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神無月又到, 閻魔大王的肥減到一半,就因為各種各樣的事打斷了,身材重新回到了老樣子。

吃了一段時間的苦, 閻魔大王再也不願回到吃齋念佛的日子,态度異常堅硬,鬼燈盼望的瘦身版閻魔大王遺憾終止。

這趟參加神議, 閻魔大王是一個人去的, 今年的童磨沒有跟着過去。為了不厚此薄彼, 閻魔大王還想帶上繼國岩勝或者繼國緣一,但兩個人都拒絕了他。

繼國岩勝之前因為閻魔大王醉酒赴了一次約後, 至今被一個武神騷擾比試, 幸好神明不好輕易進入地獄,繼國岩勝才得以正常生活。由于這一點, 閻魔大王壓根不敢強求他。

“哎,今年的結緣牌給誰呢?”閻魔大王躊躇道。

鬼燈身前的文件疊了高高的一層,全部過目後他待會兒要送去記錄科的儲藏室保存起來,順便回答閻魔大王:“您以前怎麽處理就怎麽弄。”結緣牌在現世确實造就了不少恩愛情侶, 但更多的是一對對怨偶, 朦胧的好感很脆弱, 基本神無月一過, 人類情侶的分手速度就達到最高峰。

閻魔大王咬着筆, 難過道:“宴會上雖然挺高興的, 但老夫還是想帶人過去, 別人家都有乖孩子陪着。”歷年來, 八百萬神明會帶自己的神器參加,而閻魔大王就是那個看着別人帶孩子的例外。

他家不缺孩子,跟那些神器相比也不差, 閻魔大王非常有自信。

“麻煩您收斂一下想帶孩子見世面的心情。”

閻魔大王撅起嘴,“要不然鬼燈君你帶上無慘,我們三個人一起?”閻魔大王不介意拖家帶口,主要鬼燈和無慘願意。

鬼燈甩了甩其中的一部分文件,他現在坐在這裏還不是為了名正言順去偷懶的閻魔大王。

“好吧。”閻魔大王明白了鬼燈的意思,“那我去問問無慘。”

“不要。”鬼舞辻無慘爽快地拒絕了。

閻魔大王一臉沮喪,最終一個人承受了所有,‘孤單’地去參加神無月的神明聚餐。

鬼燈揉了揉手腕,望向陪着他的鬼舞辻無慘,“你不走?”

鬼舞辻無慘抿了口味道淳厚的紅茶,“不打緊。”他正處于鬼燈有活幹自己游手好閑的快樂中,尤其是鬼燈的工作量一目了然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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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茶真香。

既然鬼舞辻無慘自己想留着,鬼燈就沒再多說,自從退休之後,鬼舞辻無慘果然閑了不少。

“噶哦!”

庭院裏的金魚草大聲叫起,座敷童子掐住了一根想逃跑的金魚草送到了鬼燈的跟前,告訴他這株金魚草異常的行為。

鬼燈接過金魚草,轉手又給了鬼舞辻無慘,反正鬼舞辻無慘無聊,給他玩算了。對待不聽話的金魚草,鬼燈一般有兩種解決方式,吃或者研究做藥,現在多了一個,給鬼舞辻無慘解悶。

鬼舞辻無慘戳了戳金魚草的臉,養得還挺胖,怪不得要逃。即便最後不逃,估計也會成為盤中餐。

座敷童子窩到了鬼舞辻無慘的腿邊,童磨不知道去了哪裏,沒了磨磨頭裝扮的快樂,不由有些無聊。

“可以把你們的玩具箱帶來。”鬼燈分出心神道。

座敷童子齊齊看了眼鬼舞辻無慘,然後朝鬼燈搖了搖頭,好似在說有鬼舞辻無慘就夠了。

鬼舞辻無慘沒注意到兩個人的小動作,捏着金魚草的臉。自知活不了多久,金魚草生無可戀。

最後嫌魚腥味,鬼舞辻無慘把金魚草塞進了鬼燈的筆筒。金魚草一動不動,乖乖地當着插花藝術。

座敷童子趴在鬼舞辻無慘的大腿,二子從和服袖子裏拿出一根花繩,兩個人臉對臉玩繩子。

鬼舞辻無慘把手撐在扶手,凝視着她們小身板,也不知道鬼燈從哪裏帶回來的。

阿香端着茶壺和一碟點心進門,羞赧道:“我自己做了一點餅幹,不知道好不好吃。”阿香時常會找時間向樒小姐學習制作茶點,但自己又嘗不出好壞,一般會帶給身邊的人品嘗,再給點自己意見,而鬼燈作為一個全能型人才,幾乎樣樣精通。

盛情難卻,鬼燈拿起一塊塞進嘴裏,講了些專業用詞。鬼舞辻無慘本身是不會接觸這些的,添加的材料名字當然聽不懂。只能說如果唐瓜在這裏,估計會各種心慌意亂。

鬼燈不愧是做裁判的,阿香望着盤子裏的點心感激地說:“我會改進的。”

阿香端着盤子又走了,剩下的點心全給了座敷童子,她們也想試吃。

鬼舞辻無慘靠着椅背,随意說道:“你很會做這些?”說實話,鬼舞辻無慘沒有多經常見,鬼燈的忙是寫在臉上的。

鬼燈是不服輸的性格,哪方面不好甚至到吃了虧的地步,願意花功夫去琢磨,比如他的做飯手藝,在無數次踩雷吃到辣椒後,經歷一番苦學就學會了。

鬼舞辻無慘也有聽說他和壽司的不解之緣,為了學做好一個壽司而堅持十年不是每個鬼神能做出來的。應該說,沒有鬼神會那麽‘認真’,又不是去做廚師。現在思考一下,或許這就是鬼燈有今天這番地位的原因。

“嗯,不是很難。”只要嚴格按照教材裏說明的克數和步驟,鬼燈至今沒有在制作甜點上失敗過。

鬼舞辻無慘稀奇道:“那真想嘗嘗。”

“下次我單獨做給你。”鬼燈認真道。

鬼燈似乎是真有打算,還記在了行程的本子裏,随口一說的鬼舞辻無慘忍住捂臉的欲/望,他沒聽出自己就是說個客套話嗎?此時的鬼舞辻無慘嚴重懷疑鬼燈是怎麽經歷殘酷的職場pk當上高級官吏的。

鬼舞辻無慘硬着頭皮道:“辛苦了。”無論如何,不能下鬼燈的面子,畢竟人好像當真了。

鬼燈又繼續辦公,身後的鐘逐漸走到下午四點半,幾個獄卒來找鬼燈申請劃款的表格。

桌案上的紙張越來越多,鬼舞辻無慘同情一秒,然後快速站起身,這畫面看再多也會覺得乏悶。

再等一會兒馬上要到下班時間,但現在看顯然是不可能了,分身乏術的鬼燈抽出一張紙,喊住鬼舞辻無慘道:“既然你沒事,幫忙送去給伊邪那美的宮殿。”本來這是他要去送給伊邪那美的,但多出來的事讓他寸步難行。

伊邪那美的宮殿是鬼燈建給她的退休居所,按照伊邪那美的審美觀偶爾會翻新下外面的建築風格,如果超出預支,鬼燈大多還是會駁回,但能做到的地方鬼燈都會盡量完成,以至于伊邪那美的宮殿也算是地獄一絕。可礙于伊邪那美的身份,沒人真敢去把那裏當旅游參觀景點。

前不久鬼燈還拉着茄子去給伊邪那美刷柱子,鬼舞辻無慘沒參與,自然只是聽說,具體也不清楚那邊的變化。

聽到鬼燈讓自己去伊邪那美的宮殿,鬼舞辻無慘也沒覺得不好,除了給鬼燈跑腿之外。

“………嗯。”出于對鬼燈的一絲絲憐憫,鬼舞辻無慘答應了,閑人的快樂,鬼燈是不懂的。

伊邪那美的宮殿建得偏僻,相對來說,占地面積也方便擴大。

上一次來看望伊邪那美,還是在十年前,除非有要事,伊邪那美幾乎宅在屋子裏。不過鬼舞辻無慘也明白伊邪那美的選擇,整個地獄能找出不懼怕或者不那麽刻板尊重伊邪那美的人微乎其微,伊邪那美估計是想找個知心陪伴的朋友,可惜很難。

“咳。”在看到伊邪那美家門口的柱子,鬼舞辻無慘眼睛一疼,堪稱視覺沖擊。

鬼舞辻無慘依稀記得鬼燈的身世,他生前好像是被村民獻祭死的,而柱子上的人形雕像就是當初的那批村民,也正因為這個,鬼舞辻無慘從來不敢惹怒锱铢必報的鬼燈,他擔心鬼燈的鬼點子落到他身上。

門口的柱子實在有礙觀瞻,鬼舞辻無慘都不知道伊邪那美是怎麽堅持住下去的。敲了兩扇門,鬼舞辻無慘左等右等卻發現沒個人給自己來開門。

鬼舞辻無慘蹙眉,嘗試又敲了一遍,依舊沒回應。這下子鬼舞辻無慘徹底沒了顧及,自己推門走了進去。

外面建得氣派,玄關也差不多,随着越走越裏,伊邪那美的品味快速顯現。與其說是奢華的宮廷,倒不如說是個陰森的冷窖。

鬼舞辻無慘的視力不受限制,黑暗沒有影響他的前進。森冷的角落傳來水滴的響聲,還有各種爬行類動物弄出的細碎聲,鬼舞辻無慘剛一擡起頭,待辨認出他的氣息,那些黑暗生物全一哄而散,不是能吃的。

鬼舞辻無慘愈發不懂伊邪那美在搞些什麽動靜,把文件塞進上衣口袋,再往裏走去,較比之前,視野逐漸開闊,有了點光亮。

夜鬥拉住惠比壽朝外跑,要是被那些生物抓住,就徹底回不了現世了,即便他們是神明也沒有辦法。

走到轉角,兩個人就與鬼舞辻無慘相撞上。都怪那些密密麻麻的爬行類,鬼舞辻無慘才沒聽出是人的走動聲。

夜鬥摸了摸鼻子,幸好沒流血,緊接着警惕道:“什麽東西?”

鬼舞辻無慘聽出了夜鬥的聲音,在他眼中,夜鬥一直是那種窮到穿運動衫的貧窮神,還是第一次看到他穿和服,不過還是那麽的窮酸。

夜鬥仿佛遭到了冒犯,把野良橫向對準鬼舞辻無慘,不客氣地問:“你是誰?”

伊邪那美這裏似乎可以操縱幻象,夜鬥下意識覺得鬼舞辻無慘不是本人,而是眼中要他以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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