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寒冬

最後兩人鬧得跟殺父仇人似的，一拍兩散各自跟外面早就有了糾纏的相好閃電結婚，各有了家庭，不久又都有了孩子，那一腔好不容易生出的母愛父愛終于有了載體。

而葉晨這個“人生的污點”“流着那個惡心男人/女人血脈的小傻子”，就這麽着給扔那兒了。

至于孩子撫養費什麽的，兩人掰扯了幾年也沒扯出個所以然來，最後兩人心照不宣的各自啐對方一口就各回各家各疼各娃去了。

本來葉晨那渣爹也在新媳婦兒的慫恿下想着把老太太接過來幫着帶家裏兩個孩子，至于葉晨，尋個福利院一擱也就完事兒了。那孩子天生癡傻，這都是一輩子的累贅，誰願意擔着？

結果渣爹信心滿滿的上門接老太太順便把小傻子扔去已經聯系好的福利院去，誰知道竟是直接被疼了兒子大半輩子的葉奶奶拿着掃帚攆出了家門。

于是這麽一着，渣爹幹脆光棍的一甩雙手，麻溜的走人了。

原本過來接了老太太過去看孩子還是看在是他親娘的份兒上，現在親娘腦子糊塗，為了個小傻子連給他養老送終的兒子都不要了。

得，我倒是看看你以後還指望誰給你掌黑白照哭靈！

攤上這麽一對爹娘，葉晨從來也沒想過出事兒了指望他們能幫一把的，萬事都還是靠自己才最安全。

等安置妥當了家裏，葉晨出門的時候天上已經在稀稀疏疏的飄起了晶瑩的雪花，還沒等落到地上就化成了冰涼的水滴。

裹緊了脖子上灰白色的圍巾，感覺暖和了不少，這才帶上手套騎上自行車往超市那邊趕。

圍巾是葉晨自己織的，最近兩年葉奶奶眼睛不好使了，做這些細致的活不行了。反而是葉晨開始打理起了奶奶跟自己兩人的衣物縫補編織之類的活計。

葉晨聰明，除了學畫畫，其他的都學得挺快的，如今就算是很多女孩子都不會的織毛衣他都會。商場的毛衣對于年輕人來說足夠，對葉奶奶這個年紀的老人卻是不夠厚實的，況且從經濟上來講，自己動手織的也能更劃算些。

至于學校那些女生給他織的手套圍巾什麽的，葉晨一個也沒用，推脫不過的收回來直接讓葉奶奶擺上了自家的小攤銷售。

既然是送給他的，那就是随便他處理了。

雖說對于那些文靜軟萌的女孩，葉晨因為汪小詩的緣故沒以前那麽厭惡了，但是要他用她們送的東西，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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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意識裏他總想着，若是有一天這些追着他說好喜歡好喜歡他的女孩子知道了他的病，說不定也會滿臉詫異又厭惡的說他惡心這種話。

至于珍惜表白者的禮物情書什麽的，從聽見那句“好惡心”的話開始，葉晨就将那點可笑的善良心軟随着那盒巧克力一同扔進了路邊的垃圾桶裏。

你珍惜的，不一定就值得珍惜。

不要随便揮霍自己那少得可憐的善良，或許以後還能把這點兒善心發酵發酵為社會做點貢獻，葉晨自嘲的想着，腳上用力，自行車快速的前行，帶起的風刮得臉生疼。

眯了眯眼，葉晨開始思索起期末考試跟獎學金的事。

一中的學費要比其他學校貴一點，但是比起豐厚的獎學金以及助學金，學費又實在算是小兒科了，更不用說只要達到學校劃出來的分數線，都能免除學費。

學費一學期四千六百八，比其他學校貴三分之一左右，但是學校第一名的獎學金就有八千，一般在一中占據第一名位置的，在沂山市也是能占據前三不會出岔子，這又是一筆幾千的獎學金。另外還有省前五十名的還有另算獎學金五千。

除此以外，在全校排名前五十的，也還享受定額的助學金五千。

單個看助學金還沒有獎學金高，但是助學金是前五十名都有，也算是大手筆，難度也比起其他的要小不少。

葉晨對這些是勢在必得，這關系着以後他上大學以及能不能跟奶奶過個輕松好年的問題。

奶奶年紀大了，葉晨雖然心裏抗拒，但是聽多了周圍老頭老太太的念叨，也想為奶奶提前準備好那份特殊的錢。

回想起那些老太太眯着小眼睛撇着嘴念叨葉奶奶沒福氣，連棺材本都用來養孫子了，葉晨心裏澀澀的難受的同時，也真切的明白了這些老太太們對身後事的看重。

現在死人比活人的宅子都還貴，葉晨自然要早早的準備着，不過他還是衷心地希望自己奶奶能讓他存很久很久才會用到這筆錢。

到超市的時候剛好老板新進購的貨到了，葉晨趕忙交代了坐在收銀臺那兒做作業的姚瑤幫他把提來的蘋果給擺上，等會兒沒賣完的他再提回去，自己就趕忙去了後面。

小姑娘現在對葉晨只有高山仰止的仰望崇拜，聞言立馬答應了下來。看着明顯是那群窺觑自己男神的女人提前送的平安夜蘋果，小姑娘噘着嘴不樂意了。

不過轉而一想，葉哥哥毫不猶豫的就要把這些蘋果賣了，立馬又高興了，心裏決定等會兒一定要好好推銷這些蘋果。

最後自個兒倒是避着摳門兒老爸去貨架上尋了張最好看的包裝紙把自己準備明天要送給葉哥哥的蘋果仔細的包好。

小姑娘想着這回平安夜葉哥哥只會吃她一個人送的蘋果，心裏就一陣高興，翹着嘴角埋頭寫作業去了。

明兒晚上就是平安夜了，超市促銷早在幾天前就開始了，不過明兒是重頭戲，老板萬分慶幸今年的聖誕節正好是周末。

天知道前幾天的促銷因為葉晨在上學，由另一個員工頂替的促銷成績慘得老板都想抄人鱿魚了。

沒辦法，現在節假日促銷競争太激烈了，看臉的世界傷不起。

現在華夏雖然國力強盛，對本國文化傳統很看重，但是也不妨礙那些小年輕增加點兒新鮮感過過洋人的節日。

老板的超市屬于複合型，簡單一句話，就是啥都買，甚至晚上還有簡單的夜宵出售。遇上各種節日，那肯定是要熱熱鬧鬧的搞一番促銷的。

現在的商人，簡直比買家都還盼着各種節日的到來，到時候将原價一提再打個折扣，穩賺不賠。這麽多年的事實也證明了大環境的打折促銷對于增加客人購物欲具有明顯效果。

葉晨去換衣間脫了外套，連圍巾跟手套都取了下來，哈了口熱氣搓了搓手，戴上毫無保暖作用的工作手套套上深藍色的工作服就去卸貨去了。

雖然老板因為葉晨幫着姚瑤小姑娘補習的事已經說過讓他不用做這種重貨，只要在大家搬完之後直接去庫房整理貨物就成了。

不過葉晨還是每次都會适當的去幫着卸點沒那麽笨重的貨物。

有時候單單只跟上面的人套好了關系是不夠的，跟一塊兒幹活的人套關系也是很有必要的。

更不用說之前幫葉晨介紹這份兒工作的唐叔也是幹這活兒的人了。

唐叔是前年葉晨初三畢業那會兒暑假在建築工地上認識的，那時候葉晨貪圖建築工地上不需要身份證且工資還不錯，就去了那裏打雜。

打雜的活都是體力活，有時候給師傅幫忙打下手，一百多将近兩百斤的鋼板都必須得擰着遞上去。

那時候唐叔正好就是葉晨打下手的那個師傅。

當時唐叔還挺心疼葉晨這麽個長得俊又性子好的孩子，于是很多笨重的活都願意搭把手。好在葉晨看起來單薄，卻不是沒吃過苦的，身上力氣不錯，之後适應了也就沒那麽吃力了。

不過那活不适合幹久了，葉晨知道自己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傷了身子骨以後可就有得後悔的了，之後幹了一個多月攢了點兒錢就沒做了，轉而去尋摸了點兒輕松的零工。

葉晨這人，跟周圍的人打好關系這習慣簡直就跟刻進了骨子裏一樣随手拈來，不管是小混混兒還是守門的老頭兒，他都習慣性的刷人好感度。

當然，要是這群人裏有誰得罪了他，他也能一邊跟人笑呵呵的恭順客套甚至勾肩搭背稱兄道弟，暗地裏報複回來也是兩不耽擱的。

說起來這也算是個優點了，葉晨小心眼愛記仇，但是報複完了也就兩清了，完事兒了他還能繼續跟人好好相處。

就拿現在跟他有點兒情分的明哥那群街頭混混兒來說，那群人葉晨暗搓搓的也沒少收拾，但是人家不知道。

葉晨回頭還一臉兄弟情深的去看望被他偷偷給整進醫院的混混兒，把人感動得差點兒跪地認親了。也就是這麽着才跟明哥一夥人有了不錯的交情，上次遇上光頭哥的事兒人家二話不說拉了手下兄弟就跑來趕場子了。

因着這麽個性子，唐叔對葉晨好感度還挺高的，去年唐叔唯一的兒子也大學畢業開始自己掙錢了，肩頭擔子輕松了，加上年紀也不算小了，都快五十了，于是退了下來在附近找了這麽個在超市上班的活兒。

之前葉晨一想着要找兼職，第一想法就是找平時還時常聯系維持着交情的這群人，最後在一堆看場子做酒吧服務生調酒師裏面，選了唐叔給他尋的這個活兒。

雖然錢沒那些工作高，但是勝在這活兒幹淨沒多餘的牽扯，時間也穩定，不至于淩晨四五點才能下班。

“唐叔，今兒到了幾批貨了？”

甩下背上扛着的一袋子貨，葉晨看着庫房裏多出來的許多東西，哈着氣随口跟唐叔聊着天兒，一邊查看貨物紙箱或包裝袋上的字樣開始整理分類。

唐明國拉開毛衣擦了擦身上的汗，歇了口氣喝口水潤潤喉嚨：“今天下午貨車就來了三趟，今晚上你怕是要忙會兒了。”

這回老板直接是把之後元旦節的特色貨物也給準備好了。

好在之前唐明國卸貨的時候就囑咐着把重物大致的安置在一起，這樣葉晨的工作量也能少點兒。

“你奶奶好點沒有？最近天氣不好，要不然你還是把晚上的工辭了，免得你奶奶一個人在家出事兒。”

葉晨本來要拒絕的話又吞了下去，要是唐叔只是勸他晚上別這麽辛苦，那他還會毫不在意，但是這事兒牽扯上葉奶奶，葉晨就多了一層顧慮。

想着還有差不多半個月就放假了，現在已經這麽冷，也不知道寒冬的時候會怎麽樣。葉晨想着也擔心腿腳不如從前的奶奶，也就點了點頭：“行，我去跟老板說說，希望老板下次還能用我。”

唐明國想了想，也沒多說什麽學習要緊以後別出來找活的話。

葉晨家的情況他多少能猜到點兒，這種話除了好聽，沒什麽實際意義，只是尋摸着看自己兒子那裏能不能給葉晨小子找個輕松的活兒。

不過還是那個問題，年紀沒到十八，很多活都沒辦法上。

葉晨去找老板說了這事兒，老板還有些舍不得，不過冬天他家閨女恨不得縮被窩裏，葉晨晚上不過來也好，他家閨女也就不用每天頂着寒風往這邊跑了。那殷勤的勁兒，看得老板心裏酸得不行。

不過老板要求葉晨這個周末促銷的工作推遲到晚上九點半，葉晨看在加的工資份兒上也挺高興的，多兩天也沒什麽。之後又跟老板閑扯了幾句家常，看着老板鎖好了門，收好了小姑娘遞過來的賣蘋果的錢騎上車回去了。

小姑娘挺賣力的，一晚上居然就把兩袋蘋果給賣光了。

接下來兩天都是周末，第二天葉晨提前到了超市，換上了老板特意準備的聖誕老人毛絨裝，葉晨又開始了靠臉拉客掙錢的一天。

陸少烽最近就跟吃了火藥一樣，而且在學校那些跟撒錢一樣的追女生的動作家裏人也都有所耳聞，他老爸一從部隊回來二話不說，提着皮帶就準備把人抽一頓再說事兒。

陸二少連跑都懶得跑，懶洋洋的跟沒骨頭似的抱着個靠枕縮在沙發轉角處，紅褐色的頭發發根處都長出黑頭發了也沒心思去打理。平時打着定型水精神奕奕挺拔得跟水蔥似的頭發也都跟主人一樣無精打采的聳拉着。

陸老爸疑惑了，往常一聽見他抖皮帶的啪啪聲不都跑得賊快嗎？如今這是認命了随便他打的架勢？

陸老媽是個萬事不愁的性子，随便瞥了一眼要死不活的小兒子，眉頭都沒皺一下：“得了，你別管，這明顯是單相思呢。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之前不是追得風風火火的嗎，教導主任都給我打電話了，結果女生是追了一個又一個的，到頭來全都又不理人家了，也不知道是犯了什麽病！對了，老陸，你藏在床底下夾層的那張卡我拿走了啊，今兒約好了姐妹要去感受感受節日氣氛呢。”

每次節日就是打折慶，同樣也是女人們的購物季。不管多有錢的女人，除非是特殊場合，沒有對打折不感興趣的。

就像那句說砍價的話，姐耍嘴皮子砍價不是為了錢，是為了那種瞬間成就感爆棚的幸福感！

陸老媽為了去追求那種幸福感，連好不容易休假回家的老公都沒興趣多看兩眼，颠颠兒的眼冒精光的走了。

若說上次陸二犯病陸老媽還擔心兩下，這次是完全不想去管了。雖說是自己親兒子，又不是閨女花心也不會吃虧，可陸老媽還是心裏不爽快，這花心的基因咋就突然爆發了呢？

因這事兒陸老媽開始懷疑起自己男人在外面是不是老實的了！

沒辦法，兒子都這樣了，老爸總該有點兒關系吧？哪怕自己男人身上花心這種基因是隐性的，陸老媽表示那也不能放松！

至于為什麽沒有懷疑自己？那有什麽好奇怪的？總之兒子身上好的基因肯定都是自己遺傳下去的。

又被沒收了私房錢的陸老爸頓時如遭雷劈，滿臉呆滞不敢相信的一瞪眼，手上的皮帶也不抖了，滿臉幽怨的占據了沙發的另一個轉角，一臉失魂落魄的COS自家小兒子。

天曉得自家媳婦兒明明沒經過特殊訓練好嗎？為什麽藏哪兒都能被發現啊摔！

多少年了都不知道改改私房錢銀/行卡密碼，活該！

陸少烽有一瞬間的對老爸智商的擔憂，随後對着自己老爸甩了個白眼，深深的嘆了口氣，又繼續窩在沙發角落裏黯然神傷。

作者有話要說： 下午回來得早，加上內容是以前寫好的，于是就把今兒的更新補上了。

有小妖精說俺們偏心，專虐小二。偏心或許有一點，畢竟橙子是喵君少女時期夢想中那個騎着單車載着白裙長發的喵君穿過林蔭小道的白襯衣少年——嘶，幻想了好多年來着，可以說晨子就是喵君的夢中情人，于是不知不覺有點兒偏心哈哈哈哈O(∩_∩)O

然而最關鍵的是，雖然只是三言兩語，然而橙子是已經被生活虐了十七年的少年郎，他的人生已經夠虐了，況且他的性子冷清又疏離，要想虐他還真難，只有動了葉奶奶才能虐到他，嗯，這個很快就會有了，畢竟奶奶年紀擺那兒呢。

至于其他的，性格使然，其實在這段虐裏，他也很難受的，心裏并不像表現出來的那麽淡定。我并不想用不斷的心痛啊難過啊這類辭藻來堆砌他的難受心傷，在他的一些細微的動作裏，就能看出分道揚镳這件事對他的影響。

另，再次強調，晨子其實很自卑，設身處地的想一想，小妖精們就能明白他為什麽只是憑着陸二一句話就決定分道揚镳了。

最後，還是那句話，聰明人習慣性想太多，結合他曾經的遭遇，我并沒有認為這場磨合來得莫名其妙又突兀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