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要看嗎
到家後,餘旸在廚房洗橙子,準備切水果給大家吃,周蓉見況擺擺手:“我來。”
餘旸說:“切水果又不費力。”
周蓉從櫥櫃裏拿出榨汁機,把他推到一邊去:“不是我說你,旸旸,要心細。”
“怎麽了?”餘旸不解,“榨汁嗎?不用了吧——”榨汁要清洗機器不說,還要過濾果肉,否則口感粗糙,如果加了水,需要加點白砂糖進去調味。
剝去皮,橙子被分成七八塊,果肉鮮亮、晶瑩,周蓉很耐心:“小栖喜歡喝果汁,你不知道?”
餘旸舒了口氣,笑道:“不是吧,媽媽你又自作主張。”
周蓉神秘地笑笑:“我猜的。”
“切——”“小栖愛喝豆漿,每次倒多少就能喝多少。”
周蓉将橙子瓣丢進榨汁機,加水,合上蓋,剛按下鍵,電機‘嗡嗡嗡’直轉,高速又暴力地打碎果肉,“我猜他喜歡榨汁品。”
聽見媽媽這麽說,餘旸頓時反應過來,“好像是欸。”
上次在基地吃早餐也是,鄭栖一口氣喝完整杯豆漿,不得不承認,姜還是老的辣,這些細節都能被媽媽察覺。
周蓉悄悄得意起來:“給我拿個糖袋。”
“噢噢,”餘旸轉身打開櫥櫃門,拿了什麽東西出來,媽媽卻說:“來,你自己倒。”
雖然不知道媽媽是什麽意思,餘旸還是慢慢将砂糖倒出來。
“少了少了,再加一點、哎!一點點就行,太多了齁——”過濾完果汁,餘旸提前嘗了一口,甜度剛剛好。
“是吧?”周蓉快速收拾廚房臺面,橙子皮一股腦掉進垃圾桶中,她打開水龍頭,邊洗手邊說,“生活也是這樣,不主動,就不夠甜,太主動就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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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她關上水龍頭,刮了刮餘旸的鼻子,“學着點兒!”
餘旸覺得媽媽很神奇,有好多稀奇古怪的生活哲學。
很快,媽媽的猜想馬上得到驗證——鄭栖喝了兩杯果汁,看起來心情十分愉悅,陪父母看電視時全然沒有拘束感。
洗漱時餘旸還在想,購物袋裏沒有鄭栖的私人用品,但今天是鄭栖結賬。
關于這點,爸媽早就跟餘旸說過,哪怕餘家幫過鄭家,也不要剝奪鄭栖想要付出的權利。
相互尊重、付出,夫妻關系才能平衡。
天氣漸漸轉熱,厚被子該收納起來,媽媽一直擔心家裏潮氣重,把被子放在衣櫃最高層。
最近爸爸那間花鳥店在搞裝修,三角梯拿出去用了。
頂櫃那麽高,餘旸試了好幾次,都沒能把被子丢進去。
“我來吧。”
鄭栖說。
餘旸說:“看看高度夠不夠。”
“肯定夠。”
鄭栖稍微夠手就能碰到櫃門,他朝餘旸擡擡手指,“把東西給我。”
被子體積龐大,鄭栖拎住被子,像很輕松似的,再輕輕一推,整個防塵袋進去一大半。
這種時候讓餘旸覺得結了婚真好,很多事不用自己操心,有人一起分擔,正想着,忽聽‘嘎嘣’一聲,有什麽東西在響——櫃門關不緊,用力按住就會回彈。
“怎麽了?”餘旸偏頭去看。
鄭栖踮腳,探手摸了摸,“裏面有個東西,抵住了。”
他又試了一遍,強行用力櫃子還是關不緊,障礙物應該在靠裏的位置,“有凳子嗎?”
“有!”餘旸立馬搬來梳妝臺的凳子,坐床邊看鄭栖放東西。
不看還好,從餘旸這個角度正好看見鄭栖的後背,随着他每擡一次手臂,衛衣都會往上跑,餘旸看到鄭栖的後腰——腰背緊實,小麥膚色,腰窩曲線明晰。
順着那條曲線而上,是什麽呢……
餘旸想象不出來,身體比大腦要誠實,他起身,若無其事地站到鄭栖身後,問:“好放嗎。”
鄭栖站在凳子上,單手抵在櫃門前,另一只手在費力拽着什麽——不得了!衣服縮上去了,鄭栖的後腰暴露在空氣裏,餘旸的心髒‘咚咚’直跳,他鬼使神差地來了一句:“站得穩嗎。”
說完,他的手靠過去,誰料鄭栖忽然回頭:“裏面有個電扇。”
餘旸‘嗖’一下收回手,“哦,”他又眨眨眼掩飾慌亂:“好拿嗎?”
“好拿,”鄭栖認真看着櫥櫃,裏面黑黢黢的:“快出來了,你接一下。”
“好的。”
餘旸一口答應了。
但風扇像卡在拐角處,扯半天沒出來,‘嘶——’一聲,紙箱發出撕裂聲,餘旸滿腦子都在想象鄭栖的後背,手自然而然地撫過去,摸到了,很滑,很緊實:“我扶着你吧——”沒等他說完,鄭栖趔趄了一下,險些直接摔下來,紙箱懸在半空,上面印着‘美的’兩個字,氣氛像風扇盒子一樣奇怪——豁出一個大口子,像被狂風吹亂帽子的飛行帽,兩只護耳一上一下。
鄭栖幹咳一聲,說:“我怕癢。”
秉承‘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別人’,餘旸反倒仰起臉笑,張開雙臂:“給我吧。”
風扇順利落到餘旸手中,待被子擺放位置居中,鄭栖又拿回風扇盒子,三兩下将兩樣東西放好,‘嘎嘣’一聲,關好櫃門。
餘旸的确不尴尬,該洗漱洗漱,等他叮鈴哐啷弄完,舒舒服服往床上一躺,開啓日常刷劇,鄭栖開始不自在——總在懷疑今天是不是要交糧。
交糧……
怎麽交糧啊,他還沒做好心理準備,最好拖着,拖到餘旸等下看累了直接睡覺,燈一關,睡覺!
餘旸好像沒發現鄭栖今天洗澡非一般得慢,他是感覺面膜快要幹在臉上,将手機一丢,風風火火奔下床,捶着洗手間的門:“我可以進來嗎?我就洗個臉!”
淋浴聲還在持續,鄭栖說:“稍等。”
過了一會兒,裏面傳來鄭栖的聲音:“你自己進來吧。”
一聽這話,餘旸連忙闖進洗手間,但裏面霧氣缭繞,他簡直看不清,面膜粘得他難受至極,水龍頭一開,餘旸開始專心致志地洗臉,慢慢的,他聞到一陣淡淡的清香,像山茶花,混着剃須水味,氣息悠長,如果味道也有形狀,一定是棱角分明的四彩紙風車,在山巒迎風轉動。
他剛才匆忙進來,以為鄭栖已經洗漱完,沒關緊門。
霧氣從縫隙中溜走,只剩下潮氣,還有那些零零星星挂在玻璃門上的水珠,鄭栖只系了條浴巾,背對着餘旸,沒有完全轉過身,“好了嗎。”
說着,他微微側過臉。
餘旸捏着洗臉巾,透過模糊不堪的玻璃看着鄭栖,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換洗衣物在幹濕分離區之外,餘旸在盥洗臺前洗臉,他當然沒辦法穿衣服出去,只好随手系了條浴巾,但也不知道為什麽,今天餘旸沒有‘禮貌’地出去,反倒站在鏡子前擦臉。
熱氣明明已經散去,鄭栖卻覺得喘不過氣來,他緩慢推開門,迎上餘旸清澈又躲閃的目光,兩個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很快,鄭栖感覺餘旸的視線在自己身上游離——順着他脖頸一路往下,鎖骨,胸膛,小腹,最終停在某個地方。
鄭栖不自在地撓了撓頭,又擡眉看餘旸,良久才說:“要看嗎?”
餘旸艱難地咽了咽口水。
鄭栖移開視線,好像要解開浴巾。
餘旸的臉頓時燒得通紅:“不不不用了!”他表現得有那麽明顯嗎?
日常想死一百遍,餘旸胡亂擦着臉,逃也似的回到卧室。
如果把欲望藏在心裏,一定會從眼睛裏冒出來。
直到關了燈,倆人像平常一樣同床共枕,餘旸木木地躺着,心似烈火在燒,他又開始後悔!後悔剛才沒有厚着臉皮說‘要看’。
以剛才的勢态來看,鄭栖肯定會給。
淦!為什麽要說‘不用了’!趁着鄭栖放東西沒多摸到他算了,擺在面前的機會就這麽跑掉了。
現在睡在鄭栖身旁,餘旸的心思開始漫無目的地飄蕩,他想知道紙風車上面還有什麽味道,棱角刮不刮手,如果轉速過快,會不會帶着他一起飛起來,像擁有竹蜻蜓那樣。
他試着主動靠近鄭栖,假如他不拒絕,那就……那就生米煮成熟飯,反正現在空氣裏一團漆黑,總不至于讓鄭栖看到他臉紅。
過了一會兒,床墊沉了沉,被子裏彌漫着沐浴過後的清香,混着體溫的熱度,烘在身上特別舒服,鄭栖靠過來,像一頭尋找栖息地的獅子,發間還帶着淡淡的水汽,埋頭在餘旸脖頸間,用額頭蹭着餘旸,很深地呼吸。
餘旸不受控制地戰栗着,用後背靠近鄭栖的胸膛——他懷裏好熱乎,渾身都充滿燙燙的氣息,至少比餘旸身上要熱。
很快,鄭栖摸黑探尋到餘旸的手,餘旸以為他們要十指相扣,再來一個熱烈纏綿的吻,他滿心雀躍着,終于等到鄭栖環抱住自己,但他手卻放在餘旸枕頭底下,還在試探枕頭底下有多大面積,舒舒服服地抓了一把,接着,有什麽重量壓過來,餘旸整個人不能動了!
——是鄭栖的腿。
他像夾着大狗熊一樣地夾着餘旸,前後不到三分鐘,鼻息處發出輕微的鼾聲。
好舒服。
老婆太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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