡不着了,不如起床煮早餐。
剛一出卧室,完全沒心理準備的情況下,被餐桌前坐着的人影吓一跳。
“你……你沒睡?”
他衣服還是昨天那件,一個晚上胡茬兒冒了一層,向來不能忍受衣服皺巴的整個人顯得滄桑憂郁,他擡起頭看着沈向瑜,說:“小魚兒,我們,不要散。”
沈向瑜撇過頭錯開他的目光,嘆息一聲:“我留下來的理由至少是基于你愛我,你愛我嗎?”
方停歸只是黯然地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樣看得沈向瑜心累。
他還是不懂,他不懂,我想要的只不過一句承諾,那樣我所有我認為的深情都有了意義。
“我去煮早餐。”
沈向瑜說着進了廚房,進廚房後才發覺,這幾年被方停歸養廢了,除了會個白水煮蛋,其他什麽都不會,粥每次煮成半幹的飯,面總會煮坨。
随便泡了兩碗麥片,也不知道過期了沒,還是方停歸出差時沈向瑜買的,一直放着沒吃。
“吃點東西吧。”
沈向瑜将其中一碗放在他面前,沈向瑜坐在他對面吃了幾口,是真的難以下咽,方停歸一直沒動。
沈向瑜端起自己那碗倒掉,又把碗洗了放回廚櫃,轉身回卧室收拾東西。
東西太多了,好像這間房間裏大部分物品都是他的,光是衣服鞋子都得裝好幾箱。
還是先拿當季要穿的衣服吧,等找到房間再請搬家公司過來搬,沈向瑜想。
收拾衣服很快,全程沒用十分鐘,胡亂塞了幾套衣服和充電器,沈向瑜拎着行李箱出門,方停歸倏地起身,可能坐太久,他起身時打了個趔趄撞上桌角,沈向瑜頓足,等着他上前拽住自己手腕,不知道為什麽,沈向瑜還是想給他機會。
“別走,小魚兒,別走。”
他在哀求。
沈向瑜回頭看他,“你知道我想聽什麽。”
方停歸嘴唇幹裂,“這房子本來就是你的,你……你別走,你不想看到我,我走。”
沈向瑜笑了聲,極短促的一聲,他甩開方停歸手,推門離開。
到底在期待什麽!
沈向瑜找了間酒店,放下行李倒頭就睡,強迫自己睡,睡不着蒙着枕頭睡,一直睡到第二天,點開手機看了看,沒有方停歸的電話,也沒信息。
電視劇電影裏那些主人公分手後怎麽就能那麽灑脫,一張機票滿世界的飛,要不就出國療傷個幾年,沈向瑜躺在床上越想越心塞,到了他這兒,還得上班,下周還得回家看望家裏二老,下下周還得陪楊辭相親,且不說這些,給他張機票出國讓他在異國他鄉待幾年,他也沒那勇氣,現實就是現實。
又躺了半天,沈向瑜猛地坐起來,不能再這麽頹下去了,失戀是難受,但還不至于要死要活,只是胸口有些堵,頭有些痛,心有些空。
跳下床,換了身潮服,短皮衣配破洞牛仔褲,再搭一雙馬丁靴,是方停歸見了會皺眉的扮裝。
到琴行時,剛好碰到鐘修誠過來結算工資。
“你找到新工作了?”
鐘修誠沒看他,盯着手機,“嗯,昨天剛找到,做到春節再回家,你們,還好嗎?”
沈向瑜笑了笑,“就那樣。”
“那就好。”
兩人站在門口,氣氛有些尴尬,沈向瑜還在想要找個什麽借口開溜,解圍的人自動上門,那人戴着墨鏡,穿着打扮與沈向瑜相似,嚼着口香糖對着沈向瑜打了個響指:“瑜哥,好久不見。”
作者有話說:
聽說海星可以求(求下下,多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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