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天氣愈發變好, 鬼舞辻無慘坐在庭院,聽着旁邊小白的鬧騰聲。

小白扭頭追着自己的尾巴要咬,玩夠了才去找外間澆水的鬼燈, 扯着嗓子興沖沖嚷道:“鬼燈大人,今年的祭典也一起來參加吧。”

柿助吐出桃子的果核,今年桃源鄉結了許多桃子, 桃太郎就給認識的人送了不少, 小白這裏得了最多。礙于白澤的小心眼, 鬼舞辻無慘這桃太郎是拜托他們來送的。

比起桃子,小白更偏愛肉類, 嘗了一兩個就全來送給鬼燈和鬼舞辻無慘了。

琉璃男也在吃桃子, 但還是先替小白的失禮向鬼舞辻無慘道歉。

鬼舞辻無慘并不在意,他寧願小白去纏着鬼燈, 就剛才的鬧勁,他的耳朵也嫌吵。

鬼燈放下水桶,分出心神對小白說:“好,我會帶無慘一起來的。”

“太好了!”

鬼舞辻無慘插話道:“我就不去了。”

聽到他的拒絕, 小白和鬼燈異口同聲道:“為什麽?”

“不想去。”

小白失落地說:“祭典上很熱鬧的, 每個攤位有好多好好吃的, 無慘大人還可以和鬼燈大人約會, 為什麽不想去呀?”

小白的問話過于犀利, 話題的深度一下子顯得上升, 變成了鬼舞辻無慘不願跟鬼燈待在一塊。

鬼舞辻無慘吸氣道:“我向來對祭典無感。”

“那之前為什麽無慘大人要和鬼燈去?”小白活像一個好學者, 孜孜不倦地朝鬼舞辻無慘問東問西。

鬼舞辻無慘的忍耐幾乎用光, 開口就要提議今晚吃狗肉時,鬼燈伸手搭住鬼舞辻無慘的肩膀,火上澆油道:“我也想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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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色彼岸花的事還沒有翻篇呢。”鬼舞辻無慘咬牙切齒道。

“你在鬧別扭嗎?”鬼燈回想起閻魔大王昨天的話, 覺得和鬼舞辻無慘現在的情況有幾分相似。

鬼舞辻無慘哈了一聲,“怎麽可能!”

鬼燈颔首道:“那我們可以來聊鬼殺隊。”鬼燈精準掐住了鬼舞辻無慘死穴,讓他無路可走。

鬼舞辻無慘的嘴唇一動,終究是氣不過,道:“你心底也偏向鬼殺隊對不對?”其實從知道原委的那天開始,他的心情就一直不爽,只是前面的不爽可以得到壓制,現在卻徹底爆發了。

憑什麽鬼殺隊的人可以得到優待,憑什麽鬼燈要為他們着想,鬼舞辻無慘的心底全是憑什麽的惱怒。

鬼燈淡定道:“不是你的錯嗎?”

“你怎麽不說如果你沒有把青色彼岸花帶去現世就不會有後面這麽多事呢?”

“我并不否認這點。”這一點鬼燈在鬼殺隊的人轉世前都告訴了他們,那是群相當溫柔的孩子,直言鬼舞辻無慘的屑是他本來糟糕的問題,而不是他人的因果。可即便如此,鬼燈也對他們抱有負責任的心态,未經審判就直接轉世便是他彌補的小小方式之一。

鬼舞辻無慘說出口也有些後悔,惱羞成怒地說:“反正你喜歡那群好孩子,就去找他們生活好了。”

琉璃男咬着的桃肉驚得掉在了地板,鬼舞辻無慘的這個話題可比小白的嚴重多了。

小白同樣驚恐,萬萬沒想到自己的提議會引發鬼燈和鬼舞辻無慘的家庭矛盾,淚眼汪汪道:“嗚嗚嗚,柿助,琉璃男,我該怎麽辦?”

柿助的爪子不撓屁股了,改去捂小白的嘴,把小白和琉璃男拉到了一個角度,三只頭聚在一處竊竊私語起來。

“總之先要給他們一個安靜的空間。”

“他們到底是怎麽吵架的?”柿助其實一點也沒懂他們說的內容,全程雲裏霧裏,青色彼岸花和鬼殺隊是個什麽,能吃嗎?

琉璃男嘆了口氣:“這是個大危機。”以前從未見過的兩個人突然吵起架,足以讓三只小動物膽戰心驚。

小白陷入呆滞,喃喃自語道:“都是我的錯。”

見它快變成一只沒了生氣的死狗,琉璃男安慰道:“這不是你的錯啦,看樣子像是之前有矛盾。”

“矛盾?鬼燈大人和無慘大人怎麽會有矛盾?”小白不解道。

“笨蛋,有矛盾不是很正常的。”

“可鬼燈大人和無慘大人不會呀。”

“現在不就有了。”

“果然還是我的錯。”小白重新進入低迷狀态。

在三只小動物着急思索吵架的根源,鬼燈這個當事人卻沒察覺到風暴,只當鬼舞辻無慘是情緒鬧別扭。

“你怎麽不說話?”鬼舞辻無慘蹙眉道。

“你說得挺對的。”鬼舞辻無慘能意識到鬼殺隊成員是群好孩子,鬼燈莫名欣慰。

鬼舞辻無慘後退一步,他覺得自己快要氣出內傷,全身因為忍耐顫抖着說:“你再說一遍。”說鬼殺隊的人好,換而言之,不就是在變相指責他的不好。

“鬼殺隊是鬼殺隊,你是你,你們站的角度不同,選擇的道路自然也不同。”鬼燈理智分析他說鬼殺隊的人是群好孩子的背後并不代表鬼舞辻無慘所認為的歧義。

鬼舞辻無慘沉聲道:“你扯這麽多還不是想捧高踩低,贊揚他們的真善美。呵,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你的心裏想法,之前顧慮我忍着不說真是辛苦你了。”

鬼燈凝起思,答非所問道:“下次有辯論賽的話,我想推薦你參加。”鬼舞辻無慘這詭異一般的邏輯,正常人應該很難接話。

“誰要去參加辯論賽,我問你,我和鬼殺隊你到底選哪一個?”

“當然是你。”

從一開始,鬼燈選擇的人就是鬼舞辻無慘,他這可是花了上千年的耐心。

鬼舞辻無慘霎時宛若失語,鬼燈不是站鬼殺隊的嗎?

正擔心鬼舞辻無慘和鬼燈吵架的小白停住眼淚,他好像聞到了狗糧的味道,肚子有點餓了。

鬼燈瞥了眼隔壁的三只小動物,拉住鬼舞辻無慘的手腕,道:“別在一群小孩子面前耍小脾氣。”

“誰在耍脾氣了?”鬼舞辻無慘察覺到到他的氣憤沒有受到尊重,這是情感糾紛的問題嗎?這分明是是底線問題。

鬼燈配合道:“是我說錯了。”

鬼舞辻無慘的臉色這才變好,語氣緩和道:“祭典我不去,你跟他們去吧。”

鬼燈這回是看出他的不願了,“好。”

澆完了庭院的金魚草,鬼舞辻無慘和鬼燈又像平時一樣回了閻魔廳。如果不是親眼目睹,小白他們差點以為兩個人沒吵架。

“哇,吓死我了。”小白吐出舌頭,心悸地說。

“鬼燈大人真會哄人。”

“汪!”

琉璃男沉默地看向蔚藍色的天空,難道只有他一只雉雞覺得鬼舞辻無慘是在瀕臨某種嚴重程度的發火嗎?

嗯?為什麽忽然感覺無慘先生好可憐………

祭典的當天,鬼燈穿着他的常服出門,不過臨走前又問了一遍留下的鬼舞辻無慘。

“不去。”鬼舞辻無慘堅定道。

鬼燈也不意外,點了下就關上門。

雖然拒絕了參加祭典,但不代表鬼舞辻無慘想悶在家,偏離熱鬧的人流慢慢走到了三途川的岸邊。

距離下班還有段時間,奪衣婆依舊得在橋的兩岸忙活,順帶罵着不管事的懸衣翁。她活了不知道多少歲數,對祭典沒興致,手上動作不慌不忙,但早點下班她倒是樂意,再三提醒渡河的亡者不要想着逃跑增添她的麻煩。

鮮紅的河流裏,三途川的主人和舉着大鉗子的螃蟹常年打架,給過河的亡者帶來了不小的困難,滿天下着飛濺的紅雨。

奪衣婆翻了白眼,但還是給鬼舞辻無慘遞了把傘,“年輕人不去參加祭典到我這裏做什麽?”

鬼舞辻無慘撐開傘,糾正了奪衣婆的話:“不是到你這裏。”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也是慕名我的寫真照來的,行了行了,待會兒給你簽名再送一份還沒出刊的寫真集,別告訴別人。”

鬼舞辻無慘嘴角抽搐,誰稀罕奪衣婆的裸/體/照片!

鬼舞辻無慘倏地擡起頭,閻魔愛劃着船,把地獄通信咒詛的人送到岸邊,奪衣婆當即抛下鬼舞辻無慘去接人。

奪衣婆領着不停哭泣的人去排隊,岸邊就只剩下鬼舞辻無慘和閻魔愛,這是兩個人時隔一年的相會。

“看樣子你還升官了。”鬼舞辻無慘先開口道。

閻魔愛站在船首不動,意外地問道:“獲得自由怎麽樣?”

“總比當地獄少女好多了。”

“那太好了。”閻魔愛第一次出現了笑容,不過也只是輕微的一個幅度。

鬼舞辻無慘卻忽視不了她的變化,“想陪着你的一群下屬?”

“嗯,他們是我的同伴。”

“笨蛋。”要當地獄少女必須得沒有心,不分對錯,只要是委托都得完成,哪怕有多不合理。鬼舞辻無慘從不會把平凡的人類與自己做對等,當然不會有這種感受,但閻魔愛有心,不然當初也不會同情禦景柚姬。只要有心,就得一直忍受這種不合理。

鬼舞辻無慘煩躁地接着說道:“等着吧,鬼燈那家夥不會一直讓地獄少女存在的。”

“謝謝。”

鬼舞辻無慘嗤笑聲,轉身離開了三途川,沒再看閻魔愛一眼。

回去的途中,鬼舞辻無慘遇到了同樣祭典回來的鬼燈,詫異道:“這麽早?”

“嗯,沒有意思。”

兩個人一路沉默,直到穿過庭院的走廊,鬼燈才說:“祭典不喜歡,那過幾天去看櫻花好了。”

“櫻花?随便你。”比起今夜的祭典,至少鬼舞辻無慘不讨厭櫻花。

鬼燈從袖子裏掏出一個面具,說:“給你帶的祭典禮。”

鬼舞辻無慘面無表情,是上回鬼燈送給自己同類型的惡鬼面具,這個人到底要說多少次他完全鬼化後醜!

煙花綻放,那一刻的黑夜絢爛多彩。

鬼舞辻無慘又重新看向鬼燈送的惡鬼面具,他好像确實有哪裏變了———

一切都是鬼燈的錯!

———正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無慘因為鬼燈放棄了離婚,前文有說過一旦離婚,他就得離開鬼燈跑去中國,無慘沒舍得,所以選擇留下來。

既然如此,正文也沒有可以寫的地方了,感謝各位小可愛支持看到這裏,接下來會寫小可愛們喜聞樂見的番外啦,90度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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