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早上的醫院人不多,倪小琬去挂了號,然後帶倪雙城去做各種檢查。

其他的傷都還好,看起來嚴重但沒有什麽大礙,就是右手臂有些骨裂,需要養一段時間。

“怎麽辦?”倪小琬坐在打了石膏的倪雙城面前,“過年回家怎麽跟爸媽說?”

倪雙城有些煩躁的撓了撓頭,碰到傷口,疼的呲牙咧嘴的,沒好氣的說:“人頭都打成豬頭了,還回家幹嗎?”

“哪有自己這麽說自己的。”倪小琬無語,想了想說:“你好辦,随便扯個借口就可以了,我該怎麽找個借口不回家呢?”

“你不回家幹嘛?”

“當然是照顧你這個半殘呀。”倪小琬看着他說:“大過年的,你就算是有錢,也找不到人照顧你呀。要不找江……哥?他被你打成那樣,估計也不敢回家過年了。你們兩個也可以作伴。”

“別提他。”倪雙城不高興的擺了擺手,“你別管我了,回家別說漏嘴就行了。”

他一直把倪小琬當孩子看,從來沒想過要她照顧。

倪小琬到底不放心,給他包了些餃子,馄饨凍在冰箱裏。

倪雙城發現妹妹居然會做這些,很是新奇。

成長,很多時候就只是一瞬間的事。

倪小琬回家之前瞞着倪雙城去看了看江學珂。

進門的時候江學珂在跟人打電話,似乎在談工程招标的事,談了很久。

江學珂挂了電話,解釋,“沒辦法,這個樣子實在沒法出門。只能在家電話辦公。”

倪小琬看着他俊朗的臉上的紅腫,不知道為什麽有點心酸,說:“我哥比你還慘呢。手都快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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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他打掉了我一顆牙。”提起倪雙城,江學珂覺得自己的牙龈到現在還隐隐作痛。

到底,親哥和他還是不一樣,看倪小琬低着頭不說話,江學珂覺得自己就算生氣也不該對倪小琬擺臉色,轉移了話題,“那條生産線調試完了,感覺怎麽樣?和威遠合作的還有幾條線,年後提上日程,我打算讓你做項目控制部分的總負責。沒問題吧?”

“太快了吧?”倪小琬愣了片刻。

人都有惰性,她原本可以在辦公室裏輕輕松松的吹着空調,如今卻要風雨無阻的耗在現場。雖然所有巨大的機械在她的控制下有條不紊的運行時很有成就感,可是如果再重複做同樣的事情,她就沒多大興趣了。

但是做幾條新線的總負責對她來說是從未試過的領域。跟了這麽一整條的線下來,項目的流程她都清楚了,項目的人員協調雖然她沒有做過,但相對于複雜的人事管理來說,這些任務分配還是她可以應付的。她有些躍躍欲試。

“怕人說閑話?”江學珂眼裏蘊着笑意,這丫頭的表情跟上次說讓她參與到項目中去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了,看樣子是喜歡這份工作。他想着大熱天炎熱的廠房,有些心疼又有些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欣慰。

“有投資方做後臺,有什麽好怕的。不過我該準備畢業答辯的事了。”她偏頭想了片刻,似乎下定決心,“其實也沒什麽,擠一擠,時間總會有的。我要找領導要求漲工資,我都要成為項目負責人了,還拿着實習生的工資,也太廉價了!”

江學珂看着她漆黑眸子裏的神采飛揚,心情跟着舒暢起來,“不要太累,要好好照顧自己。”

“這話應該對你自己說吧。”倪小琬小聲嘀咕着,“都受傷了還忙。”

江學珂笑了笑,牽動額角的傷口又連忙板起臉,“過年回家嗎?”

“回,我自己一個人回去。”倪小琬莫名的有些拘謹。

“那你自己路上小心點,別帶太重的東西。訂好票了嗎?”

“訂好了。”倪小琬點頭。

兩個人都有些刻意的避開倪雙城,然而那卻是個繞不開的石頭。于是後來兩個人都有些尴尬。

倪小琬并沒有呆太久就離開了。

江學珂送她的時候,對她說:“小琬。和你哥的事,我覺得很遺憾。但無論如何,我還是會像以前一樣把你當妹妹疼的。”

說這些話,其實也只是空話罷了。他忽然意識到,在跟倪雙城鬧翻以後,他和她之間,以後大約也沒有太多見面的理由了。

他看着她的背影,忽然間有些惆悵。

倪家夫婦見只有倪小琬一個人回來,自然是打電話把倪雙城好一通埋怨,巴巴的安排了一堆的相親,結果他居然不回來了!

倪小琬在旁邊聽着倪雙城在電話那端一通閑扯,睜眼說瞎話的說什麽忙的不行啊要以身作則之類的,不由的覺得有些好笑。

倪媽媽又抱怨倪雙城一把年紀了還不找個對象帶回來,整天忙工作能有什麽前途。

倪小琬望着天空嘆了口氣,假如倪雙城把江學珂帶回來了,家裏還不知道要怎樣地震呢。

這個年倪小琬過得心事重重,大年三十晚上在被窩裏給倪雙城打電話,倪雙城剛假裝很歡樂的應付完了倪爸倪媽,正凄凄慘慘的一個人下餃子吃。

他那幫狐朋狗友亦或紅顏知己此時沒有一個靠得住,如果不是親親妹子給他留了半冰箱的凍餃子,他一個人餓死在這萬家團圓的日子恐怕都沒人管。

聽完倪雙城的哭訴,倪小琬拿着手機,猶豫了許久,又給江學珂撥了電話。

“江哥,新年好啊。”她若無其事的拜年。

“呵呵,新年好。”電話這端和那端都是一樣喧鬧的鞭炮聲和春晚的聲音,手機裏還不斷響起拜年短信的提示音,江學珂獨自一個人靠在醫院的病床上,淡淡的笑。

萬家團圓的日子,凡是能提着一口氣的,基本上都回家過年了,醫院的住院部有些冷清,讓他這樣內心強大的男人也忍不住升起一種寂寞之感。

其實他也沒有什麽大毛病,只是這一段時間太忙,生活不規律,一閑下來各種小毛病就爆發出來,感冒發燒,胃也不舒服。他一個人也沒有人照顧他,便索性住院了。好歹醫院食堂過年還是開門的,人也不太多,一個人吃飯人單影只的也不會太怪異。

“還好吧?吃餃子了麽?”倪小琬問。

“當然。”一直以來都是他照顧着倪小琬,此時被她噓寒問暖,江學珂覺得很新奇,他頓了頓,問:“打算幾號回來?”

“不打算待太久。初五回去吧。我哥……”倪小琬說到這裏有點尴尬的頓了頓,最後還是說了下去,“他一個人在S市,想讓我早點回去陪着他。”

他們之間總是不可避免的提到倪雙城。

江學珂也沉默了片刻,問她,“需要我去接你嗎?”

這只是客氣,倪雙城在,自然不需要他去接。

倪小琬心裏有些難過,“不需要。江哥不早了,晚安。”

“晚安。”江學珂聽到對面挂了電話,也挂斷了電話。沉沉的吐了口氣。

倪小琬在新年倒計時許下心願,但願一切都只是她的誤會,她哥和江學珂之間還是不要有什麽暧昧了吧。以前開玩笑真的是她不懂事,這樣一點也不好玩。

倪雙城初八便飛回A市去了,走之前也沒有跟江學珂打照面。男人堵氣別扭起來,也是相當嚴重的。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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