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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宴小時候, 跟師父何守道去過一個古皇帝的墓,墓主人不知,但一起去查看的很多通靈師都說, 可能是某位上古人皇的墓, 因為皇氣濃郁還純粹, 萬靈退散。

這墓中,自然沒能成靈, 可就算如此,其他外邊的靈,也不肯進來,對這地域十分恐懼, 即使被人帶入墓中, 也蜷縮着, 半點磁場不敢漏。

與眼前這一幕何其相似?

有那麽一瞬間, 何宴都開始懷疑江霧是不是人皇了。

問題是,現在都星際了,人皇那是上古的, 早死了,死了也不可能成靈, 跟江霧扯不上啥關系, 不太現實。

江霧這體質,放在何晏前世, 那就是萬邪退散, 都不用他動手,自己往那一站比什麽都管用。

當初何守道下頭的弟子裏也就沒他, 不然師兄弟們都不會覺得何晏不像人了,因為江霧比他更不像人……

所以我才是冤枉啊!

你們說我不是人, 那是你們沒見到江霧,不然咱們肯定一致對外,只說江霧不是人了,說不定還能感受一把師兄弟情。

算了,也不需要。

那些人,思路有問題。

不是天生的奇才也就算了,這是老天給的飯碗,沒有飯碗的,加倍努力就是了,從自身找原因才能進步,一直眼紅盯着別人有什麽用?

別人的天賦,你又搶不來。

何況天賦這東西,有利有弊,就拿江霧來舉例,普通人看他是個人,而何晏看他,卻是個燈泡,嚴重影響正常交流,這找誰說理去?

估摸着……在靈眼裏,江霧也是不一樣的。

低頭,看向手中已經恢複平平無奇的匕首,有點古怪,還有點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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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橫啊!

“出來啊?”何宴探進去,勾引這匕首裏的靈,“剛才不是很兇嗎?”

匕首裏一陣沉寂。

恢複了點清醒的靈,不再狂暴,已經有些思維能力,隐約意識到知道這人在引誘自己,一動不動,也不出去。

“他人都走了,你還怕什麽?”何宴調整着語氣,語重心長:“看你生前也是個兇員悍将,怎麽死後連人都怕。”

匕首裏的靈,本來模糊沒有人形,聽到何宴用靈覺傳導進來的話,沉思了一番,在模糊中也大大翻了個白眼。

能一樣嗎,那是人嗎?

匕首靈也覺得,江霧不是人!

繼續不為所動。

這位生前也是個喜歡動腦子的人,自忖是個聰明人,哪怕死了數萬年,都不至于上個小孩子的當。

你自己說去,我就是不出來,你能拿我怎麽樣?

不過匕首靈這會兒也忍着頭痛,思索起來,不對啊,這小胖子身上又沒威脅感,他不該懼怕我嗎,為何還要引我出去?

難道覺得自己胖成了銅皮鐵骨,我就無法傷害到他了?天真!

匕首靈覺得,對付一個小胖子,他還是可以的,雖然這小胖子特殊,能免疫他一些傷害,大概率是那些道人的傳承後人,再加上天生的一點免疫。

以前不少有修為的人遇到他,也有手段奇多的,也有能制服他的,但最終都抵擋不住他的殺意,瘋了傻了,克不住他!

何宴的免疫不是傷害,與江霧有本質上的不同,匕首靈不至于怕他,只是因為覺得江霧和他有關系,才躲避忍耐。

何宴也明白這一點,可匕首靈自己不出來,他也掏不出來對方,收不進卡牌。

心癢!

這靈強大的很,基本可以确定,有數萬年的底蘊,并且因為藏身名器,時間對他的消磨不大。

他跟李煜不同,李煜是幾萬年消磨得差不多了,本性也不具備殺性,再加上許久沒聞到過香的味道,這才被引出來。

換句話說,李煜還是單純了些,這匕首靈,就格外老練了,不是他學來的那點小手段能應對的。

可越這樣,他就越想收走。

算起來,已經好些天沒新卡牌了,如今意識到卡牌師的重要性,何宴就更不想放棄這安身立命的本錢。

以前是為了賺錢,生活所迫,現在,就直接上升到生命所迫了。

古玩店內,啤酒肚店主和青年幫工這會兒,已經感覺不出冷熱來了,要不是剛才的經歷太真實,差點都以為是做了一夢。

“就是這種感覺!每天晚上!頭頂發涼,蓋上被子也冷!”啤酒肚冷汗涔涔,轉頭怪異的看向何宴,又望向何宴手中的匕首,“難道就是這個東西害的?這好像……這批貨都是我父親藏品庫裏留下來的。”

畢竟是一店之主,做生意的人,不至于太過蠢笨,很快就想通了關節。

旁邊那青年幫工也拍了下腦門,恍然大悟:“看我這腦子……我想起來了,任哥之前好像就在這附近走來走去,難道他偷的就是這匕首,發現不對勁才又塞回來?”

任哥,就是今天在封鎖的那家店鋪,逞兇傷人的小夥子。

以前貪財了點,性格卻軟弱,不像是能做出這種事的人……想必也是被匕首的殺性影響了。

何宴點點頭:“只是路過接近,最多沾染一些兇氣,過的倒黴些,可真要把這匕首抱在懷裏,或者放在枕下睡一晚,精神可能會受到一些刺激,他自己大概也有察覺,會出現幻覺。”

啤酒肚怪叫一聲,氣呼呼:“虧我還想給他疏通下關系,提供幾句證詞,證明他不是那種逞兇傷人的性格,結果他居然偷了這東西發現不對勁,還又塞回去了?跟我一個字都不提?”

說完這話,啤酒肚再看向何宴的目光,就更加熱切了,親熱又深情的喊他:“太太!你一定要救我啊!”

何宴心裏抖了一下:“……有話好好說,只是沾染到一點,過幾天就自行消散了,不會危及生命。”

他猶豫了下:“其實匕首裏有靈,只要把靈收走,匕首就是個普通文物,不會再影響到你了。”

“太太能收走的話,這匕首就送給太太了!”啤酒肚驚喜的說。

“……”何宴一時話咽進肚裏,有些無奈:“我雖然不懂古玩,但這東西,不管做藏品還是商品,應該價值很大。我拿了也沒用,你留着吧。”

數萬年的東西,這啤酒肚店主的父親,應該是知道這東西價值的,只是不清楚這匕首的歷史,至于存在了多少年,能檢測出來的!

“那我放在展館裏,給人參觀!”啤酒肚店雖小,卻似乎是個不差錢的主,絲毫沒打算把匕首賣掉,“就當是給太太新卡慶賀!”

啤酒肚大氣的很,一聽何宴要收靈,半點都不敢打擾,在一邊端茶倒水的看着。

他不傻,看得出來,對比其他網上的卡牌師,何宴更像個真的!

這個真,是指有真本事。

其他卡牌師,那是運氣到了,才收到了卡,就何宴不一樣。

他關注何宴挺久了,從直播那會兒開始,最初是被對方的體型所吸引,覺得很少有這麽胖到影響形象的卡牌師,後來,純粹是被何宴的收靈過程唬住了。

別人覺得,那些視頻都是剪裁的,拼接的,啤酒肚卻覺得,寧可信其有!

果然,投稿一次,讓他找到了對方真人,不聲不響就給他解決了個難題。

啤酒肚傻嗎?不傻,相反還聰明的很,他不缺錢,繼承家業之後,正事不幹,也不怎麽做生意,店都沒倒閉,還交到了不少高層的朋友,知道一些上頭隐約透露下來的,關于靈卡有另外作用的事情。

不僅僅是一款游戲,再多那人沒透露,但啤酒肚自有猜測。

他覺得,何宴将來的成就,應該也不僅限于游戲,不論如何,交好為上,更何況……他确實也挺喜歡何宴。

贈人匕首,價值千金,人家都不收,說明對方有底線。

很難得的年輕人!

那邊何宴身邊,已經多了一盤點心和一壺茶,他沒動過,開始全心與匕首中的靈較勁。

靈覺試探:“江霧走了多久,有幾分鐘了吧,這靈怎麽還不敢從匕首出來?生前是不是膽小鬼啊。”

匕首靈嗤之以鼻,在門口呢,以為誰感覺不到?

翻了個身,模糊中形狀化作一雙手,捂住耳朵,我不聽!

可那靈覺擋不住,仍在不住穿透:

“出來聊聊天呗,幾萬年待在匕首裏,不難受啊?”

“要不要換個環境,我這邊還有比匕首更好的載體……這匕首,好是好,可太過破舊了,不符合你的氣質。”

不換!滾!

匕首靈煩得很,這可是徐夫人所制的匕首,你懂什麽?在當世極為有名的刀刃,你又知道耗費多久才打磨成的?愚蠢的小子!

又是十分鐘過去,匕首裏的狂暴靈,好像已經死了,悄無聲息。

就這麽慫?

何宴服氣,江霧是對你幹什麽了,讓你怕成這樣,膽量這麽小,是怎麽培養出那麽多殺意來的,戰場上撿來的?

何宴心中不斷升起想法,又一點點否決,想要調動起小時候身體裏那種火焰,來燒烤這匕首,也調動不出。

他的能力,十歲之後就沒了大部分,不知是缺失了,還是退化了,以前随手就能發出火焰,還可以口吐,後來頂多手指滾燙一下,或者析出小火苗,一兩秒就滅了。

手指灼熱一瞬,那匕首果然動了下。

匕首靈被燙的翻滾,“什麽東西?”他頭一次開口,嗓音沙啞,語調奇怪,似乎從變成靈之後,就沒再說過話。

“小子,別白費力氣了。”他被燙的那一下不輕,有些惱怒,“我不出去!”

狂暴靈惱怒中,磁場也沒有半點逸散,可他确實不高興了。

這小胖子,給他造成不了什麽大事故,就是會添些小麻煩,就像一條狗躺在路邊睡覺,有螞蟻是不是爬進毛裏咬他一口,程度或許還要更重一些,但煩心程度差不多。

“進卡牌裏。”何宴拿出卡牌,貼在匕首上,淡淡說:“不然我把這匕首送給江霧。”

以前,收不收靈,無所謂,像李煜,他不想走就可以不走,誰知後頭他自己又跟上來,鑽入卡牌,那是意外。

可自從認識到這個世界隐藏的秘密,又好不容易遇到這充滿殺意的靈,太難得了,難得到他不想錯過。

他性格中,也多了些決斷。

随遇而安,不行了,當“傀”近在眼前的時候,每個人都有責任去阻擋他們的腳步,而并非只依靠銀白戰士。

從林上校的話中不難聽出,他們也很依賴卡牌,不同卡牌的類型,也讓他們多出很多選擇,所以匕首靈,這個有可能作為殺傷利器存在的靈,他不想放棄。

這個時候,他驀地想起了江霧。

燈泡,雖然會吓跑靈,可也有好處,可以拿燈泡威脅啊!

果然匕首中的靈又動了一下,這次的幅度,比上一次大很多,大概也在陷入強烈的掙紮。

“你不是怕江霧嗎,那你不出來,就天天和他在一起吧。”何宴突然覺得,自己開發出了江霧的“新用途”。

匕首靈:“???”你是人嗎?

你搞不定我,拿江霧來威脅?講不講道理了還?

匕首靈知道門口那個人叫江霧,他磁場強得很,早在對方從飛機上下來,就感覺到了,也聽到了何宴對他的稱呼。

匕首靈強撐着,這次連話都不說了,我就不說話,我已經死了,你別再盯着我了!老子怕了你還不行!

誰知見它動了一下又沉寂下去,那小胖子也不啰嗦,直接對着門外喊了聲:“江哥。”

匕首靈大呼:“死胖子你幹嘛……等等!”

死胖子?

這匕首靈說的誰?

說得我?

我很胖嗎?

好吧我雖然胖了些,跑不動,但有你喊得那麽胖嗎,好像一步路都走不了一樣,這靈生前是不是眼睛都瞎了。

這下換成何宴不理了,他面無表情對着門外繼續喊:“江哥,你還在外面嗎?”

門外,傳來江霧低低的“嗯”了一聲,“怎麽了?”

“錯了!”匕首靈迅速改口:“是我喊錯了!美人!切勿将匕首交給他,有事,都好商量。”

匕首上,磁場一陣動蕩,很快從中析出一些模糊的血霧,組合成人形模樣,竟然是個長相還算清俊的男子。

他大概從未離開過匕首,靈體在外還有些不适,可低頭看向匕首時,卻不由嘆息:“非好人,各為其主!自我刺秦王未殆,不知多少春秋矣……”

何宴那邊被“美人”一震,還未說什麽,就聽到匕首靈的感慨中,充滿了無數歲月的哀莫和蒼涼,有些發怔。

“你這五官,倒不愧美人之稱。”匕首靈模糊中,大概認真看了他一眼,察覺出這胖子和認知中的胖子不同,仔細一看,還好!

倒也不算我,為了委曲求全口出謊言,長得确實不錯。

門外,沒有得到回應的江霧,剛詫異的推開門,向內看去,就見胖乎乎的小男孩一手執匕首,另一手負手而立,仰着頭。

在他頭頂之上,血霧如虹,灌注進他手中的卡牌。

江霧一驚,并不是沒見過卡牌師與靈共情,可大多群魔亂舞或昏迷過去,沒有何宴這麽淡定的,好像靈是靈,他是他,他只負責引導,是個局外之人。

卡牌于何宴,似乎确實與別人不同。

“卧槽,這是……卡牌?”身後,林上校比他更震驚,沖過來扒開啤酒肚的遮擋,就滿目爍爍的盯着何宴手中的卡牌……新卡啊!

他都已經聞到那幾乎擴散開來的血霧味道,常年征戰的人,怎麽會體會不到這種感覺,這張卡,殺傷力一定大!

更何況,從匕首裏搞出來的靈,這還不是傷害類,他把能何宴手中這匕首給吃了!

“別去打擾他。”見林上校情緒激動,江霧攔了下他,警醒了對方一句。

這個是誰,打擾何宴,很可能會造成一些傷害。

他沒收過靈,也不太了解,但大體的注意事項,還是清楚的。

“我知道!”林上校點頭,不用他提醒:“我比你更在乎他這個人。”

說完。

突然覺得不太對。

林上校悚然一驚,連忙回頭看了一眼江霧,果然見他神色莫名,有些說不出的奇怪,又有點欲言又止。

不是……我忘了,太激動就給忘了,何宴和江霧,好像不是簡單的關系。

我這話說得有問題啊!

我居然說我比江霧更在乎何宴,這不是擺明了要搶人了?可我不是這意思,我是說因為卡牌,我才更在乎何宴……好像也不對!

“不是,”林上校憋了一秒鐘,實在想不出詞彙描述,忍不住大聲辯解了句:“我的意思是,不是字面上那麽簡單的,不是喜歡何宴,只是在乎他!在意他!沒想跟你搶他的!”

這個時候,恰好血霧消失,全部被收入卡牌中,而衆人也紛紛回神,甚至店內,還有被異象吸引過來的幾位陌生的路人、游客。

何宴郵件中,也剛收到消息:

【恭喜您開創初始卡“荊軻”,請盡快上線選定技能。】

正看着,冷不丁就聽到了林上校聲音掙紮的表白!

我在乎他,已經不是喜歡那種淺顯的程度了……這件事與你無關,我也不跟你争,不跟你搶,但我就是在乎他!

何宴聽到有人問新卡是什麽,剛說了“荊軻”兩字,就被林上校的表白驚到了。

店內衆人都懵了,看一眼何宴,又去看林上校,再順着他的視線轉移到江霧身上。

“?”這個時候,江霧眉心突突的跳,驚異異常,暫時比剛才看到何宴收靈的時候還要驚訝。

他沉默,突然很有靈性的後退一步,轉頭看架子上的古玩,林上校在說什麽?別看我!不是說的我!

這家夥瘋了!可能和傀對戰多了,腦子不太好使了,我也不知道他說什麽!

大家不是一起的,不是同路人,誰把他拉來的,還不快拉走?

那邊,啤酒肚也快瘋了,他聽出來了!

這穿白衣服的黑蛋,一副精氣神虛弱的模樣,感覺是縱欲過度,居然喜歡我們何宴?

我們何宴,是你想喜歡就能喜歡的嗎,也不看看自己與人家相不相配……你那體型,合适嗎?你有幾兩肉?你确定太太看得上你?

“你這個瘦子,別騷擾我們太太!”啤酒肚挺身而出,尖叫着擋在何宴身前,“我要報警了!”

林上校:“我沒有,我不是……”

“你自己都說了,又反悔?”他警惕的很:“剛才那匕首中的靈,也觊觎我家太太,還說太太是美人,大家審美都一樣,你怎麽可能不喜歡太太?”

林上校一呆:“美人?”

青年幫工這會兒插上話了,也驚疑不定的補充道:“确實說了!我聽到了,還錄像了!”

這會兒,大家目标又轉移了。

忙不疊地去看錄像,拍的還挺清晰,從靈顯現之後的那一段,剛好拍下。

很快,大家就看到匕首靈荊軻對着何宴發出感慨,說他不愧美人之稱。

原來萬年前……以胖為美啊!

這何宴,其實放在古代,他是個萬人垂涎、無數高門子弟都渴望得到的美人才對。

本該是魅惑衆生的人物,可你何宴,生錯了時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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