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改名字
第46章 改名字
由于在機場待太久,鄭栖錯過當天夜裏的最後一班大巴。
雨時落時停,他心裏煩得很,幹脆在機場附近找個地方住下來。
可能因為有心事,鄭栖整宿都沒睡好,早上五點十分他就醒了——樓下有貨運聲。
推開窗一看,斜對面那家湘菜館在卸蔬菜瓜果,兩三個夥計正幫忙搬,東西很快進店。
面包車往後退,再調轉方向,‘嗖’一下,消失在灰蒙蒙的道口。
難道這附近有市場?
這麽想着,鄭栖飛速洗漱,打聽到樓下小夥子說的地方。
清晨五點四十五分,菜市場燈火通明,來往者多半些爺爺、奶奶,老人拽着便攜式買菜購物車,鄭栖跟在後頭,瞧見車筐裏插一捆香菜,随着車輪滾動輕輕晃動。
穿過蔬菜區,往左拐,就是水果攤了。
商販們這時候在出批貨——先從果園收果子,轉手賣給第二道商販。
鄭栖看了看,橘子成堆地擠在網狀袋中,另一些沃柑擺在攤位上,只是數量不多。
“稱點沃柑,”鄭栖指了指不遠處,“再來點橘子。”
老板腰上挂着挎包,正在遞名片給別人,沒搭理他。
“我說買點沃柑和橘子。”
鄭栖又說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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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這才慢吞吞地走過來,見他長相白淨,不是買賣人,“要多少?早市不單買。”
“一樣來三斤。”
老板拽起哈密瓜袋子,‘哐’一下扔稱上,手指輕輕撥動砝碼,低眉瞧刻度,“不賣,太少了。”
鄭栖說:“加錢——”他說這話時語氣堅定,恰逢市場外卡車開走,空氣驟然靜默片刻,周圍人以為老板碰上對家,紛紛轉過頭來看。
“行行,”老板揮了揮手,“自己挑吧。”
鄭栖摘了個塑料袋下來,先挑近在手邊的沃柑,剛放一個進去他又拿出來,握在手心仔細打量,之後他就開始細心挑——個頭都差不多大。
另一些橘子裝袋子裏不好拿,等老板清點橘子他才挑到。
反正最後橘子買的多,沃柑只有六個。
結賬時,鄭栖多給了二十,“謝了。”
說着,他手裏拿着一個橘子,上下扔了扔。
老板愣了愣,聽見擴音器傳來‘支付寶到賬52元’。
市集出口處一般賣醬醋茶,大蒜串一起挂門口,鄭栖原本走出去了,又退回來問:“有紙巾嗎。”
“什麽樣的?單包沒有,只有條狀。”
鄭栖接過來看了看,上面寫了新茶味,“有無香的嗎。”
“我找找——”五分鐘後,鄭栖從集市出來,手裏多了一條塑封的紙巾,裏面有12小包。
清晨大巴到得很準時,上了車,他優先坐在靠窗的位置,拆開塑封包裝,按照記憶,将紙巾一張一張抽出來,怎麽疊來着的……是對折,還是三等份折,他給忘了。
其他乘客陸續上車,坐裏面跟人說話不方便,鄭栖特意換到靠近走廊的座位,問前排乘客,“我紙巾買多了,您需要嗎。”
說着,他遞過去,條袋子裏果然缺出一塊,“不要錢。”
對方‘噢’了一聲,問:“真的嗎。”
很快,嬰孩哭鬧的聲音傳來。
“真的。”
鄭栖點了點頭,見她正在哄孩子,将條狀紙巾放在她旁邊的紙袋中,裏面有一些嬰孩用品。
媽媽們通常比較需要紙巾,鄭栖坐回原處。
“謝謝啊。”
女乘客回頭笑了笑。
“沒事。”
就這樣,大巴車身搖晃,帶着鄭栖趕往目的地。
訓練場一般8點訓練,7點多的時候,隊友們差不多該起了,鄭栖先回自己那屋換了身幹淨衣服,挑出六個橘子、六個沃柑,分別放在兩個袋子裏,唯一不同的是,放沃柑的袋子裏有紙巾。
“食堂阿姨請假了嗎,這炒粉太難吃了吧。”
大厲在走廊裏抱怨。
鄭栖帶上東西,朝大厲那間屋子瞧了一眼,大厲性格好,不記仇,先他吧。
他合上身後的門,不徐不疾地走過去。
“吃個橘子。”
鄭栖用手指勾住袋子,兩個塑料袋同時敞開,大厲覺得鄭栖一大早上莫名其妙,什麽時候這麽好心體貼他吃到難吃的炒粉了,他沒敢吃,先往袋子裏瞧了瞧,哦,是橘子,吓他一跳,他以為鄭栖一早上抓蠍子給他吃呢。
大厲沒多想,順手拿了一個出來,剝完皮整個塞嘴裏。
是沃柑,鄭栖面容平靜,大厲被他盯得發毛,“你幹嘛啊……”他吐字不清,“我欠你錢了?”
鄭栖收回目光,提起袋子:“還有。”
說着,他把裝沃柑的袋子敞開了些,示意他再拿一個。
大厲本能地拒絕:“我不吃了,有點飽。”
“不擦手嗎。”
鄭栖問。
大厲看着鄭栖,覺得他很不對勁。
空氣靜默了片刻,鄭栖臉上是平靜的,內心像一座火山,表面蒙着一層層灰燼,岩漿在地殼詭異地滾動,瞧見大厲拿出紙巾,正慢條斯理地擦起手來,他內心簡直要咆哮:不準你!喜歡!我老婆!!!
但下一秒他就熄火兒了,因為大厲抓了六張紙巾出來,擦完揉成一團,全都丢垃圾桶裏。
——不是他,大厲絕對幹不出疊好六張紙巾這事。
“你還站這兒幹嘛,”大厲準備走了,“不訓練嗎。”
鄭栖沉默了片刻,注意到走廊內無人走動,說:“有人給餘旸送沃柑。”
大厲是聰明人,愣了愣,稍微尋思一下就明白了,不由地有點惱:“我是說呢,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他真想把沃柑吐出來,又說:“我有老婆!!”
“誰稀罕!”大厲就很懊惱,開始了漫長地吐槽:“¥……*&&%……%……”
鄭栖很平靜,說:“我知道,但真的有人給餘旸送沃柑。”
這是就事論事了吧,大厲瞧他那幅執拗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叉着腰問:“沃柑呢?昨天不是摘橘子嗎,哪兒來的沃柑。”
說着,他讓鄭栖進去說話,隔牆有耳被人聽見不好。
房門一關,鄭栖把東西放桌上:“昨天從車上提下來的,快進機場的時候。”
“沃柑呢。”
大厲問,“山上全是橘子,你又不是沒看見。”
鄭栖好像記起什麽:“六個,是不是——”他停頓了一下。
一聽這話,大厲又要跟他急:“我那袋沒剩幾個了,我沒數,反正也就五六個吧最後。”
鄭栖不吭聲,不知道在尋思什麽,反正沒往大厲身上想。
大厲氣消了點,問:“沃柑呢。”
“我吃了。”
鄭栖看着他,“忘給餘旸了。”
大厲沖他翻白眼:“沒證據你說個錘子!”
“哎哎——”走廊有人喊,“準備訓練了。”
那個星期鄭栖都比較忙——不忙不行,閑下來他就要開始琢磨事情,但是大厲很明确地阻止他:“都是兄弟,別多想。”
就這樣,鄭栖滿懷心事地開啓日常訓練。
餘旸不知道都在忙些什麽,反正每次鄭栖打視頻電話回家,餘旸都在‘咚咚咚’跑來跑去,還很開心地跟他分享:“我馬上也是有貓的人啦!”
“什麽?”鄭栖問,“放家裏嗎。”
餘旸說:“當然啊,家裏寬敞,爸媽又不在這邊住,有個貓還能陪陪我。”
鄭栖就有點內疚,沒說話。
過了一會兒,餘旸好像有電話進來,說:“我同事找我,我先接個電話。”
鄭栖點了點頭。
餘旸拿着手機,語氣欣喜:“今天嗎?可以的,我這就來。”
說着,他風風火火地找到車鑰匙,把挎包一背,手裏還提了個寵物籃子,“東西我都買好了,就等貓了!”
上次餘旸忙着去看鄭栖,小貓滿月了他都沒去抱,現下終于有機會去看貓,他的心情簡直不要太愉快!同事住的地方離他不遠,開車沒多久就到了,他們夫妻住在23樓,采光挺好,屋子收拾得整潔有序,剛進門餘旸就聽見‘喵’聲,心情也越來越雀躍。
“就剩一只了,”同事在前面帶路,“上次喊你來,你說沒空,不過它挺健康的。”
說着,同事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打開貓咪睡的小屋子。
小貓睡在貓媽媽懷裏,正在打呼嚕,時不時踩奶,但是定眼一看他表情就僵硬/了:“怎麽長這樣?”
同事幹幹一笑,先安撫好貓媽媽,動作很輕地把小貓抱出來,“就剩這個了嘛……”
那只白貓還沒睜開眼,尾巴在空中輕晃着,睡意依然,只是!它的鼻子!為什麽有塊黑色的!跟通身的白毛形成強烈的反差。
太醜了!餘旸不能忍。
“給——”同事遞給他,“你自己說的,健康就好。”
餘旸愣住了,同事只好把貓放到他手裏,“不知道它爸是誰,反正你來晚了。”
最醜的那只歸你。
餘旸簡直要揮刀自砍,奈何總不能随意丢棄生命吧,他忍了忍,從左邊看好像看不見貓臉上那塊黑色的斑點,“行、行吧。”
餘旸不情願地起身,木木地帶着他的醜貓離開了。
晚上鄭栖問他貓選的怎麽樣,正好看一下。
餘旸躺在沙發上不動,把手機攝像頭一轉:“那兒。”
“沒看見啊。”
鄭栖說。
餘旸不能多看那只貓一眼,覺得多看一眼自己關于貓美好的幻想簡直要破滅了,他跟鄭栖聊些日常話題,是聽見一陣窸窣聲,他立刻喊了一聲:“老胡!你幹嘛!”
鄭栖心裏驟然一緊。
接下來,視頻畫面亂撲,好像壓到沙發上了,鄭栖什麽也看不見了。
餘旸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你不怕摔死啊。”
——哦,他在說貓。
過了一會兒,好不容易等到餘旸忙完,視頻終于恢複正常,鄭栖問:“你那貓叫什麽。”
“老胡啊。”
餘旸側過臉去看貓,它還在不安分地探索新環境。
鄭栖沒說話。
不吉利。
什麽老王老張老胡都不好。
餘旸皺眉,“它鼻子上有個黑斑,像長了八字胡,我本來要給它取名‘胡司令’,我媽說不順口——”說着,他撐了個懶腰,“幹脆叫老胡得了。”
“改名字——”鄭栖很堅定地說。
老婆太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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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