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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過聖誕節，天氣仿佛被誰摁下了轉冷的開關，猝不及防有冷空氣席卷而來，原本的短袖短褲全換成毛衣毛褲。

身為北方人，謝南群初次體會南方的濕冷，只覺一絲絲冷意沿骨頭縫往裏鑽，加上沒集中供暖，終于不逞強了，趕緊換上冬裝。

溫覽更不必說，還沒過年，已經裹得像只脹鼓鼓的紅包，只露出半張臉在圍巾外。

本以為冬天到了，兩人會貓在宿舍，但謝南群突然發現自家舍友除了上課就往外跑，深夜才回來。

“又去圖書館？”他從其他同學嘴裏問到了消息。

溫覽動作有些笨拙，摘下圍巾，把羽絨外套解開，竟然像脫掉好幾層皮，鼻尖冒出了汗：“嗯，在圖書館才能專心點……之前四級沒準備好，太低分了，期末考試我不想也擦着及格線過。”

理由如此正當，謝南群也不好表露出自己一個人在宿舍的迷之寂寞，想了想，突然靈光一閃：“我也去。現在開放幾樓？”

“啊，一到四樓，我習慣在四樓。”溫覽傻乎乎地回道。圖書館一二樓是自習室，自三樓往上主要功能是提供書籍借閱，同時三四樓有分散的休息區，沙發桌子電腦一應俱全。他不愛占自習室的位置，所以提前和四層的管理員打好了招呼，每次都到角落的小沙發窩一晚。

謝南群聽了更堅定想法：“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下次去圖書館記得喊我。”

溫覽以為他真的打算專心讀書，而不是顧着打籃球和游戲，高興地點點頭。其實對方成績一直挺好，平時小測沒掉出過前三，四級也高分過了，實在是溫覽自己想太多才會為謝南群去圖書館這事欣喜。

但謝南群不說，他也就沒意識到。

第二天晚上，謝南群頭一回進華大的圖書館，幾乎在浩瀚的書海裏暈頭轉向，一排排書架看過去，全是各種專業書籍，一本比一本像磚頭。

再一看，溫覽已經自動自覺坐在了沙發上，面前放着教科書，還有幾本借來幫助理解的經濟學理論，一副要開始奮戰的架勢。

謝南群也放下背包，占了對面的位置，兩人在同一張桌子兩側，似乎很認真學習起來。

正看着，謝南群手機響了，趕緊調到靜音，怕影響進入忘我狀态的溫覽。他擡眼瞧了瞧依舊看書看得入神的人，松了口氣，這才看信息，是平時經常和他打籃球的幾個人：“群哥，又遇到三班那群傻逼搶球場了，你來不來？”

“我在圖書館，不去了，你們認真打。”謝南群回道。

那頭很快回複：“群哥，你要是被威脅了就發個表情包，我們會馬上報警的。”

謝南群哭笑不得：“滾！快期末了，我和小籃子去複習，你們玩歸玩不要忘了考試。”

群裏瞬間被鬼哭狼嚎刷屏，謝南群懶得再動手指頭，幹脆關機放回包裏。這時，溫覽似乎擡眼看了一下他，眼裏滿是疑惑，做了個嘴型：“怎麽了？”

謝南群壓低聲音：“想找我打籃球，我說在圖書館，不理他們。”

聞言，溫覽笑了起來，然後低頭繼續閱讀。

“你也不理我。”謝南群轉了轉筆，聲音低了幾度，沒讓對方聽清。

對坐不定的人來說，圖書館顯然是地獄一般的場所，但對溫覽這類習慣安靜的人而言，則是不折不扣的天堂。他周身散發的愉悅氣息也感染了謝南群，兩人不怎麽說話，各自投入到面前的知識之海中。

眼看快到十點半，謝南群招架不住了，把書一推，整個人像骨頭散了一般軟倒在沙發上。溫覽也有些走神，便合上了書，吃掉背包裏最後一顆謝南群給他買的棉花糖。然後撕下一張空白的筆記本紙，飛快寫了點什麽，推過去。

“去哪裏？”謝南群提筆回了一句，這才發現自己在圖書館整整坐了一晚，這是之前從未有過的認真。

溫覽說：“樓上沒有休息區，可是有很多雜志、小說，我想去逛逛。”

“好啊。”

半晌，達成共識的兩人動作很輕地收拾好東西，也不刻意保持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