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二天倪小琬一直睡到中午,還是被大門的開門聲吵醒的。

她以為是江學珂,微微瘸着走出卧室一看才發現是江學珂的秘書陳煦。

陳煦是從江學珂和倪雙城的公司只有兩三個人的時候便一直跟着他們的,所以倪小琬跟她也是格外的熟悉。

“陳煦,好久不見啊。”倪小琬笑着撓撓頭,“有什麽事嗎?江學珂不在。”

“我當然知道他不在。我剛從公司過來。”陳煦放下一個保溫桶,眼神裏帶着調侃,語氣卻一本正經的說:“奉江總之命,來給你送愛心午餐。”

每次聽到陳煦叫江學珂江總,叫她哥倪總,倪小琬就會有一種違和感。她總覺得公司擴大之後招的員工也就罷了,這些見識過他們兩三個人慘淡經營的元老,也搞得這麽官僚,真是別扭。可是當事人一點也不覺得別扭。

“有好吃的呀。”倪小琬伸了個懶腰,“你吃了沒?”

“吃過了,我還得趕回公司呢。先走了。”

“哎。”倪小琬連忙拉住她,“着什麽急啊,都出來了還回去什麽,午睡一會兒咱們出去逛街呗。別理江學珂那個資本家吸血鬼。今天可是周末啊。”

陳煦無語的看着她,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你自己慢慢享受吧,下午我還有個會呢。腳傷着就別亂跑了。”

“也沒那麽嚴重,就是稍微有點疼,不過在江學珂面前裝的嚴重點而已。”倪小琬笑眯眯的說。

“你呀。”陳煦拉長聲音感嘆了下,“沒事就好,我得趕緊走了。”

“這麽拼命啊。”倪小琬看着陳煦來去匆匆的背影,慢吞吞的去洗漱了,然後坐下吃飯。

倪小琬無聊的消磨了一個下午,晚上的時候卻是公司翻譯部的一個小姑娘來給她送的飯,并且帶來了江學珂晚上要加班,會晚回來的消息。

中午陳煦給她送飯也就罷了,這個小姑娘跟她不太熟,在人家好奇的眼神下,倪小琬難得的不好意思了下,早知道就跟江學珂說她自己叫外賣了。

連江學珂都沒意識到,很多時候他有意無意間,都把倪小琬當成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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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晚飯,倪小琬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外面下起雨來,打在窗戶玻璃上沙沙響。

夜色漸濃,倪小琬心不在焉的一會兒看下手機,恍惚中覺得自己像是等丈夫回家的妻子,剛冒起這樣的念頭,又自我鄙視了一番,這種想法實在是太酸了。

于是關了電視去書房打開電腦,一開電腦,時間便過得飛快了。

聽見開門聲響的時候倪小琬瞥了一眼時間,九點三十分整。外面雨已經停了,聽不到細雨打在窗戶上的聲音了。

“腳怎麽樣?明天去上班麽?”江學珂高瘦的身影出現在書房門口,一邊問一邊松着領帶。

倪小琬眼睛轉了轉,點了點頭,“好多了,明天當然去上班,你送我去吧。”

“好。”江學珂忙了一天,實在是有些累了,也懶得理這丫頭又打什麽壞主意,扔下領帶拿了杯子去接飲水機的水。

倪小琬狡黠的笑了笑,“那你明天五點半起來吧。”

江學珂喝了口水,挑眉看了她一眼,想說什麽又咽了回去,點了點頭說:“好,來給你腳抹藥,你早點睡。”

幹嘛不反對?倪小琬嘟着嘴。她可不是故意折騰他,而是這家夥太可惡了,租個房就能解決的事怎麽就這麽別扭!

“去客廳吧,不然弄的書房裏全是味。”倪小琬一瘸一拐的站起來往客廳走。

江學珂看她不太方便,便伸手扶着她。

“哎呀,你幹脆抱我過去好啦。”倪小琬一向是得寸進尺的,高興的伸手搭上他的肩膀,另一手接過他的水杯,“我幫你拿着水杯。”

“自己走!”江學珂肌肉有些緊繃,女孩的手臂纏上他的脖子,軟軟的身體煨了過來,帶着淡淡的甜香。

“我腳瘸了,走不了啦!”倪小琬纏着他撒嬌,“就幾步路,你又不是抱不動。”

她是什麽時候養成了喜歡貼着人亂扭的壞習慣?以前怎麽就沒發現?江學珂也不好推開她,被磨了一會兒,終于無奈的伸手抱起她。

倪小琬在他臂彎裏洋洋得意,“江哥,你真好!”

她一向不是個小心謹慎的,手裏的杯子就随着江學珂的步伐晃動,水灑出來灑在了她腰上。

“哎呀,濕了。”她驚呼,輕薄的布料濕了水,緊緊的貼在她腰腹之間。

她故意的吧?!江學珂忽然覺得一股燥熱從小腹沖上來,伸手把她扔沙發上,水杯裏的水更多的撒了出來,睡衣的下擺也濕了,貼在她渾圓的大腿上。

“怎麽了?江哥。”倪小琬無辜的擡頭看他,“沒事,水不熱。白水晾下就好了,也沒灑太多。”

小丫頭片子,什麽也不懂。江學珂接過剩下的半杯水,一飲而盡,有些僵硬的拽過她的腳。

倪小琬的腳踩在江學珂大腿上,黑色的西裝褲襯得腳更加白皙。江學珂低頭往她腳腕上搓着紅花油。

倪小琬壞心的動了動腳趾,江學珂眉頭挑了挑,輕咳了一聲,把她腳放在旁邊沙發上,“你哥明天就回來了。你這段時間行動也不方便,就在這住着吧。”

“咦,他回來幹嘛?”倪小琬奇怪。

江學珂遲疑了一刻,伸手想拍拍她的頭,伸到一半又僵硬的轉而拿起桌上的杯子,杯子到嘴邊才發現裏面沒有水。

他不動聲色的放下杯子,往後挪了挪拉開距離,淡淡的說:“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別管。”

這語氣,倪小琬撇了撇嘴,“我又不是你們倆的女兒。”

“在威遠實習還順利麽?”江學珂轉開話題。

倪小琬看着他,最終還是沉不住氣說:“工作倒是沒什麽,就是交通方面實在是太遠了。”

江學珂扯了扯嘴角,想笑又收住,“沒事,你哥回來了,他反正閑着,讓他接送你。”

喂,要這麽暧昧啊江嫂!一說到我哥話題就怎麽轉也轉不開,就算轉開了也會立刻被轉回來!倪小琬內心咆哮着,卻沒敢說出口。

第二天倪小琬損人不利己的拖着江學珂早上五點半起來開車去上班,睡眠嚴重不足,導致一整天都沒精神。

到下班的時候江學珂給她打電話說她哥已經回來了,他有事走不開,安排了倪雙城來接她。

打電話給倪雙城,卻聽見那邊鬼哭狼嚎,不知道在哪兒鬼混的正嗨,壓根就沒打算來接她。

她哥是個愛玩的,現在常駐A市,偶爾回來必然邀一衆狐朋狗友,吃飯洗澡高爾夫什麽的,不管高雅的還是低俗的整天混在一起,還美其名說什麽聯絡感情。

倪小琬猶豫了片刻沒舍得打車,正常情況下她從這邊打車到江學珂家車費差不多要五六十,這會兒下班高峰期堵車,那就更沒譜了。她剛實習,一天的工資未必夠打車費的。她深刻意識到了經濟獨立的重要性,打算節衣縮食自己想辦法租房了。

一瘸一拐的還沒走兩步,就看見楊晨駿蹬着他的山地車從後面趕上來了。

“去哪兒啊?送你回學校?”楊晨駿酷酷的在她旁邊停車,一只腳支在地上。

倪小琬瞪圓眼睛:“不會吧大哥,這麽遠你騎自行車上下班?得多久啊。”

“鍛煉身體嘛。”楊晨駿笑了笑,一身運動裝顯得朝氣蓬勃,“也沒多久,抄小路的話也就兩個多小時。上來吧,你腳也不方便。”

倪小琬猶豫了下,四周看了看沒看見熟人,便硬着頭皮上了他的山地車前粱,“把我送到公交站就可以了。這麽遠,坐在這根前粱上,非把我腿坐廢了不可。”

“公交?”楊晨駿悠閑的蹬着車子中速前進,“你哥不是倪雙城麽?怎麽舍得讓你擠公交?本來以為我哥對我已經夠沒有人性的了,你怎麽比我更慘啊。不是說女孩富養,男孩窮養麽?萬一你被我一輛山地車就騙走了,你哥豈不是要哭死。”

倪小琬被他說得有些無語,忍不住問他,“你怎麽知道我哥?你哥是……?”

“楊晨荃呗。”

得,他哥正跟她哥在一起鬼混呢,怪不得楊晨駿知道她哥,這個世界真小,楊辰荃居然有威遠的股份。

楊晨荃她也見過,最是愛顯擺的一個人,換車跟換衣服似的,倪雙城無數次被刺激以後要求江學珂撥錢買好車。這樣的一個人,他弟弟就落一破山地車騎着上下班啊?單程都要兩個多小時!果然天下的哥哥都是沒人性的!

倪小琬頓時有種同病相憐之感,同時明白自己不能住單位宿舍該找誰報仇了。想到這茬,倪小琬轉頭問楊晨駿,“你怎麽還住學校宿舍啊?怎麽不住單位宿舍?”

“單位宿舍緊張,我哥讓我別去浪費地方,多讓給新進的大學生什麽的。最近正找房子住呢。”說到這裏,楊晨駿很憂傷的嘆了口氣,“合适的地方不好找啊,一想到離開了學校,就再也看不到學校裏這些師妹,我就舍不得走。”

倪小琬一臉黑線。

二貨師兄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不要這個表情嘛,咱們學校的女生有些還是很可愛的。不要妄自菲薄。”

她什麽表情也沒有好不好!

“你呢?怎麽不去外面住?舍不得師兄嗎?”

倪小琬算是看出來了,楊晨駿就是個師妹控。無語了片刻,很認真的表示自己跟他不是一類人,“我哥怕我一個女孩子住外面不安全。每天六點就要起床,真是痛苦死了。我打算自力更生存錢趕緊搬出去。”

“大學都快畢業了,還被管制。你沒找你爸媽告告狀?”楊晨駿撇了撇嘴,對于女孩子住外面不安全的理論表示深深的不屑。

“你們家告狀有用嗎?”倪小琬反問。

如果告狀有用的話,他也不至于天天被他哥管頭管腳了。楊晨駿搖了搖頭,做老二實在是太慘了啊。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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