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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杳的話像是一道驚雷,直接把傅柔劈得外焦裏嫩。

來到這裏的這幾個月她很少認真仔細的去想這些事情。

現在詩杳就像是直接把題目和答案擺在她面前,至于過程卻要讓她親自去找尋。

傅柔有些明白詩杳的這番用意了。

“看來你早就知道一切。”

傅柔不撒潑打诨的時候瞧着也沒有那麽不谙世事天真爛漫,給人的感覺倒是有些尖銳。

詩杳擡手想去摸一摸貓咪這圓滾滾毛茸茸的腦袋,卻被傅柔躲了過去。

傅柔原本是不想了解這些事情的,可那個奇怪的夢很明确的告訴傅柔:很多事情沒有她想象的那麽簡單。

為什麽她會在夢叫“秀秀”,為什麽羅秀會叫她柔柔,為什麽她做的夢,都那麽真實。

詩杳的手僵在空中,她轉頭望別處看去,強撐着心頭的那一股痛楚,啞聲道:“我确實了解一些事情,但以前你和我說過的,你不想知道我腦子裏究竟有什麽陰謀或者詭計,你只想在我身邊,過得快樂就好,你想要一個固定的住所,想要別的小貓都能有的玩具,還想每天都能吃到肉,你看,我都已經做到了。”

傅柔這些日子早就已經煩透了詩杳的各種酸了吧唧的表情以及她那哀怨的語氣,此時身上貓貓軟萌的感覺已經渾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那嚣張和有些兇狠的表情。

貓咪渾身的毛都豎起來,看起來生氣得很。

“你好奇怪诶,自我感動的本事真的很有一手,我什麽事情都不知道,也不清楚你和呦呦之間到底有什麽更深切的淵源,就開始逼着我讓我接受你的情感,還莫名其妙的什麽前因後果都不說,天天在我面前打啞謎,你覺得這樣好玩嗎?”

原先傅柔對這個紙片人反派內心是充滿好感的,可有時候這人設一崩吧,就總感覺哪裏不對勁。

那種愛慕和崇拜的濾鏡一旦褪去,人就慢慢變得清醒起來了。

詩杳眼神一動,見小白貓氣成這樣,剛想上前去安撫,貓咪卻又往後退了一步。

她嘆息一聲,仰頭看了看天花板之後,開始慢慢揭下身上的所有傷疤。

“對不起,我以為你忘記了一切,是真的什麽都不想知道。”

“我什麽都不知道我怎麽知道我到底想不想知道啊。”

傅柔這段話說得有些像繞口令,但詩杳卻聽懂了。

她慢慢收起臉上的哀戚表情,神情逐漸變得淡定下來:“那你先答應我,我把這些事和你說完之後你不會怪我。”

“我也沒理由怪你啊,我不是說了嗎,我不是呦呦。”

“你是。”

傅柔深吸一口氣忍住貓咪髒話攻擊在那猛點頭:“好吧,我是就是吧,你是不是要告訴我當年呦呦倒戈到主角陣營裏去其實是另有原因?”

詩杳眉頭一緊:“你都記得?”

“我不記得!”傅柔對着空氣翻了一個白眼。

如果不是下意識的那種緊張感包裹她,傅柔是真的不想弄清楚這些事。

她轉頭跑到貓抓板上面去磨爪子,一邊磨一邊在那裏說:“這些都是我夢到的事情,但只有一些片段,具體到底是怎樣的我什麽都不知道。”

詩杳垂眸,手腕搭在腿上顯出一個完美的弧度,她突然笑了兩聲。

夢到的嗎?那在夢裏面也是喊了秀秀的咯?

傅柔明顯沒說實話,詩杳心裏明白,她對自己的芥蒂依舊很深。

貓咪磨爪子的動作停下來,一轉頭就看見詩杳那雙黑漆漆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既然你能夢到那些事,多餘的我就不講了吧。當年你被沈筱白蠱惑心智,說在我身邊是助纣為虐,那羅秀跟着她把你迷暈之後就把你帶走了,還給你洗了腦,後來我找你找了好久,只在奈何橋旁看見你一個背影,我叫你的名字,你卻沒有回頭看我一眼。”

一想起那些令人崩潰和痛心的往事,詩杳的表情就像是結了一層冰。

“你恨我,覺得我騙了你,你聽那些人的一面之詞,說我是個萬年老妖怪,根本無法感化,而你只是幫了她們一丁點兒就攢滿了一百件善事,變成了人形。你心中愧疚難當,覺得自己做了壞事,于是決定去地府喝一碗孟婆湯,重新輪回,去贖罪。”

原書中确實有這個劇情,但傅柔知道的卻只是主角團想盡辦法說了各種好話把貓貓從詩杳身邊帶走之後貓貓就失蹤了,下落不明,後續劇情也沒有更多贅述。

竟是這樣的發展嗎?

傅柔突然就覺得腦袋疼了起來。

而詩杳還在繼續訴說:“當時那些仙門的狗東西和我談判,說只要我能自願來霧岐山鎮守一方靈山,他們就會把你原封不動的還給我,可後來我腳上這顆珍珠震動,把我帶去了地府,讓我見到了你的人形,卻沒能看見你的正臉。”

傅柔的目光落在了詩杳腳踝處挂着的那一顆金燦燦的珍珠上。

原書裏面只說這是詩杳和貓貓的結緣信物。

鲛人喜愛珍珠,他們流下的眼淚可化為珍珠,發情期的時候身邊也一定要鋪滿珍珠,這樣才會讓他們覺得安心。

貓貓那時候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一枚漂亮圓潤的金色珍珠,說是要送給詩杳,還用金線把珍珠串好,戴在了詩杳的腳踝上。

從那以後詩杳好像就開始不再穿鞋襪,在哪都是一副“赤腳大仙”的模樣,目的好像就是為了顯擺她腿上挂着的這顆珍珠。

不得不說,詩杳裸足也很漂亮,她原本就是屬于那種清冷範疇的,穿的衣服也都是那種冷色系的青藍色,腳踝上挂一顆金色的珍珠更加托高了她的氣質,顯得更加孤傲華貴,難以接近。

詩杳稍微把潔白修長的腿伸出來,珍珠在她細嫩的肌膚上泛出瑩潤的光芒:“這是你的心,你把它煉化成了這世界上最美的珍珠,送給了我。”

戚梧霜來到江市已經半月有餘。

她在這裏的一家茶館做事,沒事給人看看手相,算算卦,居然也慢慢做起了名堂。

那老板原先還以為她是個江湖騙子,後來知道戚梧霜确實有幾分本事,對她的态度也愈發尊敬了些,現在戚梧霜已經算得上是這茶館的一個招牌了。

戚梧霜心平氣和,不管在哪裏她都坦然自若。

來到這個茶館的主要原因是這裏距離沈筱白住着的地方比較近,方便戚梧霜觀察。

經過多方打聽之後戚梧霜得知沈筱白轉世後原本住在孤兒院,被一對鋼琴家夫妻收養。

那一對鋼琴家夫妻出國全球巡演的時候一不小心把寶貝女兒丢了,怎麽找都找不到,後來實在是傷心欲絕,去孤兒院領養了一個和他們女兒年紀差不多大的孩子,聊以慰藉。

沈筱白在這樣的家庭環境中健康無憂的長大,雖然她沒有當鋼琴家的天賦,但她卻很喜歡寫小說,出版了幾本書籍,被評價為當代新生力最有靈氣作家之一。

見沈筱白現在過得這麽好,戚梧霜也沒有想去打擾她的意思。

就這樣各自安好,再不相會。

确實是最好的結局了。

當年兩人相見時便是一場錯誤。

戚梧霜當時是清虛觀煉丹房首席大弟子,她煉丹時手裏缺一味梨木。

傳說中最好的梨木在南方,戚梧霜拿起行囊準備出發前去尋找這世間最好的梨木,卻沒想到會正好遇見沈筱白。

沈筱白是千年梨木成精,後來慢慢修煉成人羽化飛仙,兩人一開始彼此都看不順眼,但後來發生的很多事情,卻将她們的命運緊緊牽在了一起。

那些過往和回憶是纏人的,痛苦又甜蜜。

天色漸暗,戚梧霜住在茶館內守夜,她已是仙身,根本就不需要靠睡覺來休養生息,她剛在茶館後的一間屋子裏鋪好軟墊準備開始打坐,卻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

來人落于茶館門口,很是禮貌的敲了敲門。

戚梧霜離開清虛觀的時候原本就沒想過隐藏蹤跡,所以瞧見赤羽仙府的人過來找她時倒是很淡定。

她起身去給花郁風開門,神色平淡:“花掌門今日前來有何要事?”

花郁風是赤羽仙府的掌門,模樣妖嬈豔麗,七百年前曾是沈筱白和詩杳的好友。

旁人都覺得這個夾在正道與反派中間的花郁風肯定不會有什麽好結果,但卻未曾料到赤羽仙府卻是現如今修仙門派中的領頭羊。

“梧霜,何時開始你與我也如此見外了?”

戚梧霜淡淡一笑,眼神清澈透亮,仿佛看穿了花郁風一般:“我們從來都不是朋友,不必叫得如此親密。”

花郁風進了茶館之後左右看看,發現這茶館雖然簡樸,卻另有一番風味,确實是戚梧霜這種性格的人喜歡待着的地方。

戚梧霜引她坐在一處茶桌前準備為她沏上一杯茶,花郁風卻沒有坐下,她直接在戚梧霜身後跪下,皺着眉頭似是十萬火急一般:“梧霜神君,詩杳身邊那只貓已經回來了,妖界和修仙界将來必定會有一場大亂,還請您摒棄前嫌,再幫我們一次吧!”

傅柔發現她突然說不出話來了。

那種說不出來話的感覺大概就是她心裏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可是一張嘴就是喵喵喵,耳朵裏只能聽見貓叫聲。

方才詩杳說她腿上那顆珍珠是呦呦的心之後,傅柔的腦袋突然就處于一種撕扯的劇痛之中,爪子也不磨了,直接變成柔弱小貓貓躺在了貓抓板上。

詩杳過來将她抱住,用真氣為她調息,傅柔慢慢平靜下來,整只貓處于一種無力的狀态中出神。

傅柔還是覺得她不是呦呦,但如果詩杳一定要堅持,那她也沒辦法。

畢竟現在她走不了也逃不掉,那還不是詩杳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詩杳以為傅柔在裝傻,見她稍微好了一些之後長長舒了一口氣,然後慢慢揉着傅柔的肚子:“你是吃了多少,這肚子都鼓得和皮球一樣。”

“喵~”我是真的餓,所以吃多了些。

“你能不能和我好好說話?”

“喵~”我說了啊。

詩杳眉頭皺起來,察覺出一絲不對勁。

傅柔在那裏連續喵喵叫了好幾聲,也突然沉默了。

她只能喵叫,說不了人話了。

就連詩杳把平板帶過來,她的肉墊在上面也根本打不了字,甚至心裏只有一種想用爪子把屏幕刮花的沖動。

詩杳看着傅柔那如同彎鈎一般的指甲以及已經被貓爪刮花了的平板屏幕,無奈擡手扶額。

“我錯了,我不應該和你說這些,你正常點行不行,我害怕了。”

“喵~”我也好害怕啊!

“……”

詩杳深吸一口氣,眼神略微有些發沉,她站起身來直接把傅柔撈起來就往門外走。

“喵!”你要幹嘛啊!

“喵!”要帶我去哪裏啊??!!

“喵!”不會是要殺貓吧啊啊啊啊啊!!!

傅柔渾身僵硬動都不敢動,就見詩杳把她抱起來一扭臉就飛到了月牙池旁。

夜晚的月牙池比白天看着更有氛圍,這旁邊還有許多很漂亮的螢火蟲在那裏飛舞,星星點點的熒光看着非常漂亮。

沒過多久傅柔就看見平頭哥被詩杳的泡泡包裹着飄過來了。

平頭哥在看見詩杳的時候詩有些僵硬的,傅柔喵叫了一聲後他表情逐漸嚴肅起來:“你怎麽……”

“我可以想辦法幫你重新變成人,也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去查你,你告訴我,她說的話你能聽懂麽?”

詩杳平靜的聲音響起,平頭哥渾身震了一下後逐漸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他對着傅柔喵了幾聲,傅柔也喵了兩聲。

喵喵聲在月牙池內延綿不絕,詩杳閉上眼長嘆一口氣,只能耐心等待。

等那一陣喵喵聲結束之後,平頭哥開口對詩杳說:“我聽不懂。”

“真的聽不懂還是她讓你告訴我你聽不懂。”

平頭哥說:“真的聽不懂,她應該是對自己下了禁術,您剛剛有做什麽刺激到她的事情嗎?”

詩杳:“……”

她好像确實做了。

也許是她操之過急,明知道很多事情應該慢慢來,卻因為一時吃醋,言語間刺激到了小貓咪,導致了現在的結果。

傅柔:“喵?”

她下了什麽禁術,她自己怎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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