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章節

，渴望着初夏還能記得她，“成田菜柰子！”

也許是她太無情了，自從跟着成田夫婦離開了教會以後就再也沒有回去過那裏，可是，她真的再也不想回去那個地獄。而對于初夏，她有說不清的歉意，本來應該先出去的是她呀！幾年之後，當她再一次鼓起勇氣聯絡了安修女以後，才知道，原來她的一句話，對初夏影響是那麽深刻。

“初夏，你應該去你的故鄉看看，那裏有平原，有山脈，有草地，有湖泊，還有一望無際的沙漠，你不應該被困在這個島上，去吧，看一看那裏的太陽是不是要比這裏的大。”

她終是去了，懷着那個信念，勇敢地來到了這裏，也許，她已經遺忘了她。

“菜柰子。”她無法相信眼前這一個身材纖細長相姣好的女孩就是那個天天在床頭對她微笑的洋裝少女。她看了那一張照片太多年，竟未能認出真的她來。

女孩禁不住再一次落下淚來，原來，她認得她的，她并沒有認錯人！經過了那麽多年，她們終于又一次相聚！她不顧初夏木讷的表情，再一次擁抱了她，帶着她所有的歉意和激動，哭着笑了。

秋天的微風開始帶着些寒冷，這個城市在經過了比炎夏還要酷熱的“秋老虎”以後，終于要進入冬天。桂枝上的金黃色小花開始一點點掉落，菜柰子驚奇地湊近一簇桂花，使勁嗅了一嗅，“真香。”她說。

“是啊，我最喜歡它的香味，它讓我想起一種叫桂花湯圓的食物，可是，我卻記不起來在哪裏品嘗過這種香甜。”初夏坐在紅漆長廊下，望着已經快要掉完葉子的紫藤，總覺得日子過得有一些恍惚。夜裏，那些不知道屬不屬于她的畫面在夢中顯現，有時候會讓她思考良久，有時候又會一瞬間忘記。也許，那是曾經的她擁有過的回憶，卻被冰封在哪裏，偶爾洩露一些蛛絲馬跡，劇烈的頭痛永不讓她繼續追尋。

“我想，說不定那是你母親最喜歡煮給你吃的甜品。”菜柰子回過頭，笑靥如花。再一次的重逢來得如此不易，能再一次看見她是多麽開心。

比起在教會的時候，她不再遍體鱗傷，她出落得像一只雪白的天鵝。輕盈的短發随着秋風舞動着，她偶爾輕按發絲的雙手那麽雪白纖細；整齊幹淨的白襯衫和米黃色V字領的毛背心襯托她文靜淡雅的氣質，修長圓潤的雙腿在深藍色短裙的映襯下如此好看，也許，即使是那個從中國來的交換生文海瑤站在她身邊，她也不會遜色的。

“也許吧……如果是這樣，我會更加想念她的。”她微笑着，開了個小小的玩笑，似乎那一道深深的傷疤已經成了一個可以無關提起的舊事，如此平淡簡單。

“初夏……你見到你的家人了嗎？”見初夏心情不錯，她試探着問起。

“還沒有。”初夏站了起來，轉過身望着遠處東門守衛着的保安，“我不能出去。我只是在這個小小的校園裏學習，他們溫暖的中文有時候給我一種仿佛回到了家的感覺。但是，有時候我卻又因為中國的浩瀚無垠和自己的渺小而感到無能為力。我千裏迢迢來到中國，想盡了一切辦法，事情卻總也不順利。”

她看了看陌生而且熟悉的菜柰子，“我要教你失望了，也許，我這一輩子也找不到他們。”

“不會的！”菜柰子激動地按住了初夏的手臂，“他們也許也正在焦急地尋找你。你說得很對，中國很大，所以你就像大海撈針，但是，只要你有這一份信念，就算你不夠幸運很快找到他們，你的這一份心意也會傳達到他們那裏報告你的平安。像你這樣善良的人，主會保佑。”

“是啊，主看着呢。”她微笑起來，眼神帶着些苦澀，“我帶你參觀校園好不好？”她擡了頭，拍了拍菜柰子的肩膀，換了個話題。

Advertisement

“恩……這個算是我們的主校區了，你看到的這三幢是教學樓，這是行政樓，那裏是體育館……”初夏帶着菜柰子東跑跑西跑跑，仿佛回到小時候那個在教會的年紀，她們一同玩耍，一同“探險”從早玩到晚一點也不累。

“咳咳……”菜柰子突然咳嗽起來，初夏連忙輕拍了她的背。

“你怎麽了？”初夏關切的問。

“我沒事。”菜柰子擠出一個微笑，顯色有一些蒼白，“我不小心吸進了一口風。等一下，我去一下洗手間。”

初夏坐在藝術樓門口等她，一樓音樂教室的紅色窗簾嘩得被打開，一個身着淺青色一字領短上衣和深褐色褶皺短裙的女孩出現在她眼前。另一個男孩突然走近，親昵地把一個四葉草的發夾夾在她飄逸及腰的長發上。

女孩臉上一陣紅暈，輕輕地攬上了男孩的腰。男孩把頭湊近，吻了吻女孩的額發，把她輕擁入懷。

初夏急忙一躲，生怕對方看見她，因為，她已經泣不成聲。為什麽她所擔心的人會在這裏出現？為什麽要讓她看見他和別的女生那麽親近？她不知道，不知道為什麽自己覺得如此委屈。話說回來她到底和陸子涵什麽關系？陸子涵和別的女孩在一起又關她什麽事？

她懊惱地擦了擦眼淚，果然自己是不應該擔心他的，他不是好好的嗎？幾天消失了原來就是在這裏和別的女孩子鬼混而已。她有一些生氣，幫自己生氣，幫陸子涵的好朋友魏敏哲生氣，原來他們都一樣，一廂情願而已。

那一首離別曲是怎麽回事？難道說是失戀的宣洩？呵呵，初夏突然覺得自己的所謂共鳴和理解是多麽廉價。也突然理解到自己原來在陸子涵的世界裏是多麽廉價，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廉價。

陸子涵，你真的很過分，幹嘛要這樣黏着別人，然後又突然消失？要知道，對一個人好也是要負責任的，也是有風險的，萬一那個人喜歡上你的風險。

分道揚镳

菜柰子把衛生間的水龍頭開到最大，沖刷幹淨白瓷臉池裏斑駁的血紅，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面容，把口中殘留的血液吐了個幹淨，面對着鏡子裏快要不存在的自己，扯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這是成田夫婦能做到的所有，自從她被領養以來，她一直被幸福的光芒籠罩着，似乎什麽曾經的苦痛都能夠被忘得一幹二淨。可是，這一切本就不屬于她。所以，主要用這種方式把這一切剝奪嗎？

菜柰子的病情已經不是藥物可以控制的了，成田夫婦只有默默含着淚答應菜柰子的一切要求和願望。而她的願望只有一個，來看看初夏，看看她過得好不好。

她現在終于有一些安心了。初夏要強的個性以及在教會裏鍛煉出來的低調和隐忍，讓她朝着自己的目标一步又一步地邁進。她不曾停歇，她不曾放棄。也許，當初她把最美好的生活讓給了別人，但是，她現在正在争取真正她應該擁有的東西。

她把黃色沾血的領結打開摘下，折疊好在手腕處打了個蝴蝶結，遮住有血的部分，從随身帶的米色格子小布袋裏拿出一支粉色的唇彩，仔細塗抹後點了點頭。

“這樣看起來有氣色點。”她對着鏡子自言自語。

滿臉的淚水又濕又粘，初夏只好跑去衛生間洗臉，卻沒有想到看到了這樣的一幕。那一瞬間，她想沖過去問個究竟，卻又想到她這樣隐瞞她，是不是不想讓她知道呢？初夏只好躲起來，拿面巾紙把淚水擦了幹淨，等在原地。

她有一些不明白，為什麽身邊的人和事變化的如此之快，快的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然而，她只是想要一個穩定的平凡的人際關系。現在，卻要面對這麽多的失去。

“菜柰子，你好了嗎？”她整理了情緒，假裝從遠處走來。

菜柰子心裏一驚，裝作什麽事都沒有，笑臉道歉，“不好意思，我這個人做事就是磨蹭。”

“沒關系，我們走吧。”初夏笑着，心裏卻開始佩服自己和菜柰子的演技，原來都是一出戲，就這樣騙來騙去。

“恩。對了，是不是時間快要到了？”菜柰子從包裏拿出一張黃色的A4目錄，“十點鐘在音樂廳有聯歡的活動。”

音樂廳就在藝術樓三樓，初夏輕輕拉起菜柰子的手朝樓上走去，今天可是樂然她們演出的日子，準備了那麽多天，初夏是答應了阮曉菲一定要去看的。

就在此之前，後臺準備室裏一團鬧哄哄，連一向沉穩的薛靈，薛導演都有一些浮躁。

“你們還沒有找到初夏嗎？！她是我們最後的希望了！”薛靈朝着手機大吼，聽筒另一頭的話劇社社員焦急得快要哭出來，“我們哪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