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本宮害死的驸馬重生了(5)^……

清淺金光, 從茂密交疊枝葉間疏漏,跳躍在她發間額間,彎成新月的眼眸間。

溫慕言斂眸:“無趣。”

蘇孚席地而坐, 肩膀緊挨着他:“本宮見你看得津津有味, 還以為你喜歡。”

溫慕言嘴角繃成直線。他并不喜歡蘇孚離他這麽近, 更不喜歡蘇孚嘗試探究他內裏的喜好。

四周都是眼睛,再不喜, 溫慕言也只能輕輕挪開, 幹巴巴道:“殿下誤會了。”

蘇孚聳肩,不再接近, 威脅對她餘威猶在。

“用過午膳了麽?”

溫慕言:“用過。”

蘇孚哦,閑置食盒,扯話頭:“本宮看着倒十分喜歡。”

溫慕言淡淡瞥她, 少年中最意氣風發,因捕魚手藝出盡風頭的, 就是溫祈樂。

蘇孚:“還有點羨慕。”

她肘拄腿,支下巴, 側眼笑:“讀你總結生平習性, 總覺得本宮與那人意氣相投,情感相通, 或許,幼時本宮過得也不甚順利, 要眼巴巴羨慕其他孩子勾肩搭背, 自己形單影只。”話鋒一轉:“不過, 本宮選擇定不相同。”

蘇孚悠悠道:“權勢、才華、財富、愛好…無數的人,組成無數的圈子。本宮不會如她,為無用事傷神, 強融與格格不入的圈子。”她後倚在樹,仰枕望天。

蔚藍色無邊無際,偶有白鷺盤旋。

“何必自個兒難為自個兒?”

“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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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慕言白面赤紅。

他的确還沒用膳。

蘇孚不揭破,晃悠走。

浮雕精美,價值不菲的食盒遺落在樹根旁。

遲疑片刻,掀開盒蓋。并不名貴的米糕,樸實無華,回味清淡。

女子細心,記住他所有,于細微處透露的偏愛與厭惡。

溫慕言推上蓋子。

部隊啓程,食盒孤苦伶仃,無人問領,逐漸被落遠,縮小成渺茫的黑點。

去行宮需三天兩夜,舟車勞頓,人馬疲乏。大多到住處後,撲到床榻補覺,養足精神。

酉時将例行篝火夜話環節,對詩聯詞編故事,在皇帝太後面前出彩,意味着升官進爵,青雲直上。而且,小道消息,這回評審官是妙陵公主,将從三夜魁首裏選驸馬。

溫慕言簡單清洗後,亦上床合眼,未陷入睡眠。

他在等。

兩炷香後,李氏過來求助。

與記憶中說辭一模一樣,道溫祈樂去西邊小廚房許久,還未回來,央他去找。

這時候,盧溪應該也被她用差不多借口騙去。

溫慕言露出與記憶中同樣的擔憂。

李氏滿意回屋。

溫慕言沒徑直去西邊小廚房,而是先派人,運蘇孚過去。

蘇孚微訝,罕見,溫慕言主動尋她。

待溫慕言說完目的,才了然。

他針對自己與溫祈樂的複仇,正式拉開帷幕。

小廚房,盧溪忐忑等待,充滿憂慮。

不緊要的事,溫祈樂不會貿然傳信,急迫地要求單獨見她。

廚房外,等着鎖門的,李氏的大丫鬟被打暈。

蘇孚與溫慕言躲在角落。

這是個讨巧的地方,從這邊,能通過小窗望到盧溪每個反應。

而除非盧溪仰脖九十度,就不會注意到他們。

溫慕言漠然道:“就是她。”

并将寶劍,交到蘇孚手裏。

等會,蘇孚用這把劍殺死盧溪,他的手下就會用銀針紮醒在外面的大丫鬟,令其親眼目睹。

那丫鬟有父有母,有夫有女,很好拿捏。

重點是這把劍。

劍鋒特殊,造成的傷口也獨一無二。

他會讓溫祈樂在公主府的收藏中,見到它。

盧溪典型大家閨秀,性子懦弱,思慮過重。靜靜等待,已淚水漣漣,拿帕子,擦好幾下眼睫。

蘇孚接過寶劍,搜索劇情:“……本宮見她并非惡人。”

報仇可以,傷及無辜不好。

——他有這個意識,原著也不至于哀鴻遍野,生靈塗炭。

這事不能開頭。

“你要違反我的命令?”

“怎麽會……”蘇孚拽他衣袖,踟蹰,氣聲:“她只是個對大局無礙的弱女子,殺了她,對您有什麽好處嗎?”

溫慕言低劣一笑。他不吝于在蘇孚面前展現負面形象。

這世,他不需要虛無缥缈的喜歡與愛意。

他要她的恐懼、順從與苦痛。

“沒什麽好處,我樂意見罷了。”

蘇孚咬唇。

溫慕言看出來,還是不想動手。

因為盧溪不是惡人?

可笑!

上輩子,他何曾做過惡?

耿達何曾做過惡?

他生母,何曾做過惡?

不都是身陷囹圄,不得好死。

溫慕言壓低眉頭,緊逼:“你去不去?”

蘇孚攥緊劍柄,走一步,退兩步:“您為何樂意見?她惹過您麽?”

溫慕言不耐煩,湊她耳邊,涼津津道:“不,她與我無冤無仇,只是我喜歡見血罷了。別再多話。”

氣息噴灑,如毒蛇吐信。

蘇孚沉思,再問:“就為這個?”

再三确認:“一定得見血?”

溫慕言寒森森颔首。

蘇孚走出角落。

溫慕言觀察她的舉動,并沒想象中的暢意。

蘇孚說得沒錯,盧溪只是個與大局無礙的弱質女流,還是師傅孫女……

善惡于眼底翻湧交織,溫慕言臉色沉沉。

妙陵真的會殺死盧溪嗎?

會的吧,溫慕言嘲諷笑,她冷心冷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多少人物折于她手,區區臣女一條命算得了什麽?

在妙陵那種人眼裏,怕連齑粉不如。

至于剛才的矯情,誰頭一次殺人不抗拒?

托詞都是借口。

殺得多了,就熟能生巧。

溫慕言陰鸷地盯緊蘇孚,偏執瘋狂。

上輩子,那些事由他代勞。

這輩子,蘇孚百倍奉還,合理公道。

盧溪被吓了一跳,行禮:“殿下?您什麽時候來的?”

蘇孚舉起寶劍。

盧溪驚慌失措。

蘇孚将寶劍遞給盧溪:“刺本宮。”

盧溪驚訝道:“殿下,您說什麽?”

溫慕言震驚,以為自己幻聽!

蘇孚明确重複:“刺本宮。”

盧溪哆哆嗦嗦,就差直接給蘇孚跪下,寶劍當啷掉落:“殿下,臣女不敢。”

這妙陵公主,是瘋了麽?

“沒用。”

盧溪駭得魂不附體,見妙陵公主有放她離開的意思,慌張跑走,那紙留言被她忘得一幹二淨。

溫慕言臉色陰郁地發現,自己竟然松了口氣!

長眉緊皺。

屋外,樹上,靜觀其變的溫祈樂愣了愣。

這是什麽發展?

他知道母親的小動作,也樂于見其成。

都道他喜歡盧溪,其實不是。

他只是習慣性嫉妒溫慕言,搶他的東西。

一同在太傅府學習時,他見盧溪對溫慕言紅臉,就克制不住去逗弄盧溪,讓她的所有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溫祈樂好奇,探進房門。

蘇孚正愁如何交差,一樂,招手:“溫家二郎,過來。”

溫祈樂受寵若驚:“殿下,何事?”

稚嫩的面孔難掩興奮。

溫慕言眉頭皺得更緊。

蘇孚提劍刺進他肩胛骨:“尋開心。”

溫祈樂五官扭曲,嗷地一嗓子嚎出來。

溫慕言恍惚,咬破舌尖,才确定,并非陷身不同尋常的噩夢。

溫祈樂被湧過來的附近仆人擡走。

沒人敢質問責怪,蘇孚亦不解釋。

待人群散去,去溫慕言面前邀功:“怎麽樣?見溫祈樂的血,有沒有更開心?”

他寒着臉,澀澀道:“沒有。”

蘇孚嗟嘆,将寶劍塞進他手裏,英勇赴義:“那刺本宮,能博你一笑,刺成馬蜂窩也值得。”

溫慕言怎麽看不明白,她是執意要護着盧溪,卻又對溫祈樂毫不留情。

不殺盧溪是善惡分明。

傷溫祈樂,是因為他?

眸色複雜,一時沒有動作。

失憶後,妙陵滿心向他,有小手段,卻坦蕩良善而有底線。

倘若,倘若上輩子——

他微垂眼簾,阻止自己向下想去,遮掩所有突如其來的,莫名其妙的希冀與柔軟。

“怎麽會是殿下?明明是慕言!”女人抽泣聲從門外傳來:“你們說,究竟有沒有見到溫慕言!是不是他,是不是他傷了我的樂兒,侯爺,您得給樂兒做主啊!”

平素特意放柔的女聲叫嚷起來,頗刺耳。

蘇孚:“李氏?”

溫慕言點頭,蘇孚搶寶劍,手腕被按住。

“別沖動。”

蘇孚沉着保證:“放心,不會牽扯到你。”

溫慕言并不信她。

蘇孚瞪他:“敵至家門,不戰而降?”

外面越說越難聽,妄自揣度,什麽髒水都往溫慕言身上潑。

可氣的是,溫侯爺思路逐漸與女方同化。

有了後媽就有了後爹,俗語衆人皆知,重蹈覆轍。

溫慕言見她義憤填膺,見她憐惜備至。突然伸出手,蓋住她的眼。

蘇孚氣勢陡降:“做什麽?”

“別這麽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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