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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 天上下起了雨。

不是只有千面佛這邊看到靈的時候那種小範圍的雨幕了，而是從千面佛方圓一裏之內，都在下雨。

并且這雨, 越往千面佛那邊彙聚, 就越綠。

不少沒跟出去看收靈的, 也沒看直播的當地人，有人聽到雨聲後在迷糊中起夜, 打算關窗時，就看到了整個雨幕中，混合着瑩瑩綠光。

“這是什麽？”有人伸手去捧雨，但手上只接住了雨水, 綠光卻不曾停留在他手心, 而是整個的消失。

“出現幻覺了？”

白天村子裏給何宴幾人講解千面佛靈異事件的一家人, 也被雨聲驚醒。

農人揉揉眼睛, 總覺得整個房子裏都都布滿了綠光了，甚至連他自己身上，也全都是光, 他媳婦倒沒有。

“當家的……你，你這是怎麽了？”他媳婦驚聲, 指着他不可思議道：“你怎麽在發光？”

農人也懵了, 不明白這是為什麽，這時屋裏的傻兒子也跑出來了, 原本傻乎乎呆滞極了的小臉上, 竟然頭一次出現驚慌這種靈動的表情，并且口齒清晰的對他說：“爸, 有小光點追我！”

孩子說完這句話，突然發現農人沒回聲, 旁邊的媽媽也沒回他，頓時不解的回頭。

只見他爸媽兩人都呆呆的站在原地，“你會好好說話了？”

你不傻了？

他們的傻兒子，突然好了，智力恢複了？

與此同時，這個村子，以及附近的鎮上，不少家庭之中，都發生了這樣的事，只要是在千面佛附近長大的孩子，今晚都被渡上了一層綠光，而年紀小些的，原本癡癡傻傻，只一晚便恢複了正常。

“老天顯靈了？”所有人都這麽覺得，差點以為要出現天降偉力，讓全人類覺醒特殊能力之類的，後來看新聞才明白過來……原來大家一直以來，都被千面佛那邊的靈，吸去了智魄，原本他們不笨不傻的，現在是被吸走的都還回來了，才造成了一夜的奇觀。

而這件事的解決者，也不是別人，正是最近風頭正勁的——何宴！

……

“何宴？”

自從上次因何宴那一張卡牌之差，惜敗給了江霧所在的戰隊之後，林度等人就被放在一個封閉式的地方，密集培訓起來，直到今日才被放出來。

也不是因為別的，而是江霧昨日遞交了退隊申請已經被批複，以後《靈卡》這款游戲的職業戰隊中，都不會有這個人了。

也因此，将林度等人帶去密集培訓的人覺得，好像這個培訓也沒太大必要了……因為何宴顯然也不會回來了。

“何宴是誰來着，哦對那個天才卡牌師，弄了張卡牌扭轉戰局那個？他也退游了？難道是江郎才盡，再也創不出卡牌，掉落神壇了？”

培訓隊員們嘻嘻哈哈，對何宴離開的消息不以為意，倒是對江霧，多少有點惋惜了。

只不過惋惜的不是對方離開，而是……沒辦法在職業賽場上，光明正大的打敗他一次了。

不過，退役的人，以後也不會再出現在鏡頭中，以後的職業聯賽，就是他們的天下了！

幾個人志得意滿，恨不得一出關就通告全天下，将來他們要承包職業聯賽的所有冠軍。

“江霧不會是怕了吧，難道聽說了我們培訓，日思夜想大恐怖，就吓得退役去了，哈哈哈哈……”有人嗤笑。

林度也彎了彎嘴角，他對這位一直壓在自己頭頂的前輩可沒任何好感，“人都離開了，沒必要再說三道四了，只是可惜，沒能在賽場上打倒他一次，以後也都沒這個機會了。”

他自傲的很，也确實有自傲的資本，在古星上，所有的職業隊員中，他的天賦算是頂尖的，再加上培訓這麽久，實力更強大了很多。

所以他覺得自己打敗江霧，只是時間問題。

只不過，這些人讨論了一陣，突然發現旁邊教練不說話了，遲疑了下，回頭看向教練。

只見那位教練蕭索的倚在窗邊，像看傻子一樣的目光看着他們。

“怎麽了？”

“我們說的不對嗎？”

“教練你這是……”

“最近沒看新聞吧，”教練淡淡的開口，“封閉訓練了那麽久，不是為了把你們訓練的傻了，不知天高地厚了，打開新聞，看看再說話。”

林度等人一臉茫然，但還是打開了腕表，去搜索今天的新聞。

入目第一個熱搜标題就是“何宴”和“千面佛夜雨”，點開一看，大家表情都是空白的，這都是啥玩意兒？

何宴去收靈，收到了我們信。

可這天降綠光夜雨，幫助癡傻兒恢複智商，這搞笑呢？在演電視劇？

擦了下手心，退出頁面看了下，确實是新聞沒錯啊，為什麽何宴那個小卡牌師會出現在熱搜第一啊，還是這麽離譜的事情，這個第一熱搜好像買都買不到吧！

甚至于……林度等人驚恐的發現，第二個熱搜，居然就是他們讨論的江霧。

畢竟江霧職業聯賽之後，就再沒出現在世人眼前了，新聞量本身都很少，再加上他退役，想一想……或許江霧退役算是個大消息吧，畢竟江霧本身粉絲量也挺多的，不可能退役都無聲無息。

可第二條熱搜，雖然是關于江霧的，卻根本就不是說的他退役職業聯賽的事，而是說江霧作為外星域派來的特使，在天外一人之力抵擋住了數十萬傀進攻的事情。

林度：“……”

為什麽閉關一陣子，出來整個世界都變了？

大家連忙去搜索傀是什麽，又去看了一眼江霧這段時間的履歷，再回頭一看何宴那個第一熱搜的內容，這人身邊跟着軍隊特派人員去收靈，顯然也是為了整個古星抵抗傀的戰鬥接受了什麽任命，才去千面佛那邊收靈。

頓時，幾個人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林度更是連一丁點自己的感受都沒了，完全處于失重狀态，異常艱難的看了一遍又一遍關于江霧與何宴兩人的報道，手心腳心都是冰涼的。

他厭惡的、以前嫌人家胖看都不想看一眼的何宴，居然在短短的時間內，成為整個古星的明星人物。

而《靈卡》這款游戲，居然本身就是聯盟為了抵禦傀所制造的游戲，為的就是收集統計靈卡，助戰第一線的戰士。

他們這些職業選手中，也有一小部分被暗中考察，能力心性等通過後，就會被培養成守衛古星的戰士，至于職業選手中……已經成為多年，卻從未被任何明示暗示過的，那就是考核不通過的，連戰鬥都不讓他們去第一線，怕洩密、怕他們給隊友拖後腿。

合着……以前被古星民衆捧得地位極高的職業選手，本質上都是被刷下來的失敗者。

他們的驕傲……在這一刻，就像本身挺直的脊梁，全都被打折了。

在災難面前，一切榮譽都是虛無的，沒人會買你的帳。

大家只會跟着有擔當能力強的人走。

“我……”這時，培訓中年齡最小的一個替補，突然捏了捏拳，鼓起勇氣說：“我可以嗎？”

教練擡頭，詫異：“什麽？”

“我也想去一線，去保護古星，我可以嗎，教練。”他眼睛黑暗褪去，只剩光明：“職業選手，就要有最頂尖意識的目标，現在已經有人把路指明了，如果我還不去追求，未免太慫了！”

“職業，就要一往無前，争做第一，這還是您教我的。”

面無表情的教練，突然笑了。

他也挺喪的，本來也覺得無奈和喪氣，但這一刻……忽然驕傲起來。

哪怕這個少年他沒有本事，也比許多人更有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