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察覺

“可此位不能無人啊皇上!”太師急切道, 看秦餘和江逸的傷勢便能看出,林業做的要比大理寺卿的孩子更過分,若是讓他就此辭官, 那自己恐怕也得如此了。

“原先的大理少卿往上升一級便是, 至于少卿的位置, ”寧玄辰看向秦餘, “秦愛卿, 你可做得?”

秦餘腦子還有些昏昏沉沉, 聽了寧玄辰的話頓了一下,肯定道:“臣做得。”他此生唯一想做的,便是審天下冤假錯案, 不給任何餘孽機會。

奈何他去了翰林院,現在有機會做他心中所想之事, 他自是不肯錯過。

“那便這樣吧, 明日起你便上任, 至于你,”寧玄辰冷淡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大理寺卿,“帶着你那對好兒女歸田吧。”

大理寺卿跌坐在地上,太師心下無望,臉色又白了一分。

“可還有願意辭官換人的?”顧歸挑眉,寧玄辰瞪她一眼,要她不要太得意。

還真有兩個願意的, 當即帶着小輩走了。寧玄辰又處罰了幾個人, 輪到太師家的林業了, 江逸“适時”醒了過來,哀聲道:“臣有一個請求。”

太師眼睛亮了一下,仿佛救星到了一般看向他。寧玄辰看向他:“愛卿說。”

“太師對北元,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江逸緩緩道,顧歸一聽就忍不住想笑,沒功勞有苦勞這種話果然只适合自謙,由旁人口中說出,怎麽就這麽諷刺呢,江逸沒有看到她的表情,繼續道,“不管是發配還是杖打,都太重了,不如将林業逐出京都,永生不得入朝為官如何?”

“不成!”太師激動道,他家孫輩就剩下林業一個,若是不能入朝為官,林家怕是撐不過百年。

江逸眼底閃過一絲諷刺:“太師不願意的話,就按其他人的處理方式來便好,只怕林業細皮嫩肉,會被禁軍打死。”

“你這個畜生!”太師怒罵。

江逸勉強睜開眼睛,直直的看着太師:“在宮內如此就放肆,也不知出去了該是何等的魚肉百姓,太師若是想罵林業,也等出了宮門再罵,當心髒了皇上耳朵。”說完便昏死過去。

早已在一旁等候的太醫立刻将他擡了出去,看到李果手勢後順便把秦餘也弄走了。

寧玄辰淡淡道:“太師覺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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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臣願替林業受這一百杖,求皇上開恩啊!”太師嗚咽着趴在地上。

寧玄辰為這老無賴無言片刻,目光看向顧歸,顧歸此時已經重新跪回了地上,因中間的江逸被擡走了,她便和葉柏舟并排跪着。顧歸一發現他又看自己,立即無奈的搖搖頭,表示愛莫能助。

誰能想這老王八蛋選了杖刑,還要替林業受過,寧玄辰能怎麽辦,還能真的打他不成?

寧玄辰為難半天都沒能做出決策,見顧歸在地上亂動,道:“顧愛卿葉愛卿先起來,此事又非你們的錯。”

顧歸立刻站了起來,起身時碰到了葉柏舟的胳膊,葉柏舟輕吸一口氣,她立刻頓住将他的袖子掀起來,看到了裏面一大片紅腫,此刻已有些泛青。

一直事不關己耐心看戲的顧歸眼睛都紅了,猙獰的問:“剛才在竹林子裏傷的?”

寧玄辰和太師俱是一頓,往他們這邊看過來。

葉柏舟就着她的力起來,點了點頭。

“記得誰幹的嗎?”顧歸繃着臉,似有風雨襲來。

葉柏舟頓了一下,接着不去顧及其他人還在,堅定的回頭指向地上跪着的林業,告狀:“他趁我不注意,拿竹子打的。”

寧玄辰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還沒等他證實,便看到顧歸沖到禦林軍前奪了把刀,朝林業沖了過去。

“我操你娘的!”顧歸怒嚎。

“顧歸!”

“将軍!”

……

“放肆放肆!誰允許你自作主張的?!難道還怕朕不能給你讨回公道?!”寧玄辰掀翻了桌子。

杯盞在顧歸旁邊的地上砸爛,飛起來的碎片在她臉上劃出細小的傷口,即刻流出殷殷的血跡,顧歸毫不在意,随手抹了一把,血跡在臉上散開,看起來有些凄慘了。

寧玄辰看到她的模樣,眉頭皺了一下,稍微冷靜了些,踢開椅子走到她身邊蹲下:“說,你當時是怎麽想的?!”

就在太師快要就範的時候,她竟然沖上去把林業打了個半死,還好拉開的及時,林業還剩下一口氣。

“就,遲來的憤怒呗,想到他罵我了,所以有些生氣。”顧歸無辜道。

寧玄辰深吸一口氣:“趁朕現在還能跟你好好說話,別給我耍滑頭!”

顧歸低頭,寧玄辰看起來是氣的狠了,一會兒朕一會兒我的,說話的條理都有些不清楚。

“真的是這樣,臣就是一時沖動。”顧歸低聲道。當時也不知是怎麽想的,看到葉柏舟的手臂後,什麽理智都沒有了,只想打死那個混蛋給他出氣。

“你就不怕太師找你麻煩?”寧玄辰冷着臉問。

顧歸搖頭:“臣不怕,這次的事本來就是他孫子先挑釁的,現在林業能撿回一條命就夠他燒高香了,必然不敢公然找來。”

若是讓外人知曉林業辱罵護國将軍,恐怕引起民怨的只會是他們所有文官,所以這次太師只能憋着。

“你倒是懂的多!”寧玄辰氣結。

顧歸趕緊道:“皇上對不起我錯了,我下次保證不再這麽沖動,真的,您就饒了我吧。”

不管怎麽樣,還是先認錯吧,否則把皇上氣死了她去哪再給北元找一個。

寧玄辰看了她不知所謂的道歉,許久道:“你可知道,若是朕來處理,你與太師之間還有回旋的餘地,可你如今在他眼前把人打成那樣,以後你們就連表面的客氣都不會再有。”

顧歸微微擡頭,與他擔憂的雙眼對視:“臣知道,可臣本來也沒必要跟他有表面的客氣,臣是皇上的人,任何時候都是,只要皇上站在臣這一邊,那就任其他人如何,也不敢動臣,不是嗎?”

說完,她笑了起來,笑容裏滿是信賴。

寧玄辰看着她只有在自己面前時才會出現的天真,眸色深了一分,輕輕伸手去碰她臉上的傷口,顧歸吸了一口氣,往後仰了一下,瞪眼:“很疼的!”

“那你還把血抹成那個樣子!”寧玄辰倏地站起來,回瞪道,“起來吧!”

顧歸立刻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自己膝上的灰塵,理直氣壯道:“我是為了讓你心疼,所以才把血抹的到處都是的。”

寧玄辰被氣笑了:“那你可還真是了解我!”

“還說呢,不就是打了林業麽,又不是我不占理,你突然發這麽大的脾氣做什麽?”顧歸抱怨。

寧玄辰看她一眼沒有說話,待她坐下去摸糕點吃的時候,突然問道:“你是為了葉柏舟才打人的?”

顧歸的手一頓,奇怪的看他一眼:“你怎麽會如此想?”

“是個人都會如此想吧?!”寧玄辰有些煩躁,當時所有人都看得分明,她看到葉柏舟的傷之後才暴起打人的。

顧歸笑笑:“是啊,誰讓我在翰林院讀書,他也算我半個夫子的,自然要為他報仇。”

“秦餘和江逸也是你夫子,哪個傷不比他重,為何只為他一人報仇?”顧歸越解釋,寧玄辰心裏煩躁愈甚。

顧歸抿了一下嘴,換了個措辭,只是她還未說出口,寧玄辰便打斷:“算了,我不想聽你找借口,我會告知他不再給你上課,以後若無事,你們少些聯系。”

“為何?”顧歸蹙眉,她雖也覺得這樣不錯,可那得她自個兒疏遠才作數,她又不是小孩子,這種被逼着跟某人不接觸的感覺可不怎麽好。

寧玄辰看着她:“哪有為什麽,他與你認識才幾日,以後不接觸也對你沒甚影響吧?”

顧歸直視寧玄辰的眼睛,半晌道:“有啊。”

“什麽?”

顧歸笑:“因為皇上沒說出可以說服臣的理由,若臣答應了,是不是便代表,以後跟任何人的交往都要通過皇上的允許?”

氣氛再次緊繃起來,寧玄辰繃着臉,顧歸也毫不示弱的回視,李果在一旁把自己縮的更小了一些,生怕這兩位的戰火波及到自己身上。

寧玄辰深吸一口氣:“朕不喜歡,這條理由還不夠?”

“這算什麽理由?”顧歸失笑。

寧玄辰一甩袖子,煩躁的來回踱步,最後回到顧歸面前站定:“若是以往,朕不許你跟誰來往,你便立即答應了,怎麽到了葉柏舟身上,你就跟朕要理由了?”

顧歸的臉別向一邊,懶得說話。此刻的她是有些生氣的,不管怎麽說,寧玄辰也不該管到她的私交上。

寧玄辰看着她固執的樣子,繼續逼問:“朕分明是讓你去翰林院了解秦餘跟江逸的,為何你卻獨對葉柏舟如此上心,甚至為他連朕的話都不聽了?”

“皇上,你想聽什麽呢?”顧歸抑制住心裏的煩,耐心問。

寧玄辰啞了片刻,背過身去:“朕什麽都不想聽,秦餘已調到大理寺,朕會讓江逸去禮部,你以後,連翰林院都不要去了。”

“是。”顧歸抱拳,不去更好,也省得整日都睡不了覺。

寧玄辰垂眸:“還有,若無意外,朕打算過了太後壽辰,便給你跟江逸定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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