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已修）

林子糖也很想知道究竟是誰把原主給吓成這樣，她一個旁觀者都覺得看恐怖片似的。

林子糖懵逼地瞪着眼，對面劉梧和唐燃一齊期待地看着她，靜靜等待答案。

“一個陌生男人。”林子糖沉默半晌，憋出一句。

劉梧：“什麽樣的陌生男人，他當時站在哪裏？”

林子糖：“嗯……站在操場跑道上，我剛好看了眼操場。”

她記得操場就在初三教學樓旁邊，操場一般沒有監控器，這麽說應該沒問題。

劉梧果然接受了她的說法，追問：“他站在跑道上幹什麽？當時在看金濤嗎？”

林子糖：“我沒注意，我看到他的時候害怕得不得了，無法留意其他細節。”

劉梧起了疑心，他抱胸往椅背上一靠，“林子糖同學，一個陌生男人，又沒有做出可怕的怪異舉動，你到底在害怕什麽？不要試圖欺瞞警察叔叔哦。”

林子糖鎮定道：“我說過了，他很像我記憶裏的某個人。”

劉梧點點頭，嗯了一聲，說：“既然如此，你就把那個人的模樣描述出來吧。”他轉頭拍了拍唐燃的肩膀，“你來做嫌疑人畫像。”

唐燃立刻拿出畫板和鉛筆，把椅子挪到林子糖身邊坐下，“那個人有沒有非常顯眼的特征？”

林子糖幹脆把原主畫的那個男人供出來應付劉梧，一方面她覺得那個男人的可能性最大，另一方面她希望借助警方的力量搞清楚男人的身份。也多虧她很擅長記人臉，否則只看過一次畫像，還真挺難描述的。她認真回想着素描畫像，第一反應就是：“眼睛。”

“什麽？”唐燃轉頭看她，“眼睛怎麽了？”

“眼睛讓人印象深刻啊。”林子糖伸手在自己眼眶周圍比劃，“丹鳳眼，左邊上眼皮和下眼睑處各有一顆小痣，很對稱，外眼角有點翹，眼頭往下勾……他的眼神非常兇，面無表情的時候也挺可怕的……”

林子糖一邊回憶畫像一邊說，唐燃的畫筆刷刷刷地從白紙上劃過，不到五分鐘，勾勒出一雙栩栩如生的眼睛，嵌在白花花的畫紙上，好像眼睛的主人正透過畫紙看着外面，看得人心底一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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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嗎？”唐燃把畫板遞給她看。

唐燃的美術功底顯然比原身強很多，線條簡練流暢，寥寥數筆，就抓住了精髓，丹鳳眼邪而不魅，目露兇光，林子糖點頭：“就是這樣。”

三十分鐘後，一副人臉畫像新鮮出爐。雖然和原主畫得有一點點出入，但不妨礙辨認，林子糖甚至覺得唐燃畫的這幅更有真實感。

“小舅，畫好了。”唐燃把畫板立起來，正面朝着劉梧。

劉梧看到畫像的一瞬間，臉上呈現出一種類似“我是誰我在哪”的茫然困惑，随後掐着下巴站在畫像前發起了呆。

“劉警官在幹什麽？”林子糖小聲問唐燃。

唐燃也很疑惑，“可能從畫像裏看出什麽了？小舅每次遇到想不通的事情就喜歡掐下巴。”

兩人湊在畫板後嘀咕了幾句，就聽劉梧突然拍了下桌面，“啪”的一聲，幾乎要把桌子拍裂。

劉梧：“顧羨之這龜孫子不是早就死了嗎！林子糖同學你怎麽會認識他？”

唐燃臉上流露出片刻的恍惚，顧羨之三個字仿佛撥動了他某根神經，情緒肉眼可見的低落下來。他盯着畫像上的男人，陷入沉思。

林子糖面對劉梧突如其來的怒氣，低頭往後縮，表現出一副受到驚吓的樣子，而劉海遮蓋下的眼睛始終波瀾不驚，她謹記多說多錯的道理，細聲辯解：“我根本不記得了，時間隔得太久遠。他到底是誰？”

劉梧緊盯着她，“他是個毒/販，十年前被緝毒警察唐步青擊斃，十年前你只是個四歲小娃娃，怎麽認識的？”

林子糖：“……”

……

從公安局出來時，林子糖四肢冰涼，審訊室內冷氣開得太足。回到太陽底下讓她如獲新生，溫暖的陽光使她僵硬的肢體一點點軟化，她伸展了下四肢，找到周叔的車子開門上車。

周叔看她臉色不太好，關切道：“糖糖，你還好嗎？”

“我沒事，周叔，回家吧。”

林子糖望着漸漸被甩在後頭的公安局大門，直到大門消失在視線內，這才怔怔地收回視線。

十年前，緝毒警察唐步青深入毒/品窩點卧底，揪出一連串不法分子，搗毀橋殷市地下毒/品交易鏈，在卧底過程中他遭遇不幸，與一名毒/販同歸于盡。這事當時鬧得轟轟烈烈的，橋殷市的人幾乎都知道，網上至今還能搜到相關新聞。

那個毒/販就是顧羨之，而唐步青是唐燃的親生父親。

林子糖特意上網搜了顧羨之的名字，沒找到照片，只有文字記錄。她掐指算了算，十年前，原主四歲，還在上幼兒園，照常理說，這倆人完全沒有交集，真不知道原主是從哪認識顧羨之的。

一晃眼，暑假就到了尾聲。

酒吧老板暴斃和一中教務處主任墜樓事件最後因為線索太少都被判定為意外，劉梧沒再找林子糖問話，她憑借着自己過人的演技和敏銳的觀察力，成功融入林家。

九月一號，是橋殷市所有中小學正式開學的日子。

周叔把車停在新竹私立高中的大門口，回頭叮囑林子糖：“糖糖，晚上下課不要亂走，周叔會在這裏等你。”

“知道了，周叔再見。”林子糖開門下車，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穿越到這具身體之後，她就多了個嗜睡的毛病，晚上八點躺下能一口氣睡到第二天中午，今天早上起得太早了，她困得眼皮打架。

前幾天報名的時候她已經來過一趟，所以對學校的路還算熟悉，很快就順利找到高一五班。教室門敞開着，林子糖背着雙肩包走進去，教室裏鬧哄哄的，幾個男生圍在後面用手機玩游戲，時不時發出怒吼或者大笑，相當癫狂。這款游戲最近很熱門，林子易在家拿手機玩過，所以林子糖一聽就知道了，好像叫吃雞。

教室中間的座位上坐了幾名女生，似乎都認識，叽叽喳喳聊得火熱，坐在最中間那名草莓色卷發女生正一手握着ysl粉餅盒照鏡子，一手捏着一支chanel口紅補妝，眼尾處微微勾起的眼線襯得她略顯成熟。

林子糖腳步頓了下，面不改色走進教室，她也懶得挑，直接把背包往門口進去的第一個座位上丢，然後趴桌子上補眠。

剛睡着，教室後爆出一陣歡呼聲，緊接着一名男生格外激動地喊道：“吃雞了吃雞了！！中午我請客，大家一起吃雞！”

“耀哥，我要烤全雞！”

“我也要，兩只！”

“兩只不夠啊耀哥，我要吃三只！”

有了一人帶頭，剩下的男生都開始起哄。

被稱作耀哥的男生猛地拍桌，豪氣道：“沒問題，烤雞店都給你們包下來！”

林子糖瞬間被吓醒，瞌睡跑了一半。她回頭望過去，就見那幫男生嬉鬧完，又開始了第二輪吃雞，一驚一乍的，根本不能好好睡覺。

她擡起手露出腕表，快八點了，馬上就到上課時間，教室裏還有很多空位，至少三分之一的人沒來。

新竹高中的普通班，果真名不虛傳，就是一群混日子的二世祖。

睡覺暫時是別想睡了，林子糖只好撐着下巴看窗外發呆，走廊上不時有學生經過，對五班的喧嘩聲見怪不怪。

這屆高一一共有六個普通班，十四個國際班，特招班則一如既往只有一個。五班作為普通班裏都吊車尾的存在，紀律差幾乎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好在新竹高中的安保措施到位，校園內很少發生暴力事件，否則二世祖們打起來，誰都不服誰，那就真讓人腦殼疼了。

林子糖看着走廊外的藍天白雲發呆，看着看着，眼皮又開始往下掉，瞌睡回來了。正想趴下繼續睡，一道熟悉的帥氣身影從窗外走過，她的目光忍不住追了上去。

新竹高中的校服款式很多，春夏秋冬不算換洗的一共有十多套，每套都很好看，簡潔的黑白色調，搭配優秀的裁剪設計，穿在青春洋溢的高中生身上，格外精神。

唐燃本身顏值就不錯，長得又高，新竹高中的校服往身上一套，拍下來可以直接當作賣家廣告宣傳。他手裏捧着一摞書本，從走廊上走過，吸引了不少女生的眼球。

有人問：“剛剛那個男生是幾班的？”

林子糖回頭看過去，問話的是剛才補妝的草莓色卷發女生，她已經收起了化妝品，正臉對着走廊窗口。林子糖打量她幾眼，女生小巧的臉蛋十分精致，成熟中透着幾分可愛，像個性感的洋娃娃，林子糖默默為她點了個贊。

草莓色卷發女生邊上的黑長直女生笑了一下，“我知道，那男生是特招班的，叫唐燃，今年中考第一那個。我表姐跟他是同班同學，暑假找他表白，結果被拒絕了，你們猜他是用什麽理由拒絕的？”

其他女生都好奇地看她，“什麽理由？”

林子糖也很好奇，唐燃給她的印象不錯，忽略他打架這事兒的話，算是挺有禮貌的一個男生，他拒絕女生應該不會說很過分的話吧。

黑長直女生擡眼看向窗外，粗着嗓子模仿：“我不想因為你一個人而傷其他女生的心，很抱歉，我不能接受你。”

女生們秒懂，立即議論開。

“哇，這男生也太自戀了吧，很多人喜歡他嗎？”

“是挺多的，表姐說他天天收情書。”

“我覺得他這麽說還挺好的啊，不傷人也不拖泥帶水。”

……

林子糖把這句話跟唐燃本人的形象重合了一下，對他又有了一層新的認識。

有點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