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含抹布

早起的微生玉漓還在思索着今兒用什麽菜色去搭讪安小廚,他本想大家一來二往的熟絡了,那詢問一下關于半形琉璃蝕月的事情也就不會遭到人家那麽大的反感。

孰料菜色沒想出幾樣,倒被沐風回報的幾句話給吓着了。

“你剛才說什麽?”微生玉漓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慣性使然又要重新确認一遍。

沐風低頭沉聲回道,“屬下昨日聽到安姑娘親口說她懂狼語。”

狼語?狼語!微生玉漓摩挲着下巴極力消化着這一突如其來的信息,“那,你剛才說的祭祀是怎麽一回事?”

主人,您剛才到底有沒有在聽?

沐風又重整了一下話語将他昨晚上在暗影裏所看到的的事情詳細描述了下。

“像祭祀般莊重?似咒語的呢喃?無聲的樂曲?……”微生玉漓不停地重複着,黯淡的眼神漸漸散發出透兮的光澤。

好像聽娘親說起過,若沒有猜錯,這應該就是隐于千仞雪山之中的最後一個古老氏族對于亡靈的祭拜儀式。

聽聞那個氏族歷代只聽命于離恨宮的大宮主,難道安如芷和離恨宮有關?

可她為什麽要祭拜亡靈?

本想着一層一層地抽絲剝繭,沒想到卻越陷越深……

難道還是自己一開始的猜想就是錯的?

陷入沉思的某公子又一動不動的呆坐了許久,臉色也一點一點地沉下去。

沐風看着都着急,公子,別難為自己了。

最後微生玉漓嘆了口氣,揉着自己微痛的太陽穴,心想,算了,解鈴還須系鈴人,接觸的多了或許就有眉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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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風,你先繼續觀察着,讓雷澤注意一下雪央,公儀澈這幾日一直關注着這小丫頭,讓雷澤看看有沒有能夠幫上忙的。”調整好狀态的微生玉漓細心的囑咐着。

“是,公子。”沐風拱手離去,心中卻在不停怨念着,公子啊,你的一級護衛今天還要出去買幹貨和胭脂水粉啊!

微生玉漓甩開折扇随着沐風的離去也步出內閣,那就不費時間了,直接去後院吧,随便想個菜名讓這個懂狼語的小廚做來看看。

後院裏那可是熱鬧非凡了。

大早上的漓玉和如意撒着歡兒的在院子裏狂奔,把雪央剛圈養的幾只小毛雞給吓得吱吱亂叫,雞毛亂飛。

不光雪狼不消停人也不消停,安如芷從早上睜開眼就被雪央纏着,“姐,你教我狼語吧,你教教我吧……”

安如芷雙眼迷離着,“姐幾時說過會狼語?丫頭,你昨晚做夢了吧!”

小丫頭甩了甩安如芷的胳膊,嘟着嘴跺着腳,“姐,你昨晚上自己說的,臨睡前,我還說求你個事,你怎麽就忘了呢?”

安如芷一看雪央那認真的樣兒,差點笑岔氣,“雪央,那是姐逗你玩呢!姐哪會什麽狼語?”

雪央狐疑地掃了掃笑得花枝亂顫的安如芷,“那漓玉是怎麽回事?”

“是這狼很有靈性。”安如芷揉了揉笑的僵硬的兩頰,沒想到這小丫頭還當真了,難怪大早上在那神神叨叨的和漓玉耳語,原來是這麽回事啊!

雪央回頭瞅了瞅咬尾巴的漓玉,又瞅了瞅笑意未盡的安如芷,“哼,又被你騙了,不理你了,我去和阿碧學刺繡去。”

“那早點回來吃午飯啊!”安如芷朝回廊處招了招手,眼底的笑意也漸漸地消失,姐真的很想在離開你之前完成一些你的心願,但這次好像事與願違了。

“來,如意,漓玉,”想起早飯還沒吃的兩只雪狼,安如芷盛好肉粥,将嬉鬧的兩只召喚了來,“快來吃飯了。”

因為與漓玉相處的時間不長,安如芷還沒有把握好它的習性,所以也暫且喂它肉粥。

可是兩盆肉粥擺在那,在如意沒有吃飽離開前漓玉從來不去碰,只要如意吃飽了,漓玉才會過去把剩下的舔幹淨,安如芷一度懷疑漓玉是不是如意失散的母親。

今日也是如此,安如芷就拿了塊骨頭先讓漓玉在旁邊啃着。

此時,斜岔裏一把不和諧的折扇飛速拍了漓玉一下,“上次啃地瓜,這次啃骨頭,你就不能吃點飯啊!”

一聽這聲音,安如芷噌的就站了起來,這主人家怎麽每次都是不合時宜的出來惹事呢?

“公子,您說這話的意思是不是小廚我又虐待您的雪狼了?……”安如芷一擡頭,挑釁意味十足,可這話還沒說完,就被轉身的漓玉嗷嗚的一聲給打斷了。

看樣子它在嫌微生玉漓多管閑事。

某公子尴尬的搖着扇子,真是找着親家忘了娘啊!本公子才是你的主人啊!

安如芷一看微生玉漓那想要一扇子呼死大雪狼的樣兒,就趕緊喝制了一聲,“漓玉,不得無禮,老實點!”

這廂一發話,本來盛氣淩人的大雪狼蔫蔫的回過頭去啃起骨頭來。

漓玉?漓玉!微生玉漓拿扇子的手都在不自覺的顫抖,嘴角抽搐的都失去了方向感。

安如芷沒有注意到某公子面部表情的反常,而是扭頭風風火火的就進了廚房,臨了還甩了一句,“公子若無事,小廚先去忙了。”

微生玉漓目送着那一抹淡綠消失在拐角,心裏說不出的憋屈。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壓下心中無端的苗頭,謙謙公子重又端起溫潤如玉的微笑,一步一搖的踱進廚房,斜倚在幹貨架旁,“聽聞安小廚懂狼語?那本公子的雪狼也是經過安小廚調︱教的咯?”

四處收拾的安如芷瞥了瞥幹貨架,真是陰魂不散啊!姑奶奶放個屁你們是不是也得四處通傳報告一下?

“那都是瞎說的,小廚我哪會懂狼語,要是懂的話,也不會在這做一個廚娘了!”安如芷竭盡所能的保持着标準微笑,以及不含厭惡之情的輕松語氣。

“既不懂狼語,那為何本公子的雪狼如此聽從安小廚?還有那名字……”微生玉漓眼望別處,尴尬的輕咳了聲,他實在是喊不出雪狼的名字。

“哦,”安如芷彎腰在竈臺邊收拾着,“那是公子您的雪狼有靈性,至于漓玉這名字……”

安如芷故意拖長了聲音,起身拍了拍灰塵,顯現出一副歉疚的表情解釋道,“不論取什麽名字,這雪狼也沒有什麽反應,直到想起這是主人您的雪狼,所以小廚我就喊了聲漓玉,沒想到這狼竟然很是歡快的跳了起來,自此,雪狼只認漓玉這個名字了。”

言盡至此,公子您自己理解去吧!

安小廚又彎下腰繼續收拾着竈臺。

“那本公子也不能和雪狼……”微生玉漓甚是別扭的支吾着,本公子可是玉樹臨風的微生君啊!這名字代表着什麽你知道嗎?這怎麽能用于……

“呀!抹布掉裏面去了。”安如芷臉貼竈臺手腳并用的往角落裏摸索着,還一邊歉疚的呵呵一笑,“公子,您繼續說。”

這都被打斷了這還能說嗎?微生玉漓覺得自己鼻子都冒煙了,“那個,本公子剛才是說……”

“哎呀!不行,夠不着!”安如芷起身嘟囔了句,完全無視掉了微生玉漓的存在,“漓玉,進來。”

極具爆破力的聲音從廚房傳了出去,接着就是一道白影閃了進來。

微生玉漓覺得自己的眼睛都給閃白了。

“快,漓玉,把抹布拖出來!”安如芷抹了抹額上的汗珠,一手叉腰一手指揮着。

毫無存在感的微生玉漓徹底淩亂了。

順着安如芷手指的方向,漓玉弓身從水缸後鑽入而後用尾巴掃出抹布,然後含在嘴裏,颠颠地跑到安如芷腳邊,仰頭遞上。

微生玉漓覺得胃裏陣陣的翻滾惡心,好像叼着抹布的是他自己。

“幹的好,漓玉,”安如芷接過抹布,撫摸了一下雪狼以示獎勵,“出去玩吧!”

一抹白影又閃了出去。

“呀!公子,都忘了您還在了。”安如芷很是驚訝的眨了眨眼睛,“真是不好意思,都忙糊塗了。”

安小廚,剛才你使喚漓玉的全程,本公子都在啊!

“咳,”微生玉漓故作鎮定地清了清嗓子,“沒關系,安小廚忘我的工作嘛!只是,你平常都找這雪狼嗎?”

“對啊,它可是我在廚房裏的一大助手啊!”一提這事,安如芷就神采飛揚的說個沒完了,“平常搬柴火啊,往廚房裏運水啊,各種我幹不了的活它都幹,就像剛才的抹布……”

微生玉漓一擺手,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了,胃裏又開始翻騰了,“那,姑娘沒有覺得這樣很別扭嗎?”

微生玉漓拿折扇指了指雪狼,又指了指自己。

言外之意就是,你不覺得整天喊你主人家的名字來讓雪狼幹活很有失禮數嗎?

安小廚大咧咧一笑,“沒有,它很喜歡別人喊它漓玉,我們沒覺得別扭。”

微生玉漓也不好再直說,總不能讓人家改名字吧,人家都已經說了這是雪狼自己喜歡的。

安小廚,你是真的不懂狼語麽?平時挺聰明伶俐的,今兒怎地就透着一股傻勁,你這是裝給本公子看順便戲弄本公子麽?

看着安如芷那不停忙前忙後的身影,微生玉漓甩開折扇眉眼一彎,清秀中透出一點邪惡,我讓你變着法的罵本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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