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希望之光

隔日, 簡秋受邀去了自然人互助協會，自從她升為榮譽會長以後，還沒來過的呢。

陳澄則因為打工的餐廳臨時有事, 遺憾不能來了。

簡秋走進協會以後，注意着牆壁上懸挂的事物, 視線頓時一凝, “這……”

原本單調樸素的協會裏竟然多了很多宣傳畫, 然而無一例外，全都是她的照片，還有一些正在播放的視頻, 諸如她手刃敵方、虐殺星獸的視頻。

整條走廊，一眼望去，全都是她自己的臉，這種感覺略有一絲古怪。

接待她的依舊是那位桐瑤，她對待簡秋的态度也更加熱情了，還隐約帶着一份敬意，“這些宣傳畫還挺有效果的，協會裏的氛圍都變了很多，你不知道, 經常有人站在這走廊裏從頭看到尾……”

正說着，就有一群蘿蔔頭從拐角處叽叽喳喳的沖過來。

“快來快來呀, 秋神最新視頻挂上來了！”

“哇，就是她精英賽的視頻嗎！？”

“她打贏了S級耶。”

“好厲害哇。”

一群蘿蔔頭個子小小的, 都沒有顯示屏高, 一個個仰着頭，黑黢黢的眼睛目不轉睛的看着視頻。

視頻裏播放的正是簡秋和周芃琳對戰的情形。

桐瑤說，“這些孩子是剛從自然人保護區接出來的, 是會長出資幫他們做的精神力測試，他們天賦很好，都是B級以上，不過還沒到入學年齡，就在協會裏住着……”

“來，小朋友快過來，看看是誰來了？”桐瑤拍了拍手。

那群孩子側頭看過來，注意到簡秋以後，他們全都瞪圓了眼睛，眼睛裏像是燃着一簇火花，随後狂奔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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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秋神！”

“秋神來啦！”

一窩蜂的，小孩子就沖了過來，他們亮晶晶的眼神一眨不眨的看着簡秋，大膽一點的，伸出手小心翼翼的碰了碰她的衣角，跟摸什麽珍稀物品似的。

這群蘿蔔頭圍着她，似乎想問什麽，又憋着不敢問，一個個躁動得像是撲騰的小鳥一樣。

桐瑤笑着道，“好啦好啦，都去大廳裏坐着，等會簡秋會長再跟你們分享經驗好嗎？”

“好——”小孩子興奮的齊聲應道，幾步三回頭的離開了。

簡秋抱着手裏的盆栽，詢問道，“分享經驗？”

桐瑤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對，陳慕會長是想請您分享一下，現在協會裏崇拜您的特別多，當然了，要是您不願意也沒關系……”

“不，我很樂意。”

“那請跟我來，很多人聽說您今天會來協會，一大清早都趕回來了。”桐瑤帶着她走到了最裏面的大廳。

上一次來，這個大廳裏空空蕩蕩的，只有十來個人。

但是這一次，簡秋見到了近乎五十個人，幾乎把整個圓廳都坐滿了。

一眼掃過去，這些人的年齡幾乎都不一樣，大部分都是青年人，但是他們身上并非富有朝氣，而是死氣沉沉，明明青春年華，個個仿佛飽經風霜。

唯獨最下面幾排的蘿蔔頭似乎還不谙世事，吵吵鬧鬧十分鬧騰。

在簡秋走進去的時候，這些人似有所感，擡頭看向了這邊。

說不出什麽感覺，就在他們看到簡秋的瞬間，那雙死寂的眼睛好像被什麽點燃了，像是枯木逢春，所有的生機盡數歸來。

簡秋在那瞬間有些恍惚，這樣的目光……她以前是見過的。

這一刻，她抱着手裏的盆栽，忽然覺得有些沉重。

“您随便說點什麽就好，我去看看陳慕會長回來了沒。”桐瑤在她耳邊低聲道。

十分鐘後，桐瑤跟着陳慕走進大廳，她注意到很多人都在低頭做着筆記，頓時心裏十分欣慰，真好啊。

然而下一刻，她就聽見簡秋分享的‘經驗’，笑容頓時僵在臉上。

簡秋，“……再回到我剛說的第二點，如果遇到校園霸淩，怎麽辦？很多人說自己打不過，這個時候就放棄技巧，直接——”

底下有個小屁孩已經學會了搶答，“插眼踢裆擊喉！”

簡秋肯定的看向他，“不錯。”

那小屁孩頓時高興得不得了。

簡秋，“如果這三招還搞不贏怎麽辦？”

另一個小孩當即跳起來，“我知道！錄音拍照再舉報！讓法律來制裁他！”

簡秋點頭，“說的很對。”

“第三點，如果有人試圖向你勒索，不要慌，你要知道，大部分的後勤兵都是C級以下，等級甚至沒有你們高，除了身體素質一無是處，這個時候，找準弱點，反向勒索，這将成為你長期的課外收入之一，有效緩解經濟壓力……”

底下一群人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仿佛把這話當成了金玉良言，還有人連忙将這些話一字一句的記下來。

已經有個小屁孩興奮的暢想未來，“我要讓他們交保護費給我買棒棒糖！”

在旁邊看傻的桐瑤，“………………”

陳慕低低笑起來。

桐瑤面露擔心，“會長，這樣真的好嗎？”

畢竟……這個經驗，好像不适合所有人啊。

陳慕輕輕搖頭，示意她看這些人，“他們學會的并非是經驗，而是……自信。”

桐瑤一怔，再去看這些人的時候，她才注意到有些不一樣了。

很多年輕人都是從學校退學，在社會上摸爬滾打、飽受摧殘，每一次桐瑤見到他們，他們都是暮氣沉沉，雙眼充滿了死氣，但是這一刻，他們常年佝偻的卻坐得筆直，一直耷拉的眼睛卻圓睜着，那一刻，他們朝氣蓬勃，像是新生的樹苗，重新煥發了生機。

桐瑤忽然有些眼睛發酸，她低頭悄悄擦拭了一下眼角。

當第一個勇士可以戰勝‘惡龍’的時候，所有的人都學會了自信和勇氣。

還沒到飯點，陳慕把簡秋請進辦公室坐會。

甫一落座，他就抛出一個驚人的消息，“也許過不久就能研制出一批試用于自然人的基因藥劑……”

“政府研究的？”她怎麽從不記得有這個事。

“不，是我們協會內部在研制。”陳慕輕輕敲着桌子，“但是目前這一批的基因藥劑有很多的副作用，它會短期內提高自然人身體素質，但是代價是……壽命縮短。”

陳慕說到這，停頓了一下，因為他沒有在簡秋臉上看到任何驚喜的表情，甚至一絲波瀾也沒有。

這未免太過……奇怪了點。

他繼續道，“但是至少我們已經很接近成功了，要是你基因能得到改良，至少面對S級就不僅僅是持平的結果了。”

說到這，陳慕又停頓了一下，他雙手交叉，審視的盯着簡秋平靜的表情。

簡秋甚至還有閑心給盆栽澆水……

是他說得不夠明白嗎，能夠改變自然人基因的藥劑快要研發成功了，她竟然毫不意外？

簡秋把藍螢草的葉子小心翼翼的觀察了下，确認沒有蟲眼，才安心坐下，迎着陳慕的目光，她道，“我這有個比改良藥劑還要好的東西，沒有任何副作用，可以從根源上避免宇宙輻射。”

陳慕，“……你在開玩笑？”

“當然不是。”簡秋話說到一半就沒說了。

陳慕頭一次感到憋得慌，“……”，本想用這個消息讓合作關系更加緊密，誰知道對方完全不按牌理出牌。

簡秋，“現在還在實驗階段，成功了告訴你，屆時……所有的自然人都可以擺脫羸弱的身體。”

“好吧，真是一個讓人意外的好消息，我這裏還有一個事情。”陳慕笑着從抽屜裏翻出兩張紙，“之前說好的，如果找到芯片有關的信息就告訴你。”

遞過來的兩張紙上分別寫着兩個信息。

一是有關雇傭兵團的。

陳慕，“雇傭兵團與其他所有軍隊都不一樣，它擁有自主的選拔權，直接聽命于帝都星，這支隊伍實力很強，士兵來源五花八門，甚至很多不是正統的軍校生，傭兵大廳作為遍布整個聯邦的一個組織機構，同樣也是他們的選拔機構，幾乎每一個7星以上的雇傭兵都收到過這支軍隊的邀請函，除此以外，他們完全不拘出身，甚至野外的獵人都吸納過……當然，雇傭兵團也是自然人最多的一支軍隊。”

“但是，聖光研究所的背後出資人，是雇傭兵團退役的一位軍官。”

說着，陳慕翻出了第二張紙，“巧的是，療養院接收的軍人也全部來自雇傭兵團。”

“這是目前發現了兩個事情，當然，也有可能只是單純的巧合。”陳慕一邊說着一邊觀察着簡秋的表情。

然而簡秋全神貫注的盯着藍螢草，只抽空擡了下頭，“哦。”

陳慕：……這天沒法聊了。

兩人又雞同鴨講半天，終于‘不歡而散’了。

簡秋抱起自己的盆栽高高興興出去等飯吃。

陳慕等她走後，将兩張紙扔進粉碎機裏。

他回想起剛剛的對話，還是覺得有些無法想象，有什麽藥劑……既沒有副作用，還能完全改善身體素質？真有這種東西嗎？

他用了六年才慢慢摸索出這個辦法，但是簡秋這個人……他看不透。

陳慕在椅子上坐了會，忽然想起什麽，朝着辦公室的休息區走去。

他輕手輕腳的打開房門。

裏面布色單調的休息室裏，現在被各種畫作填滿，這些畫作或是甜膩的糖果，亦或者是生機勃勃的花簇。

而作畫的女孩卻抓着畫筆、靠着床鋪呼呼大睡起來。

陳慕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那眼神像是剝離了所有的僞裝，溫柔而克制，他朝着女孩緩緩走過去，雙手從她背後穿過，将人抱着放到床上。

餘小靈睡夢正酣，發出小小的鼾聲，青絲垂落在床上，襯得她臉愈發嬌小可愛。

陳慕一錯不錯的看着，粗粝的指腹輕輕落在她臉上，他的眼睛翻湧着欲色，卻又被人強行克制，他低喃着，“小靈……”

咚——的一聲。

心髒猛地一跳，仿佛重錘敲擊。

陳慕臉色驟然一白，汗水幾乎瞬間從額頭滲出來，脖子上的青筋猙獰的暴起，他看了眼睡得安寧的女孩，咬緊牙關，緩緩将手臂從她身後抽出……

餘小睡夢正香，還蹭了蹭枕頭。

陳慕往後退了一步，猛地扯開衣服，看向胸口。

本應該白淨的胸膛卻被一個青灰色的疤痕盤踞，與其說是疤痕，更像是一個凸起于皮膚表面的‘肉瘤’，它幾乎占據了三分之二的胸腔，仿佛從心髒處鑽出來的瘤子，疤痕周圍是裸.露在外的青色血管，這些血管深深的沒入五髒六腑之中，随着心髒一起跳動。

在陳慕的注視下，這東西跳動得更加厲害，每一次跳動，陳慕臉色就白上一分。

陳慕盯着這玩意，森然一笑，“雇傭兵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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