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Chapter34
既然對羅曼夫人的真實性別心生懷疑, 之後要做些什麽?
瑪麗的第一反應是把自己男士身份的僞裝捂得更牢些。
吸取經驗教訓,她不能犯羅曼的小失誤。學無止境,這個時代男士該掌握的技能一樣也不能缺。
再然後呢?
要像是剝洋蔥一樣,一層層剝開羅曼隐藏的秘密嗎?
不如順其自然。
瑪麗斟酌一番, 決定不冒進。
原因很簡單。假設真相如同她的猜想, 羅曼是男扮女裝, 再結合此人有一顆無與倫比的聰明腦袋, 不難推斷他前來美國目的不單純。
羅曼,百分之九十九只是假名。
其真名與長相都被隐藏起來, 或多或少做着與情報相關的工作。
有句話說得好,搞情報的沒幾個有好下場。
這種人的額頭上就差明晃晃刻着一個詞——麻煩。
瑪麗不怕麻煩, 在沒有利益與立場沖突時也願意祝福羅曼一帆風順,但她頭腦清醒沒有被好奇心迷暈了眼。
自己來到美國的初衷, 是要落實馬克·明頓的身份。
不僅是在波士頓買一套房子編造一段過去,更是要留一招後手, 完善了原身的歸處。
既然要做的事不少, 現在先揭開赫爾墨斯社團的罪行。至于羅曼的小秘密,那就把它交給時間。
翌日, 太陽升起。
一切仿佛如常, 什麽都不曾改變。
“我打算今夜再去赫爾墨斯交流會。”
瑪麗在早餐後說起了她對制假集團的追查計劃。
“鮑爾奇是哈佛的畢業生, 他在波士頓經營了一家紙張生産公司。這都是對外公開的消息。既然他對發明制作者表現出興趣, 我不如就順勢接近他。”
如果赫爾墨斯社團涉嫌假..幣制作, 這個團夥肯定不會輕易吸納陌生人。
瑪麗很清楚她沒有讓人昏了頭的魔幻式魅力, 哪怕鮑爾奇有拉她入夥的企圖,少則也要考驗幾個月。
“幾個月太久了, 沒必要如此浪費時間。接近鮑爾奇, 我可以從他的飲食習慣、衣服污漬等等細節處, 推測出他的行蹤軌跡。”
造假需要場地。
找到制造場地,就是找到了一半實證。
像是賬目之類的核心文件,想要偷出來,也要先進入鮑爾奇的住所。
邁克羅夫特認同這個計劃,“我會盯着古幣賣家西蒙。雙管齊下,效率更快,說不定會殊途同歸。”
有關具體緊盯的操作步驟,是不是找其他幫手,而羅曼夫人為什麽在波士頓能找到其他幫手?
當下,邁克羅夫特沒有說,瑪麗也沒有追問。
兩人對視一眼,不說與不問,仿佛在無言中達成了某種心照不宣。
“注意安全。”
邁克羅夫特最終只多言一句,“別忘了,有幫派分子打砸了貝拉家。”
即便是烏合之衆,卻也人多勢衆。
一個人雙拳難敵四腳,可別不小心就被圍毆了。
“我會小心的,您也是。”
瑪麗也沒多話,分頭行動還有一個好處。
鮑爾奇正如這個時代大多數的男性,并不認為女人能派大用處。
如此一來,有明頓先生牽制他的注意力,羅曼夫人的追查則能更加順利。
或跟蹤,或監視,或暗地追查。
四天過去了,波士頓的生活如同淙淙溪水,平靜而沒有幾分波瀾。這座城似乎根本沒有如同詭秘莫測的大海,也就不存在因為金錢利益而滋生罪惡與死亡。
事實呢?
瑪麗通過接近鮑爾奇,鎖定了位于波士頓偏西的王冠小鎮。
該地區集聚了不少工廠,例如皮革廠、成衣廠、伐木廠等等。
皮革的氣味,成衣燃料的顏色,木頭加工時殘留的原木木屑,這些在鮑爾奇的衣物、鞋底、馬車輪子等處留下痕跡。
鮑爾奇明面上經營的造紙廠在波士頓東部。
一東一西,兩個截然相反的位置都成了鮑爾奇的久留之處,勢必存在某種關聯。
前往一探究竟之前,不妨抽空辦妥另一件事。
瑪麗深谙演戲的精髓,在與鮑爾奇接觸時勢必會聊到近期安排。
七分真三分假的談話,她說出了波士頓購房計劃,四處溜達看看房子。
這一行程軌跡不怕其他人調查。是力求逼真也好,是有實際需求也好,最後确實敲定了一套房産。
不是香草路上沃勒的那一套,而是後灣區的一套維多利亞風格住宅。
“您總算做了一個正常的決定。”
斯普林律師從旁協助辦理各類購房手續,後灣區環境優異,除了有點貴沒有其他缺點。
瑪麗:什麽叫做正常?
難道她以往做的決定,都有違常理嗎?或是在他人看來都是吃飽了撐的?
斯普林律師當然沒有多提,他的委托人自找麻煩進入赫爾墨斯交流會。反正沒有購買沃勒·雷吉的房子是明智的選擇,否則說不好什麽時候就會麻煩纏身。
“後續手續,還請抓緊一些。”
瑪麗也不反駁斯普林,就讓這位律師先生暫時松一口氣。“對了,剛剛你提到傑基爾醫生前來美國了?”
傑基爾醫生,是此前在倫敦奧利弗一案中,鑒定出花生過敏與蠶豆病的那位醫生。
他的醫術高超令人贊美,更令人敬佩的是他的品格。
比如身體力行打擊犯罪,願意承接各種解剖工作;比如毫不畏懼罪犯,數次帶頭揭露各種潛藏的罪行。
“是的,傑基爾醫生大概今夜抵達波士頓。”
斯普林律師不明所以,“明頓先生,您是要一起來共進晚餐嗎?您不是說之後有其他安排?”
瑪麗笑着搖頭,“我只是順便問問,之後如果有時間就聚聚。之前在倫敦,都沒能當面感謝傑基爾醫生為破案的辛苦付出。”
這裏是說奧利弗一案,傑基爾是解剖法醫,瑪麗是調查員之一。
兩人卻沒能見一面。
解剖結果由華生轉達,而破案後,傑基爾醫生有工作離開倫敦,瑪麗又剛好來了美國。
斯普林律師不明詳情,但總覺得明頓先生不像是順便一問。
瑪麗卻沒有多停留,也不會告訴律師先生,詢問起傑基爾,是因為波士頓很快就會有一起大案子要他牽頭揭發。
像是揭發制假案件這種事,身份不明的羅曼夫人不合适,而瑪麗自己也想過一些清淨日子,不如就把功勞都交出去。
在此之前,是要找實證。
租借了一輛極為普通的馬車,又換上了服裝廠工人的舊衣服。前往波士頓西部,查探王冠小鎮究竟有沒有隐藏鮑爾奇的制假基地。
靠近王冠小鎮,遠望可見一排排煙囪。
各種工坊遍布鎮中,周邊有河流,也有小樹林。
如果此處有制假基地,無疑是大隐隐于市。
傍晚時分,工廠收工。
工人們紛紛回家,普通工人在一天辛苦忙碌後,臉上難免有三分疲倦。
如果不是普通工人呢?
兩位馬車夫左顧右盼,警覺地怕人發現某個秘密,沒有朝着回家的大路走,而是向着小鎮樹林深處駛去。
瑪麗在王冠小鎮轉了幾圈,暫且沒有發現異狀,卻發現了一輛從樹林裏駛出的馬車。
兩個馬車夫穿着普通車夫服裝,卻難掩他們身上的某種氣味——是幫派分子的氣味。如果靠近,可以發現其衣服上殘留着泥腥味。
馬車駛出樹林,像是完成了某個任務。它沒有再進入王冠小鎮,而是上了大路,直奔向波士頓主城區的方向而去。
有古怪!
瑪麗看着馬車遠去,來到了它剛剛駛離的小樹林邊緣。根據當地人說,小樹林面積不大,其中沒有野獸也沒有獵戶居住。
既然什麽都沒有,怎麽會有幫派分子匆匆駕車出入?
根據地上的車轱辘痕跡,可以判斷近期有且僅有一輛馬車進入樹林。
馬車行駛到某個位置不再方便繼續入林,有兩個人就下車步行。兩人留在泥地上的足跡很深,像是擡着某個重物。
眼看天色變暗。
瑪麗根本沒有調頭的打算,而是從背包裏取出煤油燈,點燈後繼續入林一窺究竟。
正所謂賊不走空,哦不,是來都來了應該堅持到底發掘真相,總得弄清楚幫派分子進入樹林的目的。
順着足跡,一米一米深入樹林。
目力所及處,多是掉光了葉子的樹木在冬季寒風中瑟瑟發抖地伫立着。
北風吹。
風穿過殘枝枯木發出的聲音,有點像是樹木垂死掙紮的哀嚎。
‘咔哧,咔哧——’
古怪風聲中,夾帶着另一種更為詭異的聲音。
異動的聲音并不響亮。
r /;>瑪麗卻腳步忽而一頓,這種聲音是有人在挖土。
再結合幫派分子、荒林、重物等等因素,可以順利成章推導出一種可能,也許此處埋了一具屍體。
現在,是有人在掘屍嗎?
冬夜,風寒。
荒涼小樹林,一個新鮮的長方形土坑邊。
邁克羅夫特拿着折疊鏟,盡可能快速地挖着土。
他不想回憶道為什麽要做這種挖土的事,令人郁悶的體力活并不适合他。但美國是個神奇的地方,足以給人各種考驗。
現實就是他不得不挖。
經歷四天追蹤,他發現了一場與古幣商人西蒙有關的火災。
正在追查起火的源頭,就追上了幫派分子形色古怪地進入樹林,那夥人埋下了一口棺材。
‘咚!’
鐵鍬終于撞上棺材蓋。
下一刻,邁克羅夫特卻猛然擡頭。
樹林裏沒有聽到其他腳步聲,卻忽然有一團光亮隐隐綽綽迅速靠近。
來者是活人嗎?
如果是鬼魂反而不可怕,唯獨不希望是幫派分子去而複返。
瑪麗提着煤油燈靠近挖土聲的聲源處。
走近,只見土堆,卻不見挖土者。掃了一眼地面的足跡,其中存在某一熟悉尺碼的女鞋鞋印。還有什麽不明白的,而轉身看向昏暗樹林。
“晚上好,夫人。是我。”
瑪麗沒有直接叫名字,或是遵守着某種墳地潛規則,不随便叫人的姓名。
一棵大樹後。
邁克羅夫特謹慎查看,确定了煤油燈照下的來者是誰,這才顯出身形。“晚上好,先生。看來我們真的殊途同歸了。”
誰說不是呢?
都查到王冠小鎮,足以證明此處有問題,而現在更是發現了一具棺材。
兩人剛剛松一口氣。
此時,卻聽土坑裏傳出異響。
‘刺啦——’,‘嗚嗚——’。
是指甲抓撓棺材板,以及被堵住嘴但還拼命發聲的動靜。
“人沒死。”
“人沒死?”
瑪麗和邁克羅夫特立即去撬棺材蓋。
一分鐘後,掀開棺材板,只見裏面躺着一位被麻布堵嘴又捆綁成條狀的年輕男人。
男人強撐着虛弱的身體,努力看了兩人一眼,力竭地昏了過去。
“脈搏虛弱,但外傷不致命。”
瑪麗迅速為不知名的男士松綁後檢查了他的身體情況,“那夥人是想要搞活埋沒有成功。這人的運氣真不錯,死神沒能抓到他。”
邁克羅夫特搭了一把手,合力将昏迷的男人從棺材裏擡了出來。
當下,不知為什麽,也許是他的錯覺,也許是他的直覺,總覺得剛剛明頓先生的話有一絲說不出的古怪。
活埋被救,棺材裏的這位先生确實是幸運兒,那麽一句随口感嘆又有哪裏奇怪呢?
邁克羅夫特的疑惑一閃而逝。
他找不到答案,正如此時從明頓先生臉上發現不了任何不妥,這種瞬間的古怪感覺被埋入了心底深處。
“回城,現在急需找一位靠譜的醫生。”
邁克羅夫特迅速盤哪個醫院沒有幫派分子的蹤影,眼下不能讓鮑爾奇與西蒙發現異常。
“請勿着急,醫生,我有了一個好人選。”
瑪麗即刻想到了傑基爾醫生,來得早不如來得巧,這不就趕上了治病救人的好時候。
不過,在離開前還有一件事要做。
瑪麗從背包裏取出一支畫筆與一小瓶血紅墨水,“比起直接離開,不如重新合上棺蓋,順帶在棺材裏留下點什麽。萬一那夥人回來複查屍體,還能給他們一個驚喜。”
簡單點說,是把捆綁被害者的繩子與堵嘴的抹布都留下,一絲不茍地恢複原本的埋棺現場。
當然,必須在棺材裏留下幾行血字,制造出被害死者突變成吸血鬼之類的怪物瞬移出棺的假象。
假如埋屍者回來重啓棺蓋,一打開就會發現屍體不翼而飛了。
不是被偷盜了,而是屍體留下了重重詛咒,不知化成了哪類怪物将要向兇手複仇。十九世紀,很多人都信這種詭異怪談。
“這個提議怎麽樣?更利于為我們争取破案時間,而不會打草驚蛇。”
瑪麗一手舉着沾着血紅墨水的筆刷,一邊微笑着詢問,“夫人,您覺得我們在棺材裏留什麽字比較好呢?”
煤油燈的光,昏暗而不真切。
此時,卻能清晰看到血紅筆刷的墨水受到地心引力影響正在下墜。滴答滴答,一滴滴似鮮血滴在棺材板上。
邁克羅夫特一手扶着昏迷的被害者,一邊看向正對他微笑的人。
忽然間,不知道該說點什麽。他認識的明頓先生,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下一刻,邁克羅夫特卻也不再克制地緩緩笑了。“這個提議太好了,是要留一些令人刻骨銘心的咒語才好。”
風一吹。
滴答,又一滴鮮紅墨跡滴在了棺材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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