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退婚後,他成了暴君(1) 年……
夜風席卷,攪亂水面,吹開東殿二樓層層疊疊帷帳。
着玄底團襟繡銀龍常服的男人,眉如遠山,眼似幽潭,面無表情地坐在榻邊,凝視着被甩在地上的女子。
單瞧五官,女子依舊不減舊日美貌。可惜近兩年品味漸差,秋香色花緞裙與傾髻翡翠簪相映,生生把人襯老好幾歲。似乎被吓壞,臉色刷白,殷紅唇瓣顫抖着。越發索然無味。
年少驚豔,仿佛都随舊人舊事故去,徒留這具泯然衆人的殘骸,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着他,被那樣狠決地背叛過。
趙厲嘴邊噙了絲冷笑:“怕成這樣?方才表現得不很好,哦,是因為那時跟在老二後邊?可朕聽說,他待你不怎麽樣。被厭棄的感受如何?”
十壇烈酒下肚,年輕的帝王已然醉了。不醉不會強擄蘇孚,也斷不會說這些話。
女子不吱聲,趙厲殺心驟起,修長有力的手指竄上女子脆弱脖頸。
蘇孚剛穿來,便對上雙兇神惡煞的眼神,瞳仁竟隐隐發紅。最駭人的是頸部力道,不掙紮會死!
她迅速拍打着男人鐵一般的手臂,指自己嘴唇,示意有話要說。
硬拼實力懸殊,現在只能期望眼前人講理,或者想與她談條件。
形狀美好的眼眸洇出生理淚水,順臉頰滑落,打在男人拇指。
男人尾指輕顫,松了手。
現實世界雙料影後,流淚自然對蘇孚沒有難度。令人頭疼的是眼前修羅男。他右臉俊逸非凡,左半張卻錯落兩條盤踞扭曲的疤痕,将美感毀得徹底。
娛樂圈俊男美女數之不盡,蘇影後穩坐金字塔頂層,眼光挑剔,心想任務目标可別是眼前人。這麽想着,此世界資料姍姍來遲。唔,還真是他。
《腹黑王爺絕色妃》揮灑自如百萬字,講的是豫王趙璋與其王妃宋氏的絕世愛戀。
眼前人名為趙厲,算男主成功路上的墊腳石,俗稱炮灰。趙厲托生在上代元後肚裏,生來就是嫡長子、皇太子,五官多肖其母,比普通男兒多分秀冶,且聰明伶俐,原該榮華錦繡,一生無憂。可惜元後早逝。先帝愛慘原後,整日對着兩歲,還未長開,雌雄莫辨的趙厲不免睹容傷情。時日久,竟條件反射地不願再見趙厲。太皇太後見兒子沉浸舊情,難以自拔,張羅選秀,選出個寵妃吳绾。
先帝重情,對逝妻如此,對寵妾也如此。趙厲十九歲時,他甚至動了廢太子立吳绾之子趙璋為儲念頭,逼得趙厲不得不早做打算,參軍立威。畢竟是炮灰,運道不佳,雖九死一生掌住兵權,可毀容不說,未婚妻還在此期間移情別戀,在自己生死未蔔情況下,嫁給了親弟弟趙璋!
有驚無險繼位,卻因往事變得暴戾恣睢,殘忍不仁,導致生靈塗炭,哀鴻遍野,***于占星臺。
她穿成同名姓的蘇孚,任務目标是成為暴君摯愛,并将其改造成明君。
至于蘇孚這個角色……說不清與趙厲誰下場更慘。
她是退婚事件另一主人公,趙厲前未婚妻。四年前,蘇孚雖與皇太子趙厲有婚約,卻意外對豫王鐘情。當即任性毀婚,在其父前丞相蘇鴻濤運籌下,如願嫁給趙璋。先帝願意賜婚,也存的讓蘇鴻濤助趙璋奪位心思,可誰讓先帝還沒幫二兒子立穩根基,就因病去世,後來獲得短暫勝利的是趙厲呢?
江山卻沒奪成,蘇家破釜沉舟,竟欲謀反,一朝覆滅。原本可以當富貴王爺,前程似錦的趙璋也被牽連。逼嫁又毀人前途,可想而知蘇孚在王府不受待見。
今夜宴席被趙厲擄走,徹夜未歸失去名節,情況變本加厲。半月後失足落水而死,說是失足,其實是吳太妃,趙璋親娘出手,為兒子出氣。
說蘇孚慘,因她與蘇家并非罪有應得。
資料很多側面細節被隐藏。結合蘇孚記憶,許多事情才明了。
誰能想到,是腹黑王爺先勾引皇兄未婚妻呢?
誰能想到,蘇孚對蘇家謀逆之事也一無所知。
誰能想到,絕色女主表面天真無害,背地心機深沉,且善模仿字跡!
那一封封謀逆言,絕命書,都是她在趙璋授意下傳到丞相府。蘇鴻濤愛女心切,竟真中計。
原主意外猜到真相後不敢表露,今日借口出來,也是想找趙厲說清楚。有謀逆心思的不是蘇家,是豫王!奈何沒說話,就被毀容後的趙厲吓暈,次日直接送回王府。
舊情人琵琶別抱,反手一刀捅心窩子,換作自己定将其碎屍萬段。可趙厲沒有,還酒後搶人過來,且手下留情,說沒餘情誰也不信。
只是要說有餘情,愛幾分?恨幾分?
要成為摯愛,改造說一不二君主,這點牽扯可不夠。
大約想明白該如何做時,趙厲耐心告罄,一把将蘇孚抓過去,掐住她下巴,涼涼道:“不是有話說,怎麽不說?還是,你根本只是在拖延!想等老二來救你?”
這時候趙厲還未變得後期那般蠻橫無道,說不通道理。
蘇孚眼神凄恻:“王爺自然不會來。新婚夜後,他看眼臣妾都嫌惡,怎麽會來救?”
趙厲冷笑:“你是在怪朕?”
那時趙厲在邊關死裏逃生,率兵甫到京郊,聽說自己未婚妻進洞房了!當即闖入王府,欲強擄蘇孚,掙紮間婚衣撕裂……最後理智回歸未成事,卻直接導致豫王生成心結。
“臣妾怎敢怪罪陛下。”
說是這麽說,臉上可不這麽表現。
趙厲覺得可笑,說到底,分明是他們虧欠他:“你最好怪朕。”
眼底暗光一閃,将蘇孚撈進自己懷中:“四年前沒算清楚的舊賬,今夜該有個了結。”
雙雙跌倒在床榻,通體碧綠,沒有一絲飄白的翡翠簪拆下,滿頭青絲散亂,驚慌失措爬上蘇孚秾麗容顏。
蘇孚掙紮得意外激烈。最初趙厲以為小打小鬧,不放在心上,直到脖頸抵了根碧簪。
這玩意插在女人發髻是裝飾品,插進喉嚨不比任何殺器威力差。
趙厲眯了眯眼,居高臨下打量蘇孚,半晌,抽身站起,冷冷道:“趙璋到底哪裏好?讓你死心塌地為他守身。”
四年前,他不得聖心,趙璋前途光明,蘇孚背叛她,他不忿,卻也理解。人性如此,誰不想攀高枝呢?
可眼下,他成為至高無上帝王,蘇孚卻還如此待他!
蘇孚沒回答,攏好衣襟,跪求趙厲放她離開。
原主常年養在深閨,并無多少心機,從被男女主耍得團團轉可見一斑。私下直接找趙厲報信這事考慮得也不完善。趙厲怎麽會不知道趙璋逆反心思?受勢力牽制,不好動手罷了!
他不會感激,甚至不會動容。反而會懷疑,蘇孚是因在豫王那裏待遇差,才過來投靠。
貪慕虛榮綿裏針,毫無節操牆頭草。縱然有過年少情誼,趙厲怎麽會将這類女人放在心尖?不放在心尖,她怎麽能有把握成為摯愛并改造這位暴君?
看劇情,趙璋逼宮沒受丁點老古板們阻礙,除去趙厲自己作死,很大部分原因是得道聖旨,她要将那聖旨偷來。
虛情假意,貪求富貴的前任不值得付出真心。
可倘若那前任只是在忍辱負重,其實忠貞不二呢?
這位主霸道,讓他得手,她必然會被留在宮中,不許再見趙璋。不出宮怎麽偷聖旨洗形象?
再者,他現在對自己丁點好印象沒有,滾在一起如何,蘇孚可沒有自虐習慣!
趙厲煩躁無比,在屋中踱步,拿茶要喝,碰到嘴邊,餘光見她那模樣,猛地甩手。
瓷杯炸裂,水痕鋪陳。他冷聲道:“滾!”
蘇孚幹脆利落地退出去。室外,只掌事公公王德全守着,他深知不多事才能活得長久,像純粹偶遇:“豫王妃?哎呦,可算找着您了!怎麽迷路迷到這裏,得虧是老奴撞見,王府還有車馬等在南門,老奴引您過去?”
趙厲站在二樓窗口邊,側着身子,看着她随舟遠去。
不可避免地,想到她離去時,最後一個眼神。
那是什麽眼神!
竟像是求而不得的是她,反是他辜負了她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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