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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醫生不在。”唐燃從裏面的休息室出來,看到辦公桌上的工作牌,“工作牌還留在這裏,應該只是碰巧走開了,我們在這等一會兒。”
新竹高中的大門進出需要刷卡,學生刷學生卡,教師和其他工作人員刷員工卡,秦醫生的牌子既然沒有帶走,肯定沒有離開學校。
林子糖把受傷的那只腳架到凳子上,腳踝已經整個腫起,像一只豬蹄,她嗯了一聲問:“才開學第一天,你就認識校醫了?”
“秦醫生是市公安局的法醫顧問,雖然只是挂名,但偶爾也會來幫忙,我和他見過幾次面,兩個月前的酒吧老板暴斃案件,就是由他做的屍檢。”
唐燃走到洗手池邊上,找了個塑料瓶接水,“先拿涼水冷敷一下吧,我去買點冰棍回來,你放心,我在家經常給小舅包傷口,經驗還算豐富……”
這時醫務室大門被人打開,穿着白大褂的校醫走進來,他看到室內有兩名學生時腳步一頓,視線掃過兩人,很快就落在林子糖光溜溜的腳丫子上,“受傷了?”
标志性的三七分和金絲眼鏡,林子糖一眼就确定,他确實就是自己第一天來到這個世界時看到的那個男人。
唐燃立即把塑料瓶丢一邊,“秦醫生,她的腳被足球砸傷了。”
林子糖:“……”
林子糖滿天黑線,她明明是踢球時不小心傷到腳,砸傷這麽挫的說法,太丢臉了。
秦毅水戴上白色醫用手套,握住林子糖的腳踝檢查了一遍,痛得她龇牙咧嘴,她一面握緊拳頭死死憋住即将脫口而出的痛呼,一面還有空去想:要是學生們知道秦醫生是個法醫,還敢來醫務室看病嗎。
唐燃看她表情都扭曲了,有點緊張,“傷得很嚴重嗎?不會骨折了吧?”
秦毅水松開手,摘掉手套,淡淡道:“沒事,普通扭傷而已,先冷敷。”他轉身走進配藥間,拿了個冰袋出來,用紗布固定在林子糖的腳踝上,然後拿了一支噴霧給她,“十個小時後再用,直接噴在傷處。”
林子糖接過噴霧瓶子,瓶子是透明的,沒有貼任務商标,裏面裝着淡黃色藥水,看起來很像三無作坊的産品。
她盯着瓶子看了一會兒,秦毅水注意到,知道她在想什麽,解釋了一句:“這是我自己配的藥水,放心用,沒有問題。”
唐燃也點頭說:“秦醫生是Y國醫學院的博士,上半年剛回國,不僅是市公安局的法醫顧問,同時還兼任光達藥業的技術顧問,能力出衆,他配的藥效果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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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毅水冷冰冰的臉上終于露出淡淡笑容,“別吹我了,你把這位女同學扶到裏面休息吧,等她的紅腫消退一點再回去上課。”
林子糖好奇打量他一眼,想不明白一個外科主任兼法醫怎麽會來
唐燃把林子糖背到後面的休息室,休息室就跟醫院的病房差不多,擺了四張病床,林子糖靠在床頭,把豬蹄一樣的腳丫子支在疊成方塊的被子上。她擡手看表,體育課馬上就要結束了,下午還有一節課,“唐燃,今天真是謝謝你。你先回去上課吧,我一會兒讓人來接我回家。”
林子糖決定腳傷恢複前就在家裏待着,她早上才當着全班的面說自己擅長格鬥,下午就成了瘸子,實在太沒面子,堅決不能瘸着去上課,怎麽也得等走路正常了再回去。
唐燃猶豫了下,沒走,“其實我本來就打算課後找你問點事情……”
林子糖擡頭看他,第一反應就覺得跟一中教務處主任墜樓有關,她納悶道:“不是已經結案了嗎,還有什麽問題?我已經把所有知道的告訴你們了。”
“和案子無關,只是我個人的一點好奇心。”唐燃坐到床沿上,側臉對着林子糖,神色難辨,“你确實是在十年前見過顧羨之嗎,有沒有可能記錯時間了,或許是九年前、八年前、七年前?”
林子糖搖頭:“我根本不記得具體的時間,是劉梧警官說他死在十年前,那當然就是十年前見過了,我總不可能兩三年後再看到一個已經死掉的人,你以為是拍靈異電影嗎。”
“不。”唐燃轉頭看她,眼神中閃着奇異的光芒,“我的意思是,有沒有可能,他根本沒死。”
林子糖被他看得怔愣片刻,繼而納悶道:“劉梧不是說他被擊斃了嗎,難不成借屍還魂……”她說到這裏心中一驚,自己的狀況不就類似借屍還魂嗎,也不是沒這個可能性哦……
唐燃:“小舅沒說清楚,當年顧羨之中槍之後跟我爸一起掉進海裏去了,下落不明,至今沒找到。”
林子糖聽唐燃這麽一說,算是明白他為什麽那麽執着顧羨之的死活了,他其實是希望唐步青還活着吧。林子糖覺得這個可能性微乎其微,顧羨之掉海裏那麽久沒找到,還中了槍,必然已經挂了,而唐步青更不可能活着。她不會安慰人,也學不來委婉,直白道:“別想了,你爸要是還活着,肯定第一時間回來見你,這都過去十年了,沒戲的。”
唐燃:“…………”
唐燃滿腔的猜想推測都被噎了回去,眼中的光芒瞬間暗了下去,像一只霜打了的茄子,恹恹的。
休息室裏一片沉默,林子糖看到唐燃這幅失望的模樣莫名有點後悔,她企圖彌補,抓耳撓腮地想了半天,生疏地安慰:“額……也可能,是我太絕對了,或許真的會有奇跡……顧羨之他……”
休息室房門突然被推開,林子糖磕磕巴巴的安慰被打斷,她心裏悄悄松了口氣。
秦毅水站在休息室門口,他換掉了白大褂,穿着自己的常服,兩道銳利的目光透過鏡片看過來,“我要下班了,你們待會兒離開的時候記得鎖門。”
唐燃比了個ok的手勢,“好的,謝謝秦醫生。”
秦毅水離開了,聽到外面大門一開一關發出的響動,唐燃嘴角勾了一下,“不好意思,是我鑽牛角尖了,你現在聯系一下家人吧,我等你家人來了再回去上課。”
“行。”
林子糖打了周叔的電話,告訴他自己腳扭了讓他來接,順便打了個電話給班主任董玲珑請假。
周叔很快趕到學校把她帶回家。
現在家裏只有王阿姨一個人,林爸林媽忙着工作,林子優和林子易都去學校讀書了,一個在M國U大,一個在本地的橋大。橋大雖然離家很近,但學校有規定,大一大二的學生必須住校,林子易是剛入學的大一新生,只能每個周末跑回來待一天。
林子糖在周叔的攙扶下回到卧室休息,王阿姨急吼吼去廚房給她炖骨頭湯,說有利于腿腳恢複。
在家養了三天,林子糖活蹦亂跳地去上學了。
高一五班依舊鬧哄哄的,隔着老遠就能聽到董耀興奮的聲音:“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今天我姑姑請假了,請大家放開玩!”
“她幹什麽去了,以後還回來不?”
“廢話,當然回來啊,沒聽到是請假嗎,又不是辭職!”
林子糖走到教室門口,就見一個長着對吊梢眼的黃毛男生把校服襯衫紐扣解了只剩一個,露着清瘦的小身板,跟只白斬雞似的,堵在門邊上抽煙,吞雲吐霧,十分社會。
林子糖記得他叫董耀。
她嫌棄地揮揮手把二手煙吹散,“董耀同學請讓一讓。”
白斬雞看到她愣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哦,是你啊,腳傷好了?”
林子糖點點頭,從他身邊擦肩而過,就聽他接着說:“你不是說自己擅長格鬥嗎,怎麽踢個球就扭傷了?”
他的嗓門賊大,湊得近的幾個男生都聽見了,立刻笑開來,“格鬥和踢球是兩碼事,耀哥你這不是為難她嗎?”
“我看她準頭不錯,那天球那麽遠飛過去還能踢中。”
“體型那麽瘦弱,格鬥肯定也是花架子啦,中看不中用。”
“球那麽高砸下去,力度很大,不受傷才怪,誰讓她裝逼不躲開。”
林子糖默默看了他們一眼,懶得理會,徑直到座位上放下書包,剛準備坐下去,餘光就注意到包盈盈打頭的那幫女生正盯着她這邊看,她心中警鈴大作,退開一步,仔細檢查自己的桌椅。
這一看,還真發現了問題。
凳子的兩條支腳都有拼接痕跡,明顯被破壞過,她要是剛才直接坐上去,這會兒估計就摔地上出糗了。
林子糖淡定地轉頭看向包盈盈等人,“你們弄的?”
包盈盈也十分淡定,“我可沒那麽閑,董耀他們打架的時候弄壞的。”
董耀叼着煙走到林子糖的可桌邊,不甚在意地說:“要怪就怪隔壁那幫傻逼,要不是他們挑事,我能把凳子摔壞?我還特意叫人幫你修了,是不是得感謝我?”
林子糖看他這副吊兒郎當的模樣,手心發癢,她輕笑一聲,點頭一個字一個字說:“對,是該好好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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