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陸謙舟清楚那塊地方, 是一個深邃的山洞。

他一直在暗中摸索魔域的地形,找尋出去的途徑。

幾乎不費什麽力氣,他就來到了那山洞面前。

這山洞很深邃, 按照推理,陸謙舟确信,這山洞另一邊,極有可能通着魔域的出口。

只是就算是連着出口,陸謙舟也沒闖過這山洞, 并且重沒準備闖過。

陸謙舟闖過了書牢陣。

雖然讓他對書筆有陰影,但即使這樣,陸謙舟也沒辦法否認, 書籍知識的重要性。

強制要讓他背的書籍之中,就有不少關于魔域歷史等內容的。

這洞口,是屬于惡魔的洞口,有去無回。

按理說, 那些正道子弟,之中應當也有學識豐富的人,有所警惕的, 怎麽會全都中招進去。

陸謙舟皺眉, 而且他已經提前耍了他們一招, 這些人還會這麽容易再中計?

他觀察四周,看到一塊殘破的石頭上, 有一片白霧。

陸謙舟伸出食指,點上那片小白霧。

那白霧立刻散開,附在那殘破的石頭上。

殘破的石頭瞬間變化,變得完整光滑,上面還開出了一朵耀眼好看的花來。

陸謙舟背記了三樓的所有經典書籍, 确實,他能背記的時間很短,極其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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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那些書籍內容,比起書牢陣裏讓他背的書海,根本不值一提。

那些極其有限的時間,對于陸謙舟來說,卻是戳戳有餘。

腦中迅速搜索,陸謙舟很快找到了,能産生這種現象的魔功。

此魔功,用空中水汽,凝成白霧。

白霧所落之處,乃變化之處。

此法比幻術更難識破,無色無味無覺,且借物變物,如剛剛那殘缺石頭,瞬間變成完整石頭這般,白霧随機應變,真真假假,錯綜複雜。

怕是修為高深,如謝清遠在這兒,都不一定能看破。

季遠廷可真是下了硬功夫。

讓一片深淵黑洞,成了毫無破綻的,人間仙境。

陸謙舟靠着山洞邊緣,四肢百骸,彌漫着刺骨的劇痛,但他嘴角卻揚起,值。

為了那些珍貴的魔功。

這些魔功,果真奇。

只是,就現在這種情形,需要看破這麽高深的魔功嗎?

但凡有點腦子的,都不會進這個洞。

只可惜,這群正道帶頭的,就是個沒腦子的。

不用想,都知道季遠廷是怎麽吩咐手下的。

捧。

将林庸捧高到極點,人間仙境擺在眼前,言之乃貴賓離開的道路。

保證林庸樂颠颠的去送死。

思緒到這裏,陸謙舟一下子冷靜了下來。

忽然覺得他之前的心急,之前的參測很可笑。

他竟然下意識的覺得,顧息醉會為了救這群蠢貨,去送死。

尤其是這群所謂的正道。

他們來到這裏,就跟來演一場戲一般,連和魔尊鬥的勇氣都沒有。

陸謙舟都覺得,之前利用他們背記闖三樓,都是對他們最大的恩賜了。

可惜,他們連這點恩賜都抓不住,教訓也不記,被人一捧,就繼續自尋思路。

這些人,有什麽可救的。

陸謙舟都不想救,他更不覺得顧息醉會願意救。

顧息醉收他,只是為了以後奪他修為,治自己的病。

想吞修為,卻又不好好教他。

嫌他修煉的慢,除了打罵他,酗酒,顧息醉就只會糾纏謝清遠,妄想謝清遠給一點恩惠,他就能原地飛升。

只是,謝清遠根本不搭理顧息醉。

陸謙舟還時常聽到顧息醉說着顧息醉的全名,罵自己。

罵自己是個廢物,指着自己的名字罵自己,為什麽摻合到大戰之中去,落得個殘疾,誰都厭他。

是的,顧息醉覺得師父師兄不愛他,徒弟修為進步慢,不求上進,魔尊不來找他,都是因為他是個眼瞎的,殘疾。

陸謙舟每次聽到顧息醉說這些話,都覺得好笑。

這樣的顧息醉,怎麽可能會為了救這些蠢貨,而去送死?

尤其是這些人,來這兒不過是為了自己的心安,為了名聲,根本就是不是真心救他們的。

這種人,顧息醉怎麽可能會豁出性命去救。

陸謙舟斂眉思索,心髒一縮,一個思緒彌漫心頭:

顧息醉是要趁亂逃出去。

一定是這樣。

這種事,顧息醉做得出來。

先有他那一計,顧息醉又為何不能故技重施,騙這些正道之人齊力抵抗,他反而借此逃脫。

陸謙舟無所謂顧息醉使什麽計謀。

可是顧息醉想逃走,想一個人逃走,連告訴他一聲都沒有。

明明是顧息醉自己要來陪他的,可是走的時候,卻連跟他說一句都沒有。

說什麽到時候一起回家。

說什麽錢給他保管,到現在也沒有交給他。

顧息醉這個人,怎麽能這麽反複,這麽說話不算話。

腦中這麽激烈的想着,陸謙舟還是擡腳,踏進了這個他原本,怎麽也不可能踏進的深淵黑洞。

陸謙舟想,白霧迷惑不了他,可是顧息醉卻是他的白霧。

既然都進了,他就必須要把他的這團團白霧,看個真切。

進洞找顧息醉,實在太方便。

顧息醉要利用那群正道之人,必定會緊随其後,或者用他顧道君的身份,直接和他們一夥走。

因此,只要循着最整齊龐大的足跡走,便可。

果然,沒過多久,陸謙舟就尋到了那群正道之人,以及顧息醉。

陸謙舟躲在暗處觀察,顧息醉和那些人有說有笑,顯然已經打入了內部。

那群正道之人,對待顧息醉,也均是笑顏以對。

陸謙舟輕“嗤”一聲,在這麽可怕的惡魔洞之中,也能有說有笑。

不過,有顧息醉在這其中,也不足為奇。

顧息醉這人本來就不靠譜。

大隊伍繼續前進,陸謙舟緊随其後,看的眯起了眼。

竟然是顧息醉在帶頭領路。

這麽多的正道之人,竟然讓一個眼瞎的領路,還沒一個去扶顧息醉。

眼看着顧息醉眼前有一塊不小的石頭,陸謙舟看的心頭一緊,一腳下意識的往前邁,渾身繃緊,他雙眼,緊緊盯着顧息醉邁開的長腿。

顧息醉擡腿,準确的邁過了那塊石頭,完全沒有絆倒。

直到顧息醉完全邁過了那塊石頭,陸謙舟心頭提着的一口氣,才算松了下來。

陸謙舟仔細觀察顧息醉。

顧息醉面上看着雲淡風輕,談笑有餘,其實都舍得運功,看清視線了,俨然渾身戒備。

看來顧息醉為了騙過這群正道之人,可謂是下了苦功夫啊,陸謙舟心想。

顧息醉繼續領隊。

陸謙舟看了看身後的一群正道,這些人整整齊齊,也未見有一人受傷。

倒是稀奇,陸謙舟微挑了挑眉。

此時,顧息醉走到五條岔口的路前,停了下來。

後面的隊伍,也跟着停了下來。

所有人均沒有出聲,沒有提任何建議,只所有眼睛都看着顧息醉。

包括這群正道之中領頭的林庸,此時一句話,一個指令也沒說。

空氣宛如凝固了一般,顧息醉一直雲淡風輕的眉頭,也緊皺了起來。

他盯着眼前五條路,專注思索,宛如在計算一道極為複雜的題目一般。

顧息醉的神情格外專注,陸謙舟看着,都忍不住屏住了息。

他感覺身後上萬人的期望,都在這一刻,全數壓在了顧息醉的身上。

他遠遠看着,都能感覺到這壓力的千斤之重,讓人喘不上氣來。

終于,顧息醉擡眸,看向了最左邊的一條路。

他擡腿,就邁進了那條路。

之前思索的越專注,現在下決定就越堅定。

顧息醉毫不猶豫,勇往直前。

陸謙舟看着顧息醉挺直又飄逸潇灑的白衣背影,看的有些怔神。

自己的腳步也忍不住往前,想要跟随着顧息醉而去。

不管眼前的路有多黑暗,有多深不可測。

身後的那群正道,也懷着同樣的心情,跟着顧息醉的步伐,堅定往那條路走去。

只是,一道尖銳的慘叫聲,平空而起,驟然打斷了這群人前進的步伐。

隊伍俨然已經進了一大半,但是聽到那聲慘叫聲後,身後一小半的隊伍,竟然硬是不敢往前了。

陸謙舟看着宛如靜止的隊伍,聽着那條路裏,不斷傳來的慘叫聲,心不斷被那一聲聲慘叫聲,叫的提起。

又強忍着性子等了一會兒,這群人依舊不動,就跟守門的,死死壓在那條路的路口。

陸謙舟暗罵了一聲,飛身而起。

腳步飛動,踩着這群人的肩膀為路,以極快的速度,進了那條路裏。

這群人忽然被人當路踩,怒要抓人,可是他們只來得及看到一個黑色殘影,哪裏能抓得到。

陸謙舟進了那條路,渾身戒備。

原以為是慘烈的厮殺現狀,誰知看到的,卻是一大群正道之人,和幾團黑氣在鬥法。

這些黑氣手指頭數的過來,正道的人數,卻是密密麻麻看花了眼。

陸謙舟:“……”

雖然正道人多,但架不住有能力不足的,慘叫聲就是那些人發出的。

正所謂,能力不行的,格外會叫。

各種慘叫,想讓師兄,師叔,師父去救,慘叫了半天,也沒死一個。

陸謙舟只覺得沒眼看。

不僅這裏的人沒眼看,在外面死守着,當門神,一步也不敢進來的人,更沒眼看。

他懶得看這些人,視線迅速在人群搜索。

終于,在一個峭壁上,看到了顧息醉的身影。

看到顧息醉的那一刻,剛全身戒備的陸謙舟,整顆心又猛地提了上去。

他說怎麽這麽一大群人,只和這點黑氣鬥。

原來顧息醉一人,便把所有的火力,都吸引了去。

顧息醉正在施展巨大的法力,要去摘那峭壁的一朵花。

那花四周,是濃厚的黑氣,殺傷力極強。

俨然,這朵花,是這裏黑氣最要守護的東西。

所有的黑氣都聚集,去守護那朵花了,連對付那群浩浩蕩蕩的闖入者,黑氣都懶得傷心。

只丢幾團黑氣過去,敷衍了事。

一道濃厚的黑氣猛的襲擊,在顧息醉要摘花的手臂上,劃了一道不淺的傷。

鮮血立刻染紅了白衣。

陸謙舟緊握手中的劍,目光銳利,劍刃上湧現鋒利的劍氣,下意識的要上前,腳步又猛然頓住。

顧息醉一個利落的轉身,帶着濃厚的黑氣。

他手中現出一把淡綠透亮的長劍,白衣紛飛,以手臂的血作引,一個劍招落下,血均引到劍刃上。

黑氣被血腥吸引,纏繞着長劍。

長劍一下重如千斤。

就是此時,顧息醉周身劍氣爆發,劍順着沉重的力道,直往地指去。

雙手握劍,刺穿地面,光芒四射。

“轟隆!”一聲,黑氣瞬間破碎。

顧息醉擡眸,看向峭壁上的淡藍色,光芒圍繞的花兒。

他嘴角一邊上揚,單腳點地,輕盈起身,踩着峭壁,白衣紛飛。

修長好看的手指掠過花兒,峭壁那朵淡藍色的花兒,便消失不見。

顧息醉一手執劍,負手利于身後,一手拿着花兒,緩緩落下,眼中心裏,仿佛只有這朵花一般。

落地時,顧息醉對着眼前淡藍色的花兒,無奈搖頭,輕笑了一聲,仿佛在笑花兒,讓他好生好找。

陸謙舟整個人都怔在原地,看出了神。

原來,顧息醉這樣厲害。

印象中,顧息醉一直都是酗酒,埋怨,憤怒的模樣。

每當顧息醉哭訴的時候,陸謙舟都會在心中冷笑,笑顧息醉自己能力不行,不知變強,只會怨天尤人。

後來,就是顧息醉願意教他武功。

也不過教的是不正經的,打狼劍法。

陸謙舟一直以為,只是他自己太小,修為也太低,才會被顧息醉欺負的這麽死。

若是其餘門派,随便一個長老,都能把顧息醉打的站不起來。

或者,就是他們窮極派,那個驕奢金貴的掌門,也能輕松捏壓顧息醉。

其實好像,完全不是這樣。

不知不覺,陸謙舟已經穿過人山人海,來到了顧息醉的面前。

還是顧息醉一個驚訝的喚他聲中,陸謙舟才收回神。

這時,他才訝然,他怎麽這麽莽撞,就這樣出現在了顧息醉的面前。

顧息醉比他還驚訝:

“你怎麽來了?誰讓你來的,快出去。”

陸謙舟恍惚了一陣,迅速調整表情,他不回話,反而看向顧息醉手中的花。

剛才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顧息醉身上,都沒來得及多看一眼這花。

為了闖過書牢陣,他背了那麽多書,有不少關于靈花的,這花他背過。

陸謙舟瞳孔緊縮。

這花,名為靈鴛花,極其珍貴,且只生長于魔域。

此花,極其通靈,雙修之人合煉之,可心意相通,相隔萬裏,依舊可以相互交談;

另,此花靈氣極強,關鍵時刻,可為主人擋一命。

陸謙舟不覺得顧息醉會把此花,做第一種用法,畢竟顧息醉此人,連個道侶沒有。

就一個謝清遠,也是顧息醉死纏爛打纏着的,謝清遠根本無意,怎麽可能與顧息醉合煉之。

擋一命,陸謙舟揣摩這幾個字,笑了,心道,難怪顧息醉這麽拼命。

在這惡魔的山洞裏面,有此花代擋一命。

說不定,還真能助顧息醉闖出這山洞。

換作是他,也會不顧息醉一切,奪到此花。

果然,顧息醉是利用這群正道,要獨自逃出去。

是一個人出去,不包括他。

顧息醉真的要丢下他呢。

陸謙舟在心裏笑了一聲,上前一步,看顧息醉手臂的傷,滿是關心心疼道:

“師尊怎麽這麽不小心,疼嗎?為了這朵花,值得嗎?”

顧息醉才反應過來,手臂的傷是真的疼。

不過,他升級通訊器的關鍵花,終于找到了。

他低頭,看着手中的花兒,一句值得正要開口,陸謙舟又問,一臉求知欲的看他:

“能讓師尊這麽拼命的,此花一定不凡,師尊,這花是有什麽用嗎?”

顧息醉口中的話,一下噎住。

用它升級通訊器,代替折扇,繼續騷擾謝清遠。

這話能說嗎?

總覺得陸謙舟很不願意聽。

他試探開口:

“謙舟,你說我讓謝師祖,從天而降,來這兒救我們所有人出去,你說好不好?”

陸謙舟看向顧息醉,一句“你夢還沒醒”終究沒說出口,他換了一種委婉的說法:

“師尊,我想,就算折扇沒毀,師祖也不一定會來吧。”

“師尊,你不是折扇毀了嗎?難道,其實還有別的辦法,能聯系到師祖?其實,那折扇沒那麽重要,您還另有別法?”

陸謙舟越說,越緊逼顧息醉,視線不自覺落到顧息醉手中的花上,眼眸銳利。

他想到了,如果多思考,靈活運用,觸類旁通的話,這花似乎還能……

“不是!”

顧息醉立刻心虛的提高聲音回,手不自覺的将花藏到身後,心跳如鼓,心虛的手指頭都發虛。

陸謙舟的思路,一下被這一個突然的聲音打斷。

他擡眸,茫然又無辜的看着顧息醉,完全沒有剛才字字戳心,步步緊逼的樣子。

顧息醉眼眸快速轉動,他還記得,這花還有另一種功效。

他眼前一亮。

陸謙舟跟着顧息醉的眼前一亮,眼眸微眯。

幾乎同時,兩人一齊發聲。

“此花,可擋人一命!”

“師尊,這是你送與我的花嗎?徒兒錯了,不該一直不收師尊送的花。”

陸謙舟的話有多驚喜,道歉有多真誠,顧息醉就有多尴尬。

“師尊,是徒兒多想了,師尊好好拿着這花,這裏很危險。”

陸謙舟反而先開口,特別善解人意。

顧息醉尴尬的笑笑,內心也極其掙紮。

他真舍不得這花,這花他找了太久了。

而且謝清遠那性子,他真不知道他那簡易通訊器,能堅持到什麽時候。

怎麽徒兒就偏偏喜歡這朵花呢,是他之前送的那朵花不好看嗎?顧息醉非常揪心的想。

明明他今日份的已經送了啊。

顧息醉還在陸謙舟練劍的時候,擺了好久的花兒呢。

也不知道陸謙舟有沒有看到。

顧息醉看一眼陸謙舟,很想問一句,那朵放在石頭上的花,真不好看嗎,真的一定要這朵花嗎?

他糾結着,終于決定問,陸謙舟先開口了:

“師尊,還有些黑氣未除,徒兒先去幫忙。”

說着,陸謙舟未等顧息醉回答,起劍,直往人群中的黑氣而去。

這些黑氣看着少,但是難纏的很,不然也不會有這麽多正道之人,黑氣到現在都沒除幹淨。

都沒顧息醉那份膽魄。

有人出了血,只會抓緊一切時間治療那血。

利用那血,吸引黑氣,是需要十足的膽魄。

因為稍有不慎,這些黑氣便會就着血液,直侵入人的體內,那才是最可怕的。

可怕的不是黑氣的攻擊性,而是正道之人,卻沾染了魔氣,

成了叛徒。

人人厭棄。

沒一個正道之人敢冒險,寧願跟黑氣老老實實纏鬥。

陸謙舟沒那麽大的善心,但是他不願意再在這兒多呆,和顧息醉一起尴尬。

看顧息醉那不舍到極點,視花如命的樣子。

雖然他明明知道,顧息醉一定舍不得。

長劍劃破手心,陸謙舟凝神運功,學習能力極強。

剛剛顧息醉的每一招每一式,他都銘記于心。

每一招都十分精妙。

雖然陸謙舟的修為遠遠不及顧息醉,但是這些黑氣,也沒剛剛那麽濃厚,危險可怕。

血順利引到劍刃上,陸謙舟劍氣爆發,将那幾團黑氣全吸引過來,長劍指地。

随着一聲爆“喝”,黑氣盡散。

一陣爆發,陸謙舟插劍入地,氣息微喘。

原來,這麽費力。

黑氣糾纏過來,會這麽難纏累人。

顧息醉為了那朵花,用了不少功,看來要受不少反噬,陸謙舟看着地上被他刺穿的裂縫,心中想着。

他起身,利落拔劍,手背掠過額頭,擦了擦額頭薄汗,忍着渾身的劇痛,轉身要走。

其實,渾身的重傷,才是他要那花的最好的借口。

可是陸謙舟沒用。

陸謙舟擡腿,渾身刺痛,喘息加重,他雙唇緊抿,想着顧息醉那不舍到極致的模樣,心中一涼一沉,一聲不吭的繼續往前走。

突然,一朵淡藍,散着好看光暈的花兒,被一只修長好看的手拿着,一下闖入他的視線。

“學的不錯,獎勵。”

顧息醉溫潤好聽的聲音,響在耳畔,稱贊他,還帶着難以掩藏的自豪,輕笑聲,

“我的徒兒,真厲害。”

陸謙舟前進的腳步頓住,顧息醉好聽的聲音,在他腦中,轟隆一聲響,炸成了煙花。

他擡眸,看向眼前的顧息醉。

等了一會兒,都沒等到回應的顧息醉,輕笑了一聲,直接擡手,懶懶的上前一步,就着身高優勢,修長好看的手擡起,将那花兒随手一插,就插進了陸謙舟的黑發裏。

見陸謙舟反應過來,顧息醉搶先開口,理直氣壯,不知悔改:

“你說喜歡的,這次再拒絕,為師以後可不送了哦。”

說着,他倒退着走了,頗為欣賞的看了陸謙舟好一會兒,才轉身走了。

陸謙舟的視線,只留一身潇灑飄逸的白衣。

他拿下黑發上的花兒,才反應過來,剛剛顧息醉倒退,是為了位置更好的,看他頭戴花的模樣。

陸謙舟直接被氣笑了。

看徒弟戴花,還挑位置,還欣賞了起來,什麽不靠譜的師尊。

顧息醉的身影漸行漸遠,陸謙舟心中一緊,緊緊拿着手中的花兒,快步跟了上去。

“師尊!”

陸謙舟喊着。

顧息醉停了一下,也不回頭,但是在等他。

陸謙舟加快了腳步,跑的更快了。

他根本顧不了顧息醉現在,到底是不是一團迷惑性極強的白霧。

因為他只想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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